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被搶風頭
名為睿智的念頭不過一閃而過,賈赦自覺自己腦袋天賦有限,思索不出背後的陰謀詭計與天意,笑着将之抛諸腦後。
非常和藹可親的命花姐兒将人扶起,賈赦豪邁拍案,“兄弟們,抄銀子,咱們活活砸死那個……那個……”舌頭打結了一會,賈赦喝口茶醒醒酒,将舌頭捋順,問:“你相好是哪家的啊?”
邊問,賈赦腦袋一轉,不經意間将衆人的神色盡收眼底。屋內八個橫着走的螃蟹幾乎囊擴了揚州一小半頂尖纨绔。
身為纨绔,不知道家裏政治理念同朋1黨好友,可是也知道誰家的姑娘長的靓,誰家的小姐才藝雙全,誰家……當然這一切的前提建立在同一階層!
眼見個個纨绔膏粱們一片迷茫的模樣,賈赦嘴角的笑容微微斂了一下。
青樓可是銷1金窟,更何況還是以賺錢為理念的宜春院,随便喝杯茶便是十兩銀子,一杯十兩!
一個女人來打腫臉充胖子消費?
可疑,實在是太可疑了!
他做不來眼瞎,将此碩大疑雲抛諸腦後。
“別怕!”賈赦蹲下,一臉真誠的回道:“我有個跟你差不多大的女兒呢,可乖巧懂人了。看着你就想到我女兒,更何況你這麽一說,試問天底下哪個身為父親的男人不動怒呢?”
聞言似被賈赦的話鼓勵,江瑾顏臉一紅,低眸,無奈道:“說出來了又如何?讓老爺太太們知曉我如此大膽之法,還不得被他們剃度到尼姑庵裏面去。”說道最後,聲音帶着一絲哽咽。
望着開始哭哭啼啼開始自訴苦悶的江瑾言,衆纨绔聽着聽着愈發義憤填膺。
賈赦也一臉我很生氣的表情,手悄悄攏在袖子裏板着指頭分析話中的真假。
第一點,家世背景。江家以經營綢緞為生,有三家鋪子,算得上小富有餘。
所以,是攢着錢來喝花酒的?
第二點,人物關系。江瑾顏之母早喪,只留下她與兄長江瑾羽相依為命。其父娶了寶萊堂店鋪掌櫃女兒為繼室,後誕下一女。此女與江瑾顏互不順眼,如今還可惡搶走江瑾言青梅竹馬的表哥。
Advertisement
很常見的狗血戲,邏輯情理尚在。
第三點,焦點人物渣表哥。渣表哥是寶應縣令之子,少年英才,秀才功名在身,其與江瑾顏有口頭婚約,可惜待定親之時,預娶續弦之女。
so……這秀才腦子有坑?娶江瑾顏還算履約重情重義,另娶他人,是嫌商賈的名聲好聽?
第四點……
賈赦将伸出的手緊緊合攏攥成拳頭,有些不解的瞄了眼面色黯淡卻透着一股英氣的女子,咋舌了一聲,大喝一聲:“慢着,江姑娘,先前聽你自我介紹為江瑾顏?”
“是。”江瑾顏下意識的回道,而後有些不解的凝眸望向賈赦,“敢問賈将軍為何有此一問?”
瞧着人微微紅腫的眼眶滴溜溜打轉着淚珠,賈赦深深嘆口氣,想說:“姑娘,咱們正經人家的孩子都不會自爆閨名的,只有花姐兒才會自我介紹帶名字。”
但是……大老爺難得聰明一會,還是不要打擾人家演戲了。
賈赦美滋滋的想着,決定配合人演戲,想看看到底有幾個傻瓜會掉坑裏去。
于是,大手一揮,催促着江瑾顏邊走邊說,立誓要把人護送回家。
“多謝賈将軍。”江瑾顏自以為賈赦掉入坑中,徐徐蹲身福禮,露出白皙若天鵝般美麗的脖頸,輕聲勸道:“小女明白諸位少爺都有一顆助人為樂的好心腸,但小女也不能以弱挾強。更何況世人也多有偏見,若是被不解的俗人見小女被如此之多的男子相送,我這名聲……”
說道最後,一顆顆晶瑩的淚珠緩緩流下。
聽了這話,賈赦理所當然要趕人,自然引起衆人不滿。
在一群怒氣沖天的纨绔唾沫星子的讨伐下,賈赦經過一番自薦與他人推薦的考慮,最終留下錢權兩代表,一巡撫公子,一大鹽商公子。
“小心我皇姑母!”沒有中選的甄家旁支公子憤怒的甩袖離開。
賈赦毫無壓力的揮手送人遠去,而後與衆人商議一番,好好休憩之後,待天明直接去江府。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來到江府後門,果真見到江瑾顏的兄長在後門翹首以盼,一雙眼睛熬出紅血絲來,滿臉皆是焦急之色,拉着人上下好一通打量,唯恐其少了跟汗毛一般。
當下兩纨绔代表便愈發深信不疑。
“大哥,便是這幾位公子幫助了妹妹。”江瑾顏說完,略嬌羞的別了別眼,在朝陽的映照下,染着紅暈的臉頰,另有一種說不出的動人心魄。
“多謝幾位恩公相助,小子感激不盡。”江瑾羽俯手道,眼眸若有若無的打量賈赦。
“不過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罷了。”王少唰得展開扇子,頗為風度翩翩的說道。
“便是這個理。”黎明也跟着搶聲道。
賈赦也跟着附和幾句,兩眼微微眯起,擺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只不過還沒等他提及渣男,這邊江瑾羽便打着感謝的旗號,邀請他們幾個上醉霄樓一醉方休。
心想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賈赦撩者袖子吩咐小厮回去告訴一聲“賈琮”今日不歸來吃飯,便興致勃勃的應宴。
宴會上衆人推杯換盞,好不開心。
賈赦有些醉醺醺的被送回宜春院,當即有些不解,什麽事情也沒有,難道是他被害妄想症發作?
又靜默觀察了兩天,除了一份江瑾顏送上的謝禮,還有隐約的想要投入門下的邀請,其餘什麽事情也沒有。
賈赦撇撇嘴,自然而然的把此件丢諸腦後。他才沒空給人當什麽媒婆,勸架呢,愛娶誰愛嫁誰,關他屁事?連自己女兒都來不及操心呢。
至于擴展門人什麽的,大老爺又不差錢!
賈赦繼續過着紙醉金迷的生活,揚州官宦見其一副紮根的模樣,嘴角抽抽,暗地裏各有思量。但念着金陵四大家族的名號與京城榮寧兩府的恩寵,諸人暗自合計了一回,由揚州知府出面宴請賈赦。
畢竟,對方會投胎。
上皇念着其父救駕之恩,多有恩寵。這官場上幾乎是人盡皆知的。
而如今寧府賈敬……不,飛鴻子道長頗得當今恩寵,也幾乎是人盡皆知的。
一筆寫不出賈字來。
賈赦收到請柬,帶着劉徹開開心心的赴宴。他大半月快把揚州府城的纨绔幫派估摸清楚了。知道分幫結派,便可以順藤摸瓜,大致知道他們老子的站隊了以及受賄水準了。
後代按恩格爾系數來衡量經濟水平,如今有他賈恩侯,用恩侯纨系數來劃定受賄等級。
衆人皆知道賈赦從不跟潔身自好這詞能扯上關系,故而戲子歌舞,美酒佳肴,借着混不吝的名號,光明正大的搬上臺。
宴會尚未開始一炷香時間,便有舞女扭着水蛇腰,上來敬酒。
同被宴請過來,還坐在主桌的林如海臉色沉了沉。他見狀雖不至于清高的呵斥,但總歸道不同不相為謀。
今日前來赴宴,也不過是想趁機對賈赦略表謝意,不管如何,總歸是這個大舅兄救助了他一雙兒女。
賈赦摟着舞女的小肩膀,撞見對面冷着的一張臉,略倒胃口。這林妹夫,他也算盡到自己的心意了,兩封完全劇透的信反正能說的都已經說了。
說過之後,最後一點子的親戚情分也算盡到了。
剩下的,消費觀念不同,完全不能在一起玩耍。所以,饒是在揚州屯了大半月,他也從未上門拜訪過。
同一張桌子的衆人眼鼻鼻觀心,見此也未多加勸說,繼續吃吃喝喝。
反正他們都知道林如海是個有能耐的,沒想着借此謀劃什麽,至于賈赦,也知道其是個生來就含金湯勺的,其餘什麽都不會的大少,他們也沒想着從其嘴巴裏能聽到一點有用的消息,只希冀這大老爺在揚州吃好喝好然後麻溜滾蛋,別忽悠着他們家子侄進京城長見識。
三輪喝下來,賈赦雖然不至于喝醉,但是人有三急,便起身往五谷輪回之地跑。
在小厮的指引下找到聽雨軒,交待完存貨。賈赦甫一跨出廁門,還未走幾步,便見三米開外,有一女子手端着淨盤,立在一旁等候。
見狀,賈赦非常滿意,準備洗幹淨手,在去喝一輪!
就在他擡步的瞬間,賈赦眨眨眼,望着從垂花門入內林如海,眸光頓了頓,擡手笑着打個招呼,“好巧,你也來出恭啊?”
林如海:“……”
因牽涉到自己唯一的子嗣,林如海本想問個一清二楚,可當每每想起信箋上白紙黑字的話語又自覺拉不下臉。如今能赴酒宴,更是借此出恭之機,已是自己的極限。
避免等會賈赦有口出狂言,他特意留下小厮,自己一個人前來。
林如海張了張口,面帶一些抽搐,許久之後,才張口道:“大舅兄,能否借一步說話?”
“嗯……”賈赦老大不願意跟讀書人說話,特廢腦子。可一聽人叫着舅兄,又不好意思不給面子,畢竟對方是巡鹽禦史,如今也算揚州一霸。
他要想順順利利的禍害江南官場,沒準還需要人幫助。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不過一息,賈赦便下定了主意,立馬回道:“好,等一會,我先洗個手。”
手還尚未伸進水盆,賈赦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顏,瞬間呆逼了。
這女子原先垂着眸,他不過瞧個大概,如今湊近了,便隐隐的有印象了。
原本男裝便透着絕色之味,如今換了紅裝,更是傾國傾城。簡簡單單的一淺藍色長裙,勾勒出婀娜身姿。更別提眼颦秋水,只一眼,便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酥1軟。
江瑾顏微微一笑,迎着滿身酒氣的賈赦,眸光一側,眼波盈盈的望向立在一旁的林如海。
雖賈赦也算保養得宜,但豈能比得上潔身自好,又玉樹臨風的林如海,更何況林如海……
眼眸瞬間閃過一道亮光。江瑾顏柔聲行禮:“将軍,還請您……”
“江瑾顏!”賈赦大驚,脫口而出,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将軍,還請您先淨手。”
見賈赦與一個婢女撕扯,林如海面帶嫌棄之色,避嫌的擡腳準備先行離開,卻不料有人比他走的更快。
江瑾言見自己看中的肥羊要往外走,當即擡盆往林如海方向砸去,而後朝外邊跑邊喊:“阿!有色1狼,救命啊,哥哥!”
被砸了一身水的林如海:“……”
被這一突發狀況完全弄懵逼了的賈赦擡手傻愣愣的開問,求确認:“我色狼?還是你色1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