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雙狹長的丹鳳眼突然狠狠一瞅，毒人特有的陰厲目光落到最不起眼的角落裏，那最惹眼的四人組，最後定格在臉蛋腫得猶如豬頭的九黎身上。
見仇嬷嬷突然望向自己，九黎頓時深呼了口氣，一再地告誡自己要冷靜。
仇嬷嬷來到了九黎的面前，将九黎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最後咋着嘴巴，嘆着：“小铎子也是會胡說，這人哪裏像麝熙皇後了，雖遠看有幾分神韻相似，但近看怎麽也不能相比的啊。瞧這小臉胖的，像是腫起來似的。那紅紅的一片印子想必是紅色的胭脂擦多了吧？”
九黎頓時佩服得五體投地：也真難得這個老女人跟着太後混了這麽久，至今竟還分辨不出什麽是吃出來的胖子，什麽是打腫臉充的胖子。人才，人才啊。
不過，想着之前挨的耳光子，九黎也老實了起來，不敢再随意說話，索性裝起了啞巴。
沒想，這說話不是，不說話，也不是。
仇嬷嬷猛然皺起眉頭，扭着九黎腫起來的臉蛋，喝問：“本大人問你話呢，你怎麽不回答，小小秀女，是不是覺得本大人拿你沒轍？”
原本就腫痛的臉此刻更加疼了，九黎滿心委屈卻無處訴說。
這皇宮裏的人怎麽都愛欺負她一個人。長得像娘親要受欺負，長得不像娘親也要受欺負。說話要被欺負，不說話也要被欺負。真是可怕。
“仇大人，太後方才匆匆來過，稍作停頓便離開了，似乎是往東邊凝合院去了。”一個乖巧、靈動的少女聲音響起。
羅畫雪與小巧此時正吓得抱作一團，顯然聲音不是來自她倆。
九黎怔了怔，定睛看着面前突然出現、為她解圍的女子。
一道清水波紋的流蘇下，姣好的容顏帶着淡淡的笑意，碩大的眼睛明亮閃爍着，美麗不若俗物，秀麗端莊中帶着些許的活波。一身淡藍色的岚衣不着任何裝飾，卻在她亭亭玉立的身姿中熠熠生輝，猶如一朵綻放的玉蘭花。
“凝合院！”仇嬷嬷突然驚叫一聲，注意力完全從九黎身上轉移，落在面前躬身的女子身上，臉色忽沉，“你是哪家的女兒？”
“小女子穆明麟，大教爺穆明臨仙的侄女。”少女微笑着回答。
大教爺的侄女？九黎突然從滿懷感激的激動中冷靜下來，想到七伯伯對大教爺的兒子穆明扇的評價，她也委實難對大教爺的侄女有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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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嬷嬷一聽對方是大教爺的侄女，頓時眼睛完成了月牙，咂舌道：“原來是大教爺的侄女，失敬失敬。”
穆明麟直起了身子，“仇大人不是來找太後的麽？眼下再不去追，只怕太後又要去別的地方了。”
仇嬷嬷頓時恨鐵不成鋼地怒了：“太後怎麽一時半刻也不消停，剛剛大病初愈就亂跑，若是再感染了風寒可如何是好！”說着，她便不顧眼下的人，離開了大殿。
那些個跨花籃的宮女也臉色匆匆地跟了出去。
九黎大跌眼鏡：敢情這些宮女是為太後是追着太後過來的。太後她老人家憑着那年邁的身子骨跑來跑去，也委實是厲害的人物！
九黎目光轉向慕明麟，道謝，努力想擠出笑容，可奈何臉部似乎愈來愈腫，根本笑不起來，結果模樣滑稽了。
慕明麟卻突然換做冰冷的容顏，嗤笑了一聲，走近九黎，伏在她耳朵上，呼了口氣：“我看到了哦，我看到了小陌拉了你的手。”
卷一：浮世傾觞（宮華篇） 第二十二章 醉官
小陌？九黎疑惑，小陌是誰？
突然，來時途中高梵陌拉着她的手的場景跳入腦海，她恍然大悟，唔，小陌就是高梵陌。小陌……呵，真是好親昵的稱謂。大教爺的侄女竟然這麽親昵地稱呼那個冷酷的少将軍，想必這二人之間的關系也當是不淺啊。
想着在人世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九黎慌忙解釋：“呵呵……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是誤會，呵呵，是誤會……”
然而慕明麟接下來的話讓九黎頓覺自己的所有解釋都是徒勞。
慕明麟嗤笑一聲，聲音更加冰冷：“你叫九黎是吧。看樣子高梵陌好似對你有點意思。既然如此，你可要睜大了眼睛，我會讓你親眼看着小陌是怎麽乖乖愛上我而抛棄你的。”
是的。任何解釋都是徒勞。因為她更本沒想過再和高梵陌扯上任何關系。
——不過，慕明麟既然是愛着高梵陌的，看來非高梵陌不嫁的氣勢，那麽她來宮裏選秀是幾個意思！委實匪夷所思。
秉着她人私事絕不過問的老實人的心态，九黎努力把疑惑壓制心底，“呵呵，好的，沒問題，奉陪到底，祝你幸福……”
九黎這一不在乎的模樣，卻讓慕明麟更加惱了：“你……你不要嚣張，大伯說過了，小陌和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你……你等着瞧吧！”
“嗯，我等着。”九黎淡漠地回答，委實懶得在這種毫無意義的事上計較。
慕明麟幾乎是七竅冒煙回到自己位置上的。
又過不久，外面天色已經漸黑，那個被大家在心裏詛咒一萬次的女官才到來，而且是喝得醉醺醺地趕來。見她穿着一身宮中女官特質的官服，頭上戴着鑲嵌着金絲魚的官帽。眼角有些魚尾紋，卻依稀可看出其年輕時的風華美貌。
聽着旁邊女子的議論，九黎漸漸了解：女官名叫白月，如今三十六的年紀，十二歲時便進了宮，本被什麽王爺看中，但因天生孤傲，不喜與他人共事一夫，而以死拒絕。皇帝憐她在審美方面獨具一格，非但沒有賜罪于她，反而給了她一個一品探花的官位，讓她從此負責皇宮選秀女之事。
白月嗜酒如命，做事經常這般誤時辰。然而她深得皇帝垂簾，辦事雖誤時辰，但每次都能做得讓太後皇帝都滿意，随意并沒有誰怪罪她什麽。
“你們……”白月搖搖晃晃地站着，張嘴便酒氣四溢，惹得周圍女子一個個捂鼻。她說着翻了翻手中的竹簿，瞅了幾眼，“嗯，看來這次入宮的秀女家世都不錯，連大教爺的侄女都來了。看來……皇宮以後少不了要熱鬧幾番了。”
幾個宮女提着燈籠走了進來，将欣榮殿照得通明。
白月的辦事效率果真快，雖然已經醉得站不穩，但不過一個時辰，便将所有人安排了下來。
同來的女子，共有八十一位，大概是圖這九九歸一的吉利數字的特意安排。然而，白月對于這些傳統的吉言顯然不大興趣，更對那些個女子家世如何不予理會，只是看着一個個女子走過來，通過她們的容貌、舉止、神态、發音來判斷所屬等級。
九黎與羅畫雪擱在了最後被審查。白女官眯着朦胧的眼睛，首先拉過了羅畫雪，轉了幾圈，上下細瞅着，最後道了句：“是個玲珑。”這邊話音沒落，她的手已經搭在了身後九黎的肩上。
感覺到那只熏着濃烈酒氣的手，九黎頓時心頭大為緊張，想着此時腫得像豬頭的臉，定是要被羞辱嘲笑一番了。
白女官臉膛轉過來看向九黎的瞬間，朦胧的眼睛竟然張開了。隔着這半近不近的距離，九黎方才看清，這白女官的眼睛裏竟隐約閃爍着些許淚花，夾雜着道不明的各種情愫。
白月女官似乎出神了小會，又低下頭似乎沉思了會，低聲沉吟：“嗯，就這樣吧。”說完，她恍如酒醒了一般，步履正常地回到大殿中央。
沒有羞辱，沒有嘲笑，但也沒有要她如其她女子一樣轉圈、說話，白女官似乎就這樣把她忽視了。
九黎感到慶幸，自然也少不了要失落些。想必此時的自己定是醜到讓人連嘲笑的力氣都想省了吧。
這樣也好，別人的不待見，可以換來安穩。
最終，八十一位秀女，十三位被列入甲等，明日可入見太後和皇太子，由太後和皇太子親自決定她們的名分。
二十六位被列入乙等，明日将由各位年輕的王爺侯爺選為妻子或妾室。
三十二位被列為丙等，明日會被各宮的妃子選為丫鬟帶走。
剩餘十位女子，被白女官直接從竹簿上劃去了名字。
慕明麟似乎是理所當然地被列入了甲等秀女，且在甲等秀女中排榜第一。羅畫雪的名字出現在甲等秀女榜的最後一位，雖說險了些，也總算入關。九黎大為欣慰：如此，畫雪與皇太子夏辛也可見面了。
看着那一群欣喜一群憂，還有一群大哭的女子，九黎站在一個角落裏，深深地嘆了口氣，望着手上拿到的乙等秀女的牌子，真是不知道是小哭還是大哭了。她本指望着如七伯伯所說，做個宮女，然後在黑顏燼入宮後，與黑顏燼一同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