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眨眼的功夫,五條清就被帶着到了一處陌生的街道上。

“你這家夥吃什麽長大的,這麽輕?”五條悟颠了颠手上的人,有點嫌棄。

五條清:……

“小少爺。”他深深嘆了口氣,揉着抽疼的額頭。“您能先放我下來嗎,周圍的人都看過來了。”

長這麽大,他還是第一次被人當街公主抱,從來沒這麽丢人過,這位小少爺是和他有仇嗎?

五條悟将人放下,摸着下巴。“生氣了?”

“沒有呢。”五條清挂着假笑。

五條悟笑嘻嘻的湊到他面前,彎了下腰,和他對視,白紗下的眼睛含着笑意。“我發現了哦,你每次生氣的時候笑容都會變得特別假,說話也陰陽怪氣的,還喜歡用敬語。”

既然發現了你難道不應該反思下自己嗎,這副看好戲的表情怎麽回事兒?

确定了,這位小少爺真的沒挨過毒打。

他滿心無語的退了兩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您要是沒事兒的話,我還要去給晴明送傘。”

這會兒天空上已經烏雲密布了,看着馬上就會下雨,再磨蹭下去他這傘也不用送了。

“你知道晴明在哪嗎?”五條悟站直身體,“我知道哦,你要是拜托我的話,我可以帶你去晴明呢~”

你要是沒在這裏我還真能知道。

五條清忍住自己轉身的欲望,牽起嘴角,微微一笑,聲音放軟,“拜托您了,小·少·爺~”

語調綿長,缱绻勾人的嗓音聽的人骨頭酥麻,耳根發軟,五條悟抽了口冷氣,一臉牙疼地退了兩步,“你正常說話!”

五條清滿臉無害地望着他,清透的眸子仿佛一泓清泉,水光潋滟,眼尾眉梢微垂,透着股可憐兮兮的勁兒,看着就讓人産生一種他随時會哭出來的錯覺,叫人忍不住去想對方眼眶微紅、泛着淚意時會是一種怎樣誘人的景色。

“真沒意思。”五條悟及時止住自己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別過頭擺擺手,聲音有些不太自然:“走吧,帶你去找晴明。”

值得慶幸的是,他們在下雨之前找到了安倍晴明。

五條清帶了兩把傘出來,安倍晴明還需要回寮裏交一下任務,就讓他和五條悟先回家,自己拿着傘和同僚一起離開了。

大概是顧及着他身上的傷,小少爺主動提出撐傘,等回到安倍宅的時候五條清才發現這人肩膀濕了一大片。

天後找了套幹淨的裏衣送過來,又催着人去洗了個澡,把濕衣服換下來,免得受了風寒。

小少爺洗完澡披着濕漉漉的頭發就跑出來了,五條清拿起一旁的毛巾走到他身邊。

“怎麽不弄幹再出來。”

或許是快到秋天的關系,這場雨下得冷飕飕的,風一吹讓人忍不住打激靈。

“不會。”五條悟理直氣壯的說着,“家裏都有仆人在,本少爺從來沒幹過這種事。”

五條清:……行吧。

看在小少爺幫他撐了一路傘的份上。

頭上的力道非常合适,摩擦着頭皮的觸感令人昏昏欲睡,五條悟享受地眯起眼睛,像只被順毛的大貓。

“清,你經常幫別人擦頭發?手法這麽好。”他懶洋洋的問道。

“經常幫家裏的老爺子,習慣了。”五條清輕聲回着,手上不停,細心地将濕潤的長發一點點擦幹。

“說起來,還沒聽你說過家裏人,要不說來聽聽?”五條悟向後仰起頭來,漂亮的冰藍色眼睛裏滿滿地全是好奇。

“別亂動。”五條清滿臉無奈地将他的腦袋推回去。“沒什麽值得提的,不過你要是想聽的話。”

“家裏人很多,勉強算得上一個大家族,除了長輩,還有很多兄弟,我在家裏輩分最小,加上小時候身體不太好,所以對我比較縱容。”

“平日裏關系親密,日子平平淡淡,沒什麽值得一提的事情。”

“父母呢,父母總有些能說的吧?比如做什麽的,性格怎麽樣,平時會不會吵架什麽的。”

五條清動作頓了一瞬,神色如常語氣平淡的說:“不知道呢,我很小的時候他們就不在了。”

“別說性格了,就連長什麽樣我都不知道。”

頭發幹的差不多了,五條清拿着毛巾疊放在一邊,等小紙人過來收拾,跪坐在榻榻米上。

意識到自己好像問了不該問的問題,五條悟張了張嘴,想說什麽挽救,只是看着對方和往常一樣溫和的表情,不由出聲問道:“不難過嗎?”

五條清嘆了口氣,無奈的望着他:“小少爺,我都沒見過他們。”

“……說的也是。”五條悟摸着鼻子,感覺自己問了個蠢問題,為了挽回顏面,他提議道:“清想見一見他們嗎?如果還沒有轉世的話,可以拜托晴明幫忙招魂,讓你和父母見上一面。”

“……不用了。”

五條清垂下眼眸,看着有些失落,長長的睫毛擋住了視線,讓人看不清楚裏面的情緒,也因此,五條悟沒有看到裏面一閃而過的冷漠。

嬸嬸說,他的親緣線還在,所以即使是安倍晴明,想來也沒辦法把活人的靈魂招出來。

他擡起頭來,笑了笑。“逝者已逝,還是不要随便打擾了。”

五條悟撐着腦袋歪頭看他,過了一會兒,突然開口道:“清,你又偷喝酒了。”

語氣十分肯定。

五條清:……

沒過多久,安倍晴明也回來了,身後還多了一個人。

“晴明,歡迎回家。”五條清接過他手上的傘,安倍晴明目光柔和的應道:“嗯,我回來了。”

“清,我這麽大一個人你看不到嗎?”源博雅扒着安倍晴明的肩膀吐槽,五條清神色如常,笑着說:“怎麽會呢,博雅,好久不見。”

“你這麽個五大三粗的人杵在那,又不是眼瞎,怎麽會看不見。”五條悟翻了個白眼,說出的話把源博雅噎住,他沒好氣的砸了下對方的肩膀,“誰比得上你,站在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木樁子成精了。”

五條悟站直身體,一臉笑嘻嘻的:“沒辦法,先天優勢,羨慕不來。”

說着,他還用手比劃了兩下,得意洋洋的表情看着就欠扁,把源博雅氣得夠嗆。

圍觀的五條清:請問你們幾歲?

“好了。”安倍晴明揉着額角,拿這兩人完全沒辦法,一臉無奈的說着:“別站在門口了,進去說吧。”

他帶着人走到正屋,源博雅将手裏包裝好的紙袋交給小紙人。他今天剛好沒事做,路上遇見晴明,聽說五條悟也在,想着有段時間沒見了,跑過來和大家敘敘舊,順便慰問下五條清的傷勢。

“已經好多了,日常活動沒什麽問題。”幾人坐在正屋的榻榻米上一邊賞雨一邊閑聊,聽到源博雅的話,五條清彎了彎眉眼。“說起來還沒好好感謝博雅,還好有你在,謝謝你救了我和童子。”

源博雅擺擺手,一臉郁悶。“還說呢,要是我早點趕到你也不會受那麽重的傷,這聲謝還是算了。”

“怎麽能這麽說呢。”五條清有些無奈。

源博雅聳聳肩,反正就是不願接受這份謝意,那次的事情他甚至還有些愧疚,晴明離開前讓他幫忙照看一下這兩人,結果差點把人看出事了。

雨勢越下越大,屋外雨聲淅瀝,透着寒意,天後泡了熱茶,一起送過來的還有源博雅帶來的羊羹。

吃一口香甜的羊羹,再配上帶點苦澀的熱茶,一邊欣賞着下雨天裏呈現出另一種美麗景象的庭院,一邊和幾個友人天南地北的閑談,歲月靜好,令人心折,就連時間的流逝也仿佛慢了下來。

聽着淅淅瀝瀝節奏分明的雨聲,源博雅突然來了興致,找天後要了長笛走到門口。

笛聲悠遠綿長,像在和雨聲合奏,時而輕緩、時而高昂,雨勢越下越大,笛聲也越發扣人心弦。

五條悟聽得興致大起,拍了拍手,站起來走到中間。

雪白的長發如同白紗在空中起伏,身型修長的青年舞姿優雅,舉手投足間長袖翻轉,去掉平時不正經的神色,配上端莊的舞姿,那副異于常人的俊美容顏此刻看來如同神明降世,為衆生起舞。

屋外的大雨似乎成了幕布,一動一靜的兩人和大自然的舞臺融為一體。

五條清和安倍晴明坐在一旁靜靜欣賞着,麻葉童子坐在他們身後,默默複習着咒語,天後淺淺一笑,安靜的退出房間,準備去廚房多做一點宵夜過來。

玩了一會兒,五條悟不想跳了,伸了個懶腰走到兩人之間坐下,拿起前面的茶杯。

“等等——”五條清擡手阻攔卻晚了一步,動靜吸引了另外幾人的注意,笛聲停下,源博雅走了過來。

“怎麽了?”

五條清捂臉嘆息,坐在他身邊的小少爺面容扭曲,喉嚨下意識滾動。

沒過一會兒,俊美的臉上升起紅暈,茶杯掉落在榻榻米上,裏面透明的液體灑落出來,泛着濃濃酒香。

安倍晴明動作一頓,放下茶杯,目光幽幽地盯着五條清。

被盯着的人默默側過身。

一只結實有力的胳膊從一旁伸出,身體不由自主向後傾斜,五條清眼睛睜大,受傷的背部撞上硬邦邦的胸口,疼得他臉色發白。

“清~陪我玩嘛~~”毛茸茸的腦袋蹭着他的臉頰,黏糊糊的語調昭示着身邊這人已經神智不清,修長的四肢像是鐵鉗,把人死死困住。

歲月靜好的氛圍瞬間被打破,安倍晴明和源博雅急急忙忙的把他從五條悟懷裏弄出來。

結痂的傷口開裂,衣服上很快滲出血跡,五條清木着臉任由晴明重新給他包紮。

确定了,他和這個小少爺真的有仇。

另一邊,源博雅還是費力壓制四處亂動的五條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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