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再見啦
N市在六月正式迎來夏天, 而N大也迎來新一年的畢業季。
新聞傳播學院本科畢業生答辯這天，宋紅豆和林妹妹她們湊在階梯教室的後門偷看。
輪到司徒雨的時候, 宋紅豆立刻拿出手機拍照，然後将照片傳給遠在北京的顧行雲。
“司徒學姐是我見過穿襯衣最好看的女生了。”林妹妹說。
梁天爽很少稱贊女孩子, 她也開口：“都說骨相美才是真美人，大概就是這樣的吧。”
司徒雨沒選擇繼續讀研究生，很多同學都不解, 宋紅豆卻深知她的心志。
當然不只是為了顧行雲，司徒雨始終覺得新聞這個專業實踐比理論來得重要，她一直期待自己能成為一名真正的新聞記者。
天邊懸着一抹紫紅的雲霞, 最後一片天光照在N大的校門上, 這個傍晚，宋紅豆和尹耀在帶着離別愁緒的校門口送別了司徒雨。
“別拉着臉了, 又不是以後見不到了。”
尹耀牽着宋紅豆的手往研究生宿舍走，一路上都在安慰她。
走到綜合樓下，宋紅豆擡眼看學生會辦公室的窗戶，悶聲道：“沒能接學姐的班, 心裏怪難受的。”
司徒雨是新聞傳播學院近年來唯一一位學生會女主席，據說她當初能選上完全是因為能力碾壓候選的男生部長們, 而那一屆選舉也沒人走後門。
宋紅豆就沒有這麽幸運了, 雖然她在學生會裏無私地奉獻自我，能力也相當突出，幹事們背地裏都叫她“小司徒”，認為她接司徒雨的班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但這幾天卻傳出了不一樣的風聲，說主席的位置将由體育部那位和學院副院長關系超好的籃球健将擔任。
“這不還沒宣布嘛。我倒覺得你不當主席挺好的，這樣你就有時間跟我玩了，你看看你這兩年忙的，學生會、大小比賽、主持人……我都成你陪襯了，那天一學弟跟我說起你，說你的光芒已經蓋過我了，開心嗎？”
問宋紅豆開不開心，說這句話的尹耀看起來卻不那麽開心。
宋紅豆逗他：“怎麽？心裏不平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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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尹耀冷笑一聲，又說，“你可是我帶出來的人。”
宋紅豆踮起腳摟住他的脖子：“我知道，沒有耀哥不會有小弟的今天。”
“我絲毫不會不開心你的風頭蓋過我，我只是覺得你把自己逼的太緊了。有時候我也會擔心一些東西，比如你的得失心。你太習慣這種公平的競争，如果以後遇到不公平，就像這次的學生會主席選拔……你能不能适應？”
尹耀的話說到了點子上，宋紅豆垂着頭嘆氣：“誇父逐日啊，其實我也很累的。耀哥，我根本不在乎結果，只是總希望自己能更優秀一點。你知道的。”
尹耀知道自己便是這個“日”，也知道這顆小紅豆發育成這個樣子真的不容易。
于是他對宋紅豆說：“從我喜歡上你的那一刻開始，你就已經走到了我的面前，從你成為我女朋友的那一天開始，你就被我牽着手與我并肩行走，所以，你根本不需要追逐我。我的眼睛裏一直都看得見你，你又怎麽可能在我身後呢。”
眼圈微微發紅，宋紅豆抱緊尹耀：“好吧，既然你這麽需要我，那我以後就多抽點時間陪你吧。”
九月開學，學生會新一屆的主席正式上任，不是人氣超高的宋紅豆，也不是傳說中走了後門的籃球健将，而是綜合能力突出的文藝部部長。
對于這一結果，成為副主席的宋紅豆欣然接受。
例會結束後，新主席在會議室外将宋副主席堵住。
“女生部和紀檢部以後還是得靠你，辛苦了。”
看着眼前這個春風得意的自然卷男生，宋紅豆莞爾一笑：“好的主席大人。”
說完她擡頭挺胸地離開。
看不出她有半分懊惱，自然卷追上她将她攔下，又說：“本來我對主席這個位置沒興趣的。”
宋紅豆當然知道他想表達什麽，幹脆直接戳穿：“我懂，回去轉告你的好學長楊傲，他帶出來的人果然不錯。”
“宋紅豆，其實你真的挺厲害的，只是院長更屬意男生做主席罷了。”自然卷又說。
宋紅豆笑了笑：“你也很強，輸給你，我沒什麽好遺憾的。”
楊敏在轉角等宋紅豆，見她過來，問她：“跟你炫耀了？”
宋紅豆搖頭：“你們一個部門的，你也知道他不是這種人。”
“他不是這種人，但難免不是替楊傲學長炫耀，主席的位置能被文藝部一個副部長的搶過來，也算不容易了。楊傲學長當了兩年部長都沒競選上主席，他的手下當了主席，他臉上也有光啊。而且……楊傲學長肯定特別想領導你吧。”說到後面，楊敏“嘿嘿”笑了起來。
宋紅豆想起大二的某一天，她和楊傲一同去外地比賽，楊傲跟她說，能一起共事一起參加比賽就很滿足了。
她當時沒有話接，愣了好幾分鐘，但楊傲又開玩笑說：“千萬別成為下一個司徒，不然我可就不喜歡你了。”
她笑：“為了你的幸福我也得努力成為她了。”
可楊傲卻一本正經：“真遺憾，我始終沒能站到能讓你仰望的位置上。”
那天宋紅豆本想再勸解他什麽，但最後她只是笑了笑，一句話也沒有說。
她固然仰望尹耀，從而有了進步的動力，但愛情的産生卻不是因為仰望。
産生愛情只是因為，是他啊。
那個人是他啊。
“敏姐，楊傲學長有女朋友了，是法學院的小學妹，他的高中校友。”
“啊？他上學期不是還在追你嗎？”
“這都小半年了，還不許人家轉移目标嗎？”宋紅豆笑。
楊敏也笑：“也好。估計是暑假裏就好上了吧，又是老學長和小學妹的故事啊，這下他該被仰望了吧。”
……
追風俱樂部在尹耀的帶領下湧現出一批新的佼佼者，今年的比賽，24歲的尹耀将參賽資格讓給了更年輕的小隊員。
尹耀不用訓練，宋紅豆卻還是帶了好吃來找他。
兩人坐在大門口吃東西，突然想起前年的十一。
那一天，一頭髒辮的顧行雲騎着哈雷帶着滿身的故事從遠方而來……
“顧大哥一切都好嗎？”宋紅豆問尹耀。
尹耀說：“司徒在，應該不會太差。”
只是不會太差……
宋紅豆轉移話題，又問尹耀：“沒能轉型成職業選手，遺憾嗎？”
“說真的，有一點。”尹耀笑，又說，“但人生就該有一點遺憾才完美。”
午後的陽光正熱烈，宋紅豆擡手遮住臉：“時間過得真快，我認識你的時候不到十八歲，現在快二十一了，走在學校裏，我都能明顯感覺到自己和那些小學妹們的差別。”
“我倒是覺得你一點也沒有變。”尹耀說。
宋紅豆将頭靠在他肩膀上：“那就好。”
“明天晚上我去接你，然後一起去看子彈的比賽。”
“好。”宋紅豆點頭，“這小子挺有出息，球隊能進CUBA八強。”
尹耀說：“是啊，籃球我早就打不過他了，尹燦的偶像終于成為了他。”
“不不不，尹燦的偶像早就是他了。”
說着，宋紅豆忽然笑了起來。
“笑什麽？”
“沒什麽，只是覺得我們倆現在特別像老爺爺和老奶奶。”
尹耀也笑了起來。
“你一直說我們沒有一個明确的戀愛紀念日，我想了想，好像還真是。大前年十一？你成人禮那天？還是前年六月八號？似乎都不夠準确。”
“耀哥，你知道為什麽都不準确嗎？”
“為什麽？”
“因為我們倆之間少了一個時刻。”
“什麽時刻？”
宋紅豆牽着尹耀手：“就是這樣……你對我說，小紅豆，做我女朋友吧。”
尹耀反應過來，“大概在我心裏你早就是我女朋友了吧，又或許是那一天，那天你說讓我留個位置給你。”
“那是幾月幾號？”宋紅豆問。
年代久遠，手機都換了好幾個，聊天記錄也已經遺失，宋紅豆甚至都想不起來那一天是星期幾。
“暴雨後的清晨，星期一，十月十八號。”尹耀斬釘截鐵。
宋紅豆失了神。
“那天你穿着小白鞋紮着馬尾，扒在濕漉漉的樹幹後頭偷偷等我，想裝成一場偶遇。你手指扣着樹幹上的紋路，腳尖在地上劃來劃去，你等得太認真了，以至于我在你身後站了足足一半分鐘你都沒有發現我。當時我聽到你碎碎念着一些話，好像是——別緊張別緊張，你是最美的，你是最棒的……”尹耀回憶起那一天，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那會兒我就在想，這個小姑娘怎麽這麽可愛。想必那時候你一定非常非常喜歡我吧。所以啊，我只好把位置給你了，不然我可能就再也遇不到這麽喜歡我的人了。”
細枝末節記得這樣清楚，宋紅豆看着尹耀，整顆心滾燙起來。
“想不想去附中看看？”
“嗯。”
兩人騎着自行車到了宋紅豆高中母校的門口，此時正值學生放學，穿校服的少年男女蜂擁而出。
“就是這棵樹，記得嗎？”
宋紅豆點點頭：“其實那天我最開始是想用另一句話問你的，但是後來想想，太露骨了。”
“什麽話？”
“送你一顆紅豆，你要不要？”
尹耀覺得眼前說這句話的宋紅豆好像回到了穿校服的那個少女模樣，于是他大聲回答她：“要。”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