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時的模樣，正應了那句眉目如畫的描寫，帶着少年特有的某種探索般的欣喜和好奇。
忽而，美如冠玉的臉膛陰沉下來。“你是誰？”高梵陌猛然拔起牆上的佩劍，指着顧默，怒問。
顧默早料到這個情況，便把事先寫好的信紙遞與了高梵陌。
高梵陌半信半疑地接過信紙，将上面的字讀了一遍。
信上，顧默把自己的身世以及父親的決定通通說了一遍，并在最後說道：“我七日後便會死去，到時你可另取女子，只請你莫休了我，讓我父親難堪。”
看着紙上的信息，高梵陌愈加憤怒，随手将信紙仍在了燭火中，燒成了灰燼，然後連看都不看顧默一眼，只留下了一句好自珍重，便轉身離去。
新婚之夜，顧默往着鏡子裏的自己，呆呆坐了一整夜。
鏡子裏穿着紅妝打着豔彩的自己好美啊，顧默從來沒有見過這麽美的人，美得不像是人，像是傳說中的狐仙。
顧默的臉在今天早上便已恢複得和常人無異，身上的絨毛也幾乎沒有了。她已經不再是怪物了，而是一個美得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女子。
只是，美麗有什麽用呢？她的夫君連看都不看她一眼便離開了。
而這一夜，狂風暴雨得厲害。第二日淩晨，前來伺候顧默更衣的丫鬟小魚說：“少爺昨晚在連心樹下坐了一整夜，今天都病倒了。昨晚，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連心樹是高梵陌和顧雲曦經常游玩幽會之地。
顧默沒有辦法回應丫鬟，因為是啞巴，她無法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接下來的日子，顧默一直悉心地照料着高燒不退的高梵陌，以及那只受傷的小狐貍。即使身體弱到連吃飯都費力，甚至在背地裏幾次三番地吐血不停，她還是強裝微笑，為自己的夫君盡最後的心意。
由于國家邊塞連年暴動不安，大将軍高影以及其三個弟兄一直鎮守在邊疆，十年難回一次家，所以顧默未能見到公公，只見到慈眉善目的婆婆。婆婆王氏不過四十來歲，卻已半花了頭發，膝下只有一子高梵陌，所以對這個兒子格外寵幸。高梵陌生病之初，王氏氣的對顧默吹鼻子瞪眼，但見顧默這麽細心地照顧梵陌，心中又大為感動，終對這個兒媳也漸漸愛惜起來。
第七天，是顧默生命的最後一天。而在前一天，高梵陌病愈，便出去狩獵了，再沒有回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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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默躺在床上，嬌喘不息，婆婆去了廟堂祈求她平安。她身邊此刻只有一直照顧自己的丫鬟小魚，還有那只已經傷好得差不多的小狐貍。
顧默前天才想起給這只小狐貍起個名字，看它一身白色的毛，便給它取了個簡單又好記的名字，在挂在它脖子上的牌子上刻下：小白。
這時，小白蹭着顧默的臉頰，發出悲哀的叫聲。
顧默突然想起自己曾說過要親自送小狐貍歸山，而狐貍山離将軍府也不是很遠，便掙紮着起來，拽着小魚的手，要來筆墨紙，寫道：“幫我弄輛馬車來，我要去狐仙山。”
卷一：浮世傾觞（宮華篇） 第三章 死亡
狐仙山是京城內唯一一座連綿百裏的山脈，因為山上居住的大都是狐貍，所以在開國之初便被先祖皇帝化為了重點保護禁區。
狐仙山位于京城東北方，與皇帝住的皇宮只有一路之隔，與大将軍府則是三條路之隔。山上禁止平民砍柴打獵，只有在得到皇帝允許的達官貴族才可進入。而當朝将軍由于護國有功，所系其兒女被皇帝特別允許，皆可進入山中狩獵，但萬不可誤傷了狐貍，驚擾了狐貍仙君，否則便要論罪處置。
顧默拿了将軍府特有的令牌後，在丫鬟的攙扶下，坐上了轎子。路上由于颠簸，顧默幾次要失去了意識，但聽到懷中小白的悲鳴，想到自己曾說過的話，又掙紮着從黑暗中醒過來。她輕撫着小白柔軟的皮毛，虛弱地笑，心中安慰：“放心，我說話算話，一定親自送你回家。”
中間折轉了兩次，終于走完第三條路，到達了狐仙山的入口，給守門的官兵看了将軍府的令牌後，顧默便抱着狐貍一個人進入了狐仙山。走入山下的林子不久，顧默實在沒了力氣，将小白放在地上後，便昏死過去。
顧默此時已經了無心願，心想可以放心地去了，可是耳邊卻響起了高梵陌和顧雲曦的聲音。
顧雲曦興奮地說：“梵陌，我一個月後就要進入皇宮當太子妃了，請你祝福我吧。”
高梵陌說：“雲曦，我們私奔吧。”
“什麽？”一聲驚呼，來自顧雲曦的口中以及顧默的心裏。
顧默猛然睜開眼睛，卻發覺自己正躲在一處草叢裏，透過草叢她可以看到不遠處兩個熟悉的身影。一個是身着銀甲拿着弓箭猶如戰士的高梵陌，一個是身着彩色岚衣猶如風中蝴蝶的顧雲曦。
此時的顧默只覺身輕如燕，完全沒有了那種快要斃命的痛苦，好似靈魂從身體裏飄了出來一般。
不對，她此時是四腳朝地，而且還有兩只毛茸茸的爪子。她真的變成狐貍了，而且還是之前自己救過的那只小狐貍！
顧默看着自己的前爪，驚呆了。這時一雙人手抱起了她，她一驚，擡起頭，結果看到了自己的面孔。
現在抱着自己的人竟就是自己。挑眼望去，她此刻正處在一處大山的半山腰上，周圍郁郁蔥蔥，聳立着山頭。
顧默完全糊塗了，只在心中哭道：狐仙大人，如果小女子有什麽得罪您的，還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為難小女子了，就讓小女子安心步入六道輪回吧。
“不行，不可以！”遠方傳來顧雲曦吶喊聲。
顧默被這聲音吓了一跳，卻見“自己”微笑着向她做了個手勢，示意她繼續觀看前方。
高梵陌嗤笑了一聲，卻也不問為什麽，只道：“我方才射中了一只野山麓，你在這等我，我去把它拿來。”
對于高梵陌如此平靜的反應，顧雲曦也似乎吓了一跳，匆匆地點了點頭。
高梵陌很快便消失在了視線之中。顧默這時聽到一個悅耳的聲音，“臨死前，你想去和妹妹說句話嗎？”
顧默發現說話的正是自己，怔了會，誠懇地點了點頭。
“閉上眼睛吧。”
顧默連忙閉上眼睛。
過了會。
“眼睛可以睜開了。”
顧默緩緩睜開眼睛，視覺恢複正常人的高度——她也變回了自己，懷中正抱着那只銀色的小狐貍。
看來是狐仙并非是要戲弄自己，而是要幫助自己。顧默滿懷感激，“謝謝你，謝謝……”
接着，她再次愣住。剛剛她竟然可以開口說話！
這難道是狐仙在她臨死前送給她的禮物麽？顧默感動地流下淚來。
這時懷中的小狐貍嘴巴一張一合：“不用謝我，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如果想和妹妹告別，就快點去吧。”說着，它從顧默的懷中跳了下來，眨眼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原來小白就是狐仙！
顧默懷着莫大的激動，走向顧雲曦。
當顧雲曦看到一個穿着一身白衣猶如雲中仙子的少女站在自己面前時，一時也驚呆了，緩過神來，謹慎道：“你是什麽人，不知道這狐仙山外人不能随便進的嗎？”
顧默淡淡一笑，“雲曦，我是你的姐姐顧默啊。”
“姐姐？！”顧雲曦倒吸口涼氣，一臉不相信的樣子，“不可能，我的姐姐是個見不得人的醜八怪！”說着，她露出嗤笑的神情，“若我姐姐長得你這副狐貍精的樣子，梵陌還不高興死，怎還會要求我和他私奔。而且，你還不知道吧，我姐姐她不僅醜，還是啞巴，哈哈……”
顧默見雲曦小小年紀便說話如此難聽，大為難過，心中格外放不下心：若憑她這樣油嘴滑舌，話不經腦，在皇宮裏遲早惹出禍害。
顧默無奈地搖了搖頭，從懷中取了娘親生前送給她和雲曦一模一樣的手镯，“妹妹，我真的是你的姐姐顧默。将軍府請了得道神醫，治好了我所有的病，所以……”
“不可能！”顧雲曦突然打掉了顧默遞過來的手镯，神情滿是憎惡，“我的姐姐是個醜八怪，是個啞巴，你不可能是她，不可能，嗚嗚……”說着，她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顧默難以明白，雲曦看到她這個姐姐恢複健康為何還一副難過的樣子，難道雲曦真的如此憎惡她這個姐姐嗎？
“雲曦，不要鬧了。”顧默蹲下身來，幫雲曦拭去眼角的淚，“我知道你因為我受了很大的委屈，對不起，對不起……”
顧默已經快要死了，她只想在死前向這世上她唯一牽挂、感到愧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