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少女眼中的世界
剛進入內部,就看到大發雷霆的讓正在對倒在地上的人大吼,“都是因為你們這些渣滓，棄他人于不顧！都是你們這些混蛋躲在這裏什麽都不做，只知道一味的恐懼,害的其他人都因為你們而送死！”
懷中的瑞貝卡聽到讓的怒吼，忽然顫抖了以下,無神的眼中蒙上了一層氤氲，淚水就那麽流了下來。在失去手臂的時候都沒有因為痛疼而哭泣的瑞貝卡,卻因為讓的幾句話而哭泣出來。
架着憤怒的讓的馬克聽到了瑞貝卡的哭泣後,轉頭一看,便發現了一身都是血的龍神和失去了手臂的瑞貝卡，“龍神？诶……瑞貝卡？！”
“姐姐……大家……姐姐……”呆立的瑞貝卡就這樣站在補給所的走廊中間，已經陷入混亂中的腦海裏無限的循環之前的畫面,她的姐姐艾麗卡的小腿就那麽垂在巨人的嘴邊，然後被狠狠地咬斷，落下，在地上濺起一片猙獰的血花。
大家也是，被擊碎的，被抓住啃食的，鮮血，殘肢，慘叫。到處都是一片血紅，這個世界像是已經被神明大人遺棄了一般，那些肆無忌憚的怪物們輕而易舉的就将經過了五年之久，為了更強而努力訓練的同伴殘殺，然後吞進了腹中。
一直到死，連個全屍都留不下。
姐姐消失了，大家，同伴全都消失了。一個不留。
為什麽……為什姐姐會死？那麽強大，那麽溫柔的姐姐竟然這麽輕易的就死在了巨人的嘴裏。為什麽這樣默契合作的大家都死掉了？為什麽這麽弱小的自己還活着？為什麽……一瞬間瑞貝卡腦海裏的混煉片段全部消失，然後出現了一個人的影子。
龍神·莎珀爾。
那家夥……對，是那家夥，就是她！就是因為她沒有把手到擒來的巨人殺掉。是她！她害死了姐姐，她害死了大家。龍神·莎珀爾害死了所有人，她們這一小隊死的這樣慘，都是因為她，全都是她的錯！全都是她的錯！
“龍神……”瑞貝卡腦子裏嗡嗡作響，她泛着霧氣的眸子猛地睜開，研報全是猙獰的血絲。
龍神·莎珀爾這個混蛋竟然會對人類的敵人手下留情，竟然會對那些怪物手下留情？她和姐姐争執的時候，她的意思好像是拒絕殺巨人是吧？明明對她來說是那麽簡單的一件事情，她卻不殺他們，她不殺巨人，她……她為什麽不殺巨人？瑞貝卡在踱步的途中一直循環的想着。
想着想着，瑞貝卡猙獰的眸子右移，看到了身旁正扶着她和讓說話的龍神。瑞貝卡像是怕龍神逃掉一般，死死地抓住了龍神的袖子，瑞貝卡盯着龍神，“吶……龍神，為什麽不殺巨人？”
“诶？”完全沒想到瑞貝卡會突然問這麽一句的龍神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她，龍神看了看四周因為好奇而把視線都聚攏過來的人，張了張嘴，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好。
“說啊！你說啊——為什麽你不殺巨人！為什麽你就能那樣無情的看着姐姐，同伴，全部都被那只奇行種給殘忍的殺死，她們的血流了一地……甚至，連屍體都沒能留下來……”
原本還在和補給班争吵的讓看到龍神和瑞貝卡後，冷靜了許多，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一向冷靜的瑞貝卡竟然會這樣歇斯底裏的怒吼，“吶，瑞貝卡，發生什麽事情了？”讓看了看四周，卻發現龍神這一小隊似乎只回來了龍神和瑞貝卡兩個人，“其他人……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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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死了，姐姐也是……”說着這些話的瑞貝卡身體顫抖着，那雙毫無生氣的眼睛裏彌漫着混沌的黑色迷霧，只聽見她幽幽的聲音從蒼白的唇裏溢出來，“吶……龍神，為什麽不殺巨人。”
瑞貝卡再次的詢問讓龍神有些語塞，她要怎麽說？不能殺巨人？因為她身負詛咒，不能去殺任何有生命的，有靈魂的生物？這種事情怎麽可能說得出口，就算說出來也絕對不會有人相信的吧。龍神想了想，還是決定說謊，“我不敢……”
龍神本來還扶着瑞貝卡，誰知道瑞貝卡卻猛地推開了龍神，失血過多的她腳下一陣發軟，踉跄了幾步貼着一面牆停了下來。
她看着龍神的哭泣的眼中帶着濃濃的憤怒，“你騙人！說什麽不敢？你這家夥，明明已經要得手了吧……那個巨人的弱點已經完全暴露在你的面前了，為什麽還下不了手？之前也是，巨人的手臂什麽的都能輕而易舉的切下，到了後頸卻說不敢？”
瑞貝卡的憤怒在這一刻都迸發了出來，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對着龍神如同困獸一般尖銳的嘶吼道，“是你！都是因為你，如果你當時沒有故意偏離那只巨人的弱點，而是直接砍下去殺掉了那個巨人的話，姐姐，大家就不會死了！全部都是你的錯——！！！”
瑞貝卡的怒吼讓整個大樓都寂靜了下來，聽得到的只有牆壁之外巨人擊打壁壘的聲音。
龍神靜靜地看着瑞貝卡歇斯底裏的怒吼，好像是再看一個安靜的話劇，她聽不到一切埋怨的聲音，她聽不到，聽不到，聽不到，從來都不會聽到，也永遠不會聽到別人對于她的埋怨，對于她的不滿，對她的怒吼，對她咆哮。龍神走近瑞貝卡，“瑞貝卡，先把傷治療一下吧。”
“別碰我！”瑞貝卡揮起那條完整的手臂，将龍神伸向她的手狠狠的拍開，斷掉的指甲尖銳而又鋒利，在龍神的手背上留下一條猙獰的血痕。瑞貝卡看着龍神手背上溢出的鮮血，眼神變得有些空洞，哽咽的聲音輕飄飄的。
“為什麽，死掉的不是你呢？”
為什麽死掉的不是她？不是龍神·莎珀爾？龍神眼睛閃了閃，抿了抿嘴，将視線移到了一旁的牆壁上然後又移了回來，龍神看着瑞貝卡，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這句話又不是第一次聽到了，她才不會因此傷了玻璃心呢。
龍神剛想再說句什麽的時候，瑞貝卡靠着的那面牆壁上突然破了一個大洞，一張血盆大口将碎石壁與瑞貝卡一起咬碎吞入腹中。只是眨眼的功夫，快的讓人難以反映。
補給站內頓時亂了，像一窩馬蜂蜂擁着朝小門內跑去。從這個大洞能夠看到兩張碩大的巨人臉，它們微笑着看着洞內瘋跑的人影，像是在嘲諷着什麽。然後他們的臉被打扁了，被同樣是巨人的……巨人的同類。
大樓僅剩的一面彩色玻璃被打碎，收起立體機動裝置，雙手交叉再面前的三笠打碎了窗戶率先沖了進來，然後就是抱着阿明的康尼緊随其後。
“龍神？！”進來的三笠第一時間發現了龍神的存在，龍神的身上染滿了瑞貝卡以及其他的同伴留下來的鮮血，乍一看像一個血人一樣可怖，三笠略顯緊張的快步走到龍神面前，上下其手的在龍神的身上摸了摸，“好多血，受傷了麽？傷的嚴不嚴重？”
“沒事。”龍神看着已經亂作一團争先恐後向門內跑的訓練兵團的人們，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擡手蹭了蹭鼻尖，龍神打量了一下三笠，相比于她這個血人來說，她實在是幹淨不少。面對三笠關切的眼神，龍神感到或多或少有些不自在，“不是我的。”
“作戰成功了啊，幹得不錯阿明！”康尼拍了拍阿明的肩膀，動作利索的站起來，開始對這個房間僅剩的幾人開始說明那個毆打巨人的奇行種巨人究竟是一個設麽樣的存在。
幾個人聽了康尼的說明，破了一個洞的牆壁伸進來了一只巨人的手臂，幾人只好也像大部隊一樣，全部都往補給站內部走去。很快就看到了全部都聚集在運貨梯周圍的訓練兵團其他成員。
走進補給站的內部，受到驚吓的衆人圍坐在運貨梯的邊緣，因為近距離直面面對巨人吃人的景象，大多數人都已經不再願意下去面對補給站下方的巨人，而沒有人去消滅下面的巨人，就永遠無法給衆人補充氣罐，也沒有任何辦法能夠逃出這裏。
阿明正和其他人開始研究作戰方法，發發就是首先讓一批人下去作為巨人的誘餌吸引巨人，然後掩藏起來的幾個人趁機一舉擊殺巨人。
阿明的方法得到了以三笠和康尼為首的認同，與此同時萊納幾人咋現在別無他法的情況下也只好同意了阿明的作戰方案，畢竟比起一直等死，還不如直接出去和巨人搏一搏。
作戰方案獲得了部分人的認同，但卻只是小部分，大部分的人已經無力再和巨人戰鬥，他們已經輸給了自己內心的恐懼。寂靜的空間裏突然蹦出來了一個突兀的聲音，“我們根本不可能戰勝那些龐然大物吧，更何況我們這裏還有一個……異端。”
“龍神那家夥根本就是巨人那邊的奸細吧，為了将人類全部都毀滅！”
“難道不是麽，龍神那個班……可是全滅了啊！而且你們都看到了吧，瑞貝卡死的時候，只有她一臉平靜，瑞貝卡的姐姐對她那麽關照，這根本不是一個人類該有的冷漠啊！”
有了一個人就會有第二個人，更多的人開始覺得龍神就是這讓一切的禍端，甚至其中有一個人提議要将龍神當做巨人的餌食去吸引巨人。聽到這裏，龍神并未做出任何反應，三笠更是直接走到了龍神身邊，用一種保護的姿态緊盯着面前這些陷入瘋狂的衆人。
“大家！要冷靜，現在開始出內讧了可要怎麽辦啊！”看着越來越混亂的場面，阿明趕緊站出來試圖緩解一下現在這種劍拔弩張的氣氛。
“你在說什麽啊？不都是因為這家夥不殺巨人，他們組的人才會全滅嗎？”
“這樣的家夥絕對和巨人有着什麽不可告人的聯系！”
“說起來阿明你們組的人也全滅了就剩你一個人了吧？而且聽說你也是一個巨人都沒殺，還是靠三笠和康尼才回來的，你和龍神那家夥一定是一夥的吧，你也是異端！”
“把他們扔下去！”有人這樣喊道，随即大家邊随着聲音附和着，一遍遍的喊着，“把他們扔下去！把他們扔下去！把他們扔下去！”
看着阿明也被歸類到異端的讓沒有傻乎乎的也站出來，讓環視了一下四周已經聚集過來，似乎想要把龍神和阿明圍在中間的衆人，咋舌低語道，“切，變得有些麻煩了！”
阿明也不知該拿這些已經被恐懼和憤怒沖昏了頭腦的人怎麽辦，衆人的呼聲越來越大，像是游行抗議的隊伍，一遍又一遍的不停重複着“把他們扔下去”，然後聚集在一起逼近他們。阿明被衆人的憤怒吓得往後退了兩步，撞上了身後的龍神。
阿明低頭一看，坐在牆邊的龍神看不出任何情緒的眼睛扭轉着令他讀不懂的光，這樣的龍神不僅變得有些陌生，還有些可怕……比已近聚集過來憤怒的人們更加可怕，仿佛暴風雨前的平靜一樣。阿明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開口輕喚道，“龍、龍神……？”
龍神沉默的站了起來，她的突然的動作讓剛剛說話的一群人吓得趕緊閉了嘴。将阿明拉到一邊，龍神朝樓梯那邊走去，袖子卻被三笠給拉住。
龍神看了一眼滿是擔心的三笠，啊，艾倫不在啊。艾倫也死了麽？
龍神拍拍三笠的頭，像是小時候一樣，“沒事的。”龍神朝那邊抗議的人看去，冷聲說道，“只要殺了下面的巨人就好了吧？只要我能殺掉下面那些巨人，你們就能閉上那張和巨人一樣滿口臭氣的髒嘴了吧？”
說着，龍神就抽出了立體機動裝置內的刀刃。
“我去。”
斬殺下方的七只小型巨人對于龍神來說并不困難，在這樣狹小的空間裏，對于巨人的行動更是有很大的阻礙。龍神站在房梁上燭火照耀不到的地方，冷眼看着下面漫無目的走動的巨人，渾濁的眼中反射不出任何光彩。
正前方兩只巨人，左方一只，右方四只。
左方的巨人率先發現龍神的存在，它長着散發臭氣的嘴朝龍神撲了過來。龍神緊握手中的刀，看着越來越近的巨人，竟然有些顫抖。
手裏專門用來斬殺巨人用的刀片在火光的反射下，暈染出一道森冷的橙色光暈。不是沒有殺過人類，也不是沒有結束過生命。巨人龐大而又動作緩慢，根本不足為懼，只是她不願意去承受後果。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這麽熱血，明明可以當做什麽都不知道，直接無視那些流言蜚語，做自己就好。她明明就只把這個世界當做一個玩樂賺錢的地方，這裏的人在她眼裏都只是虛幻而已，但卻會因為怕連累到三笠、阿明這樣的人而一時沖動，賭着一口氣跑下來說要殺掉巨人。
巨人的嘴張的老大，即便是在如此昏暗的地方也能将它牙縫裏的肉絲，渾濁的口氣帶着濃厚的血腥的臭氣噴向龍神，這種大小足以把龍神整個都吞下去。
“啊……”
龍神仰頭看着快要将自己吞下的血盆大口，微微張嘴，發出一聲感嘆。有的時候她竟然會産生就這麽死掉也不是不可以的想法，但是下一秒這種想法就會被理智扼殺在腦海裏。
不可以死，絕對不要死，絕對不能死。
她要活着，比任何人都要活的好，即便犧牲再多的人也要活着。
所以……“死吧。”
手中的刀刃從巨人的內部将巨人的後頸切了個粉碎，一道血紅身上散發着白色煙霧的影子從後頸的洞裏面越了出來，鮮紅的血液散發着炙熱的煙霧，從龍神的臉頰上滑下。
一只巨人的死亡引來了其他巨人的注意，龍神擡手甩了甩刀刃，滾燙的血液在地面上留下一道一字血痕，朵朵散發着煙霧的血花飛濺開來。
前方兩只，右方四只。
龍神深吸一口氣，腳尖點地高高躍起，在石柱上借了個力，整個人如同一道光圈，急速旋轉着朝前方的巨人飛去，拿在手中的兩片刀刃随着她的動作在巨人的後頸上留下整齊的切口，兩片冒着白煙的肉塊高高飛起。
并不是結束，龍神穩穩落在地上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出現在了四只巨人的包圍中。
還有四只。
鮮血的味道并不好，大概是因為這些巨型的龐然大物已經脫離了“人類”這個範疇，和她差不多，身體已經不再屬于人類，甚至就連精神都已經漸漸脫離了人類的設定。龍神低垂着頭，她竟然在這種時候，想起了六六的身影。
如果六六在，大概又是另一幅光景了吧。
六六雖然總是一副傲嬌的模樣，而且總是嫌棄她這裏不好，那裏不好，但是他在這些外在的東西下，卻十分溫柔。她知道，他其實是那樣一個人。
如果六六在，肯定會向那次牆外調查一樣，不讓她出手，把她保護得好好的吧。
手中的刀刃再次揮舞起來，銀色的光華帶起一道道鮮紅的液體，直到她聽見一聲阿明擔憂的呼喊她的名字時，她才發現自己已經站在巨人散發出的滾滾白煙裏，四周全部都是巨人霧化後漂浮在空氣中的濕熱的氣息。
“龍神！龍神你沒事吧？”
因為太過擔憂而和三笠一起沖破其他人的阻攔下來的阿明和三笠一起跑到了龍神的身邊，龍神的身上的血跡也在散發着滾燙的溫度，蒸發成朦胧的白色煙霧。
阿明伸手想要拍拍龍神，讓她回神，誰知道手下的觸感滾燙，根本不是常人應有的溫度。龍神擡手拍開了阿明放在她身上的手，眉頭微蹙，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我沒事。”
阿明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擔憂的看着她，“龍神……你……”
腰後扭曲糾纏一直延伸至臀縫內的黑色痕跡散發出滾燙的溫度，似乎被點燃了一般，刺痛不已。龍神感覺到喉嚨裏火辣辣的，有些渴，即便吞了好幾口口唾沫也沒法安撫幹渴的喉嚨。
龍神揪緊了胸口的衣料，眉頭整起。vv,,有點……難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