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絕境
*絕境*
秦燃只覺自己是天下頭號傻瓜，被人騙了這麽久，竟然沒有一絲察覺，反而有時還會感慨，自己遇到了一個可以信任的人。——可是他還是被騙了！雖然看起來吊兒郎當，但是對自己很好的李修，還是在背後捅了他一刀！所有表現出來的“好”都是假的！都是因為覺得好玩！他始終還是不配得到應有的愛和溫暖，他不該渴望被愛的，他不該習慣依賴他的……他不該的……
彼時的秦燃已經在返程的飛機上了。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十點二十，他感到出奇的累，想睡覺，可是偏偏腦子裏像走馬觀花一樣，自己和李修相處的點點滴滴一一浮現。哪還睡得着？
他從飛機舷窗往外看，城市燈火通明，一棟棟摩天大樓現在像一只只螢火蟲，小小的，和自己相距那麽遠，只能在黑暗中看到一個個發着光的圓點，秦燃突然感到，自己是多麽孤獨。距離遠了，再大的東西都只是渺小的，更不用說自己了，自己大概就像蝼蟻，不然怎麽會弱小得讓人戲弄把玩呢？可是距離近了，也是一樣的渺小。因為有些人，自己永遠也無法看透。就算是看透了，被傷害的，仍然是自己……大概是孤獨和悲傷的浪潮吧，這浪潮，都要把自己掀翻、要把自己淹沒、要把自己掩埋了！
秦燃就那麽靜靜的坐着，他應該還是不願相信的吧。為什麽前幾天還溫柔的吻了自己的人，前幾天還貼心的陪伴着自己看書鍛煉的人，前幾天還甜膩膩的說情話給自己聽的人，原本是這樣的虛情假意呢？從別人口中得知的他，也會同樣溫柔的吻別人，也會同樣貼心的陪別人，也會同樣甜膩膩的說情話給別人，而他對他的所作所為，總結為兩個字，好玩。如若今天自己沒有主動去後臺，自己大概會一直被李修這虛假的一套一套欺騙着吧！自己大概會被這虛假的情誼，甜蜜的欺騙着吧。
他想，李修會知道自己去過後臺嗎？李修給自己打電話嗎？發現自己沒等他，他會生氣嗎？發現自己不見了，他會找自己嗎？然後只能扯出自嘲的笑，自己還真是健忘。秦燃突然想到歌德寫的一句話。歌德說，“我們總樂意接受第一個印象，人類天性如此，即或荒誕透頂的事，他也會信以為真，會立即把它牢牢銘記在心中，誰想抹去和擦掉這個記憶，只會自讨苦吃！”【注】
是啊，現在的秦燃，只能掩面，默默的承擔着撕心裂肺般的痛苦。
飛機即将抵達的時候，秦燃看到舷窗上滴落了一一個小水珠。下雨了。
出關的時候已經快到十一點半了，可是來接朋友或親戚的人還是很多，秦燃想到自己永遠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只能在口罩下露出苦澀的笑。
等秦燃回到家，他全身上下已經濕透了，T恤都可以擠出水來。雨天，的士不好打，站在飛機場門口，的士總會被別人搶攔了去。時間太晚了，他又不想麻煩別人，主要是，好像也沒有可以麻煩的人。沒辦法，秦燃只好頂着雨走出去攔的士。攔到的士的時候，他都走出飛機場一裏多了。
洗完澡，困意席卷而來，秦燃顧不上其他，翻身上了床。
秦燃是被巨大的敲門聲吵醒的。
一睜開眼，他就不想動了。全身酸軟無力，還有點發燙，連手都擡不起來。張張嘴，什麽話也說不出來，嗓子又幹又啞。估計是發燒了。秦燃微微嘆氣。
可是敲門聲還在堅持，一下兩下的。
秦燃拖拉着身子，頭昏腦漲的走到玄關，聽到門外的人喊：“燃燃，你開門！我知道你在裏面！你開門啊！”
突然就不想開門了。
事實上秦燃也這麽做了，他轉身往回走，然而門外的李修好像知道自己出來了一樣，敲門聲又響了起來。
…………
秦燃還是開門了。他總是拿李修沒轍。要是再不開門，估計保安就要來了。
“燃燃，我都敲了十幾分鐘了！！！”李修攤開自己發紅的手掌給秦燃看，想撒個嬌，讨個安慰。
“……”
興許是察覺到了秦燃的不對勁，李修連忙探出手就往秦燃的腦門放，“燃燃，你感冒啦？！”
秦燃心裏很不爽，他沒想到李修竟然可以像個沒事人一樣、像以前一樣随意！而自己的眼睛都要哭腫了！難道工作人員還沒告訴他自己去過了後臺？難道他還不知道他的那些破事自己早就一清二楚了？難道他還以為自己還像以前那蠢不拉幾？
于是秦燃把李修的手甩開了。往房間走。不說話。
“啊啊，既然你生病了，那我就原諒你的不告而別啦。沒關系，就算你沒等我，就算你手機關機、不接我電話，我也不會怪你、也不會生氣的啦！”
——不是不生氣，而是不在意吧。想到了就随手玩弄，不然就放置一旁、無聞不問。秦燃苦澀的想。
然而李修并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麽，“燃燃，很不舒服吧？我扶你過去。”
秦燃自然又甩開了欲扶住自己的手，連看都沒看李修一眼，“不用了！”
聲音嘶啞，像是費勁千辛萬苦吼出來一樣。其實也差不多了，秦燃剛說完就開始咳嗽。聲聲撕心裂肺。讓李修心疼的不得了。把手附上秦燃的背上拍了拍，而秦燃卻是立馬抖了抖上身，像是很急切的想把李修的手抖掉似的。
秦燃的冷漠疏離，李修也是見怪不怪了，自愈能力非常好的他又熱情起來。他這下不說了，而是趁對方因生病、行動有點遲鈍，突然一把抱起了秦燃。而且還是公主抱。
看着秦燃有點腫、充滿血絲還瞪得大大的眼睛，心莫名柔軟起來，“乖啦。別動別動，看你這個樣子還放任你不管，我會很心疼的啦。”
早已經知道對方就是個披着溫柔貼心的人皮的渣男之後，秦燃就對這番甜言蜜語免疫了。只是他無法隐瞞自己因被李修公主抱而臉紅的事實。
被輕輕放在床上之後，秦燃馬上卷過被子，把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管他什麽發紅的臉，什麽發紅的耳尖，能遮住一點是一點吧。自暴自棄的秦燃想。頭沾枕頭沒一會兒，秦燃就睡着了。
李修看着床上生了病還口是心非的人兒，心裏是又心疼又覺得好笑。
秦燃是被李修搖醒的。
一睜開眼就看到了李修那即使慌張也依然俊的臉。
秦燃還沒反應過來，又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四周都是白色。感受到鼻腔裏冷冰冰的儀器，秦燃頹唐的閉上了眼，難怪李修會那樣慌張，原來是哮喘發作了。
也不知道他是緊張我的病，還是緊張我的人？想法一誕生，就被秦燃罵回去了。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産生這樣的想法，難道自己還抱有希望嗎？他覺得真是自己太可笑了。
“啊！燃燃你醒啦？”李修一邊摘下帽子、墨鏡和口罩，一邊把保溫盒和保溫杯放在病床邊的櫃臺上，“覺得好點了嗎？——你可吓壞我了！在你家裏的時候，你睡着睡着就開始突然呼吸困難，臉色蒼白，嘴唇發紫，時不時冒冷汗，還能聽到呼吸時的喘鳴音！我一看不對勁，就想是不是被子裹得太緊，把被子扯開的時候，一看，你手指、腳趾都成了紫色！我吓死了，只好先把你叫醒，哪曉得，你醒了沒十秒就又暈過去了！急急忙忙把你送到醫院，才知道是哮喘發作，難怪你總是在十點左右才出門跑步呢……”
“謝謝。”秦燃說話還是有點吃力。
“……哎哎，你別說話了，先好好休息一下。”李修貼心的把蓋在秦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我不知道你對食物忌什麽口，所以沒敢做吃的，只是熬了一點白粥，對了，我剛剛找鄭哥熬了一下生姜汁、白蘿蔔汁和蜂蜜，要不要喝幾口？醫生說這個對潤肺止咳定喘都有好處。——啊，醫生還說了一些中藥藥方，晚一點我再去鄭哥那煎。”
說着便把保溫盒和保溫杯打開了，詢問秦燃先嘗嘗哪一個。
秦燃把臉埋在保溫盒的熱氣裏，硬是把眼淚給憋了回去。他發現最近變得善感了，老是動不動就想哭。
我算完了，他能夠随心所欲地擺布我【注】。
秦燃在醫院呆了多少天，李修就寸步不離地照顧了秦燃多少天。
秦燃總是會看着李修忙這忙那的身影想，李修到底是想怎樣呢？他對自己，到底是怎麽想的呢？這樣的細心照顧，也包含在“玩玩而已”裏嗎？
把秦燃接出院、送回家的當天，李修也一樣不嫌麻煩地把集了一些灰塵的秦燃的家打掃了一遍，還沒忘記要打開窗戶通通風。秦燃想幫忙，卻被李修拒絕了，還把他推着坐到了窗邊的榻榻米上。
“哎呀，你才初愈呢！難道你還想進醫院不成？快給我乖乖坐着、好生休息！”
“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秦燃終于問出了口，“是不是因為覺得我有意思？所以就想戲弄一下？”
“啊？……燃燃你在說什麽……”李修總覺得這句話很熟悉，在腦子裏搜索了半天，卻還沒想起來是從何而來。
“其實那天我等你了，而且我還去了後臺。你和那個何峯的對話我都聽到了。”
！！！
李修瞬間懵逼，這個他真的不知道……
“你也說過喜歡我，你也說過我好，你也說過我厲害，你是不是也想玩玩我？”
李修被問得說不出話，更是不敢直視秦燃的眼睛，只有拿手指在額頭上撫了撫，讓手掌擋住自己略微難堪的表情。
可是秦燃不受這一套，硬是扯下了李修的手，揪住李修的黑襯衫，把他拉向自己，強迫他與自己對視。
“你回答我！”
李修無奈，只好嘆氣，“你都知道了，還讓我說什麽？”
“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好不好？”語氣近乎祈求。
秦燃的眸子裏滿是委屈與難過，見那麽高傲的他在自己面前如此卑微，李修又有點不忍心，“燃燃，我生來就這樣，沒有心，不懂愛，也不值得愛。就當是一個玩笑吧，燃燃……”
“有你這麽開玩笑的嗎？！有人拿愛情開玩笑嗎？！”秦燃聽到李修承認了，還說出如此混蛋的話來，心裏又是一陣痛，“除了你！混蛋！——就是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陪我，對我好，卻都是一場戲，都是假的，假的！你的戲演得這麽好，何必還來招惹我？！”
李修啞言。一向口齒伶俐的他，在此時近乎歇斯底裏的秦燃的面前，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你喜歡我嗎？”
秦燃見李修不說話，把李修又往自己這邊拉近了一點。
“你喜歡我嗎？”
李修還是不說話，秦燃頹然的吻住李修的唇，近乎絕望般的啃咬。
“你喜歡我嗎？”
李修依然沒說話。
秦燃松開了揪住李修襯衫的手，李修暗自輕輕松了一口氣，可沒想到秦燃把他推倒在榻榻米，還騎坐在了他身上！雙手急迫地解李修襯衫上的扣子。或許是因為憤怒，或許是因為緊張，秦燃的手在顫抖。
“別鬧了燃燃。”李修看不下去了，終于是開了口，把秦燃的手摁住了，希望他可以冷靜一下，“你還記得《騎士》裏路易士的這段臺詞嗎？‘喜歡？喜歡是什麽？又能帶來什麽？——我親愛的公主，您還是停止這喜歡吧！我，路易士，是一個騎士！生，為了守護國家；死，亦為了國家；我的心，也是為了國家！這喜歡我承受不來，我也不需要喜歡！——騎士團該集合了，公主，您還是快離開吧。’”
“燃燃，你還是停止這喜歡吧。我這種人，不配被喜歡、也不需要喜歡。”
李修的右臉突然被扇了一巴掌，原來是秦燃抽出了手。好在力量不大，他沒覺得疼，好像秦燃僅僅是為了警告似的。
“不要再叫我燃燃了！你這混蛋！”秦燃說着便俯下了頭。
李修覺得自己的臉一涼，有涼涼軟軟的東西一直淺淺的接觸他的臉頰。哦，是秦燃在吻他。大概是打完了又後悔心疼吧，李修的心裏泛起一陣溫柔，連什麽時候笑了都不知道。
“你笑什麽？笑我傻？——是，我傻！我是個大傻子！被你騙了還心存僥幸你或許待我同旁人不一樣呢？我怎麽這麽傻！就算你是騙我，我也覺得好幸福！我也好想停止，我不要喜歡你這個騙子了，可是我做不到，你老是在我腦子裏沖我笑，我停止不了了……”
秦燃說着說着，眼淚跟着傷心事一同，全蹦了出來，心裏越來越委屈，越來越懊惱。于是也管不着那麽多了，有點自暴自棄，張嘴就又把李修的唇吻住了。秦燃還是個雛兒，不懂接吻的技巧，只是靠着本能狂熱的索取。眼淚有一些還覆在了李修的臉上。
李修覺得現在的秦燃太瘋狂了，他有點始料未及。因為，秦燃的手握住了他的要害。換做之前，他可從未想過疏離清冷的秦燃會對他這樣的！他想阻止秦燃，可是手剛想行動，他就僵住了。——秦燃帶有報複性的使勁捏了一下他的命根子。
不意外的，被捏石更了。
“我真想掐斷它！看你以後還怎麽戲弄別人！”秦燃惡狠狠道。
攫取，是人類最自然的本能【注】。純情的秦燃也不例外，雖然從未幹過這檔子事，但是跟随着男人的本性，秦燃也算是無師自通。一只手解不開扣子，他就用嘴咬開，咬不開，他就扯開。舌頭從唇到脖頸、鎖骨、紅櫻、肚臍、再到腰窩，秦燃的舌尖燙燙的，燙得李修原本清清涼涼的肌膚也慢慢燒了起來。秦燃扯掉李修的褲子之後，又起身脫掉自己的褲子，然後繼續赤剌剌的騎坐在李修的身上。李修見過秦燃的腿，很直，肌肉很均勻，線條很完美，可沒想到還這麽白、皮膚還這麽嫩！腿都這樣，就更不用說秦燃的臀了。李修平躺在榻榻米上，雖然看不見，但是感覺得到。秦燃的屁股不着寸縷，就這樣皮膚貼皮膚的，一定也是白白嫩嫩的，又圓又翹！想着想着，便忘了阻止了。
秦燃把自己的和李修的并在一起，雙手握住。他平時淡泊寡欲，自撸的事做得不多，這次也是憑着感覺在上下撸動。也不知道是碰着了什麽，惹得李修“嘶”了一聲，好像很痛的樣子。秦燃突然就慌了，也不知道該做什麽、接下來該怎麽辦，他又不好意思問李修……看了李修幾眼之後，他暗自深吸了幾口氣，像是做了很大的決定一樣。
他手還握着李修的，然後擡起屁股，一個下壓，就打算把李修的往自己裏面捅，還沒進去的時候，就感覺自己的屁股被李修擡起來了，放在了榻榻米上。李修趁機坐了起來，把腿張開，空出一部分好讓秦燃坐。
“你瘋了你？擴張都沒做，你想受傷嗎！”李修又氣又無奈，他沒想到秦燃生氣起來會這般……瘋狂。想着想着就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
“……你為什麽不喜歡我？你為什麽不要我？你怎麽可以這樣！”
秦燃瞬間崩潰，嚎着嚷着開始不受控制的往下掉金豆子。
“我都這樣了你都不要我，我該怎麽辦？你要我怎麽辦？……我，我都願意雌伏在你身下了，你為什麽還不要我？……你到底要我怎麽辦啊……”
在人生的充滿混亂和矛盾力量的迷宮裏，一個人的天性找不到出路，這個人必死無疑【注】。而此時，秦燃已經是走投無路，把自己逼上了絕境了。
為了那個人，他可以卸下一切保護色，可以身身心心只為此一人，可以做一切自己曾想都不曾想過的事，只要那個人願意接受他，還願意要他。
“不要哭了。不然眼睛該腫了”李修心裏翻過心疼的浪花，溫柔的擦掉秦燃的淚痕。
可是秦燃越哭越兇。“你明明不要我，為什麽還管我眼睛腫不腫！”
李修只覺得眼前的人像一只紅眼的炸毛兔子，兩分可愛三分嬌羞。于是鬼使神差的把手從秦燃的臉移到後腦勺，然後鬼使神差的把秦燃按向自己，而自己，鬼使神差的吻了上去。
吻吻秦燃的眼角，吻吻秦燃臉頰上還淌着的淚珠子，吻吻秦燃挺挺的鼻尖，吻吻秦燃香香軟軟的嘴唇……處處留情，盡顯溫柔。
“乖，讓我來。你自己弄會受傷……”
【注】
均來自[德]歌德的《少年維特的煩惱》。
作者有話要說：
唉好虐啊 感覺甜不回去了...QAQ... 渣肉嘻嘻嘻 你猜下一章還有肉嗎？[微笑] 然後就是 因為前段日子剛把《維特》看完 也沒想到自己會把裏面的一些句子順手就寫進了文裏 是不是很裝逼！話說這章的字數又創新高啊啪啪啪鼓掌！最近很忙 課多、明後兩天還要去做助教 所以這章就存草稿自動發啦 也不知道還有時間更沒 但是應該快完結了 雖然沒啥人看 但還是謝謝每一個看文的你們（雖然基本上都是好基友） 又碎碎念了嘻嘻>A< 謝謝你們！謝謝基友們！謝謝讀者！謝謝謝謝！麽麽噠(づ￣ 3￣)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