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氣晴朗，很适合曬太陽。
葉涼川找到張淵的時候，他正推着一位老奶奶曬太陽。看到葉涼川走近，就讓旁邊的護士代勞了。
“張大夫，我記得你。”葉涼川眯起眼睛，他曾單獨和顧兮說過話。
張淵笑笑“是嗎？那我可真是榮幸，能讓葉總這樣的大忙人記的我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一個小大夫。找我有事嗎？”
“我查到顧兮曾經經常單獨聯系你。”
張淵點頭“是，她經常給我打電話詢問關于葉老夫人的病情，還有關于照護病人的注意事項，有什麽問題嗎？”
“我想知道顧兮去哪了。”
“原來是來找顧兮的。”張淵笑笑“很抱歉，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了你，因為我們最近一次通話也是在一個多月以前了，要是不相信的話，你可以去查通話記錄。”
葉涼川攥緊拳頭“你最後一次談話說了什麽？”
張淵想了想，又看了看葉涼川那張冷靜而又涼薄的臉“你還真是和她說的一樣，不管什麽時候都看不出你在想些什麽，算了，反正她也沒讓我保密。”
“她說，她決定要走了，她想去四處看看，不想呆在這個城市，這個城市只是個充滿哀傷的地方，最後說她以後也不會聯系我，她要斷開和這座城市的聯系，再也不回來了。”
葉涼川的拳頭越攥越緊“還有別的嗎？”
“沒了。”張淵兩手抄進口袋，如實相告。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她要走的？”葉涼川努力壓制自己的情緒，讓自己平靜下來。
“要聽實話嗎？我覺的這個問題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張淵誠懇的建議道“畢竟失去的就是失去的，回不來了，越是回想也只不過越是傷心。”
“這個醫院也有葉家的股份，信不信我可以立刻撤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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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淵深呼一口氣“三年前，三年前她就開始做準備了，那個時候你母親剛剛去世，帶給她的壓力很大。一直沒走的原因是她對你愛還不足以讓她放下你。”
葉涼川嘴角一勾，幾近嘲諷“那你的意思是說，她現在不愛我了。”
“不，恰好相反。”
陽光透過樹葉打下幾縷柔和的光束，映照在張淵的臉上，看起來是那樣的溫和。
“她正是因為還愛你才決定離開你，愛不是只有占有這一種方式，愛也會讓人放手。她只是承認了她不适合你，你會找到适合你的伴侶的。”
張淵拍拍葉涼川的肩膀離開了。
又過了一周，葉涼川依舊沒有找到顧兮，卻也放棄尋找了，只是他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葉氏集團，就連家也很少回了。
又過了一個月，在葉正浩的強勢命令之下葉涼川才又一次踏進家門。
整個餐桌上只剩下父子兩人用餐了，家裏的女人都不在了。
“找到顧兮了嗎？”葉正浩忽然發問。
葉涼川一愣，搖了搖頭。
“就為了一個女人，你是準備這輩子都不和你爸說話了嗎？”葉正浩擰着眉頭看着葉涼川“你看看你現在什麽樣子，天天擺着張臭臉，不知道的以為我們不是父子，是仇人。”
“我吃好了，您慢用。”葉涼川起身要離開。
葉正浩眉頭緊皺“任性也要有個限度。”
葉涼川再次坐了下來，一時之間父子之間相顧無語。
父親終究是耗不過兒子的，最先開口的還是葉正浩。
“你也不小了，是時候正兒八經的找個人照顧你的生活起居了。”他端起桌上的紅酒杯，想到了那個會給他一邊添酒一邊喊他叔叔的女孩，其實她是個不錯的女孩，只不過是個孤兒，也沒什麽有利的家世，梅眉去世了，葉老夫人也走了，她也就沒什麽用處了，做人就要當斷則斷，就像是過時的衣服再怎麽鮮豔，也終究是在過去，而絕非現在。
“顧兮不過就是我們家的一個過客，該忘就忘了吧。我們也未曾虧待過她，就不要沉迷于過去了。”這話即像是在勸慰葉涼川也像是在勸慰自己。
酒杯裏的紅酒沒有了，一旁的仆人立刻給葉正浩續酒。
“您所謂的不虧待就是一棟房子和一千萬的銀行卡嗎？”最近的葉涼川越發的清冷，讓人難以靠近。
“難道這還不夠嗎？你要知道一個普通人努力一輩子也可能掙不到這麽多的錢。”
葉正浩依舊神色不變，安然的喝着那半透明的紅酒，動作紳士而優雅。
“公司最近收到了一家慈善機構的感謝信，上面寫了感謝葉氏集團對他們的捐獻，我讓人查了一下，是顧兮以公司的名稱捐獻的，整整兩千萬。”葉涼川把那封感謝信拿了出來放到葉正浩的紅酒旁邊。
不知為什麽，那明明就只是一張紙而已，葉正浩卻感覺這張紙會灼傷自己的眼睛，下意識的看都不看一眼，只是再次拿起了酒杯，品着那高檔而又精美的紅酒。
“顧兮平常的開銷都是通過一張銀行卡，那張卡上的署名是我給她辦的，裏面有整整六千萬。現在那張卡就在我房間的抽屜裏，她還有首飾盒，裏面總共有一百三十八件首飾，金的玉的還有鑽石，價值八千三百二十八萬，也在我房間的抽屜裏，一件也沒少。少了就只有她的衣服，哼，還不是帶走了，而是捐獻了。爸，你說她真的是因為錢才呆在我們家這麽多年嗎？”
葉涼川神色有些悵然“媽走了，奶奶走了，最後陪在她們身邊的人不是你，也不是我，是顧兮，而我們在做什麽，我們在為了收走梅家，替換奶奶的心腹召開各種會議，籠絡人心。當然我不是怪你，爸，在這些事件裏也有我的參與，甚至是同意你的想法。我認為增強實力，鞏固政權是我們應該也是必須做的事情，因為我們都是有野心的人，既然要得到就必然要付出。可是顧兮，顧兮她不一樣，她不是為了錢才走的，她是因為我們給不了情走的。”
葉正浩沉默了許久才說道“那你認為我們現在是錯的嗎？”
“不，如果時間會重來的話，我依舊會做同樣的選擇。”此時的葉涼川依舊是清冷而又堅定的“因為我是葉家人，葉家人不需要多餘的，而且會影響判斷的情感。”
“那你剛才那些話是什麽意思？”葉正浩擰眉。
“沒什麽意思，我只是有些想不通，為什麽顧兮會這麽在乎情感這樣的東西？又為什麽會因為情感而離開？”
葉涼川的眼睛是堅定的也是疑惑的，他堅定于自己的想法，迷惑于顧兮的認知，更是困頓為什麽自己會因為顧兮錯誤的想法而讓自己變的這麽狼狽不堪，他想不明白。
“這些問題有利于葉氏的發展嗎？”葉正浩看着自己兒子的眼睛很是冷漠，他詫異于葉涼川因為顧兮會心生執念，他一向是個自律的人，很少能讓外因困擾自己，這是葉家的獨有的特質，他的父親，他，還有葉涼川都是如此。
所以當年梅眉問他喜歡她的時候，他可以斬釘截鐵的說，不喜歡，我只是喜華梅家的産業，我想擁有它。可即使梅眉咬牙切齒，甚至給了他一巴掌，她依舊是嫁給他了，她說她要和他拼拼看，那個傻女人，她明明知道擋不住他的。
婚後梅眉對他千防萬阻，他依舊成功的滲入到梅家的內部，即使梅眉的遺囑沒有讓葉涼川繼承梅家，那他也一樣能把梅家搞到手。
“沒有。”父子兩人的性子可以說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同樣的冷情。
“那就繼續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只要你能知道什麽是有利的，什麽是正确的。”
這話算是同意葉涼川繼續找顧兮了，一來算是他對顧兮在梅眉和葉老夫人臨終前的照顧，二來，他也想看看那個傻女人認同的顧兮能做出什麽樣的事來。
找到顧兮是偶爾的一次事件，而在那之間已經又過了四個月了，還有一個月就是新年了。
正當公司為了年底業績沖刺，員工們中午大都點外賣，很少有人出去吃飯，就連對于食物十分挑剔的葉涼川也不得不将就起來，大大小小的會議往往吃飯的時候已經過了飯點，家裏送來的飯菜也都冷掉了，久而久之他也加入了外面的行列。
秘書去分公司送文件了，葉涼川就讓別的員工幫忙點餐了。
那是個剛來公司的畢業生，還是一個小姑娘，聽到老板這麽吩咐，差點心髒沒跳出來。
“葉，葉總，您，您想吃什麽？”小姑娘顫顫巍巍的問。
“随便。”葉涼川頭也不擡的繼續批文件。
“那，那牛角包行嗎？”
“可以。”葉涼川甚至都沒有聽清那小姑娘說的什麽。
外賣很快，來的時候正巧碰上葉涼川的秘書回來，小姑娘就把面包交給秘書，小姑娘很心細，甚至還給葉涼川配上了一杯奶茶，只不過她不知道的是葉涼川并不喜歡喝奶茶，而秘書也不知道那是奶茶，還以為是杯粥，雖然粥和奶茶的杯子差別很大，但是秘書實在是太忙了，實在是忽略掉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葉涼川已經插了管子喝了起來。
秘書額頭冒汗，覺的自己快死了。
可是葉涼川卻沒有表現得太過反感。
“不是和你說過嗎？這東西太甜了，我喝不慣。”說完就把奶茶遞了出去，順手拿起了袋子裏得牛角包。
秘書顫巍巍的接過了奶茶，仔細認真的盯着葉涼川生怕他忽然反應過來，把桌上的文件砸向自己。
結果。出乎意料的是葉涼川根本沒有半點反應，秘書都開始覺的是不是葉涼川就沒注意到自己吃的是什麽，喝的是什麽。
正當秘書覺的自己可以安安穩穩的去做自己工作的時候，葉涼川的一句話又讓自己立在當場。
“雖然還是一樣差，但是這次面包烤的比上一次好多了，顧兮。”
葉涼川依舊在看文件，頭都沒擡，可是半天也沒聽見聲音，這讓葉涼川有些惱了“你就不解釋一下為什麽味道還是一樣差的原因嗎？顧兮。”
葉涼川猛然擡頭，正看到拿着奶茶要出門處理掉的秘書，這時的他才反應過來，這不是顧兮，顧兮已經不在了，可是他看着眼前這個牛角包，他又吃了一口，一樣的味道，和顧兮做的一樣的味道“把那杯奶茶拿過來，快點！”
秘書還是第一次看到老板愣神的樣子，雖然不知道老板是哪根筋不對，他依然把奶茶放在了葉涼川的桌子上。他瞪着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葉涼川喝完了一整杯奶茶，只見葉涼川眼睛裏散發着微微的光芒“去，問問這家甜品店的具體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