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錯認

守衛長好奇地打量了衡明世幾眼,衡明世笑眯眯地從袖子裏拿出了封老将軍給他的一塊褐色的腰牌。

腰牌在衡明世的手裏晃動着,守衛長一時沒看清上面的字,順口例行公事道:“阿合啊,你也知道,咱們軍營重地,是不準閑雜人等進……通行令?!”

封啓拍拍那守衛長的肩膀:“是的,他有通行令,我父親也知道他來這,我沒為難你吧?”

守衛長拿着那通行令翻看了一會兒,确認無誤,才将令牌還給了衡明世:“既然有通行令,自然可以進去,不過在軍中操練的都是糙漢子,刀劍那什麽……無眼,哦對,刀劍無眼,是這麽說吧?這位小公子看着瘦不拉幾的,比剛才進去的那幾個公子哥還……呃……”守衛長自知說漏嘴,趕緊停住。

衡明世卻笑道:“是那些纨绔少爺們被送來軍中了吧?這事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那些王公貴族管教的下人們的口風……不是很嚴,朝上剛提起,宮外就已經傳開了。”

守衛長:“害!我就說吧,哪裏用得着我們把管口風,人家那邊早就傳遍了!”

封啓:“我們謹慎些總是好的,現在到處都在盯着我們,為了不落人口舌,更是要謹言慎行。”

守衛長:“……”

封啓:“你這是什麽表情?”

守衛長撓撓頭:“不,就是覺得,阿合你現在說話怎麽也拿腔捏調的?”

封啓:“……”

衡明世一臉饒有興味地看着封啓。

封啓趕緊轉移話題:“好了好了,我們先進去了,還有事找秦副将軍。”

守衛長:“呃,這會兒秦副将軍應該還在帶那些公子哥們吧?你是晚來了一步,沒看到剛才,那些公子哥們一個個帶着四五六個随從,背着大包小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要把家都給搬過來呢,秦副将軍一看就來氣,全給他們擋了下來,只許他們挑揀兩三件換洗的衣服進去,其他的包袱連同随從都給扔了出去,而那些公子哥才剛把他們那細腿子邁進去沒多久,就捏着鼻子叫苦連天的,直說這兒味兒熏臭,嘿!咱這可是軍營,可不是他們慣愛出入的煙花柳巷,真不知道……”守衛長指了指天,皺鼻啧啧道:“為什麽要把這些公子哥弄到這裏來,這些嬌貴的主不情願來,咱們還不想帶呢。”

守衛長招手讓人過來看着軍營大門,自己則帶着二人往軍營裏走,看似随口和封啓吐槽着剛才的事情,其實就是不放心衡明世進來這裏。

封啓站在衡明世的左邊,守衛長就站在了衡明世的右邊,擺明了不想讓衡明世左右亂看。

他以為自己做得隐蔽,可衡明世又不是傻的,看他跟着上來,就明白了這個守衛長的想法。

當然,衡明世也不覺得冒犯,相反,若是他們沒有這警惕度,衡明世倒還要思量一番呢。

在兩人中間走着,衡明世也不顯拘束,扇子時不時搖一搖,靜靜地聽着那守衛長吧啦吧啦地說話。

守衛長說着說着,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畫面好像有些不太對。

他這樣子,怎麽這麽像一個跟在主子身邊,給主子說話解悶的随從呢?

守衛長看向了站在衡明世另一邊的封啓,就見對方已經非常自然地落後了衡明世幾步,更是像極了随從。

守衛長:???

“咦?那邊是在操練場嗎?”衡明世扇子一合,指向了不遠處的寬闊場地。

守衛長循着看了過去,卻發現一直以來的整軍操練場景并未出現,不由輕“咦”了一聲。

稍微走近一看,才發現,那寬闊的訓練場上橫七豎八地躺了幾個人,此時正在罵罵咧咧地叫喚着,老遠都能聽到以“我爹是誰誰誰”,“我娘是誰誰誰”,“我叔是誰誰誰”,“我舅是誰誰誰”……等句式來構成并無限延展的喊話語句。

秦副将軍站在一邊,額頭上的青筋已經暴凸,并連成了一串,但凡有點眼見力的,都能感覺到以他為中心,向外擴散開來的殺氣。

衡明世作為資深吃慣專業戶,怎麽可能錯過這等好戲,于是趕緊拉了拉一左一右的兩人:“身上有帶吃的嗎?”

守衛長:???

這時候你還想着吃?

封啓摸了摸自己空癟癟的口袋,有些遺憾自己怎麽就沒有在香滿樓裏打包一些能随身帶着的花糕之類的點心。

唔,其實他有想過的,只是香滿樓當時出了事,沒人顧得上招呼他們了。

最後還是守衛長猶豫着從胸口摸出一個用油紙袋包好的馍馍——這是他們今早領的份額,兩個饅頭一個窩頭和一個馍馍,只是他今天輪值守衛,馍馍沒吃上,就先留下來了。

“謝了,這位大哥,下次我請回你。”衡明世掰下一塊馍馍,又掰了一半遞給封啓,自己邊啃邊道:“好了,快看快看,不要錯過。”

守衛長:“……”

在他們分馍馍期間,操練場那邊的氣氛已經明顯很不好了,那幾個纨绔還真是口無遮攔,跟不上訓練隊伍,脫了後腿不說,還要出言诋毀這些封家軍是莽夫之流,粗鄙無禮。

這些纨绔也是聽多了家裏人對武将的诋毀貶低之詞,所以罵得尤其順口,殊不知,他們家上朝的老爹或者叔叔舅舅,之所以敢在朝上指着武将鼻子罵,是因為武将們上朝時都是被收了兵器武器的,同時也是仗着在天子腳下,武将們不敢造次。

但是現在,這些人卻是身在軍營之中,在這些将士的地盤上。

而在這裏,最不缺的就是武器。

甚至,都不需要武器。

“啧啧啧,這些沒教養的兔崽子們都蹬鼻子上臉了,秦副将軍居然還忍得住啊。”衡明世卡巴卡巴的啃着那硬馍馍,看得津津有味。

守衛長看着自己手裏還剩下的馍馍,第一次開始懷疑,這些他們每天都要吃到吐的東西,真的有這麽好吃嗎?為什麽這個公子哥能吃得這麽香?

守衛長有些疑惑地咬了一口自己手裏的馍馍——嗯,還是那個硬邦邦的口糧。

他不知道,衡明世的重點并不在吃什麽,而是在吃的時候看什麽。

守衛長又看向了封啓。

好家夥,衡明世分到封啓手裏的那塊,早就被封啓一口塞沒了!

你倒是一點也不客氣啊!

守衛長覺得自己拳頭有點癢,想像以前一樣,和封啓在演練場上打個百來回合!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時候,因為……秦副将軍注意到這邊了。

衡明世這會兒正好把手裏的馍馍吃完,拍了拍手上的粉漬,道:“也不知道這會兒過去找秦副将軍,會不會被牽連?”

“這個……”還不等守衛長說完,那邊就傳來了秦副将軍中氣十足地吼聲:“還站着那裏做什麽?既然不走,就過來!”

衡明世:???

衡明世:“我怎麽覺着秦副将軍這話有點不對?”

守衛長光是聽到秦副将軍這怒吼聲,就已經感覺到了害怕,聞言趕緊道:“還是先過去吧!”

衡明世只好走過去,卻還不等他打招呼,秦副将軍就已經哼道:“總算是把眼淚止住了?不哭着喊着怕死怕疼,鬧着回家找娘親了?”

現場頓時響起一陣哄笑聲,就連剛才還在罵秦副将軍是莽夫的那些纨绔們都齊齊看了過來,眼神中透着十足的鄙夷。

衡明世:“……”

不是!

我剛才不是在看戲嗎?怎麽現在都在看我了?

小醜竟是我自己?

守衛長似乎反應過來了什麽,道:“秦副将軍,他不是……”

秦副将軍擡手做了一個禁言的手勢,守衛長下意識地閉上了嘴。

秦副将軍又是一攤手,一個将士便将一把紅纓長槍放在了秦副将軍的手上。

秦副将軍對衡明世一擡下巴:“方才在你哭鼻子落荒而逃的時候,他們已經練完了,雖說結果不盡如人意,嘴巴也聒噪得堪比發了春的夜貓,令我很不滿意,非常不滿意,但他們好歹也練下來了,現在,輪到你了。”

“操!你這蠻子說什麽呢!”

“信不信本少爺這就回去告訴父親,讓他狠狠地參你一本!”

累癱在地上的纨绔少爺們又氣得大罵起來,奈何渾身已經累得癱軟,加上剛才已經罵了許久,這會兒邊罵邊喘氣,聽上去毫無氣勢。

秦副将軍也根本不受他們的威脅:“你們要是有本事,就自己動手寫參本,自己邁腿走上朝堂,而不是在我這裏得逞威風!”又看向衡明世,道:“你剛才跟個娘們似的哭着跑了,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就沒安排人和你對戰,現在我們的将士們都去營外操練了,沒時間陪你在這磨磨唧唧,你就和我對戰吧,這是封家軍的規矩。”

聞言,原本還在怒罵秦副将軍的纨绔少爺們再次看向了衡明世,紛紛露出了幸災樂禍地表情。

他們剛才也就是被一些小兵對戰,不過五六招就被打趴下了,這個方才臨陣脫逃的人又作死的回來,卻不是和小兵,而是和這個殺神,那不得要被打個半死啊?

衡明世:“……”

守衛長:“那個,秦副将軍……”

秦副将軍:“你閉嘴!這麽閑,還不滾去操練!”說着便将手裏的紅纓槍打了個轉,橫着往衡明世的方向一扔!

眼看着那紅纓槍就要砸到了衡明世,斜裏突然伸出來一只手,一把抓住了那重重飛來的紅纓槍。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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