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中,極其痛苦,卻又舍不得醒來。

只一晚,做了個稍微平靜些的夢。

夢裏有只白色的長毛貓,他叫它小春。

小春生氣起來會抓他,順一順毛又黏他。

每天晚上都會悄悄走過來趴在他小小的胸口睡覺,攆都攆不走。

他極為喜愛這只貓。

可是有一天他的寶貝小貓忽然就不見了。

小王爺跑去問大皇子:“你見到了我的貓嗎?”

大皇子只顧着讀書,好似根本沒聽到他說話。

小王爺又跑去問二皇子:“你見到了我的貓嗎?”

二皇子氣惱的說:“誰見過你那野貓!”

小王爺就生氣,同二皇子吵了起來,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偷偷揪過我的貓!你就是看不慣我,也看不慣我的東西!

這話徹底激怒二皇子。兄弟兩人打了起來。

但最後小王爺也沒什麽證據說他的貓失蹤和人家有關。

畢竟他還是在荷花池邊找到了他的貓,他的死貓。

他那至今不知道是誰害死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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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病一場,醒來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但神思卻已清醒,人也恢複了理智。

招來屬下把樁樁件件要辦的事吩咐下去,小王爺再次踏出王府時,終于是變回了昔日那個貴氣潇灑的人。

眉眼帶笑,勾一勾唇角,好像又在醞釀數不盡的壞主意了。

【五十二】

他沒有再回邊關,而是留在了皇都做事。

老皇帝近年來身體不是太好,也是到了決定關鍵大事的時候。

三個兒子都放在身邊,就是要最後做個決定。

是以朝堂內外這一年都過得頗不太平。

秋末,将寒未寒時,二皇子被下了大獄。

罪名樁樁件件,其中就有殘害手足,是他曾勾結外敵軍師派刺客多次行刺三皇子。

這些肮髒的上不得臺面的罪過甚至都沒在朝堂大殿上列數,人是夜裏從禦書房拖出去的,再不講昔日父子情分,二皇子聲淚俱下,又恨又悲,聲聲控訴:你心裏根本就沒有我們!我們什麽也不是!我們什麽也不是!

這話傳到小王爺耳裏,他只面無表情的聽了,毫無表示。

翌日進朝堂前還和他大哥打了個照面,兄弟二人心照不宣。

安靜的大皇子先一瞬低垂眼簾,錯開了交集。

……

數九隆冬。

老皇帝的壽命走到盡頭。

自然是把皇位傳給了他的嫡子。

交代完大事還剩一口氣,只留下小王爺跪在床前。

抖着唇道了聲:“枕邊……”

小王爺聽話從枕邊的錦盒裏取出一塊玉符,是歷代皇帝攥在手裏的爪牙——天機營。

這也就是最後一件公事。

餘下的時間只喘息着靜靜的看着他年輕的兒子,最像他蕭家人的,他最喜歡的兒子。

喜歡到要把家裏最寶貴的東西交給他守護的兒子。

卻也是把人推向了百年孤寂的火坑。

這一想法其實從這個小兒子出生起就有,不過一直藏着掖着罷了。

如今一切交代完,只想抓着他的手,再與他相處片刻。

可他的兒子卻始終低垂着腦袋。

不給他一個讓他放心的眼神。

在靜谧且寬廣的寝殿中,悠悠道:“父皇,您還記得兒子小時候養過一只貓嗎?”

老皇帝的眼睛睜大些許,氣息粗重。

“其實它……是您讓人殺死的吧?”小王爺擡起了頭,嘴角挂着悲涼的笑。

老皇帝抓着兒子的手都掙紮着在用力。

只能眼睜睜看着兒子扭曲着笑臉湊近前來,嗓音低低切切,飽含痛苦。

“我沒看見,但有冷宮的老宮女看見了,她說是穿描金暗花服飾的侍衛弄死的……”

“父皇,您告訴孩兒,孩兒的一只貓,怎麽就得罪了天機營的暗衛?”

“又或是,怎麽就得罪了父皇?”

“它只是一只貓啊!”

說到最後眼睛已經猩紅,平靜面目也完全剝落下來。

眼裏全是痛苦恨意!

他忽然就有些後悔,他的兒子對他産生了恨意。

只能抖着唇,争着最後一口氣,想極力解釋,艱難說出的話卻近乎呓語,模糊不清:“……他傷你……為君者…忌有軟肋……”

他情願把小兒子教養的冷血無情,不識情愛,從小不讓他有過分喜愛的東西。讓他可以笑着做些旁人看來心狠手辣的事,也不要因情為愛變得優柔寡斷。

他有錯嗎?!

他不過是想守護江山而已。

如今卻被兒子質問相逼,但這也不重要,他只是要一個承諾,要他好好守護祖上傳下來的百年基業。

“……答應朕……守好——”

“可能嗎?”

兒子冷笑着抽開他的手。

扭曲着臉,一直一頓道:“我恨透了這個位置!!”

這話猶如利劍插進他的心髒!

鮮血四濺!

死不瞑目!

【五十三】

初春過得忙亂。

新帝登基。

本應新朝新氣象,然而朝臣們卻發現他們的皇帝似乎……有些……好罷,是十分的消!極!怠!工!

每日是倚在榻上吹着涼風,嚷着春困啊春困。

也不管那奏折堆了小山高,看一眼就嚷着眼痛啊眼痛。

更不用提上朝這種大事了,朝臣已經一個多月未曾見過皇帝天容。

最終是丞相帶着人,抱着以身殉國的決心殺氣騰騰的把陛下從寝宮給提溜出來的。

坐在龍椅上的皇帝深感悲哀,昔日放的狠話猶在,卻不能瘋狂的将它們付諸實踐。

這種感覺,真是令人十分無力。

好在皇帝不久後又發現了好玩的。

寵信提拔了一批新人,去弄那什麽改革,光是土地這一點就弄得朝野內外雞飛狗跳,不知多少權貴在他面前威脅着要死給他看,皇帝饒有興致一指那鎏金的盤龍柱:快撞,你不死朕也得殺呢,有自知之明挺好,改明給你風光大葬。

所有人在他面前也就成了鹌鹑。

并且意識到了嚴重的一點:他們的皇帝是非常的不講道理的!簡直野蠻!十分禽獸!

這禽獸還在春日宴會上喝醉了酒。

笑嘻嘻扯着禮部侍郎的衣擺調戲:“愛卿笑起來恰似故人,不若今夜留下,與朕抵足而眠罷……”

禮部侍郎一張俊臉是白了又青,青了又白。

人還被皇帝扯着衣擺,是罵也不是,踹也不是。

這種宮廷裏的八卦逸事一路飄出宮外,在天下轉了一個圈。

饒是如此,皇帝也沒在夜裏等來滿身酸醋味的刺客。

忍不住的,就在黑暗裏用手心覆了眉眼。

整個寝殿靜悄悄。

皇帝掌心一片濡濕。

他知道的,他的寶貝沒有死于那場火海。

昔日大病一場,恢複理智的第一件事就是吩咐下屬開棺驗屍,得知那人右手筋脈果然沒有斷過再續的痕跡。

可那又如何?

縱使是把天機營的人吊起來打,他們也說不出一點有用信息。

一朝天子一朝臣。

當日行事之人早就沒了蹤影。

當日發生過什麽,也再無人知。

……

夜夜思君不見君,夢裏孤寂至天明。

【五十四】

“沈未秋!你不得好死!!”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你今日把人殺光!來日我在十八層地獄等着你!”

“你個畜生喪盡天良,就不怕報應嗎!!”

“我祝你下輩子生不如死……”

“沈未秋!你活該!”

“沈未秋!……”

“沈未秋!……”

從紛亂的夢境中驚醒,天還未亮。

他全身疼痛,連筋帶肉的。

動一動,就無力的從床上跌了下去。

當日要不是運用秘法讓自己全身經脈逆行,他根本不能功力暴漲數倍來逃出生天。

解決完火場外的那幫黑衣高手之後,人也傷成了半殘。

如今這破敗病體,功力僅剩四成能用。

臨近天明還常常疼醒,好像有千萬把利劍在穿刺着他的寸寸筋骨皮肉。

疼的面色煞白,全身痙攣,視聽盡失也是常有之事。

畢竟那一次與走火入魔無異,現在還能活着都是他命賤了。

待熬過着徹骨痛意,整個人也如水裏撈起來一般,粗略的換過一身幹淨衣衫。

坐到桌前自顧梳頭束發。

他不需要鏡子。

因為那張醜陋的再難找出一寸完整皮膚的臉,只要看一遍,他就記在了心裏。

少時曾嫌棄自己長得太過陰柔秀美,如今連一張臉都沒有了。

起身前,拿了桌前的面具帶上才出得門去。

……

他現今所在的杜府,是這北邊有名的商賈之家。昔日受傷暈倒在杜府後院,喜好結交江湖人士的杜老爺将他救起。他如今便留在杜府教他小兒子武藝。

跟所有忙忙碌碌讨生活的老百姓一樣。

平平淡淡,一晃一日,過得極快。

再也沒有旁的心思。

想起自己十五六歲,二十出頭,又或是再前幾年……都絕不是現在這樣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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