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意外

許世清還想将車簾撩起, 可惜被那丫鬟壓得死死的,他一急道:“怕什麽,大不了我娶她好了, 哦對了, 你們是哪個府上的?”

念平狠狠的将車簾撩起,怒道:“郎君慎言, 這種話能随便說出口嗎?”

許世清被她凜冽的神情吓了一跳,他快速跑到馬車另一邊, 将紗簾撩起, 笑嘻嘻看着車內。

陳滿芝轉臉看着他, “郎君莫要鬧了,我不認識您,而且我也許了人家, 您高擡貴手放我們過去。”

聞及此言,許世清愣了好一會,而後望着那人,她眸底純淨無漾, 面色淡然,就這樣陌生的看着自己。

“你不記得我了?”他緩過神指着自己。

小厮跑上去在他耳邊嘀咕,許世清才想起自己這張花臉, 忙跟車上的人解釋道:“我上次攔過你的車,許世清呀,許世清就是我,你忘了?”

念平緊緊的蹙着眉, 這個登徒浪子,之前竟然還攔過娘子的馬車,簡直太不要臉了。

“郎君您認錯人了,這是我第一次出門。”說罷,陳滿芝将紗簾輕扯放了下來,叫了車夫趕車。

許世清呆呆的看着馬車駛去,她為什麽說不認識自己?難道她不喜歡自己這種說話的方式?怎麽跟平時那些女人就不一樣呢?

小厮很同情的看着許世清,沒想到他往日那利索的嘴上功夫到了關鍵時刻就掉了鏈子。

“你去查查看,到底是哪家的小娘子,還有,她說許的是哪家人?”許世清對小厮說道。

小厮很快的點了點頭。

主仆一路上無話,當趕到芳庭院的時候天色已暗,屋內燈影綽綽,兩人進了屋裏,一衆人正在廳裏候着,陳滿芝微怔皺了眉問道:“出了何事。”

元姨娘神色激動,上前抓着她的手,“您出去後,下午夫人就遣了人送了文房四寶過來給銘哥兒,說是為過幾日上學準備的,銘哥兒拿了東西,哭得不成樣,方才你還沒來我先讓他回去練字了。”

“這樣?”陳滿芝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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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姨娘點點頭放開了她的手,拿着帕子擦拭了眼角的淚,“千真萬确。”

“那是賈姨娘送來的,方才都來過了,您不在又回去了。”周媽媽指着羅漢榻上的幾匹布料對陳滿芝說道。

陳滿芝看了榻上一眼:“賈姨娘也是有心的。”

“她跟奴婢一樣,對今日之事也是翹盼已久。”元姨娘笑道。

陳滿芝颔首,早上她在姜府婆子面前,演了一出嫡女庶子在繼室之下日子寒酸的戲碼,本是要借婆子的嘴給後宅婦人多加些消遣,讓她們大肆宣揚,沒想到沈氏竟然這麽快就猜到自己的意圖。

這事她本來并不是抱有很大希望,只是結局倒讓她意外,果然的,觸及到自身利益沈氏就着急了。

“只是還說了從明日起就要恢複晨昏定省,讓孩子們都過去請安。”元姨娘神色微暗。

這些年沈氏雖然沒有要求孩子去請安,可她們三個姨娘每日的晨昏定省卻少不了,她知道沈氏在晨定時候如何刁難,沈氏這樣要求只怕是對今日四娘子的作法惱怒了。

陳滿芝挑了眉梢,沈氏知道後宅婦人的消遣,也知道自己的手伸不到姜府耐何不了那婆子,而且她定不會因為這件事去找姜夫人,要不然就坐實了自己苛待庶子庶女的行為。

“且去吧,看看她想做什麽。”陳滿芝看着元姨娘,又吩咐六娘七娘:“明日萬一沈氏要對你們發難,且先忍着。”

兩個孩子點了點頭,陳滿芝遣了念平去跟賈姨娘道了謝,又留了元姨娘她們在芳庭院用膳,膳後,她們幾人散去,周媽媽便支着念平去了廚房忙活,而後她立刻俯身對陳滿芝低聲道:“娘子,上次的事有些眉目了。”

“如何說?”陳滿芝看着她。

“老奴曾瞧見畫溪拿了東西去給外院一個叫明路的小厮,那小厮是劉總管身邊的,而且那小厮好像還給過流杉兩回東西,具體什麽東西,老奴沒看清。”周媽媽道。

“你可看清楚了?”陳滿芝蹙着眉,她們兩人怎麽會跟外院的小厮有聯系?難道是私相授受?可那小厮是劉總管的,劉總管是沈氏的姑家表兄,她們兩個總不會跟自己的表舅有什麽首尾吧?

“是,老奴看清楚了。”

“劉總管這人如何?”陳滿芝擡眸看着周媽媽,一個表兄管家,想必是左膀右臂吧。

“他有兩子一女,夫人老爺很是信任他,為人謹慎又有些狡詐,聽丫鬟們議論過這人私下生活比較混亂。”周媽媽道,“具體的老奴并不是很了解,不過能得老爺跟夫人信任的,想必手腕也是有的吧。”

陳滿芝蹙眉沉思半響,心裏隐隐有了想法,只是現在她手上,并沒有什麽可用的人。

“娘子覺得劉總管有異樣?”周媽媽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神情忙問道。

陳滿芝點點頭,再道:“我母親的嫁妝現在都在沈氏手裏了吧?”

“早前老夫人手裏還拿了一些,大部分應該都在沈姨娘手裏,只是這些年不知道進賬如何?”說到林氏的嫁妝,周媽媽心底裏一陣陣惱怒,林氏剛去時候,林家曾經要求把這些嫁妝替管,可是陳仲海拒絕了。

“我寫個方子你拿去給吳媽媽,告訴她這是明目的方子,對老夫人的眼睛多少有些好處,然後你再套套近乎,看看能不能打聽到什麽。”陳滿芝走到書桌邊寫了藥方遞給她。

她開的方子不過就是加了桑葉的枸杞菊花茶,老夫人雙目混沌,神色黯然看似郁結難舒,故而用此茶清肝明目。

“娘子,咱們以後還是少弄點這些東西吧,老爺若是知道了,會不高興。”周媽媽猶豫道。

“對于我,父親這些年從未高興過,現在也不必顧及他。”陳滿芝冷道。

周媽媽接了藥方,看着她神色似乎有些不悅,便不再言語。

過了戌時,梳洗畢,陳滿芝坐在案桌後,手裏拿着那畫,近看,遠看,平看,皆一無所惑。

原主年幼時,因驚吓而失了心智,據周媽媽所細訴的各種反應,在醫學上來講,陳滿芝覺得這是一種強烈的心理創傷而導致的精神障礙疾病,那麽她在第一時間所記錄的東西也很可能反應出她之前的所見所為。

“難道是我想多了?這畫畫就是無意所為?”她将東西擱下,從案桌子後走出來。

那一世的記憶越來越多,可是朱幕青那張臉的輪廓似乎在她腦海裏被淡化,到現在他掐死自己原因還未被記起。

她打了個激靈,心裏默念着絕不可以忘了他的樣子,要不然她被掐死這件事将變成是自己的一種幻想、一種病。

那一世大家相對都比較理智,她跟他,到底經歷了什麽?

還有夢裏的那個聲音到底是誰?可惜上次卻過了,她現在迫不及待的想再出一次門,去那裏碰碰運氣。

陳滿芝嘆氣,想起了林氏的死,她的死在沈氏這裏無法入手,那麽是不是可以從陳仲海那裏入手,或者可以從他的另外兩個枕邊人入手,思緒萬千,她的睡意漸深,慢慢的入了夢。

是夜,靜谧如斯,稀薄的瓊華,淡淡的揮灑而下,若大的庭院似披上了一層薄霜。

“府外的那些傳言,老爺可聽見了?”沈氏問坐在床榻邊上的陳仲海。

陳仲海眉頭輕挑,沉吟道:“正打算跟你說這件事。”他抻了手,示意沈氏坐到自己邊上。

“四娘這事,雖然以後遲早也被知道,可是流言來得突然,我怕是有人知曉我們跟伯府原先的關系,為了參我一本而起。”

沈氏想了想點了頭,坐到他邊上,陳府之前跟伯府毫無交集,現在突然聯姻,又是冥婚,難免會被別人議論。

“這事我跟伯爺對好了,就說林氏還在時訂下的。”陳仲海道,那時候四娘未傻,伯府小郎君也還未死。

“這……有說服力嗎?”提到林氏,沈氏的心又糾了一下,林氏在時,陳仲海不過正六品官位,陳府又何德何能攀附得了伯府?

“四娘的樣貌,難道還不足以堵住他們的悠悠之口嗎?”陳仲海冷笑兩聲,顯然不把這事放心上,四娘從小樣貌就好,若不是她生病和先帝早去,她封個妃子也不是難事。

“陳府往前是差了些,可是沖冠一怒為紅顏也不是沒發生過。”他又道,“那麽林氏在時,這親事就訂下也就沒什麽好奇怪了。”

“只是這事未曾公開,知道的人不多,看來這府裏的人嘴巴不嚴。”陳仲海看着沈氏,冷聲道:“以後若是還生這樣的事,這府裏的中饋你也趁早交出來罷了。”

“是,妾身知道了。”沈氏隐隐吸氣,自芳庭院那人醒來,自己這日子總是莫名其妙的不順暢,本想要借文姨娘折騰那個賤人一翻,可偏偏這個老女人竟然病了,而且一病就好幾天,把自己的計劃打個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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