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達咩達咩

又是一陣冷風拂過，東菱身體不自覺顫了一下，呼出一口白霧。

她并不确定宋明芷會不會接受她的請求，因為這種情況實在親密了些，只适合在比較要好的可以親近的朋友之間發生，她和宋明芷或許還沒有到那個距離。

可不管能不能成功，總是要試上一試的。

宋明芷看着小姑娘被凍得白慘慘的臉，猶豫了一瞬做了決定。

她将自己的手從口袋裏抽了出來，對着東菱點了點頭。

東菱可不打算這樣，任務的重點是手放進口袋裏，但是在這個重點之前還有一個先決條件，她要握着宋明芷的手。

于是在宋明芷的手抽出來的那一瞬間，東菱飛快地握住了宋明芷的手，然後一起放進了宋明芷的口袋裏。

她的動作無比順暢自然，宋明芷在接觸到冷意的那一刻怔愣，有些反應遲鈍。

“走吧。”

東菱因為姿勢緣故靠着宋明芷，對上她的視線朝前方努了努嘴，擡腿向前走。

這已經超過了宋明芷平日的社交距離，哪怕和計一靈，她都沒有這樣手挽手過。

宋明芷這邊不解其意暗自苦惱，卻發現小姑娘甚至得寸進尺變本加厲，那貼在她手背上冰冷軟滑的手掌甚至用力的将她的手握了握。

“你的手好暖和。”

東菱發出喟嘆，像只被暖氣吹拂的受凍的貓。

宋明芷看着她無知無覺的樣子，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始終沒有說。

【任務完成，主線進度：23%。】

東菱在心裏松了一大口氣，剛剛那句話純屬是她感慨而發，因為宋明芷的手真的很暖和，不算滾燙，而是溫熱。

對于她快凍成冰塊的手來說，絕對是個舒服的溫度。

她沒有了剛剛的局促，在路上漫步起來，心裏想着這樣的任務還挺不錯的，起碼比她第一次接到的任務要好得多，一點也不姬裏姬氣，就是她們直女之間的正常交流。

宋明芷沉默了一路，從最開始手掌相碰的觸感和溫度所産生的不自然中脫身，在東菱手心的溫度和她趨于一致的時候，竟然有些習慣起來。

東菱眼見休息室到了，非常順暢抽手推門朝裏走了進去。

“小譚，倒杯熱水，給你宋姐也倒一杯。”

東菱叫着宋明芷助理的名字，坐在了最靠近暖氣的地方，被暖風熏的眯了眯眼睛。

小譚應聲，連忙走去了飲水機旁。

室內異常溫暖，東菱脫下了身上的外套，懶散的窩進沙發裏。

“謝謝。”

宋明芷下意識道謝，接過裝着熱水的紙杯，看着裏面輕輕蕩漾的水波，眼眸微垂。

她有些疲憊，為心裏反複橫生的波瀾。

手心似乎還殘存着那種觸感，在東菱的手從她手背上離開的那一瞬間，指尖也輕輕掃過那塊肌膚，讓她那只手臂都瞬間産生了些異樣。

宋明芷看着東菱惬意的模樣，忍不住在心裏想着，可能這是正常的社交距離，只是她和別人不同尋常而已嗎？

宋明芷也不多想了，拿起劇本繼續背着臺詞。

她既然進入這個圈子，那也是做了一些功課的，程戈的要求很嚴格，她不會輕心以待。

東菱本來是被休息室裏的暖氣吹得有點犯困的，結果擡眼一看，發現宋明芷居然這麽努力，想到她加的那場吻戲，東菱含淚戴上耳機去聽表演入門網課了。

東菱原以為自己起碼過個半個月才會上，因為原本的拍攝計劃是定好了先拍哪個部分的，但是導演這種藝術工作者也是很看感覺的，程戈拍着拍着就決定要先把吻戲那一幕提前拍出來。

“我現在沒有辦法專心致志，我只要一閉眼，腦海全是那個構景，我一定要先把它拍出來，先把它拍滿意了，我才能夠再去拍別的。”

以上，是程戈的原話。

東菱聞言也只能上了，雖然他是資方有話語權，但是她想要把這部電影拍好，那就一定要聽導演的，程戈說什麽就是什麽。

布景，燈光，攝影全部就位，東菱穿着繁複華麗的大擺黑色洋裙，看着化妝師給她描唇。

她回想着這一場景的前景提要，這是一場宴會，模仿着歐洲中世紀的風格，來往名媛豪紳都按着主題風格着裝，主角顏聽也在其中。

她跟着自己盯着的嫌疑人目标而來，嫌疑人涉嫌組織賣淫和謀殺，但是他一直将尾巴藏的很好，顏聽盯了他很久。

顏聽得到消息，嫌疑人的客戶很可能會在這場聚會上出現，并且他們會在這一場聚會裏達成某種交易，顏聽便混了進來。

顏聽的窺聽計劃十分危險，她被發現之後立刻逃脫，嫌疑人也就是這次聚會的發起人，立刻安排人手搜索并且封鎖了出入口。

在即将被發現之際，顏聽被一個女人抓住了手。

她被那個女人抵在了牆壁上，旁邊是大片的青蘿藤，形成了一個絕佳的密閉空間。

她猝不及防地被吻住，前來搜索的人也看見這火辣的一幕急忙避讓。

顏聽因此逃過一劫，她不知道那個女人是誰，來的匆匆去的也匆匆，只給她留下了一把鑰匙，一把不知道作用于何處的鑰匙。

東菱看着紙上童翺的描寫，童翺根本沒有直接寫那個女人的臉長什麽樣，有什麽樣的神态，只寫了網紗之外露出的一雙紅唇和一身華麗貴氣的裙子，讓人難以靠近。

如同布着星光的夜幕一般浩淼神秘，讓人望而生畏。

東菱戴着覆着網紗的禮帽，口紅擦了好幾次，最後是化妝師疊塗了幾種顏色，才調出讓程戈滿意的顏色。

“童編，我的臺詞是什麽？”

東菱看着自己拿到的紙，上面只有程戈畫的分鏡圖，告訴她她需要擺出什麽樣的姿勢，然後就是童翺描寫出的人物感覺和需要做的階段動作，但是沒有臺詞。

“就一個‘滾’字，就在那群人朝你問的時候，你就表現出那種正在接吻被人打斷的不悅感，說出這個字就可以了。”

童翺非常具有職業精神，一定讓老板舒舒服服的加戲，就一個字，絕對不用老板多背詞。

東菱點頭給予肯定，在心裏把童翺劃進了公司可以持續發展合作的人才名單裏。

化妝室外，宋明芷正在拍攝前置劇情。

她穿着一身小西裝，這是典型的紳士打扮，頭上戴着紳士帽将頭發遮住，潛行在衣香鬓影的宴會廳裏。

程戈喊過的時候，東菱正好從化妝室裏走出來。

“東總！”

湯諾發出輕呼，看直了眼，她一直知道老板好看，但沒想到可以這麽好看，就像是油畫裏走出來的暗系女王，面龐若隐若現，一雙紅唇殺人。

她當初的想法果然是對的，如果那時候老板甩給她50萬是想潛規則，那麽吃虧的一定是老板！

宋明芷聽見湯諾的那聲驚呼擡頭，朝着東菱望去。

穿着黑裙的女王一步步朝她走來，站定在她面前時，微微仰頭望着她。

面紗之下明亮的雙眸若隐若現，那雙紅唇彎起，透着些風情的無害。

宋明芷神色未改，卻有些心尖泛癢。

她想起那天東菱醉酒的時候，也是這樣微微昂着頭看着她，眼眸濕漉漉地喊她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