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劉我這出現了點狀況，剛剛我報告的情況太輕率了。等下我再打給你，先挂了。”

劉禹挂了電話，對着工作人員說：“麻煩你，倒回去一點，把速度放慢。”

畫面在倒退，退到了他們走出叢林前面一點。

“好，就倒到這吧，播放。”

畫面變得好慢。沒錯！他們是幾乎同時走出叢林的。受害者這時還沒有死！他撐着格子傘，沿着信義路，往橋洞的方向走去，消失在畫面裏。而之前認為的“兇手”，黑色T恤，牛仔褲，背着包。沒錯！他也沿着原路，穿過馬路，從東北角消失了。

劉禹看了下時間，八點四十五分。那麽他們在叢林裏待了五分鐘，看來殺害死者的兇手不是那個黑衣男子，兇手另有其人。那麽他們同時出現在叢林的目的是什麽呢？

劉禹想，雨下得這麽大，他們同時來到叢林裏，肯定是要見面的。兩個人也肯定是關系不一般。難道說他們的見面與受害者的死沒有直接聯系？

那靜谧的林子到底發生了什麽？在監控下，它一句話也不說。它像是被大雨淋出了病的小孩，有氣無力地躺在病床上。劉禹多像醫生一樣，來到病床前，用聽診器伸進他的衣物，帶着冰涼，貼着他的胸脯，傾聽它心跳的頻率。然而，劉禹的手瑟瑟發抖，因為他什麽也聽不見，那像是自己的耳朵失去了聽覺。眼前一黑，再看病床，那躺着的人已是死者的面容，而什麽也聽不到，是因為他已經斷氣了啊。

劉禹靜了下心，回過神來，他不敢妄下斷言。但他肯定，受害人現在離開了現場，那麽他還沒死，他肯定會再回到案發現場，被人殺害，然後被人發現他已冰冷的屍體，靜靜地倚靠着那棵大榕樹，那棵在雨夜裏知道所有真相卻沉默寡言的大榕樹。

他決定繼續把監控視頻看下去，也叫工作人員調回正常的速度。

畫面裏又恢複了平靜，只有幾個行人和少數的車輛出現在畫面裏，然後又消失，沒有什麽異常情況發生。劉禹掏出包裏的煙，雖然外面淋了點水，還好裏面的煙沒淋濕。他抖出一根來，遞給了那工作人員，說：“辛苦了，這麽晚了，還麻煩你。我們警察查案有時會突然忘記時間，甚至不知不覺就到第二天。按理說你現在應該早就下班回到家了，沒辦法，這監控很重要。我本該調一份回局裏慢慢看，但情況緊急，我想你對案發現場的情況也比較了解。所以……”

“沒事的，警官。能幫的我一定努力。畢竟你們比我更辛苦。”工作人員雙手接過煙。劉禹掏出打火機，示意要幫他點火，他友好地推脫了下，還是幫點了。劉禹手收回來時，還 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實劉禹是不抽煙的，有時想案子煩的時候也試抽根煙，結果根本不習慣那個味道。拼命地抽了一半，還是給扔了。劉禹煩的時候，更喜歡喝一杯咖啡。他之所以常備一包煙在口袋裏，就是為了有時找人了解案情搜集線索時能用到。雖說警察辦案，別人必須配合，但有時還是要和氣一點，遞一根煙過去，也好拜托人。站在人家的角度想，你警察辦案，有時在人家上班時間，有時在人家不方便的時候，人家對于你的詢問還要不厭其煩地回答，沒有一點報酬，還自找麻煩。換做是劉禹自己，也會有所怨念。

就在畫面顯示九點三十分時，受害者又從之前進入監控範圍的地方出現。那把“格子傘”在畫面的東北角出現，也就是叢林的東南方向。“格子傘”穿過馬路，從原先那條石板路，進入了綠化叢林。

他從畫面消失後，就沒有叢林裏出來了。

當畫面快到晚上十點，行人明顯變多了起來。“怎麽？突然怎麽多學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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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晚上圖書館十點多閉館，所以很多人就從圖書館出來了把。”

但畫面裏，大多學生都沿着馬路行走，畢竟晚上這麽黑，還下雨，顯然沒有人會往叢林裏走，雖然從叢林裏穿過，可能路途會比較短。他們大多都是往一個方向的，都是從圖書館和教學樓那頭走到橋洞那邊去，看來都是要去另一個校區，回到宿舍。

雨夜裏，行人都走得比較慢，而一個人顯得很匆忙，他直接穿過了信義路，進入了叢林。怎麽？難道他是兇手？

不對，他不是兇手，那時已經快到接到報警電話的時候了。他應該是報警的人！

沒錯，就在他進了叢林不一會兒，很多人就圍了過去。他應該就是小高提到的打報警電話的人。後來人也越圍越多。後來畫面裏警車駛過，就是老劉他們到了案發現場的時候了。

劉禹，低下了原來一絲不茍看畫面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