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遇篇：偶像他不想養
“阿嚏！”陸越猛地打了個噴嚏，嘟哝道，“空調打高一點，我可不想感冒。”
正在開車的助理趕忙把車裏的空調調高了兩度，免得凍壞了陸越。
經紀人笑道：“也許是哪裏走漏了消息，你的粉絲知道了你要去湘南農大念書，現在正翹首以盼。”
陸越正色道：“那可不行，說好了我要在開學典禮上閃亮登場，給所有人一個驚喜！”
經紀人：“是是是，都安排好了。校方也很高興你能來他們學校，就是可惜晚了兩個月，不然好好宣傳一番，今年招生時肯定能招來不少你的粉絲。”
“那是自然！”陸越得意地說着，卻又突然被害妄想症發作了起來，沉思道，“但是這個學校有毒，我的黑粉十有八九都是來自這個學校，你說他們會不會趁我在校期間暗殺我？”
經紀人滿臉黑線：“那倒不至于。”
陸越一本正經地摸了摸下巴：“不管怎麽樣，我相信以我的優秀，很快就能策反這群黑粉，特別是女生。再冷酷的妹子，只要當面見到我的臉，就一定會被我英俊的臉蛋征服。哎，都怪我太優秀了，雖然農大是有點土，但是校園王子人氣之王的名號我還是毫不客氣地收下了！”
滿臉苦大仇深還兩鬓斑白的經紀人已經被他的自戀逼到了崩潰邊緣，他苦口婆心地勸道：“先別想那麽多了，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在開學典禮上好好表現，照着公關部給你寫的演講材料念，表達出你知恥而後勇，現在離開了娛樂圈，在湘南農大認真學習直到畢業，這樣有利于輿論，千萬不要掉鏈子了，明白嗎？”
陸越敷衍地“哦”了一聲，摸出口袋裏的演講材料掃了兩眼，感到一陣乏味：“這寫得也太官方了，我就不能自己随口說兩句嗎？”
這下不只是經紀人，連開車的助理都忍無可忍地尖叫了起來：“求你了，不要自己動腦子了！”
——你沒有那玩意兒！
陸越：“……”
哼！
………………
雖然湘南農大盛産陸越的黑粉這件事已經全網皆知，但是一所正常的大學，不可能只有黑粉，當然也有正常的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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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姝寧就是其中之一。
在追星之前，夏姝寧曾經是個貨真價實的傻白甜大小姐，她家境優越，身材嬌小，長相甜美，學過琴棋書畫，言辭文雅。然而自從她開始追星之後，她引以為傲的淑女氣質已經崩塌殆盡，她成了一個在網上和黑粉對掐時互相辱罵對方祖宗十八代的追星少女。
但這位大小姐的身上還殘存着淑女的一面——掐不過的時候她會在屏幕前嘤嘤嘤地哭，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而不是撕心裂肺形象全無。
這天，她從親戚那裏打聽到了陸越即将來湘南農大念書的內幕消息，她頓時丢開了一切，拉來了粉絲小姐妹們在開學典禮現場蹲點陸越。
“來了來了，這輛車我認得！絕對是陸越沒錯了！”夏姝寧舉着一臺望遠鏡，大老遠就看到了緩緩駛來的商務車，興奮地拽住小姐妹，“準備戰鬥！”
“是陸越啊！！！”保镖簇擁着陸越準備下車的一瞬間，人群中爆出了一聲高八度的女高音，這一聲尖叫猶如戰鬥的號角聲，立刻喚醒了周圍潛在的粉絲，還順帶把一群路人轉化成了臨時粉絲。
身材嬌小但是氣場兩米八的夏姝寧和小姐妹們齊心協力，一路擠到了被包圍的陸越面前。四周的人群蜂擁而至，現場有如被拔了塞子的水池，瘋狂地朝着黑洞中心湧去。
“讓一讓，讓一讓！”幾個穿着西裝戴着墨鏡的保镖屏開人群，為陸越擋開一條可以通過的道路。
原本因為前方交通管制不得不提前下車的陸越，見到這氣氛熱烈的一幕之後心情頓時多雲轉晴，他潇灑地邁開腳步下了車，臨下車前還在褲兜裏撈了一把，撈出了一副和他身價相配的墨鏡，往鼻梁上輕輕一架，這才微微揚起下巴，對着人群抛了個飛吻，瞬間讓周圍的氣氛從熱烈變成了爆炸。
九月燦爛的陽光下，許久沒有在公衆面前露面的陸越依舊是如此英俊潇灑，渾身都好像閃着耀眼的光芒，一個看似随意的飛吻引來了人群越發激動的反應，幾個保镖都快頂不住這陣仗了。
“不要停留了，趕緊走吧。”經紀人叫苦不疊地勸道。
“時間還早，先簽幾個名吧。”陸越滿意于現場熱烈的氣氛，絲毫不急着離開，反倒是站在路中央給熱情的粉絲們簽起了名。
“二越二越！我是你的粉絲！請給我簽個名吧！”身材嬌小的夏姝寧喊着陸越的昵稱，不知怎麽的擠到了最前排，奮力舉高了手臂，硬是把簽名本和筆從兩個保镖中間塞了過來。
陸越熟練地完成了這一周來以的第一個簽名，還順便翻了翻簽名本前面幾頁，滿意地發現裏面都是他的簽名，每一個還标注了日期，光今年的簽名就有四個。
是個真愛粉。陸越頗有些得意，不禁多問了一句：“你是這裏的學生嗎？大幾了？哪個系的？”
夏姝寧赧然地遲疑了片刻：“農學大三……興平實驗班的。”
好耳熟，陸越下意識地回頭用眼神詢問經紀人，經紀人小聲在他耳邊說道：“就是你要去的那個班。”
這可太巧了，陸越展顏一笑，丢下了一個重磅炸彈：“那以後我們就是同學了，請多指教。”說着，他主動伸出了手。
夏姝寧倒吸一口涼氣，捂住嘴尖叫了起來，竟然被這從天而降的巨大驚喜整得暈了過去，她的小姐妹們愣了一下，慌忙把人扶住：“救護車！有人暈倒了，快叫救護車！”
人群一下子動亂了起來，有人往後面退，又被後排人群堵在中間，一時間推搡的、踩踏的、尖叫呼痛的亂成一片，現場一片混亂，眼看着就要釀成事故！
陸越拿着一本簽名本，茫然地站在原地，有一點兒驚慌，還有一點兒懵圈。
一片慌亂之際，一個被喇叭放大了的溫柔聲音響起，猶如在一鍋沸水中注投入了一盒冰塊，瞬間止住了沸騰之勢：“現場有人暈倒，請圍堵在路中央的同學有序往兩邊疏散，不要妨礙醫務人員進場。中間的那個誰，請回車上，不要妨礙交通。開學典禮即将開始，請同學們先去操場，謝謝。”
這段話一連重複了三遍，等到第三遍說完的時候，堵在路中間圍觀陸越的人群已經散得差不多了，活動現場一直随時待命的醫務人員擡着擔架把暈過去的夏姝寧擡上了擔架。
人群散開了，陸越這才看清了不遠處站在一輛轎車旁拿着喇叭的女生，陽光下，她渾身都浸染在溫暖的日光中，宛如天使一般散發着聖光。溫婉秀美的大家閨秀臉龐，一看就讓人覺得是個文靜優雅的淑女，既溫柔又善解人意。
看妹子看愣的陸越這才回過神來，那種被顏值驚豔的感覺散去後，他突然回過味來：“你們聽到了嗎，她剛才是不是管我叫‘那個誰’！”
經紀人安撫道：“隔太遠了她沒看清楚你吧。”
助理也說：“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咋可能不認識你呢？就算不關心娛樂圈也肯定在廣告上見過你，所以沒可能的啦！”
陸越被說服了。他也不相信這個年紀的女生竟然有人會不認識他，這在非常膨脹的陸越心中，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一定是她剛才沒看清楚，陸越心想，說不定她還是他的粉絲呢。
“唐堇薇學姐！”旁邊沖過來一個捧着花的女生，大聲喊着那個女生的名字，紅着臉把鮮花交到了她的手中，又回頭指了指陸越所在的方向。
那個名叫唐堇薇的女生拿着花，目光淡淡地看向陸越，她對那個遞花的女生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随即大步朝着陸越走來。
這場面陸越眼熟，一定是給她送花來的，她果然是他的粉絲！
有着無數次被粉絲送花經驗的陸越驕傲地站直了身軀，像一只開屏地孔雀一樣散發出自己的魅力。看在鮮花的份上，他決定大人有大量地原諒唐堇薇剛才喊話的時候竟然叫他“那個誰”的無禮行徑了，他還決定送一個帶祝福語的簽名給她。
唐堇薇嘴角含着一抹溫柔的微笑，徑直走向陸越。
近了，越來越近了，陸越的下巴越擡越高，得意的心情已經溢滿了他的心頭，他伸出了手，準備接過這束花。
唐堇薇好似早已猜到了他要做什麽，她眼珠一轉，靈巧地閃避了一下，從他張開的手臂下鑽了過去，頭也不回地走向他身後那位精神矍铄的老人。
“原教授，這是我們學校的同學送給您的花。”唐堇薇笑容燦爛地說道。
不遠處好似被按下了暫停鍵的陸越，維持着剛才張開手臂擁抱太陽一般的姿勢，難以置信地回過頭看向她。
他的花呢？他那麽大一束花呢？
人群中，他的粉絲已經被驅散了，農大的學生們熱情地高喊着“原教授好”“是原教授”“原教授來參加開學典禮了”，無視站在原地的陸越，朝着原教授圍攏了過去。
這一刻，被當衆打臉的陸越，在風中化成一座剝落的沙雕。
而唐堇薇，她悄悄回頭瞄了陸越一眼，看着他那崩潰又難以置信的神情，嘴角露出了一個愉快的笑容。
………………
等到陸越被經紀人和助理塞回車裏，他還沉浸在剛才的那一幕的尴尬中。車外，人群中紛亂的歡呼聲統一成了一陣又一陣整齊劃一的口號：“熱烈歡迎原教授莅臨我校！”
老人笑眯眯地跟學生們揮手，引來越發激動的聲音，無數人掏出手機拍攝起了這一幕，陸越目瞪口呆，腦中只有一個盤旋不去的問題“看看人家這陣仗，是我糊了嗎”。
老人緩緩來到陸越車邊，禮貌地敲了敲玻璃。
玻璃降了下來，陸越和老人四目相對，心中閃過一絲熟悉的感覺——他一定在哪裏見過這位教授，可偏偏想不起來。
經紀人已經激動地打開了車門，握着原教授的手說道：“原教授久仰久仰，您車上坐，我送您去會場？”
“就百八十米的路，我還走得動，就不麻煩了。”原教授笑盈盈地說道，眼角的皺紋越發明顯，他看着陸越，用長輩的語氣說道，“小朋友不錯，來農大要好好學習啊。”
正在尴尬中的陸越胡亂點了點頭，猜測這位原教授是學校裏某位出名的教授，出名到連他那個只看娛樂新聞的經紀人都認識的地步，他頓時不敢表露出自己孤陋寡聞。
幸好原教授只是來打個招呼，也不和他多聊，轉身就離開了。人剛一走，陸越趕忙問一旁的經紀人：“他是誰？”
走在原教授身後的唐堇薇猛然停下了腳步，震驚地回過頭來，銳利的目光如刀劍一般直刺陸越，陸越被她的瞬間變臉吓了一跳，立刻惡狠狠地瞪了回去，還回贈了一個高冷的哼哼聲。
“如果連他都不認識的話，你現在就可以退學了。”唐堇薇語氣溫柔卻又語重心長地說道。
陸越漲紅了臉：“大家業術有專攻，不認識很正常，你不也不認識我嗎？”
唐堇薇露出了一個淑女的假笑，看着他的眼神裏多了幾分明顯的嫌棄：“是術業有專攻。”
如果用口紅的色號來類比，陸越的臉色這是從迪奧變色潤唇膏的淡粉色，變成了迪奧999的正紅色，他尴尬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心裏有一萬只嚎叫的野貓在撒潑打滾，而他是那只被吓得不敢動的老鼠。又如果尴尬能化為動能，這一刻他已經在爆發中脫離地球引力升入太空直奔月球了。
丢人，太丢人了！
為什麽這個唐堇薇總是會讓他丢人丢出新境界？她是他的克星嗎，還是他的黑粉？
“農大的生活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容易，比如說，我們要養豬，就是你知道的那種豬，你一定會感興趣的。”唐堇薇勾了勾嘴角，對他露出了一個別有用心的笑容，說完她轉身離去，留下陸越在車裏從尴尬到沉默，從沉默到爆發。
被養豬兩個字戳中雷點的陸越抓住經紀人的胳膊，惡狠狠地說道：“掉頭，我要回家！我不要養豬！”
經紀人當然沒有同意，相反，他勒令助理把車開到操場邊上，押送着陸越進入了開學典禮現場的休息室，并沿途給陸越科普了原興平教授的事跡。
陸越終于知道為什麽他會覺得原教授眼熟了，哪怕他從小在國外念書，從來不看社會新聞，但也看到過這位知名農學大佬的事跡，只是一時間人名和模樣沒有對上。
後臺休息室的門被敲開了，唐堇薇站在門邊，微笑着說道：“原教授在做開學致辭了，下一個就是你了，請跟我來吧。”
陸越已經整理好了剛才爆炸的心情，直挺挺地站了起來，高高地擡起下巴：“你帶路。”
說着，他氣勢滿滿地走了出去，自覺自己輸人不輸陣，英俊潇灑霸氣側漏，可以打滿分！
經紀人追問道：“演講稿帶了嗎？”
“我當然帶了……”陸越把手往褲袋裏一伸，瞬間臉色大變，“不好，落在車上了！”
經紀人也頓時臉色慘白：“現在去拿來不及了！你記住，不要亂說話，上去感謝一下學校和老師同學，說你未來兩年會在湘南農大好好學習直到畢業，記住了嗎？”
陸越哪裏記得住，他昏頭昏腦地跟着唐堇薇走向主席臺，絞盡腦汁想着一會兒要說些什麽。
偏偏在這時候，唐堇薇還要打岔：“聽說你讨厭農大？”
陸越警惕地看着她，越發懷疑她是他的黑粉了。
陸越咬牙：“是又怎麽樣？”
唐堇薇轉過臉，這麽近的距離，她溫婉中有幾分可愛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了一個神秘古怪的笑容，卻無端讓陸越背後一涼：“我保證你會愛上這裏的。放心吧，我會是你的班長，以後我會關照你的。”
陸越一臉懵逼，這種友好的發言，難道剛才是他誤會了嗎？這個唐堇薇是他未來的班長，她其實并不是他的黑粉，只是孤陋寡聞不認識他罷了？
想到這裏，陸越頗有些不好意思：“咳……謝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陸越，你叫唐堇薇是吧？以後請你多多關照了。”
唐堇薇笑得溫柔似水，言語間卻暗藏殺機：“不用謝，到時候需要養豬的活動，我會特別關照你好好表現的。哦，我們還要給母豬接生哦，你會害怕嗎，應該不會吧？肯定不會吧？”
陸越傻住了，腦中迅速回想起當年拍真人秀時慘烈的一幕幕。
啊啊啊啊啊啊，真的要養豬嗎？他不想養豬啊！！！
“……下面，讓我們有請一位特別的新同學。從美國交流學習來到湘南農大的陸越陸同學！”主持人大聲說道。
陸越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來到了演講臺前，腦中一片空白，滿心都是唐堇薇溫柔的“恐吓發言”。
養豬，真的要養豬嗎？他不要啊！！！
陸越俯瞰着操場上密密麻麻的人群，演講稿上的臺詞一句也想不起來。
因為這一刻，陸越滿腦子都是那個小惡魔一樣的唐堇薇對他說過的那些話，所有的句子都被提煉成了兩個字：養豬。
他張了張嘴，說出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語——
“我真的不想養豬！”
作者有話要說：
給農大澄清一下，農大真的不養豬，除非是學動物科學這類專業的。現在的高端養豬場非常非常非常牛逼，完全不是大家印象裏的農村小型養豬場，集群式養豬場裏全方位的3D攝像頭，飼料機器人根據豬的進食量精準投喂飼料，豬要是發燒體溫升高了能直接從監控裏看到。第一次聽說豬臉識別技術的時候我滿頭問號：啊？這什麽賽博朋克養豬法啊！再這樣下去哪天吃一盤紅燒肉是不是還能追溯到這只豬的“音容笑貌”、遺傳譜系和健康記錄？我買的《養豬高手經驗談》這類書完全沒派上用場……倒是差點說動我一個親戚去開養豬場。
去年寫這本書的時候我還去各個農大的學生群裏卧底吃瓜過，還咨詢了一下小夥伴，國內的農大和普通大學課程設置差不多的，實踐課不多，有的會抽出一段時間讓部分專業的學生去搞種植實踐，還有一些和專業相關的課題，其實和普通的大學生活沒有太大差別。
以前看牛姨《銀之匙》的時候就特別想寫有很多種養殖實踐課的學校，所以我選擇……沒節操的魔改，來來來，搞點奇奇怪怪的種養殖社團吧！←全部是基于個人趣味瞎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