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會議廳的大門被侍者恭敬打開。
頭頂華燈耀眼，季晚跟在白城身邊走進會議廳。
腳步聲令為首的幾個人轉過身。
明明轉身的有七八人，季晚卻在第一眼望見人群中最矚目的那個。
男人年輕，卻不減氣勢。剪裁獨特的灰色西裝勾勒出男人完美的身材比例，季晚第一眼對上這人明亮的桃花眼，目光不動聲色移到男人的薄唇上，也觀察到男人耳際呈水平線延伸的下颔骨線條剛硬。
短暫的兩秒鐘，她知道這是一個行事果斷、不喜多言，也不重情.欲的工作狂。即便他長着一雙桃花眼，紋絲不動的肢體也在傳遞他不喜歡跟女人親近的訊息。
白城上前一步：“盛總，這是我請來的法律顧問，她會……”
“哪家律所？”平穩的聲音已經将白城的話打斷，“我要的是專業律師。”
白城笑着解釋：“這位律師叫季晚，剛從加州回國，26歲取得雙博士學位，獲得過很多專業獎……”
白城的話還是再次被打斷，“我要的是有經驗的專業人才，并不是一個加州剛畢業的律師就可以随便勝任。”
季晚撲捉到男人從她身上一掃而去的平淡目光，知道是她今天不專業的穿着折了印象分。而眼前這個有資本對她毫不理睬的男人必定是盛氏集團的執行總裁盛青遲了。
她抿起紅唇，伸手遞向盛青遲：“盛總，您好。貴公司的突發狀況跟我今天的突發狀況有些相似，剛從醫院過來，抱歉沒來得及換工裝。”
男人下巴後昂，沒有動心。季晚依舊伸出手掌，輕笑：“Nelson先生的航班已經落停在盧城國際機場，請盛總安排人打電話給接機人員，為Nelson先生買Veen純淨水，其餘昂貴的他未必看得入眼。”
盛青遲的目光重新回到季晚身上。她的笑容依舊是職業性的禮貌：“把會議室的綠色植物都搬走，請相信我。”Nelson的那位華人前妻出軌後，他不喜歡綠色。這一點季晚記得很清楚。
盛青遲微微抿起淺淡的笑意，望着身前女人堅定溫和的目光，朝季晚伸出手掌的同時吩咐助理：“按季律師的話做。”
季晚不動聲色注意到，男人掌心朝下，這是支配性握手。她不得不順從地翻轉掌心去配合。而這種握手姿勢，男人确實沒有把她放入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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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青遲看向白城：“請白總送季律師離開會議室，我已經安排了律師過來。”
白城沒有料到，季晚也微微錯愕了一下。盛青遲的目光落在她身後，會議室的人也都将目光投向了門口。
季晚回頭，濃密的睫毛輕輕一顫。
走進會議室的男人西裝革履，氣質沉穩。他的目光與季晚的眼神碰撞，空氣凝結的瞬間，盛青遲抽出手朝男人走去。
季晚收回手，有一瞬間，視線裏的光芒像蝴蝶斷了羽翼般黯然。
盛青遲在與來人交談，白城低低跟季晚說起：“我沒想到盛總能把在北京出差的溫大律師都請回盧城，那個男人是溫翰，盧城律界的翹楚，你可能不了解，他也在加州留學過，所以……”
所以兩相對比，季晚不占上風。
可白城不知道，她比任何人都了解。溫翰是她的前任，也是她的初戀。張茶茶知道她的那段感情，白城并不知道。
身前忽然多出一只寬厚的手掌。季晚擡頭，對上眼前一雙深邃的眼眸，她伸出手。
溫翰朝她抿起淺笑：“久違，師妹。”
季晚微笑：“師兄。”
身旁，白城明顯一愣。
溫翰轉頭看向盛青遲：“剛才季律師的話我都聽見了，我覺得這次季律師應該比我更有資歷幫盛氏規避此次風險，她與Nelson頗有淵源……”
***
九點整，會議室裏響起女人标準的美式英語，坐在對面的白人Nelson面對一個年輕的女人竟是眼神躲閃。
當會議結束後，市場合作方沒有再提出解約，Nelson也在季晚的眼神下信任而又躲避。季晚知道，她曾經跟導師一起幫Nelson治療前妻出軌後的心理障礙，讓Nelson這個病人對她這個心理診療師又敬又畏。
送走Nelson，盛青遲看向季晚，薄唇勾起淺笑：“沒想到季律師是溫大律師的師妹，這次我會好好謝謝季律師。”季晚微笑回應，她的成功在盛青遲眼裏都是因為她是溫翰的師妹，她沒有解釋，準備離開。
一直坐在會議室旁聽的溫翰起身朝季晚走來：“我送你。”
季晚道：“不用了，謝謝。”
盛青遲在跟白城商議工作，季晚離開時白城對她豎起拇指：“不能送你了，你自己回去小心點，這次我也刮目相看，沒想到你不僅認識Nelson，還認識溫大律師。”
季晚一笑，走出了會議室。
她能在資金不足的情況下自己創業，自然是手裏握着許多能轉換成利益的人脈關系。
只是溫翰……那不是她的人脈，是她的過去。
夜裏十點，路邊疾馳而過的汽車帶起冷風，季晚站在酒店樓下等候出租車，一輛黑色汽車停在她身前。
車窗滑下，她對上溫翰毫無溫度的臉。那個會議室裏儒雅含笑的人已經冷漠得将她當做敵人。
“上車。”
沉寂一瞬間，季晚說：“不用了，謝謝。”
溫翰打開車門，繞過車頭走到她身前。男人寬厚的肩膀擋住了路燈的光芒，令季晚置身在一片陰影裏。
“什麽時候回國的？”
“三月份。”
“你跟白城是什麽關系。”
“閨蜜的老公。”
五月裏夜晚的風還帶着涼意，季晚小腹隐隐作痛起來。
溫翰深邃的目光無聲落在她臉上，好久之後再問：“上車嗎。”
“謝謝，不用。”她微微一頓，“你過得好，我就不欠你什麽了。”
汽車遠去，直至融入寬闊的道路裏變成一點霓虹星光，再漸至虛無。
季晚走到酒店對面重新等車。
一輛黑色古思特從地下車庫駛向路面，坐在後排的盛青遲伸手按捏眉心，微有倦意地閉上雙眼。
汽車忽然踩起急剎，慣力讓盛青遲的身體猛烈一晃。
道路後面被攔住的汽車鳴笛催促，盛青遲也有些不快：“怎麽了。”
“晚晚阿姨，晚晚阿姨……”司機有些激動，指着對面道路上等車的季晚說，“那就是上次在商場裏救了小少爺的女士。”
盛青遲的視線透過車窗落在路燈下的女人身上，“下車。”
司機下了車，坐上駕駛座的盛青遲驅車調轉了方向，駛去對面。
車窗搖下，男人英俊的臉出現在季晚眼前。
盛青遲坐在駕駛座，路燈将那張白皙挺立的臉照得發光，他勾起唇角，湧起卧蠶的一雙桃花眼溫和含笑。
“季小姐，我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