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劍舞
風一諾躺在床上抱着被子翻了個身,迷迷糊糊的嘟囔:“起什麽起啊?本少爺才不那麽早就起床呢!”
言畢,他又打了個滾翻了個身。抱着一床被子在夢裏笑嘻嘻。
月流霜放下手中的物什走到他床邊,“不起是吧?”
風一諾不知在跟誰說話,就懶洋洋的嗯了聲。
“好,不起,那就下!”月流霜走到他跟前,硬是把風一諾給拽下了床。
少年一屁股掉在硬實的地上,他“哎呦”了聲,睜開一雙迷茫惺忪的眼,兩手分別揉着兩只眼,起床氣滿滿的嚷嚷,“這誰啊?煩不煩人?大清早的擾本少爺美夢!”
月流霜擰了一帕子的水走到他跟前,蹲下身,把那浸了水的棉帕遞給風一諾道:“好好擦亮你的眼,看看我是誰?”
風一諾坐在地上,順手就接過那擦臉的帕子來,抹了抹眼後,又湊近了看,然後他哈哈笑了起來,“原來是你啊!你是來專門服侍本少爺的嗎?”
月流霜點了點頭,“是。”
風一諾朝她伸出一雙手去,“那本少爺現在命令你,扶本少爺起來!”
月流霜依言扶了他起來。
“再把本少爺架到床上去。”
月流霜沒架他,直接用力推了他一把,風一諾臉先貼床,一口白花花又整齊的牙齒差點磕到了冷硬的床板上。
此刻他像只烏龜一樣趴在床上,一動不動。
頓了頓,他氣呼呼的又翻過了身來,指責月流霜,“本少爺是讓你架,不是讓你推啊!”
一大清早,他就沖月流霜大呼小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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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流霜姑且忍了,沒理會他,只涼涼道:“早飯給你放在了桌上,愛吃不吃。”
風一諾心道,免費的,他為什麽不吃。
于是,他又叫來月流霜,二世祖一般坐在床上,“給本少爺更衣!”
月流霜眸色不善的瞧着他,“你沒有手嗎?”話語裏,字字帶刀。
門外的何團團見此,連忙走了過來,“少爺還是讓我來服侍你吧,我給你更衣!”
風一諾拂手,讓他退下,非要月流霜來給他更衣。
他還說:“本少爺有手是有手,但就是不想動!叫你來給本少爺穿衣你就來,哪那麽多廢話!”
月流霜呵呵,走過去掰直了他的兩個胳膊,“擡手。”她冷硬的語氣,叫人不得不跟着她的指令做。
風一諾低頭瞅着她,沒事閑聊起來,“嘿,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呢?”
“月流霜。”
風一諾忽然間控制不住的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月流霜正給他系腰帶,聽見他笑,忍不住擡頭問了一句,“你笑什麽?”
“癢,癢癢癢……”風一諾推開她的手,自己系起腰帶來。
不行,誰人一碰到他腰肢窩,他就忍不住的想笑,怎麽辦?
月流霜瞧着他笑的那樣,冷不丁從口中吐出兩個字來,“傻屌!”
風一諾自己系好了腰帶,又坐在床上晃着兩條長腿,他指指地上的黑布靴,努嘴示意道:“給爺穿鞋。”
月流霜眯着眼睛看他,警告着,“你別得寸進尺!”
風一諾哼了聲,“不給爺穿鞋,那就喂爺吃飯。”
“你是誰家的小寶寶啊?”月流霜鄙夷的望着他,随手拿過一個包子來,直接一包子堵上了他的嘴。
而後,她端着洗臉水大步走出屋去,邊走邊說道:“水涼了,我再去給你換盆熱的來。”
屋裏沒人敢攔她,她徑直走出了風一諾的房間。
風一諾坐在床上一邊嚼着包子,一邊套上鞋,口中含糊不清的道:“哼,如此刁蠻的一個小丫頭,竟然還敢說爺是小寶寶?沒看到爺這麽身材高大,玉樹臨風的嗎?”
他套好了鞋,吃完了早點,便帶着風正正和何團團去幹正事,找他三叔去了。
好巧,一出門,就迎面看到了他三叔的背影。
那頭血發再醒目不過了。
風一諾連忙迎上去,“哎,三叔三叔,你果然也在樂仙閣啊。”
說着,他扭頭看一眼風正正,說道:“怎麽樣?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風三石整整在樂仙閣裏睡了兩日,方才醒酒起來。
他看着風一諾,一頭血發在晨風中飄搖,陽光照得那頭血色更濃,而他臉上更是刀疤劍傷縱橫,在白日裏看着也甚是駭人。
“你臭小子怎麽也來樂仙閣了?”他按着風一諾的肩膀問。
風一諾回道:“啊,我來找三叔你啊,爹讓你趕緊回風雲堡去。”
“是風雲堡出了什麽事嗎?”不知為何?他說話時,頭都是一顫一顫的,可能與他的一頭血發有關。
風一諾湊到他的耳邊,小聲道:“三叔你知不知道,臨安白氏一族被滅門了。”
風三石搖搖頭,“什麽時候的事?”
他這兩日裏來都是酩酊大醉,根本不知道。
“啊,其實我也不太清楚是怎麽回事?總之是爹讓我來找你回風雲堡的,你記得要趕快回去哈。”他好生提醒着他三叔。
風三石重重的拍了一下風一諾的肩膀,挑了挑眉頭問:“怎麽?你臭小子不跟我一塊回去?”
風一諾笑哈哈的沒個正經,他撓撓頭:“我還想再在這臨安城多玩幾日,三叔你就不要等我趕緊回去吧,千萬別讓我爹久等,他一急,就會罵我說我沒用的!”
要知道樂仙閣的閣主同他說了,介于她們樂仙閣的婢女打了他一巴掌,她對此深表歉意,和作為賠償,這個月剩下的幾天,他可以自由出入樂仙閣,不論是在這吃茶聽曲,還是看美人跳舞尋歡作樂也罷,樂仙閣都不收他的錢。
念及此,他當然不想那麽早就回去喽,不要錢在這白吃白喝,聽曲看舞,那他可不得趁機好好享受一番!
樂仙閣不同于一般的青樓歌舞坊,不是所有人都能夠輕易進得來的,來這的人不是達官顯貴的官人,或是富甲一方的商人,就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
江湖上能報的上名號的人物可以直接半價進入,樂仙閣也會專門給江湖人留一席之地,趁機打聽到江湖上的事。而對于那些達官顯貴,或是有錢人來說,在當天樂仙閣把閣裏的姑娘們要唱曲的曲目和跳的什麽舞,又是分別是由哪位姑娘來出演的名單貼到樂仙閣門口,那些人看了,再決定是否買單,出的錢越多,那給他們安排的座位也就越好,離閣裏有名的美人們也就越近。
有的時候,甚至是一位難求。
聽說過兩天,會有那一個月只上臺跳一支舞,唱一首曲的,樂仙閣裏頭牌藝女雪靈姑娘要出場。
以往,她一抛頭露面,上臺表演,那可是一票難求,價格都飚上過千兩白銀的。
這可是一個月僅有的一次,風一諾可不得把握住機會,不出錢還能獲得絕佳的座位來觀看,一睹美人風采。
風三石思慮片刻,點頭道:“那好吧,你小子就在這再多玩幾日,我先回去。”
風一諾嗯嗯點頭,“那三叔你路上注意安全。”
風三石轉身要走,後又回頭囑咐了他一句,“你小子也是,可別給我惹出什麽禍來。”
風一諾看着他三叔遠去的背影,大聲保證道:“三叔你就放心吧!”
也就是電光火石之間,轉眼,就不見了風三石的身影。
上午,來樂仙閣裏的客人還很少,姑娘們及至深夜方才入睡休息,這個時候一般也都還沒起床,待到下午的時候才會漸漸人多熱鬧起來,入夜自是更不必說了。
偏偏風一諾是個愛熱鬧閑不住的人,他清晨被月流霜喊醒的早,這廂,他在樂仙閣逛了一圈,覺得無趣了,便又帶着風正正和何團團去臨安城十裏長街逛街玩去了。
他想把月流霜也給叫上的,可奈何樂仙閣裏的姑娘不能輕易出閣,更不用說她月流霜了。
無奈,只能作罷。
風一諾自己出去玩了,月流霜倒也落得個清閑,于是,她便拿着她的劍在樂仙閣裏找了個僻靜無人的地方,開始練起了劍來。
這兩日,随着時間的過去,她開始慢慢的恢複了一些氣力來,不再像此前那般連拿劍的力氣都沒有。
既然選擇了踏入江湖,那她便更要好好練功練劍,不斷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
這樣才不會給別人欺負她的機會,唯有變得足夠強大,她才能仗劍走天涯,路見不平拔劍相助。
她找了半天,來到一處無人之地,是樂仙閣裏荒廢的一處院落當中。
此處院落背面正毗鄰臨安城十裏長街那一條最為熱鬧繁華的大街。
院子裏有口枯井,還有一棵梨花樹。
這個季節,梨花正是怒放時,樹上的梨花開的潔白如雪,樹下的人舞起劍來,步步生風,身姿翩翩,矯若驚龍淩若飛鴻。
月流霜一襲水綠長衫,輕盈靈動,微風拂來,雪白的梨花落了她滿身,其中有一片落到了她手中的孤月劍上,她略一擡劍,抖動劍身,那片梨花便被她彈了起來,瞬間旋轉飛零在半空之中,而後月流霜她眸光似月,劍指梨花,花分兩半。
“好!劍法不錯嘛~身姿也很飄逸靈動!”忽然間,從那荒廢院落的屋檐上冷不防傳來一聲掌聲和贊嘆聲。
他盤腿坐在屋檐青瓦上,悄無聲息的捧着腮幫欣賞了很久了,在月流霜以一劍極準極快的将那片輕薄細窄的梨花不偏不倚剛好劃成絕對相等的兩瓣時,他忍不住給她鼓起了掌來發自內心的贊嘆。
月流霜聞聲擡眸向那屋檐上望去,“你怎麽會在這裏?”她收了手上的劍仰頭問。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想說一下,女主和花滟滟的名字都是出自同一首詩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感謝中國古詩詞給我帶來了靈感。
何團團的名字也是出自一首詩。“仙人垂兩足,桂樹何團團。”莫名覺得這個名字很喜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