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關鳴認真看了他一眼，懷疑他沒看清房間裏的情況，下巴朝裏面擡了擡：“你确定？這裏就一張床。”
邊星眼睛順着他示意的方向瞄過去：“一張床怎麽了？挺寬的啊。”
關鳴：“……”
邊星轉回目光看他：“不行嗎？”
關鳴感覺全身肌肉都僵硬了，努力控制面部表情：“行，當然行。”
心裏有鬼才不行。
他将邊星手裏裝着髒衣服的袋子接過去：“我給你拿去洗，你在房間裏待着別亂跑，有事打我電話。”
邊星：“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我一會兒就回來。”關鳴說完在他頭上拍拍，迅速走出房間關上門，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他在門外站了足足三分鐘，擡手在眉心揉了揉，總算讓起伏的心緒平緩下來。
送完衣服，關鳴回到房間，進來的時候邊星在看電視，竟然是H衛視，自己主持的新聞節目，還是昨天的回放，他有些意外，走過去将手裏的超市購物袋放他面前：“怎麽不看娛樂節目？”
“不喜歡，還是你的節目好看。”邊星打開塑料袋，一臉驚喜，“你還買零食回來了啊？”
“嗯，樓下就有超市，順便買的。”關鳴說着脫掉外套，“你先看着，我去洗個澡。”
“哦。”邊星擡起頭，看着他解襯衫扣子，目光不自覺落在他手指上。
關鳴瞥到他的目光，手頓住，從扣子上離開，轉身走進衛生間。
邊星心裏隐隐有些失落，但沒怎麽意識到這份失落，只看着關鳴的背影發了不足三秒的呆，很快又轉身将注意力重新放到電視上。
過了沒多久，衛生間的門打開，邊星聽到動靜回頭，看到關鳴穿得整整齊齊地從裏面走出來，有些驚訝：“這麽晚你還要出去嗎？”
Advertisement
關鳴走到他身邊，彎腰從購物袋裏拿出一瓶水擰開：“不出去。”
邊星神色茫然：“那你穿這麽整齊幹什麽？不睡覺了？”
關鳴：“睡覺，你看着我幹什麽？很奇怪？”
邊星滿臉狐疑：“是很奇怪啊，你怎麽連最上面的扣子都要扣？”
明明平時洗完澡都随便穿的，襯衣會松開上面和下面的扣子，T恤會穿最大號最寬松的，怎麽今天裹得脖子都快看不見了？
關鳴笑了笑：“這有什麽奇怪的？我習慣就這樣。”
邊星：“你騙人。”
關鳴頓住，擡眼看他：“為什麽這麽說？”
邊星：“！！！”
糟了，說漏嘴了！
關鳴坐下來，俯身從近處看着他的眼睛：“為什麽說我騙人？我騙過你什麽？還是你看過我平時睡覺的樣子？”
邊星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臉，呼吸都不穩了，關鳴還在等他的答案，他只能在腦子裏飛速運轉：“上次去你那兒，你進書房的時候壓到我那次，你就只扣了一顆扣子。”
關鳴有些意外，他都不記得這樣的細節：“是嗎？”
邊星連連點頭。
關鳴直起身，笑道：“那可能是不小心松開了。”
邊星：“哦……”
“哦”完撓撓頭，感覺讨論這個話題有點怪怪的。
他将零食收起來，跳下沙發：“我去刷牙。”
關鳴看着他的身影，靠在床頭發了會兒呆，最後摘下眼鏡，掀開被子坐進去。
邊星過來的時候，他問：“明天幾點去片場？”
邊星掀開被子鑽進來：“九點十點都行，反正我是打醬油的。”
關鳴把剛到嘴邊的“早點睡”吞進去。
邊星側身湊過來，新奇地看着他。
關鳴垂眼：“看什麽？”
邊星：“看你不戴眼鏡的樣子。”
關鳴：“怎麽樣？”
邊星：“好看。”
雖然他天天都能看到關鳴下班後私底下的模樣，但視角和現在不同，距離也沒現在這麽近，感覺還是很不一樣的。
關鳴覺得他有點敷衍：“就好看？”
邊星：“還有點兇。”
關鳴：“……”
他有些郁悶地嘆口氣，拿起眼鏡重新戴上。
邊星急忙伸手，給他摘下來：“別戴別戴，這樣好看，兇是兇了點，但特別帥！”
關鳴看他都快撲到自己身上了，感覺很不妙，僵硬着身體任他将眼鏡拿掉：“你困不困？困就早點睡。”
邊星靠着他：“不困，我要跟你聊天。”
關鳴：“……”
邊星的聊天範圍很廣，從劇組到皮影戲，從學習到吃喝，想到哪兒說到哪兒，明明初見時沉默又警惕，現在卻話匣子漏了一樣，說起來沒完沒了。
關鳴起初有點心猿意馬，但聽着聽着就入了迷，身體漸漸放松下來，他很喜歡聽邊星說話，也喜歡時不時回應幾句，讓邊星說得興致更高一點。
邊星偶爾擡頭看他，會很疑惑之前為什麽覺得他不戴眼鏡兇，明明眼神很溫柔，但這樣的疑惑只像流光一樣在腦中飛快滑過，根本不容捕捉和細想。
将近零點，邊星終于困了，直接靠在關鳴肩膀上睡着。
關鳴扶他躺下，給他蓋好，目光在他不設防的臉上流連，那股不軌的心思又躁動起來。
他将床頭燈關掉，遮光窗簾擋住外面所有光線，只有衛生間裏一點暖黃從門縫裏洩露出來，足夠他在适應昏暗後看清邊星的臉。
欲望在黑暗中肆意生長，他手撐在枕頭上，将邊星困在臂彎裏，緩緩俯身，炙熱的呼吸撲在邊星臉上，從額頭移至鼻梁，再到唇邊，只要稍往下壓一點就能輕輕碰上。
邊星卻忽然皺起眉，似乎有所察覺，迷瞪着睜開眼。
關鳴僵住。
邊星看着近距離放大的臉，有點暈，歪過頭含糊着喊他：“關鳴？”
關鳴被這一聲喊得魂都蕩起來，手不受控制地滑到他腰上。
邊星清醒一點了：“嗯？”
關鳴垂頭，幾不可聞地嘆息一聲，手偏離一點，輕輕去撓他癢癢肉，低聲道：“沒什麽，試試你有沒有睡着。”
邊星受不了笑起來，只是還沒完全清醒，笑聲半啞，比之前更誘人。
關鳴覺得自己在給自己找罪受，任命地将手從邊星的腰間移開，重新撐到枕頭上，邊星卻以為他要換個地方撓，縮起脖子吸氣：“別別別……”
關鳴深深看着他，想要跟他肌膚相親的念頭瘋狂滋長，卻又怕吓着他，最終只用指尖在他耳邊輕輕碰了一下，啞聲道：“不撓你了，睡吧。”
邊星見他退後，和自己拉開距離，突然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像是丢了什麽，他有些無措地朝關鳴貼了貼。
關鳴沒躲，只是閉着眼靠在床頭。
邊星去抓他手：“你困了？怎麽不躺下來睡？”
關鳴“嗯”一聲，躺進被窩。
邊星心裏奇怪的不安消失了，抓住他的手沒松開，臉朝他那邊又貼近些，沒多久後靠着他再次睡着。
關鳴一夜沒睡好，第二天早上起來人都是恍惚的，他帶邊星去拿衣服、吃早飯，又送他到片場，還給劇組裏每個人送了吃的，大家都知道邊星上過他的節目，對他來探班倒不覺得奇怪，只是有點意外他倆竟然關系這麽好。
關鳴畢竟是公衆人物，人氣比一些三線明星還高，本想看看邊星拍戲是怎麽拍的，結果大半時間都用來跟人合影了。
最後連男主也走了過來，看向關鳴的眼神隐隐有些打量。
關鳴想到火鍋九宮格，臉上笑意加深，跟他握了握手，也拍了幾張合影。
邊星那邊只有一個鏡頭，是和師父一起制皮影的畫面 ，沒多久就結束了，一結束就朝關鳴這邊走過來。
男主轉身，表現出幾分親近：“邊星，你們拍完了？吳老師辛苦了！”說着讓助理給他們遞熱飲。
“不辛苦不辛苦，謝謝謝謝。”吳老師連連擺手，客氣地婉拒了飲料，走到關鳴跟前，态度立刻熱絡起來，“關鳴啊，等會兒不急着走吧？我請你吃飯！”
關鳴笑着答應：“行。”
正好邊星走到他身邊，他便擡手搭在邊星肩膀上，順便薅了把邊星的頭發，側頭問：“臉上的妝要不要洗？”
邊星點頭。
關鳴：“那先送你們回酒店。”
邊星點頭，看着他的眼神是習以為常的信任和依賴。
男主面色微變，邊星朝他揮手的時候，他的笑容有些勉強。
關鳴跟導演打過招呼，帶着邊星和吳老師離開片場，回到酒店後，邊星去衛生間洗臉，關鳴在沙發上坐下，看見茶幾上擺放着一張畫，畫的是皮影戲的人物造型，便拿起來欣賞一下，看完放回去的時候注意到旁邊的鉛筆和卷筆刀，愣住。
鉛筆的顏色非常眼熟，也很特別。
他覺得自己的聯想有些荒謬，但還是忍不住拿起鉛筆仔細看，又拿起卷筆刀，将鉛筆塞進去卷了幾下。
扇形木屑緩緩掉落下來，邊緣是帶着金屬色澤的橙黃條紋，和上次他在垃圾桶裏看到的一模一樣。
邊星從衛生間走出來，臉上還滴着水，眯眼看着他道：“關鳴，你今天就要回去了吧？”
關鳴将鉛筆和卷筆刀放下：“嗯。”
邊星走過來挨着他坐下，有點舍不得：“那你下次什麽時候來看我？”
關鳴笑起來：“下周？”
邊星眼睛亮起來。
關鳴将鉛筆屑掃進垃圾桶：“你這筆有點短了，看來平時沒少用。”
邊星點頭：“嗯，這還是師父年初送我的，用很久了。”
關鳴眼睛瞄向他頭頂。
邊星擡手摸摸，面露疑惑：“怎麽了？”
“沒什麽，頭發有點翹。”關鳴伸手去給他壓頭發，順便在頭頂兩邊摸了摸，沒摸到什麽異常。
邊星卻忽然一個激靈，躲了一下，笑起來：“別摸了。”
關鳴松開手，站起身：“去穿外套吧，一會兒下去。”
邊星便起身去拿外套。
關鳴看着他的背影，在他身上飛快地打量一圈，最後擡起手，用力在臉上搓了搓。
昨晚沒睡好，大白天做夢了？
作者有話要說： 關鳴：就很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