第14章

在草原上傳訊,用狼煙是最好的方法,這是楚君瑞從武家子易表哥處聽來的。此時提出,果然圖格慶了然點頭。

有了火石,在洞中尋到一些幹草,推到洞口,堆成一處。點燃幹草時,嗆人的煙味撲鼻而來,楚君瑞捂着嘴,控制不住的狂咳。咳嗽聲,或是煙霧味,卻将狼群先引了過來。

好在狼怕火光,打頭陣的幾個,不敢靠近火堆,在前徘徊幾步,露出尖牙,發出“呲呲”的低吠。

楚君瑞退回洞處,手情不禁地握住弓箭。圖格慶斜睨笑道,“打狼,靠箭可不行。”他舉起彎刀,“只能用刀。”

圖格慶拿刀的手一用力,傷勢頗重的地方,從包裹的布料裏,不停地滲出鮮血。想必是疼得厲害,他忍不住發出“嘶”的一聲,連連吸了幾口涼氣。手上發軟,禁不住,那刀就跌落到地上。圖格慶兀自不服,還用手指去勾。

“夠了,你管好自己。我們不會死在狼嘴裏。”楚君瑞搶過彎刀,插在腰帶上,“別說話。你要是此時扛不住,暈了過去,別指望我會再救你。”

圖格慶聽了這話,卻笑得高興,點點頭,聽話的閉目養神。

楚君瑞緊緊握住弓箭,眼神瞪住洞口,神經繃緊。正在此時,卻聽狼群一陣怒嚎,不遠處似乎傳來人聲,腳步聲。隐約能聽到幾句:“這裏有人點火,就是這裏!”

圖格慶猛地睜開眼睛,雙眸中閃過警惕,身體稍稍探前,手伸向楚君瑞:“刀。”

楚君瑞像是無法抗拒圖格慶突如其來的威懾力,将刀快速交到他的手上。轉過頭時,見他身體繃緊,一手撐地,一手握着刀,利刃對外,像極了探出爪子,準備狩獵的狼。

“我用箭矢開路,你沖出去。”楚君瑞拉滿弓箭,箭弦深深掐住手掌,架上的羽箭,因滿弓而箭吟。

圖格慶不轉過頭,笑眯眯的說了句:“好。這打狼的游戲,你還得跟着我。”

果然不過眨眼功夫,在洞外徘徊的狼群,發出陣陣怒吼,還有哀嚎聲。随着吠聲漸遠,就見到有人過來踢散幹草,他剛剛探進身體,楚君瑞羽箭已發,正中那人眼珠。那人大喊大叫,手去捂眼睛,卻又不敢的樣子,連連倒退幾步,腳下不穩,重重跌坐在地上。

就趁此時,圖格慶硬撐着氣,彎腰從洞中沖了出去,一出去,側身那彎刀便刺入那人腹中。拔出後,帶着血氣,一躍而起,砍下撲過來的敵人的頭頸。

楚君瑞咬着牙,此時她若是不出去,在圖格慶被抓後,她也不會有活路。要是出去,說不定還有一線逃亡生機。

電光火石間,她握着弓箭沖了出去。怎麽辦?此時他們已經被人包圍,而她手中只剩最後兩只羽箭。冷眼瞥向圖格慶,他的動作明顯變慢,想必是支撐不了多久。

天際漸漸泛紅,草原的黎明快要到來。可這象征新的開始的紅色,卻像是潑下的血,将原本黃綠的草被,都染成刺眼的鮮紅。

可惡的老天,為什麽要她死在這裏!

她畢竟沒有防身武器,射出一支箭後,她握着最後的箭矢,丢掉弓,準備用箭矢自盡。她貴為大楚公主,不管如何,都不能糊裏糊塗死在敵人手裏。

圖格慶像是看穿她的念頭,拼着生受幾下刀傷,趕到她身邊,仰頭大笑:“我圖格慶沒法護住一個女人,我圖格慶還稱什麽騰格,叫什麽男人!”用力踹倒逼近的敵人,“嘿,女人。你居然寧願死在這裏,被他們踐踏你的身體,被狼分食你的骨血麽。”

“不是我想死。”楚君瑞低低自語,她躲過身邊襲擊,卻在擡眼時,見到遠處有灰塵揚起,“那是,那是?”

“哈,我圖格慶的狼騎!”

楚君瑞瞪大眼睛看着遠處,那是來救他們的人馬。不用死了!她禁不住翹起嘴角,露出真心實意,死而得活的歡喜笑意,對圖格慶連連點頭。

圖格慶一怔神,眉眼一彎:“所以,讓我先送他們上路吧。”

既然援兵到了,那夥人無心戀戰,互看幾眼,便匆匆撤退。瞬間功夫,圖格慶嘴裏的狼騎逼近,烏爾都坐在黑色大馬,首當其中沖了過來,見到圖格慶和楚君瑞傷痕累累的樣子,微不可見地皺皺眉。

“快救二王子。”烏爾都發話,他似乎猶豫了一下,沒有跳下馬,揮揮手讓手下去扶圖格慶。

“去找烈日。”圖格慶拉着楚君瑞一同上了匹馬,湊近楚君瑞低低輕笑,“你要照顧我。”話音落下,他居然就此靠在她的肩膀暈了過去。

一陣手忙腳亂,呼前嚷後,圖格慶被擡進他的紫頂大帳。楚君瑞木然地站在他的大帳外,此時她不被允許進入,自然也沒有人替她醫治傷口。

“夫人,你的傷口。”米拉壓低聲音,拉着她走遠幾步,“現在巫醫都在替二王子治療,恐怕你要等一會。而且,而且,”米拉左右看看,似乎有些驚惶,“之前二王子帶你騎馬,卻遭遇伏兵。忽頓珠夫人,怕要趁着二王子沒醒,用這個罪名處置你。”

“處置我?”楚君瑞愣了愣,哦,對了,她現在的身份是小丫頭。“好。”

她推開攔住她的米拉,毫不猶豫地掀開大帳的門。人還沒走到圖格慶床邊,臉上先被狠狠甩了記耳光。

“賤婢,居然敢擅自進入大帳!”一個眼熟的老婆子兇狠的站在她的面前。

“桑月婆婆,你敢打夫人。”米拉匆匆跟着進來,雙手叉腰,虎着臉,站在楚君瑞的身側,“站在你面前的,是二王子最寵愛的女人。你好大的膽子!”

“米拉?你的膽子,也日漸大起來了。”

米拉臉色一變,驚慌地看了眼楚君瑞。咬咬唇,擋在楚君瑞身前,行了禮:“忽頓珠夫人,聖光庇佑您。原來您在這裏,那,那米拉就帶夫人出去了。”

“既然來了,何必要走?”

桑月婆婆哼了聲,讓開身體。楚君瑞挑眉看去,就見現在說話的,正是此時坐在圖格慶床邊的一位妙齡女子。

“夫人,那,就是忽頓珠夫人。”米拉沖楚君瑞使了個眼色,又低着頭對忽頓珠夫人告饒,“忽頓珠夫人,她是二王子新帶回來的夫人。還沒拜見過您,也不知道咱們這裏的規矩。”

“拜見我作甚。”忽頓珠拿着帕子,輕輕擦拭圖格慶的額頭,“我身子不好,經常生病,可不能把病氣過給了妹妹。”

米拉渾身一顫,撲通跪下:“忽頓珠夫人,米拉之前同桑月婆婆說笑而已。”

“哦?”忽頓珠慢條斯理地轉過頭,眼波一轉,卻放在了楚君瑞臉上,“難道是同新妹妹說笑慣了,便忘了自己的身份了麽。”

楚君瑞抿抿唇,看了眼跪在一邊的米拉:“米拉,為何不向夫人磕頭認錯。”本想服小行禮,可偏偏骨子裏,就從未向除了母後以外的女人,低過頭。那膝蓋,就怎麽都彎不下去。

忽頓珠捂住嘴咳了幾聲:“我這身子,一點都不像九域的女兒。反倒是妹妹你,雖然是楚國人,卻比我更像九域的。難怪二王子喜歡你。”

楚君瑞松了口氣,忽頓珠就是吃醋了,但沒有其他動作,任她說兩句發洩就好了。

可哪裏想到,忽頓珠話鋒一轉:“他帶你去騎馬,為何你會引他跑那麽遠。那些伏兵又從何得知你們會去那裏?”捂着嘴又重重咳了幾聲,站起身,對巫醫揮揮手,“既然都診斷好了,就快去取藥。”

等巫醫退下,忽頓珠皺了皺眉對侍衛疑惑問道:“如此有嫌疑的女人,為何你們不抓住她?”

侍衛一怔,面面相觑。桑月婆婆冷笑:“怎麽,忽頓珠夫人的話,你們都聽不明白麽。”

忽頓珠嘆了口氣,說話依然慢條斯理:“妹妹,你将事情說清楚,二王子還是會好好寵你。”

“住手!”楚君瑞躲開侍衛的手,冰冷冷地瞥向忽頓珠,“二王子在昏迷前,讓我來伺候他。你把我抓起來,你确信他醒了不見我,會輕易饒過你嗎?”

“哦,難怪呢。我想你怎麽自己跑到我的眼前,一點兒都不躲不避呢。”

忽頓珠勾起淡淡笑意,轉過頭看了眼圖格慶,毫不掩飾的在眼神中流露出無限愛戀。

“等他醒了,要怪罪,我就由他怪罪。拉她下去,嚴加審問。”

楚君瑞連連冷笑,她本想幹脆躲在圖格慶身邊,那裏最為安全。要知道,此時有誰想趁圖格慶暈倒時,處置她,确實是防不勝防。顯然,眼前的忽頓珠正是打着如此算盤。而且忽頓珠根本就不怕圖格慶醒轉過來發火,一定要把她拖下去拷問。

侍衛再次過來抓她,楚君瑞咬咬牙,不顧一切将桑月婆婆推向侍衛,自己撲上圖格慶的床,拼命搖他:“圖格慶,快醒來!你還欠我條命!”

“真是,真是,放肆!居然敢直呼二王子的名諱。”忽頓珠氣得跺腳,沖侍衛發火,“你們連個女人都抓不住嗎!”

“圖格慶!你快點醒過來。”

楚君瑞大喊,人卻被侍衛給抓着往後退。心裏大叫不妙,沒死在草原上,回來後是要活受罪嗎。

作者有話要說: 女人之間的戰鬥永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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