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蘇醫生。蘇醫生。蘇醫生?」

蘇遠恒睜開雙眼,看見護士長正微笑地看著他:「怎麽了?您好像睡著了?」

「啊,可能打了個盹。」蘇遠恒揉了揉眼睛,有些困倦地坐起身來。

「別在這裏睡覺,小心著涼。您可以下班了,議員的手術已經做完了,很順利。院長讓您回去休息,周六再來上班。」

「好。」

秘密入住的政府官員,腦部手術要連做十四個小時。他負責前六個小時的主神經部分,在手術臺前站到雙腳麻木。精力過度集中的後果讓他感覺自己好像已經幾天幾夜沒有睡覺了。

「張護士,我先走了。晚安。」

「晚安。蘇醫生慢走。」

蘇遠恒來到地下停車場,取了自己的車子,向家裏駛去。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打開車窗,悶熱的夏風從耳畔呼呼刮過。

他以為他只有冬天的時候才會做那個夢,想不到如此炎熱的夏季,他竟然也會做那個夢?

果然是太累了。或者……是心疲倦了……

紅燈。

蘇遠恒将車子停在斑馬線前面。正前方的時代廣場上,挂著一幅最流行的碩大無比的香水廣告。

俊美無俦的長發男模側仰著頭,下巴微擡,帶著冷漠和藐視的眼神俯視芸芸大衆。黑色的豎領襯衫半敞,露出完美性感的胸肌,黑色低腰皮褲扣了一個扣子,加上左胸前欲隐欲現的黑玫瑰紋身,更是讓人遐想連翩。

「Werner真是太帥了。如果被他這樣的男人看一眼,我一定會立刻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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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吧,你撲上去還來不及呢。」

「讨厭!」

「哈哈哈……」

女孩們目不轉睛地望著廣場上的大廣告,笑鬧著從馬路前走過。夜晚的生活才剛剛開始,這個都市才剛剛醒來。

蘇遠恒看著車前走過的女孩,聽著她們的話語,向那幅巨幅廣告望了一眼。

完美、神秘、冷酷、性感、野性、力量……

這些詞彙是她們用來形容這個世界上目前最受歡迎的男人的。

蘇遠恒望著廣告牌上那個男人完美卻冷漠的眼神,在笛鳴中發動了車子。

他的公寓坐落在城外,離市區是遠了點,但是他喜歡這裏的清靜,并且,隐私性很好。

通過門檢,将車子停在地下停車場,旁邊有個車位是空的。

蘇遠恒上了十八樓,打開房門,炎炎夏季,空蕩蕩的大廳卻讓他感到微微的寒意。

當初真不該買這麽大的房子。

蘇遠恒有些郁悶的想。将鑰匙扔到茶幾上,随手打開錄音電話,進了卧室換衣。

哔──的一聲提示音,一個優美的嗓音從電話中傳出。

「蘇先生,您好。我是謙的大姐,北堂雅枝。」

蘇遠恒正在脫衣的手愣了愣。

「我今天剛從美國回來,有些事想和您談一談。如果您明天方便,下午兩點,我在瑞嘉飯店三十七樓的咖啡廳等您。謝謝。再見。」

蘇遠恒愣了半晌,頹然将手中的襯衫扔到地上,向後一仰,倒在了身後的大床上。

北堂雅枝,北堂集團目前的當家人。高貴,優雅,美麗。

十年的時間,歲月似乎并未在她身上留下絲毫痕跡。

蘇遠恒走進咖啡廳,一眼便看見了那個醒目脫俗的身影。

北堂家的人,似乎天生便有種難以言喻的吸引力,不論身在何處,總是最引人注目。即使北堂雅枝已經三十九歲,卻仍然美麗如昔。

「蘇先生,好久不見。」

「季夫人,您好。」

北堂雅枝優雅地微笑:「蘇先生,近來好嗎?自從惠枝做完手術後,我們似乎已經有……近十年未見了吧?」

「是。惠枝小姐的身體最近好嗎?」

「很好。怎麽?謙沒有和你說過嗎?」

蘇遠恒笑了笑:「沒有。」

北堂雅枝嘆了口氣:「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謙了,不知道他近來怎麽樣?」

蘇遠恒喝了口咖啡,将杯子輕輕放回去,淡然地道:「我也不知道。我也很久沒有見過他了。」

北堂雅枝看著他:「我以為,你們住在一起。」

蘇遠恒輕笑:「如果您這麽覺得,那就算是吧。」

「算是吧?」北堂雅枝細細擡眉,神态優雅動人,眼神溫婉之中卻透著隐隐的銳利。「蘇先生,有句話我不知道方不方便問。」

「你問吧。」蘇遠恒大概知道她想說什麽。

「你和謙,到底是什麽關系?」

我和謙,到底是什麽關系?

這句話,蘇遠恒也一直想問。

十年前那驚鴻一瞥,讓他對那個少年一見锺情。在此之前,他從不知道自己會喜歡男人。可是喜歡就是喜歡了,愛上就是愛上了。因為這份莫名的情感,蘇遠恒自己也飽受煎熬。

他從未想争取過什麽,也從未主動過什麽,可是找上來的,卻是謙他自己。

北堂雅枝離開的時候,淡淡地留下一句話:「如果看見謙,請麻煩你轉告他,他該回家了。」

是啊。身為北堂家的繼承人,他的責任不能随意丢棄。離家六年,謙,你任性的也夠久了。

獨自坐在咖啡廳裏,從三十七樓的落地窗向外望去,天是離得這麽近,地是離得這麽遠。

蘇遠恒回想起第一次見到那個人的情景,就好像天和地的兩極,剎那間相遇了。

雪白的長廊裏,到處都飄散著消毒水的味道。他被急匆匆地從研究室拉出來,來到急救室外,那個黑衣少年被一群人簇擁著,神色冷漠地站在那裏。

蘇遠恒在人群中第一眼就看見了他,因為他是那樣的醒目。合身的黑色亞曼尼禮服,穿在十四歲少年獨有的青澀卻挺拔的身軀上,顯得那麽的不一樣。

他走過去,少年擡起眼,透過身邊圍繞的人,向他投來冷漠卻高傲的一眼。

蘇遠恒沒辦法形容他的眼神。他的眼睛很漂亮,漂亮的不像個男孩子。可是他的視線很銳利,銳利得不像個少年。

「我們要找奧斯卡醫生。只有奧斯卡醫生可以給她開刀!」一個女人神色混亂地說,抓著少年的手尖叫:「我們不能把惠枝交給一個這麽年輕的醫生!」

「等大姐帶著奧斯卡醫生從美國回來,你也可以幫惠枝收屍了。」少年冷漠的甩開她。

「謙!你怎麽能這麽說話!惠枝是你的雙胞胎姐姐啊!她是為了救你才重傷的!」女人崩潰。

「所以,她的命,我來決定。」

少年上前一步,漆黑的眸子彷若月夜裏的幽光。

「你是這裏最好的腦科醫生?」

蘇遠恒回過神來,道:「是。我是最好的腦科醫生。」

「可是你很年輕。」少年的眼光在他身上巡視。

「你也很年輕。」

二人默默對視。有個男人俯在少年耳畔,低聲道:「少爺,我知道他。十七歲便在腦神經方面取得卓越成績的醫學界天才,是奧斯卡醫生的得意門生。」

蘇遠恒說:「不管你們決定了沒,現在我要進去看看病人。」

他繞過他們,走進了急救室。

女孩的情況比想象中的嚴重,明顯是車禍後的痕跡,而最致命的,是一顆射入後腦的子彈。

子彈必須立刻取出,一刻也不能延誤。

蘇遠恒不知道那個少年是怎樣做出決定的,他記得,那個手術同意書上,竟然是當時只有十四歲的他,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北堂敏謙。

北堂是一個古老而繁榮的家族,曾在這個國家的歷史上占有重要的一頁,即使繁衍至今,依然盛世不衰。

北堂敏謙是這個家族這一代唯一的繼承人。他上面有三個姐姐。

大姐北堂雅枝比他和雙胞胎三姐北堂惠枝大十五歲,二姐北堂晴枝比他大十一歲。曾經外界許多人揣測,北堂家直系到了這一代大概很難有男丁了,誰知多年之後,北堂夫人再添新丁,生下惠枝、敏謙這對雙胞胎。

因而對於北堂家族而言,作為唯一的男嗣,北堂敏謙代表著這個家族的未來和繁榮。

蘇遠恒想起那個少年的臉,明白他确實有驕傲和冷漠的本錢。

他生來便是與自己不同的人,他是一個古老而高貴家族的繼承人,與他這種凡夫俗子,确實如天和地般那麽遙遠。

北堂惠枝的手術很成功。蘇遠恒雖然當時只有二十歲,卻已經是醫學界少有的腦神經方面的專家。

記得他當時走出手術室,北堂敏謙仍然在衆人的簇擁下守候在門外。手術整整做了四個小時,連院長都驚動了,整個醫院因為北堂家的這個手術,而被北堂雅枝秘密封閉了起來。那也是蘇遠恒第一次看到那個商界和政界女強人的強硬手段。

當他說出一切順利的消息後,少年原本沒有表情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了淡淡的笑意。那抹淺淡的微笑使他的面容柔和了下來,流露出一絲一個少年該有的模樣。

「謝謝你。」

意想不到的話語從他的口中說出,那抹微笑和話語裏真摯的口氣讓蘇遠恒一瞬失神。

原來,他笑起來的模樣這樣好看……

蘇遠恒突然為自己心底裏冒出的念頭而臉紅。這個時候他才注意到,北堂敏謙的晚禮服上竟有著斑斑血跡,而他雪白的額頭上,還有著處理過後的外傷痕跡。

「你……」

蘇遠恒剛想問他有沒有事,卻被簇擁的保镖打斷。一群人圍護著北堂敏謙匆匆離開,而他連衣服也沒來得及換,便被院長叫走了。

說起來,他和北堂敏謙的前兩次會面加在一起,還沒有十分锺時間。可是他卻彷佛已經認識了他一輩子。那種從心底深處湧出的強烈情感,說不清道不明,讓他莫名的失措,卻也強烈的期待。彷佛他這一生,都是在等待這次匆匆的相遇……

一陣鈴聲喚回了蘇遠恒遙遠的記憶。他掏出手機,原來是醫院打給他的電話,讓他緊急去醫院複查一下議員的手術後續情況。

當蘇遠恒從醫院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下午應對一個北堂雅枝,已經讓他精力耗費,再在醫院逗留一個晚上,此時真是身心疲憊。

蘇遠恒拖著倦怠的身體回到家,推開房門,卻幾乎立刻察覺到空氣中流動的與往日不同的氣息。

他在門關處愣了愣,緩緩關上大門。

大廳裏清冷依舊,卧室的門卻大開著,寬大的雙人床上淩亂地扔散著幾件衣物,浴室裏隐隐傳來水聲。

蘇遠恒心跳加速。

雖然已經這麽多年,但每當知道那個人就在這裏時,他仍然忍不住微微的慌張和激動。

像個面對初戀情人的毛頭小子。

蘇遠恒心裏嘲笑自己。明明已經是個三十歲的成熟男人,但面對比自己小六歲的情人時,竟然還會有這種反應,真是不可思議。

蘇遠恒彎腰幫情人把散亂在卧室裏的東西收拾起來。拾起那件白色襯衫時,衣領上鮮豔的口紅印清晰可見。

他僵了僵,心口有一瞬窒息。接著,他若無其事的把衣物扔進了衣簍裏。

「恒,你回來了。」浴室裏傳來那熟悉卻陌生的聲音。

蘇遠恒愣了一下,應道:「嗯。」

「幫我找條浴巾。浴室裏這條剛才被我弄濕了。」

「好。」

蘇遠恒翻出一條幹淨的浴巾,走到浴室門口,門卻突然打開了。

修長健美的身軀就那樣赤裸裸的站在他面前。蘇遠恒一瞬間忘記了呼吸。

「謝謝。」

北堂敏謙沒什麽表情地接過他手裏的東西,随手又關上了大門。

蘇遠恒直到五分锺後才反應過來,胸口急劇起伏,大喘了幾口氣,然後尴尬而窘迫的發現,自己勃起了。

北堂敏謙圍著浴巾出來,卻沒有看到蘇遠恒的影子。廚房裏傳來聲響,他走進去,看見蘇遠恒正在忙碌的身影。

「幹嘛呢?」

北堂敏謙走上前,從後面抱住他。蘇遠恒手一抖,湯差點灑了出來。

「別鬧,我正做飯呢……」

「這就是半年不見後你和我說的第一句話,嗯?」

蘇遠恒顫了顫,有些氣息不穩,低低道:「那你想我和你說什麽?」

「明知故問。」

北堂敏謙把火一關,用力把蘇遠恒壓到牆上,粗魯地吻上他的雙唇。

蘇遠恒手中的湯勺落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的手臂舉了舉,卻又慢慢垂落了下去,最終遲疑地放到北堂敏謙赤裸的腰上。

「……敏謙……」

他大口喘著氣,手微微抵住北堂敏謙的胸膛。

久違的親密讓他感到無措和恐慌,可是北堂敏謙并不在乎他的想法。他撩起蘇遠恒的襯衫,雙手毫不客氣地在他身上攻城略地。

「別……」蘇遠恒掙了掙。

北堂敏謙吻上他的胸口,不耐道:「別告訴我你不想要。」說著大手已握住他堅硬的分身。

「……那也別在這裏……」他可不想在冰冷的廚房地板上做愛。畢竟他已經三十歲了,沒有年輕人的身板和激情了。

蘇遠恒幽幽地嘆了口氣,被置若罔聞的北堂敏謙壓倒在地板上,身上的衣衫被扒了下來,下身的長褲也被粗魯地剝到膝蓋上。

「唔……」

他皺了皺眉,極力配合著北堂敏謙的動作,大張開雙腿,努力放松身體。

既然一定要做,就努力讓大家都快樂點。畢竟他也很久沒做了,說不想要是假的。

北堂敏謙幾乎沒有經過潤滑,只是粗粗為他擴張了幾下,便闖了進去。

蘇遠恒一瞬痛得皺緊了眉宇,可随即便放任了他的所為。

北堂敏謙一直很奇怪,蘇遠恒的那裏,似乎從來都不需要完全的準備就能承受他的進入。是他天生如此?還是說……

北堂敏謙想到後一種可能,心裏就極不舒服。動作越發發洩般的粗魯起來,一下一下,猛力地抽插。

「嗯……啊──」

廚房裏情欲的火焰灼熱,身下的男人皺緊眉毛,臀部幾乎被擡到半空中,這讓蘇遠恒不得不折起腰身。

可是光滑的地板無力可借,他的雙手只能無助地在四周亂抓,希望尋找到一個能夠支撐的支點。

北堂敏謙的手有力的托著他的腰,幹脆利落的進出著。看著自己這樣猛烈的攻擊,身下那人竟仍能在沒有前戲安慰的情況下游刃有餘的承受,心中更是不悅。

「啊──慢、慢點……謙……敏謙……我不行了……慢點……求你……」

三十分锺後,北堂敏謙似乎仍然沒有停下來的欲望,可劇烈的撞擊已經開始讓蘇遠恒感到吃力,不由出口讨饒。

忽然身體猛然一輕。蘇遠恒驚恐的睜開眼,發現北堂敏謙竟将他拉了起來,讓他半坐在自己身上。

這個體位使他每一次都更深的納入體內的堅硬。蘇遠恒感到一絲難堪,可是北堂敏謙緊緊箍住他的腰,讓他逃無所逃。

「抱著我。」北堂敏謙沙啞的命令道。

蘇遠恒下意識的遵從了他的話,雙手攀到他的肩上。随著他的每一次大力侵入,呼吸變得短而急促。忽然,北堂敏謙壓住他的頭,猛地吻上他的唇舌。

「唔……」

激烈的撞擊和熱情的激吻,讓蘇遠恒渾身都不可抑制的痙攣起來。他緊緊地攀附在北堂敏謙身上,開始無意識的配合他的動作。

這種迎合,引來更瘋狂的律動,在高潮的那一剎那,蘇遠恒覺得自己從發梢到腳趾,都在不停的燃燒。

淩晨兩點,蘇遠恒赤身裸體地躺在大廳的沙發上,倦怠的連根手指都懶得移動。

「遠恒,你果然是最棒的……」北堂敏謙躺在他身後,緩緩撫摸著他光滑而堅韌的肌膚。

蘇遠恒心中顫了顫,沒有說話。

他能抓住這個男人的,似乎只有肉欲。

不知道為什麽,他們之間的情事總是那麽默契和濃烈,幾乎燃燒掉全身的細胞。好像他們這樣原始赤裸的糾纏在一起,已經過了好幾個世紀。

蘇遠恒推開北堂敏謙的手,吃力而怠緩的坐起身子。

「你幹什麽?」

「……吃飯。我餓了。」

「哦。」北堂敏謙低低的笑,暧昧地道:「我以為你剛才已經吃飽了。」

吃飽的是你。

蘇遠恒看了他一眼,終於沒有把話說出來,畢竟剛才他也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他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艱澀的走了兩步,彎腰把扔在廚房前地板上的襯衫撿了起來。

「還穿它做什麽,反正待會兒還要脫。」北堂敏謙指的是他待會兒反正還要洗澡,穿上再脫下多麻煩。

蘇遠恒感到一股濃稠的液體順著股間緩緩流下。他知道那是什麽。地板上現在也是斑斑痕跡。

他彷佛沒有聽見北堂敏謙的話,仍然慢慢穿上了襯衫。此時他只慶幸,幸好當初沒有鋪地毯……

北堂敏謙看著他在廚房忙碌的身影,激情的餘韻讓蘇遠恒的動作有些倦怠的緩慢。

北堂敏謙靠在沙發上,随手在茶幾下摸了摸,果然摸出他慣抽的香煙和打火機。

他點上火,優雅地吸了一口,緩緩吐出。

他已經離開這房間半年,臨行前放在茶幾上的香煙,不可能保存這麽久。而現在手旁這包,顯然是新打開的。

蘇遠恒某些方面的細膩,常常讓北堂敏謙十分動容。

蘇遠恒并不抽煙,而且他知道自己不喜歡撕開包裝的那種麻煩,所以每次房間裏的香煙都是打開的。

可是蘇遠恒并不知道他的行程,因為有時候連北堂敏謙自己都不知道下一站會去哪裏。既然無法預期自己何時回來,北堂敏謙相信,蘇遠恒一定是每過一段時間就把茶幾下的香煙換成新的,并且打開準備好。

這份細膩體貼的心意,讓北堂敏謙心裏升起一股無法形容的情感。

這世上,怎麽會有一個人對另一個人這麽好?

北堂敏謙知道,是他先找上蘇遠恒的。是他主動要求和他同居的。是他說要和他做情人的。可是似乎,付出的一直是蘇遠恒。

北堂敏謙熄掉煙,走進廚房,推開蘇遠恒。

「我來做,你去洗澡。」

蘇遠恒有些詫異地看著他:「你會煮面?」

北堂敏謙失笑:「我真的連這麽簡單的事都不會做嗎?看你做了這麽多遍,看也看會了。」

蘇遠恒仍然看著他。北堂敏謙舉起雙手:「我保證,不會讓你餓肚子!」

蘇遠恒笑了笑,走了出去。

「味道怎麽樣?」

「一般般。」

「一般般?」北堂敏謙不滿地擡擡眉,确認道:「我的手藝一般般?」

蘇遠恒擡頭看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地吞了一口面條,提醒道:「你只是把面煮熟而已。」而且煮的太過了,都成爛面條了,蘇遠恒從剛才就在考慮自己要不要換成勺子吃。

北堂敏謙撇撇嘴,哼道:「那也是你的手藝一般。」

蘇遠恒輕笑:「我沒說自己的手藝多好啊。」

北堂敏謙支著下巴,看著蘇遠恒坐在餐桌對面,快速卻不失儀态的吃東西。他們已經換上睡衣。

其實北堂敏謙以前一直喜歡裸睡,但自從和蘇遠恒住到一起,就開始遵從他的生活習慣。所以從某一方面來說,北堂敏謙為了蘇遠恒,也有了一定的改變。

「今天你去見我大姐了吧。」

蘇遠恒微微一驚:「你怎麽知道?」

北堂敏謙沖電話的方向擡擡下巴:「留言。」

蘇遠恒這才想起,電話留言沒有删掉。他轉移話題:「你什麽時候回來的?這次打算什麽時候走?」

「我剛回來,你怎麽就想我走啊。」

蘇遠恒沒有擡頭,吃了一口面,說:「你不是藝人嗎?藝人都很忙。」

「是啊,是很忙。太忙了點,所以……」北堂敏謙停了停,微微一笑:「我不想再做藝人了。」

蘇遠恒再次驚詫。

北堂敏謙淡淡地道:「反正只是玩玩而已,現在玩膩了。」

蘇遠恒心下一緊。

只是玩玩而已……

那麽自己,是不是也只是他玩玩而已?也許不知道什麽時候,他也會對他說,玩膩了。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我大姐和你談了什麽?」

「沒什麽。」蘇遠恒看著碗裏的面條,突然沒了胃口。

北堂敏謙冷笑:「你不說,我也猜得到她說了什麽。」

蘇遠恒沒有說話,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嘴,端起碗筷走到水槽旁。

北堂敏謙抱著雙臂靠在門口,看著他收拾東西。

蘇遠恒轉過身來,看見他黝黑的雙瞳深不見底,正目不轉睛的望著自己,不由心下一慌,面上卻極力鎮定。

「不早點休息嗎?」

北堂敏謙仍然默默地看著他。蘇遠恒遲疑了片刻,緩緩走近。

北堂敏謙握住他的雙臂,将他輕輕拉近,幾乎貼在自己身上,慢慢地道:「想不想我?」

蘇遠恒沒想到他問得這麽直接。以前他回來,偶爾也會問他。不過每次都是在做愛的時候,或者玩笑之間随口說說,從不曾這麽正經過。

蘇遠恒一時不知該怎麽回答,問道:「敏謙,你沒事吧?」

「想不想我?」

北堂敏謙微微用力,蘇遠恒的雙臂收縮了一下。

他想了想,還是誠實的說:「想。」那神情帶了一些無奈和縱容,卻更多的是真摯的情感。

北堂敏謙感到滿意,抱住蘇遠恒,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

蘇遠恒嘆了口氣:「天快亮了。明天我還要上班。」

「請假。」

「工作不是兒戲。」

北堂敏謙不滿地看著他,眉宇微蹙:「身體也不是兒戲。你知道美國的外科醫生死亡率多高嗎?你這樣拼命,早晚過勞死。」

蘇遠恒笑道:「知道了。我有長假的。」

「那就請假。」北堂敏謙冷著臉,硬聲說:「我好不容易回來,今晚一定要抱著你睡。如果明早你敢起來上班,攪了我的好眠,我保證,立刻讓你們醫院關閉!」

「可是……我們有重要病人。」蘇遠恒知道他說到做到,還真有一絲遲疑。

「管他是誰。天皇老子我也不管。」北堂敏謙說著将蘇遠恒拖到卧室,扔上寬大舒适的大床,扯過被子,将二人罩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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