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厭與恨!

耿炎的力氣大的驚人,江沐被抓着衣後領毫無反抗之力,就這麽被耿炎一路粗暴的拽到了車前,一把塞進了車後座。

江沐驚恐而又絕望,掙紮中從後座上摔了下來,但沒顧得上疼痛,便開始瘋狂踹打着強勢壓上來的耿炎。

狹小的車廂內,混亂中,耿炎大腿被江沐奮力踹了一腳,差點就要被擊中要害。

耿炎牙咬的咯咯作響,他手薅着江沐領口的衣服,又把江沐從座下一把拎到了座椅上,一條膝蓋壓着江沐的瘋狂踢動的雙腿,一只手抓住江沐雙手腕,直接摁在車門上。

“你他媽不是能耐嗎,再踹啊!”耿炎鼻息咻咻,目眦欲裂,抓着江沐的那只手,繃起數道青筋。

江沐眼淚奪眶而出,即便他此刻已不想再沒出息的跟耿炎低頭,但情緒一激動就掉眼淚的毛病,好像早就跟他軟弱的天性融為一體,根本難以自控。

耿炎見江沐眼淚掉的厲害,身體更顫如簸箕,頓時氣消了大半,随之又恢複尖酸刻薄的嘴臉,冷笑着嘲道,“跟你在一起那麽長時間,你是什麽慫逼玩意兒我還能不知道,還敢跟我橫。”

江沐此刻心灰意冷,他看透了耿炎的無恥和難纏,也知道自己這會兒再如何反抗或求饒,都不可能讓耿炎放過他。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再耿炎面前自取其辱。

耿炎手指鐵鉗般捏住江沐的臉頰,将江沐的強行扭向自己。

即便對上耿炎的目光,江沐眼底也是清晰的恨與厭,反而沒了耿炎期待的恐懼和乞饒。

耿炎微微傾身,狹長的雙目盛滿危險的笑意,緩緩逼視在江沐的眼前,“你說我是先奸後殺,還是先殺後奸?”

耿炎等待着身下的男人在恐懼中向自己妥協,然而出乎他的意料,江沐幾乎沒什麽反應,他默默的閉上了眼睛,只是身體在随着絕望的抽泣微微顫動着。

江沐此刻如從水起剛撈出來一樣,淩亂的碎發貼在前額,從幾縷發梢滴落的雨水,彙聚成細小的水流,順着白皙光滑的頸線緩緩滑進鎖骨間的淺窩。

耿炎的目光,魔怔了一般追随那道細流,在江沐的脖頸與鎖骨間反複徘徊。

——

大雨如注,偏寂的路邊,耿炎的車幾乎隐沒在幽暗的夜雨中,車內燈光微弱,裏面的景象被車窗玻璃上雨水沖刷出的水幕所遮擋,只隐約可見車身在劇烈晃動,透過車窗傳出的嘶罵與哭求夜轉瞬間淹沒在雨聲中。

江沐本以為自己可以在自暴自棄的絕望中,面對再強的外來傷害也能做到麻痹,然而當耿炎突然上來脫他衣服時,他依舊如驚弓之鳥一般感到恐懼與崩潰。

他的确膽小懦弱,但他的精神,從未堕落。

江沐發了瘋一般反抗,然而與耿炎的力量懸殊實在太大,最後還是被耿炎扒光。

江沐整個人顫抖的蜷縮着貼着車門,耿炎抓住他一只腳踝,将膝蓋壓到他身前,令他難以用身體形成自我保護。

耿炎之前用賀謙言身份與江沐相戀時,最後一次在江沐身上制造的那些痕跡還在,顏色淡了一些,但依舊能讓人一眼看出,那是經過如何激烈瘋狂的洗禮留下的。

看到這些,耿炎胸腔裏忽然膨起一陣強烈的滿足感。

這些都是他的。

耿炎欺身而下,笑眯眯的看着江沐慘白的臉色,淚眼婆娑的模樣也着實令他心癢。

“就這歪瓜裂棗樣兒,送去做鴨子,都是打折的貨。”耿炎打量着江沐清隽素淨的五官,啧啧兩聲道,“難怪跟賀謙言相處幾年了都沒上過床,估計賀謙言也瞧不上你吧,跟你談戀愛,也就是看你聽話,把你當個滿分保姆用着,要不是我,你這一輩子都是個處男,我可真是積了大德了。”

比起此刻的恐懼,耿炎這會兒惡言惡語反而刺激不到江沐。

江沐緊抿着嘴唇,視線微微下墜,難以掙紮的身體依舊在下意識的打着顫。

耿炎的目光從江沐的嘴唇一路向下,一處不落的掃視到江沐蜷縮的腳趾上。

耿炎心底啧啧的掉口水,這家夥平時看着也就長的不錯,身材真看不出什麽特點,平時的穿衣品位也毫不新潮,但脫了衣服後,就他媽養眼的不行,腰細腿長皮膚白,又欲又純簡直了。

心底吸溜一聲收起無形的口水,耿炎情難自禁的低頭親了親江沐的嘴唇,笑着道,“我們再搞一次,你也別不好意思,我就當是做慈善了。”

雖說扒光江沐的過程很不道德,但真要到提槍上陣這一步,耿炎還是想讓江沐心甘情願。

他不喜歡強迫別人,不僅有違他處事原則,也極挫傷他耿炎的面子,畢竟這種事,怎麽着也該是別人上趕着跟他耿炎主動。

江沐感覺到耿炎是在和他商量,頓時感覺還有希望,便顫着嘴唇低聲道,“我……我不行……”

“怎麽會不行,又不要你動。”耿炎一本正經說着,“你全程就閉着眼睛享受就行了,這車廂太小,可能施展不開,所以我最多就搞兩……額三次就行,你要是覺得太多,還可以再商量嘛。”

江沐見耿炎一只手已經開始去解腰帶,吓得直搖頭,“不……不行,不行。”

江沐又開始掙紮,猶如沒穿衣服的緣故,這一動反而更加促了耿炎體內的血液流動。

耿炎低頭噙住江沐的嘴唇,略帶失控的親吻順着江沐脖頸一路向下,直到某處。

……

江沐怎麽也沒想到耿炎這會兒會為自己做這種事。

這個混蛋做事已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要害被“襲”,江沐的反抗漸漸變得綿軟無力。

過了一會兒,用車內的一瓶水簡單漱了漱嘴,耿炎回到駕駛座上坐着,開始整理衣襟。

耿炎衣服倒也不算皺亂,畢竟一件未動,就是頭皮疼的厲害,也幸虧是頭發短,要不然剛才要被江沐的雙手硬薅下一大把。

後座的江沐也剛穿好衣服,屈辱的眼淚還掉個不停。

即便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失身,那種事也讓他感到無比受辱。

知道耿炎這是已經放過自己了,穿好衣服後,江沐擦了擦眼淚準備下車,但車門被耿炎上了鎖,他根本打不開。

這時耿炎啓動了車。

“行了,我送你回去。”耿炎這會兒心情還算不錯,他看了眼後視鏡裏,江沐那雙眼哭紅的眼睛,不禁嘲笑道,“你有什麽好委屈的,難不成剛才不比你以前用手解決舒服?”

江沐沒有理會耿炎,扭頭目光清冷的看着車窗外。

“我這輩子就沒給其他人做過那種事,要虧也是我虧。”

江沐忍無可忍,“我沒求着你替我做,是你自己自輕自賤。”

耿炎意外的沒有生氣,而是繼續笑着道,“行啊,就當我自輕自賤吧,那我剛才那樣伺候你,這按行價你得付我多少錢?”

耿炎的不要臉,無時無刻不在刷新了江沐的認知,“你一文不值。”

“哦,你還想白嫖我?”

江沐索性看着車窗外,不再說一句話。

耿炎将江沐送到了酒店門口,車剛停穩,江沐便迫不及待的打開車門下了車。

耿炎降下車窗,對着快步上臺階,頭也不回的江沐道,“诶,不點評一下我的服務嗎?”

江沐背影一僵,腳下頓時飛快,很快便消失在了耿炎的視線中。

耿炎若有所思的看着酒店那扇旋轉門,最後揚唇陰笑。

既然有興趣,幹嘛不去搞?

不是自己要找的那個男孩,搞起來反而可以更加肆無忌憚。

有意思。

江沐進酒店後,想到這會兒賀謙言應該已經睡着了,便在前臺又開了一間房。

他這會兒急需要洗個熱水澡。

江沐先将擦幹的手機放在床頭充電,然後便去洗澡,之後将換下的衣服也一并洗了,晾在洗手間內,等着裏面的排風扇自動将其晾幹。

手機內部并未進水,充了電後順利開機,江沐穿着浴袍坐在床邊,看着手機上賀謙言幾分鐘前發來的信息……

回來了嗎?

已經是快十二點的深夜,江沐疲倦而又受挫的心獲得了一絲安慰,他回了賀謙言信息,表示自己另開了一間房睡下了。

本在糾結着該怎麽向賀謙言解釋自己遲回和另開房的原因,但很快賀謙言便回複了一句,寥寥三字:早點睡。

窗外的雨還在下着,噼裏啪啦的打在離床不遠處的窗戶玻璃上,江沐感覺胸口悶的厲害,大腦昏沉。

江沐握着手機很快回了一條:言哥晚安。

也沒有再等到賀謙言的回複,江沐躺在床上,失神的看着天花板。

他應該一開始就跟賀謙言說實話的,告訴他是耿炎找他,而不是撒謊。

他以前從來不會對賀謙言撒謊。

就這麽昏昏沉沉的到了天亮,江沐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有睡着過。

吃早飯的時候,江沐小心翼翼的觀察賀謙言的臉色,見他與佟婉說話依舊和往日一樣平靜,英俊的面容不曾有一刻異樣,江沐逐漸打消了找賀謙言坦白的念頭。

回了中安市,就與那個男人徹底沒交集了,這會兒找賀謙言坦白昨晚,除了加劇自己和賀謙言之間的隔閡,并不會讓賀謙言覺得他有多誠懇。

上了飛機後,江沐坐在賀謙言的身旁。

往日在一起,即便一言不發,江沐也不會感到不自在,但這會兒,江沐總想說些什麽跟賀謙言拉近點距離。

“江沐……”

出乎江沐的意料,賀謙言先開了口,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

江沐立刻轉頭,像專注聽課的學生一樣看着賀謙言,緊接着他就聽賀謙言輕聲道,“小孫說,昨晚回酒店後,他并沒有找過你。”

江沐一愣,心陡然間開始下沉。

他知道自己撒謊的報應來了。

賀謙言的話,令江沐分不清他是主動問的小孫,還是小孫不禁意的随口一說讓他知道了。

當然江沐也沒資格去問。

好像有什麽東西卡在了喉間,江沐心虛的低下頭,含糊不清的嗯了一聲。

“是去見耿炎了,對嗎?”賀謙言看着江沐,“如果是其他人的話,你不會對我撒謊。”

賀謙言的聲線依舊如往常一樣,但此刻就如溫柔的淩遲,明明看穿一切,卻依舊不露聲色,不知是因本就無感,還是性情裏就不願将喜怒形于色。

江沐在賀謙言跟前從來都是透明的,沒有過隐瞞,沒有一絲不軌,聽話而又乖巧,江沐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這些就是自己被賀謙言接納的原因。

所以江沐知道,他對賀謙言撒謊,“主動”去見和自己有過親密關系的男人,這會比他身上那層與耿炎荒唐的關系,還要讓賀謙言感到失望。

“言哥,對不起。”江沐低聲道,“他……他昨晚找我,說要跟我談談,當時他都到了樓下,我擔心不下去見他,他會上來沒完沒了,所以就……就下去跟他見了面,我……我怕我說了你會不高興,所以就……就才……”

賀謙言擡手撫摸着江沐的臉龐,輕聲問,“你們去了哪?”

江沐心虛而又羞愧,但他不敢再對賀謙言撒謊,“去……去了耿炎的家,但……但我什麽都沒做,就是……就是聊了一會兒……”

江沐把耿炎将自己錯認成他恩人一事告訴了賀謙言,并表示,“他之前那樣,就……就是因為這個,現在誤會已經解開了,他不再把我當成他所以為的那個男孩,以後肯定就……就不會再來騷擾我……我們。”

賀謙言看着江沐慌措的模樣,微微笑了笑,“我相信你,沒關系……”

賀謙言說完,扭過身靠回座椅上,閉上眼睛開始休息。

空氣又驟然安靜了下來,就好似什麽也沒發生過。

江沐看着賀謙言安詳寧靜的側臉,俊美修挺如古希臘神的雕像一般無可挑剔,雖是和親弟弟一樣的五官廓形,但卻沒有耿炎那種強勢狠戾的感覺,他氣質沉斂如玉,人溫柔似海,偶爾江沐也會覺得看不透他,就如此刻的賀謙言,如幅色調黑白,靜谧而又高深的墨畫……

飛機抵達了中安市,賀家只安排了一輛車來接,接的自然也是賀家人,佟婉賀謙言及賀棠上了車,因位置有限,所以管家李叔自己打車。

完結任務的小孫和江沐,自然也就各回各家。

因為順路,所以江沐和賀謙言的主力小孫打了一輛出租車。

車上,小孫終于問了江沐自己好奇已久的問題,“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又開始接回來的那個人不是賀總啊?”

“啊?我……我其實也知道的很遲。”

“我真的是大開眼界啊,平生第一次遇上這種事。”小孫感嘆道,“不過賀總家也真夠複雜的,你看賀總那個親弟弟都不肯跟我們一塊回來,這是不是說明他也根本不想跟賀總他們相認啊,感覺這裏面有好多秘密啊。”

“這個……不太清楚,這畢竟是言哥他們的家事。”

江沐生怕小孫繼續八卦,連忙轉移話題詢問小孫賀謙言公司這段時間發展如何,是否也有因此事受影響。

這一問,江沐才得知賀謙言公司出了大事,副總聯合公司財務轉移了公司賬面上所有資金逃至國外,至今沒有任何消息。

小孫說這是蓄謀已久,雖報了警也估計很難有結果。

江沐難以置信,他很清楚賀謙言為那公司投入了多少心血,多少日夜的應酬和不知疲倦的通宵,如今一切都付諸東流。

然而從昨晚到今天回來的飛機上,賀謙言不曾與他傾訴一句,他甚至也沒察覺到賀謙言的異樣,也滿門心思都在考慮着如何修複自己和賀謙言的關系。

賀謙言所承受的打擊,遠要比他沉痛的多,他居然還緊接着撒謊傷了賀謙言的心。

“你們損……損失了很多錢嗎?還可以再挽救嗎?”江沐慌措的問小孫。

小孫嘆了口氣,“好幾個億吶,公司賬面的錢都快不夠發工資了,而且銀行貸款的還款期限也要到了,現在公司裏面……唉,不說了,反正就是一團糟,下面就看賀總是想辦法借錢先把貸款換上,還是就直接賣掉公司……”

“多……多少錢能救你們急?”江沐迅速問道。

他那套公寓還能賣個幾百萬,加上手裏的存款,七七八八湊起來應該也……

“貸款加上維持公司正常運作,得要七八千萬這樣。”

小江頓時心涼了半截。

“其實我們這是小公司,這筆錢對賀總來說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主要看賀總家願不願意出手幫賀總了。”小孫道,“你忘了?賀總父親可是本市有名的房地産商,這錢都不夠賀家一個樓盤收益的零頭,賀家随便一個分公司,都夠碾壓我們這小公司的,不過我覺得也挺懸的,賀總開這公司,一直都全靠自己,幾乎就沒用上他父親的關系,要不然這兩年也不用這麽辛苦,也不知道是想磨煉自己,還是和他家裏有什麽矛盾,我聽說賀總的母親是後嫁進賀家的,那這麽看的話,賀總應該跟賀家……”

“孫助理。”江沐打斷小孫,“這些都是言哥的家事,還……還是別亂猜了,後面就看言哥自己決定怎麽做。”

和賀謙言認識的這些年,江沐幾乎沒問過賀謙言關于賀家的事,賀謙言在他面前,只偶爾提過他的母親佟婉,并未聊過家裏的其他成員,他只隐約感覺賀謙言似乎很想脫離賀家。

“唉,我是真心疼賀總啊,好人沒好報啊,天殺的那倆混蛋,虧賀總平時那麽信任他們。”

小孫話痨了一路,江沐下車後還聽小孫唠叨了一句都怪賀總那個脾性古怪的弟弟,是他占用了賀謙言的身份和時間,給了不軌之人可趁之機。

中安市晴空萬裏,但空氣裏的寒意,仿佛和昨晚的雨夜一樣。

江沐回到公寓,想給賀謙言打電話,但醞釀了半天要說的話,最後還是放棄了。

他根本幫不上賀謙言一丁點忙,在賀謙言所面臨的這場危機中,他的存在仿佛失去了所有價值,原本還可算是溫柔體貼的戀人,但如今他和賀謙言之間的隔閡,怕是讓他連安慰的資格和價值都沒有了。

而賀謙言甚至都沒主動把這件事告訴他,以往公司的挫難與波動,他總願意與自己分享。

江沐難受極了。

他和賀謙言還走的過去嗎?

如果他的生命中沒了賀謙言,他該怎麽辦?

一番忐忑混亂的猜想之後,江沐又覺得自己自私至極,賀謙言如今面臨公司倒閉的危機,他卻還在想着賀謙言是否還會要自己。

小兔子蹦蹦跶跶的來到了江沐的身前,三瓣兒嘴叼着江沐的褲腳嚼了起來,江沐彎身将兔子抱了起來,用臉頰蹭了蹭兔子毛茸茸的腦袋。

絨毛膨軟的觸感,不可思議的撫慰了江沐生疼的心。

因為江沐小時候叫小湯圓,所以他就給兔子起了個親近自己的名字,小餃子。

江沐喜歡極了這只兔子,吃的住的,全部買的是最好的。

抱着兔子剛在沙發上坐下,江沐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是賀謙言打來的。

江沐手忙腳亂的放下小餃子,迅速調整好狀态接通了電話。

“言哥。”

“小江……”賀謙言聲如溫玉,“我問你一件事。”

“嗯,言哥你說。”即便隔着電話,江沐也情不自禁的坐直,他現在只想竭盡所能的給賀謙言解憂。

“你跟耿炎在我的公寓做過嗎?”賀謙言聲音平和。

“……”

江沐如被淩空甩了一耳光,整個人僵在了沙發上,羞恥無聲無息,疼痛卻錐心刺骨。

“江沐?”

見江沐久久沒有回應,賀謙言試探性的喚了一聲。

“做……做過。”

江沐仿佛耗盡了全身的力氣,兩個字吐出唇縫,輕的仿佛只剩下氣流。

他不敢再跟賀謙言撒謊。

“好的,我知道了。”溫謙平和的語氣,仿佛剛詢問的是一件尋常事。

“言哥,對……對不起……”江沐的聲音又開始哽咽。

“小江,你別多想,我沒別的意思。”賀謙言輕聲道,“我有潔癖,我只是在考慮要不要換張床,或是換個公寓。”

賀謙言輕描淡寫的幾句話,令江沐內心的槍林彈雨及天崩地裂,一時間全化成啞火。

他好像有很多話想跟賀謙言說,道歉也好解釋也好,可轉瞬間全被賀謙言表現出的“大度”悶死在了心裏。

“言哥,你……你什麽時候過……過來,我……”

“暫時可能沒時間過去。”賀謙言道,“公司出了點事,最近會比較忙。”

“言哥我……我可以提供幾……幾百多萬,只要你……你需要,我……我就……”

“不用的小江。”賀謙言輕聲道,“公司的問題我可以自己解決,你這段時間……也辛苦了,好好休息,別胡思亂想,等忙完這陣,我過去找你。”

“……好,言……言哥注意身體。”

挂了電話後,江沐反複琢磨着賀謙言剛才說的話。

還會來找自己?

意思是還願意要他?

至少現在是吧。

江沐絞盡腦汁的從賀謙言剛才的話語中,搜刮賀謙言還在乎自己的證明,然而一通胡想,又弄的自己身心俱疲,整個人喪氣到了極點。

接下來的幾天,江沐的生活平波無瀾,好似什麽都沒變,每天吃喝睡寫稿修圖,偶爾傍晚出去采購生活用品。

但又好像什麽都變了,總是心不在焉,胡思亂想,有時多愁善感的想多了還會紅了眼眶。

唯有小餃子是他消沉又頹喪的日子裏,活潑又生動的存在,是他這些天裏必不可少的精神療劑。

這天下午,江沐正在給小餃子喂零食,門鈴響了起來。

來的是江沐的鄰居。

江沐的鄰居是對老夫妻,六十多歲,熱情又心善,逢年過節做了什麽好吃的,總不忘敲江沐的門送一點,之前兒子餐廳開張,還送了江沐兩張極其優惠的打折券。

這次是給江沐送餃子的,只不過是生的凍餃子,老夫妻倆稱是自己拌餡和面包好放冰箱冷凍的,包好也沒兩天,跟外面那些速凍餃子可是天壤之別。

購物袋裝了大半袋,仿佛是掏空了冰箱,令江沐受寵若驚。

老夫妻倆告訴江沐,他們要搬家了,而且明天就要搬走。

這個決定還是今天才突然定下的。

江沐感到很意外,這對夫婦在這住的時間比他都久,且前幾天他還見夫妻倆給家裏換了個洋氣的沙發,怎麽看也不像是明天就要搬走。

聽老夫妻倆的解釋,江沐更加意外,原因竟然是有個外來的商人突然出高價買下了他們住的這間公寓,原來頂死也就四百來萬的房子,對方直接出了六百萬,要求是兩天內必須搬走。

憑空多了近兩百萬,還是一次性付清,老夫妻倆再傻也知道機不可失,當即就點頭同意。

這片公寓樓起建時間早,小區內的綠化布局,以及戶型,根本比不上周圍其他後起的樓盤,只是占的位置不錯,所以才值點價,所以江沐怎麽也想不通,有個六百萬明明可以在這附近挑到更好的公寓。

六百萬啊,明明五百萬都足夠讓人拿定主意了。

真壕啊。

他的公寓比那對老夫妻的房子還多十幾平呢,為什麽不買他的呢?

他也好想碰到這樣的冤大頭啊。

感受到老夫妻倆的天降橫財的喜悅,江沐心情也不知不覺的好了起來。

好人有好報,真好。

第二天上午,老夫妻倆請的搬家公司派人來了,開啓了大刀闊斧的搬運工程。

因為搬的突然,所以夫妻倆将陽臺上的十幾盆多肉及其他綠植送給了江沐,包括一只鹦鹉。

這只鹦鹉是老夫妻倆的兒子前不久才送給他們的,說的給他們平時解悶,但夫妻倆都不太喜歡這只時不時一驚一乍的小飛禽。

男主人告訴江沐,有天他夜裏起床去衛生間,黑暗中小鹦鹉突然嘎嘎洪亮的喊了聲“誰”,吓得他差點當場升天,幾次要把它送給朋友,但他們身邊的朋友都不喜歡養這種小玩意兒,這才留到現在。

夫妻倆表示如果江沐也不喜歡,他們就把這鳥還給兒子,讓他送給其他朋友。

這是只雪白的玄鳳鹦鹉,頭頂着沖天的淡黃色羽冠,眼睛下兩塊橘黃色圓斑,就如點在兩頰的腮紅,看着憨傻可愛又清秀。

小鹦鹉踩在男主人的肩上,絲毫沒有畏懼,眨着眼睛打量着江沐,嘴裏咕嚕咕嚕的響着,忽然冒出一聲,誰。

江沐笑個不停,當即決定領養這只小家夥。

只半天時間,老夫妻倆的公寓就被搬空了,江沐一直陪他們到樓下,看着他們坐上車離去。

認識幾年的鄰居就這麽搬走了,江沐心裏空落落的。

回到公寓,江沐就看到那只鹦鹉正踩在小餃子背上,一個勁兒啄着小餃子腦袋,連忙上去阻止。

江沐坐在沙發上,抱着縮成一團的小餃子,又心疼又想笑。

鹦鹉跳到了江沐的膝上,歪着腦袋看着江沐,又叫了一聲,誰。

江沐咯咯直笑,“你就只會說這個字嗎?還會其他的嗎?”

小鹦鹉眨眨眼睛,脆脆的叫了一聲,媽。

江沐笑的腰都直不起來了,“不是媽,是爸。”

“媽!”

“是爸,聽我的,爸。”

“媽!”

“爸!”

“媽!”

江沐暫時放棄教學,開始上網搜找養鳥攻略。

下午,江沐出門采購養鳥必須品,回來後就開始不厭其煩的教鹦鹉說話。

“爸。”

“媽!”

“爸。”

“媽!!”

“爸。”

“媽!!媽!!!!”

“……”

很明顯,這是只叛逆的鹦鹉。

作為懲罰,江沐決定給這只雪白的鹦鹉起名,煤球。

就跟它的鳥性子一樣叛逆。

因為前天晚上趕稿睡太遲,江沐第二早賴了床,原定起碼要睡到十點左右,結果早上八點多,隔壁就傳來砸牆及電鑽聲。

江沐在一陣瘋狂的鋼筋泥石混響中醒來,換上衣服睡眼朦胧的出了公寓,到隔壁公寓的門口探頭看去,就看到裏面有四五名工人在忙碌。

看來是開始重新裝修了。

效率真快。

工人是正常做工,江沐自然也不好意思說什麽,只能問裏面一位師傅,這裝修大概要持續幾天,對方表示他們只負責砸牆改水電,只一天就能搞定,但後面還有其他裝修業務,會有另一批人再來操作。

如此大張旗鼓,看來是要把整間公寓徹底翻新。

江沐不禁腹诽,六百萬加這樣的動工氣勢,何必要買這裏的公寓啊。

不過有錢人的腦回路,江沐也沒心思去猜。

回到公寓,江沐帶上耳塞繼續悶頭大睡。

作者有話要說: 新搬來的鄰居是誰大家應該知道了,厚顏無恥的某男來中安市發展了

為什麽明明準備虐了,卻感覺好歡快的樣子(不是)

ps:大哥的黑化需要時間,未來賀家的男主人,危險而又儒雅的鬼畜一只,他認為适合給自己做妻子的人,怎會輕易拱手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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