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等咱們請酒的時候穿

周靜已經快忘了被人牢牢牽着手走路的感覺,上一次被這麽呵護着的時候,大概是她父母離婚前。

後來,她爸在女兒奴的路上越走越遠,只不過對象不是她罷了。

此時此時,她還真有種被爸爸牽着的感覺。只不過,在暖心的基礎上,多了一份不能忽略的悸動。

兩人安靜地走着,誰都沒有說話。

周靜耳邊只剩下走路摩擦地面的“沙沙聲”,還有如雷般的心跳聲。

直至回到家,程遠才把她的手松開,然後打發她去找衣服洗澡,自己則轉身去廚房,把出門前燒好的熱水倒到鐵桶裏,直接拎去房間裏。

“你今晚就在裏面洗。”

程遠把鐵桶擱下,找了換洗的衣服,去洗手間沖冷水澡。

周靜看着他寬厚的背影,臉頰上剛剛降下去的溫度又有擡頭的趨勢。

這男人真的好細心。

平時她洗澡的時候,太陽剛下山氣溫還不是很低,可今晚外出,現在氣溫已經降了好幾度,在外頭的洗手間洗澡實在太冷。

被人這麽事事貼心地照顧着,周靜的唇角不自覺翹了起來。

周靜洗完澡不久,程遠也洗完進來了。

她正坐在床上打毛衣。

他處處溫暖她,她也不能落後,給他的“溫暖牌”得盡快安排上。

“我看看腳。”程遠一坐上床就說。

“什麽腳?”

“剛才被踢到的腳。”

周靜這才反應過來,把棉被掀開。

下一刻,她的腳踝就被抓住了。

他掌心的溫度貼在她細嫩的肌膚上,讓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程遠把煤油燈擱在她腳的上方,視線落在腳指頭的位置時,眉頭輕皺。

周靜也伸長脖子看了看,只見腳指頭的最上方一片瘀黑。本來也沒什麽,就是她的腳太白嫩了,這麽個瘀點顯得有些滲人。

要不是他要看,她還真沒發現。

剛才能正常走路,她知道骨頭肯定沒事,踢到石頭略微不舒服也屬于正常,所以她就沒管。

“沒事,睡覺吧。”腳踝處的溫度越來越燙,周靜忍不住把腳往回抽。

程遠松手放開她,站起身來說:“我去拿點藥酒給你塗。”

周靜覺得這麽點淤血過幾天就會散了,但程遠堅持,那就随他吧。

可等到他“上手”的時候,她就後悔了。

是什麽蒙住了她的雙眼,讓她覺得這個男人是溫柔的?明明就是個“暴力分子”。

她的腳指頭本來只有輕微痛感,可現在被他當仇人似地搓,瞬間變成戳心窩的痛。

“你……你能不能力氣小點?”周靜實在頂不住,小聲地求饒着。

“你忍忍,把淤血揉散了才好得快。”

程遠鐵面無私,周靜那手無縛雞之力根本無法将自己的腳從他大手的掌控中抽出來。她也顧不上難為情了,發出痛苦的“嘤嘤/嗯嗯”聲,轉移自己腳指頭的痛楚。

好一會兒,程遠終于放開了她的腳。

周靜如釋重負地呼了一口氣,正想跟他說聲“謝謝”的時候,他已經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站起身來往外走了。

這急匆匆地幹嘛去了?

周靜心裏嘀咕着,但也沒多問,拿起手邊的毛線繼續打。

直至她打起哈欠,程遠才回來。

她一擡頭就看到他頭發濕漉漉的,肩上還搭着條毛巾。

“你剛才不是洗頭了嗎?怎麽又洗?”

程遠看了她一眼,沒什麽情緒地說:“去外面跑了兩圈,一身汗就洗了。”

“你真是勤奮呀!”周靜真誠地贊揚道:“解散了還給自己加訓。”

程遠對此毫無反應,拿起毛巾就開始擦頭。

“要不……我來給你擦頭吧。”他對自己好,周靜覺得自己禮尚往來應該做點什麽,可到底有些不好意思,生硬地給自己的行為加了一個理由,“現在不早了,你不是睡前一定要看會書嗎?我給你擦,你就能看書了。”

“好。”程遠走到床邊,背對着她坐了下來,順手把壓在枕頭底下的書拿出來。

周靜跪坐在他身後,把他肩上的毛巾拿起來蓋在他的頭上,然後輕輕地擦着。

毛巾耷拉在他的額前,把那雙飽含笑意的雙眸給掩蓋住了。

次日,周靜起來簡單收拾了一下屋子,然後拿出毛線,坐在門檻上一邊曬太陽一邊織“溫暖牌”。

沒一會兒,趙笑花就帶着毛線跟蔥上門了。

“這蔥你把頭剁下來種到地裏,很快就長了。”趙笑花把蔥遞給周靜說:“這幾天想給你,但老忘。”

“謝謝啊!”周靜把蔥接過來,然後去廚房剁蔥頭。

等她把蔥頭種好回來,趙笑花已經打了好幾行毛線了。

“周靜,你們昨天是不是去秦師長家吃飯了?”趙笑花湊到她身側,小聲地問。

“你怎麽知道?”周靜微微愕然。

趙笑花:“我能不知道嗎?現在全部隊家屬區都在傳這件事,說劉團長退休後,就你家程遠升上去了。”

“……應該不會吧。”周靜知道部隊的事情不應該過問,而且她也不會過多關注程遠的工作。

“怎麽不會?雖說現在有好幾個副團長,你家程遠只是營長,可我還是最看好他。”趙笑花笑着說:“不是我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雖然我家老郭也是營長,但他什麽料子我自個兒清楚,能靠自己爬到營長這位置,保我們一家人生活再幫襯一下老家,我已經很滿足了。”

“可程遠不同,比老郭還小五六歲,而且能力也擺在這裏,将來是很有前途的。”

“這些随緣吧,我只要他平安就好。”別人認同程遠,周靜當然開心,可她的願望就是這麽簡單。

“也是啊……”趙笑花點點頭,道:“當兵打仗的,有什麽比人在重要呢。不過,女人最容易嫉妒別人,這段時間要是聽到什麽不中聽的,你就當做沒聽見。”

“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周靜說。

“跟我還客氣啥呢。”趙笑花擺擺手,“你也不用太擔心,這裏好歹是軍營,跟農村不同。那些女人再怎麽嚼舌頭也不敢太猖狂,這可是影響到自己男人的前途。”

周靜:“沒事,我不擔心,也不怕。”

說完“正事”,倆女人就一邊織毛衣一邊聊家常,等快到飯點的時候,趙笑花就說:“你去做飯不用理我,我還有一點,打好再回去,反正他們放學回來沒飯吃就自個兒做。”

“我也再打會兒,程遠不回來吃,我随便弄點就行。”

話音剛落,院子的大門被推開,說好不回來吃飯的人卻出現了。

“你不說不回來吃嗎?”周靜訝異地看着程遠一步一步往裏走。

“我等會兒去食堂吃,你進來,給你搓藥酒。”程遠說着,從她身側跨過門檻,徑直往房間走。

“搓什麽藥酒?”趙笑花不解地問。

“我昨天腳指頭踢到石頭了,你先坐一會兒,我很快回來。”周靜簡單解釋了一句,就跟着進去房間。

周靜知道他是忙裏偷閑跑回來給自己搓藥酒的,也不敢耽擱,進去之後就麻利脫了鞋襪把腳伸給他。

只不過,帥不過兩秒鐘,等程遠那手勁一上來,她又痛得咿咿呀呀。

“你能不能別叫了?”程遠突然那麽咬牙切齒來了一句。

這還是她第一次被他兇,她一時愣住了,緩過神來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再發出丁點聲音。

很快,程遠給她揉完了,擡頭看到她的下唇被牙齒咬出一小圈紅印。

他欲言又止,但最終什麽都沒說,把藥酒放好,站起來就出門回營裏了。

周靜把鞋襪穿好走出房間,一擡頭就看到趙笑花好整以暇地盯着自己,說:“啧啧啧,飯都不吃跑回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腳斷了。真是同人不同命,都是嫁當兵的,你家程遠把你當眼珠子了。”

“哪有?你沒聽到他剛才兇我了?”大中午跑回來給她搓藥酒,她是挺感動的,可他兇她,她也覺得委屈。

“這回我可争程遠啊。”趙笑花理所當然地說:“你都不聽聽自己剛才都喊成什麽樣了?”

周靜有些懵,“什麽……什麽樣了?”不就是人遇到痛楚時的本能反應嗎?

趙笑花暧昧一笑,“你那貓一樣的喊聲,是不是跟程遠晚上在床上抱你時喊得一模樣?他快三十的老光棍娶上媳婦,你覺得他受得了你那叫聲嗎?”

“……”

周靜的臉“轟”地一下紅到了耳根。

難不成程遠對她真有那種想法了?不過這也不算奇怪,她還不是偷偷瞄他的肌肉了嗎?

還有,昨晚他給自己加操,難道就是因為被自己的叫聲弄出反應來了?

一想到這裏,周靜的臉像是燒着了一般,整個人都恍惚了,連趙笑花什麽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雖然心情有些複雜,但周靜還是用心準備晚餐,因為腌的鹹骨頭要吃了,否則要變質。

她打算做花生鹹骨粥,午睡起來就開始熬,等程遠傍晚回來時,鹹骨粥已經綿密濃香。

因為粥不頂肚,周靜特意多放了一些米,但程遠還是喝了足足兩大碗才夠飽。

飯後,他去洗碗,周靜去洗澡。因為趙笑花白天的話,她心情有些忐忑。

可等她洗完澡出來,她就發現自己想多了,因為程遠跟她說:“我出去跑兩圈。”

他明明是個上進又勤奮的青年,她的思想實在是太肮髒了,她決定回房間好好織毛衣洗滌一下自己的心靈。

過了幾天,程遠晚上不回來吃飯,周靜自己早早吃了就洗澡鑽回房間。

今年的倒春寒有些厲害,上一個冷空氣走了沒幾天,今天又降溫了。

時間還早睡不着,她便把上次買的那塊白色布料拿出來,打算給程遠做一件背心汗衫。

今天收衣服的時候,她發現他的汗衫破了個洞。

本來這是縫縫補補又三年的年代,一個小洞補補就行,可他的汗衫已經洗得很薄了,穿在裏面根本不保暖,所以她想給他做一件。

以前她沒怎麽給自己做過衣服,可買了小院子後養了條小狗,她給它做過不少衣服。

這做衣服都是有通性的,相對于狗的衣服,給人做件背心,不就是少兩個洞的事情嗎?

她手上有程遠的尺寸,很快就把布裁出來,加上家裏有縫紉機,她輕車駕熟地踩了起來。

等外面傳來腳步聲的時候,她剛好把汗衫做好了。

“你回來啦!”周靜朝他笑着說:“你趕緊去洗澡,等會有事跟你說。”

程遠不知道她有什麽事,但看她的樣子是高興的。他沒急着問,找了衣服去沖澡,很快就擦着頭發進來。

“有什麽事?”程遠在大床邊坐下來,周靜自然而然地接過他手裏的毛巾。

她一邊給他擦頭發一邊說:“距離上次去村子裏訂家具半個多月了,大爺當時說十二三天就能做好,笑花說明天跟我一起過去,我打算請村裏的牛車拉回來。一輛有可能裝不下,如果是這樣,我想請兩輛,你覺得怎麽樣?”

一想到這些家具搬回來,他們家起碼有椅子可坐,終于像個家的樣子,她就很興奮。

“還是再等兩天。”程遠說:“過兩天我休假,到時候讓小張開車過去,一車就把它們拉回來。”

“這樣行嗎?會不會被人認為搞特殊?”有車當然最好,但秦師長請他們吃飯的事情剛翻篇,她不想又給人制造話題。

程遠:“沒事,這種情況上面是同意的。”

既然這樣,周靜沒意見了,等幫他擦幹頭發,她就把剛剛做的汗衫,還有今天早上織好的毛衣背心拿出來給他試。

“汗衫你也做了?”程遠問。

“嗯。”周靜點頭,“上次去縣裏買了一塊布,家裏現在有縫紉機,所以我就做了一件,你試試。”

話音剛落,程遠卷起自己的衣擺,一秒鐘就把身上唯一一件長袖衫給脫了。

這不是周靜第一次看他果着上身,但也不影響她一看就面紅耳赤、心跳加速。

真是的,脫衣服也不提前打聲招呼,難道忘了他們之間還只是普通同志關系嗎?

周靜別開眼。

“怎麽樣?”程遠把汗衫套上問。

周靜重新把頭扭回去,這汗衫很合身,把他的肌肉線條勾勒得一覽無遺。

這樣超近距離的視覺沖擊,周靜實在有些撐不住,連忙催促道:“合身就趕緊脫下來,把長衫穿上再試試毛衣。”

程遠乖乖照做,等他把毛衣背心穿上的時候,周靜才敢拿正眼看他。

她認真打量了一下,然後滿意地點點頭,“很好看,明天就穿吧。”

“不。”程遠毫不猶豫地拒絕,“等咱們請酒的時候穿。”

“什麽請酒?”周靜不明所以地問。

“當然是我們結婚請酒,本來你剛過來的時候就要請,但家裏什麽東西都沒有,不好招待戰友。過兩天等家具運回來,我們就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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