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要說這白蓮花的功夫, 周靜也不是無師自通。
上輩子她爸媽是因為她爸出軌離的婚。離婚後,她爸娶了小/三,她媽嫁給了苦等她多年的初戀。
大家都對各自的新生活充滿了奔頭, 她這個拖油瓶就成了他們的絆腳石。
因為她媽覺得自己二婚嫁給還是頭婚的初戀讓他吃虧了,所以索性不要她這個女兒,把她踢給了她爸。
小/三好不容易把她爸勾到手, 肚子裏揣着個傳宗接代的兒子,還有一個比周靜小兩歲的女兒, 還是她爸親生的,怎麽能容忍她在這裏礙手礙腳?
于是, 小三跟小三女兒為了打壓她,讓她爸讨厭她, 天天在她爸面前輪番演白蓮花。最後,她們成功讓她爸把她打發去她奶奶那兒, 她也耳濡目染學會了白蓮花的招式。
為了讓她在城裏讀書,她奶奶從鄉下出來照顧她。她奶奶很疼她, 老人家雖然是農村人又沒有什麽文化,但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給她最好的。
那段時間她雖然性子依舊沉默,但也感受到了親情的溫暖。就是好景不長, 她初中沒畢業,奶奶就撒手人寰了。
所以幾個月前聽到程遠的情況時, 即使沒見着人,但她已經對他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的感覺。
唐素陶被周靜“打”得落荒而逃, 任憑她怎麽留她下來吃午飯,她都不肯。
中午吃過午飯,周靜就午睡去了, 等她睡醒,趙笑花就來串門了。
她一進來就說:“聽說唐素陶上你家了?”
“是呀,給我送了十個桃子,你去嘗一個吧,挺甜的。”周靜笑着說。
敵軍都已經打上門,就這幅沒心沒肺還有閑心嘗桃子的樣子,趙笑花都替周靜着急了,“難道你沒看出她是沖着程遠上門的嗎?”
“看得出來呀。”周靜悠悠地說。
趙笑花看她這幅淡定的模樣,覺得自己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問:“難道你不着急?不生氣?”
“現在嫁給程遠的是我,給程遠生娃的也是我,我有什麽好着急生氣的?”周靜理所當然地道。
“好像……也是這個道理。”趙笑花被她說得一愣一愣的。
“你是聽誰說唐素陶上我家來了?”反正閑着,周靜也來八卦八卦。
“還不是那個林招娣,她瞧見唐素陶往你家的方向走,她就跟着過來。”趙笑花沒好氣地說。
“她不是最緊要這胎兒子嗎?還敢玩跟蹤的把戲?”周靜有些不理解地說。
“她當然緊要,現在天氣熱,她鑽在家裏幾乎不出門了,啥事都讓家裏三個女兒去幹。那三閨女我看着挺好的,就是倒黴遇着這麽個媽。” 趙笑花頓了一下:“你看我一說就說遠了,那林招娣一看到唐素陶進了你家門就立刻回家了,一路上還不忘挨家挨戶去宣傳這個消息,要不然我哪能知道?”
這林招娣的嘴巴怕是縫上才能安分,反正自己沒幹虧心事,只要她不要踩到自己的底線,周靜也懶得管她,又問:“這唐素陶很有名,跟程遠的淵源看着挺深的?”
她基本能确定程遠跟唐素陶沒談過,只不過肯定有點關系。
趙笑花一聽,連忙道:“你別誤會程遠了,就唐素陶一直追着他跑,他可是沒給過她回應的,這事來随軍幾年的軍嫂都清楚。”
原來,在幾年前的一次任務中,程遠救了唐素陶,從那以後,她就對他芳心暗許。
本來,女孩子嘛,臉皮是比較薄的,那時候的唐素陶也年輕,只能暗送秋波。可程遠跟個榆木腦袋似的,根本沒接收到她愛的電波。
當時羅嫂子也開始給程遠張羅對象,唐素陶就厚着臉皮毛遂自薦。
羅嫂子看她長得不錯,在軍中的表現也很好,就是彼此都是軍人很難兼顧家庭,看她自個兒的兒子兒媳就知道。
不過能這麽大膽,必定對程遠很上心,所以就安排了兩人見面。
毫無意外地,程遠表示沒看對眼。
唐素陶被打擊到了,但沒過兩天又重新振作起來。而且,她這一次不再遮遮掩掩,大方熱烈地追求程遠。
任憑程遠怎麽拒絕,她就是不死心,以至于後來他瞧見她的影子就掉頭走。
今年年初,上頭委派她一個重要任務,聽說程遠也會參加,她覺得這是一次培養感情的絕佳機會。
可等到出發的那一天,她沒看到他,從別人那裏打聽才得知程遠有急事請假回老家了。
其實當時很多參與任務的人都知道程遠是回老家娶媳婦去了,但為了不影響唐素陶完成任務,愣是瞞到了任務結束。
“唐素陶是比男人還硬氣的女人,但聽說知道程遠結婚後,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整整兩天不出來。出來的時候,那雙眼睛比這桃子還要大還要紅。”趙笑花說,“你這麽可憐兮兮的,就不擔心程遠動了恻隐之心嗎?”
“這有什麽好怕?過去這麽多年,他要動心早就動心了,還用等到今天嗎?”周靜無所謂地說:“即使他今天真動心了,那也是我用十頭牛也拉不回來的事,大不了一拍兩散,帶着他的娃喊別人爹。”
“你就仗着這張臉這身段把程遠栓得死死的。”趙笑花笑罵道。
“誰說的?我明明是靠着美好的內在把他拿下的。”周靜傲嬌地擡了擡下巴,“再說了,咱程遠這麽好,有人喜歡有人追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嗎?要不然我看不上了。”
“啧啧啧……你瞧瞧你,一句話把你兩口子都誇上了。”趙笑花笑着說:“我以前還覺得你安安靜靜的怕你被人欺負,看來我是白擔心了。說實在,你現在跟剛來的時候很不同了。”
“有什麽不同了?”
“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就是以前好像帶着仙氣一樣,現在接地氣多了,性格也比之前開朗。換做以前,你能做到臉都不紅誇自己嗎?我更喜歡這樣的你。”
“大概吧。”周靜笑了笑,她突然想起自己小時候,父母還沒離婚的時候,她也是個活潑好動的小公主。
她骨子裏的性格應該是張揚的,不過張揚也得有底氣。後來,她成了讨人嫌的可憐蟲,人就越來越安靜了,因為沒人給她撐腰了。
那現在呢?她又有人給自己撐腰了。
下午一解散,程遠就急着回家,卻被方文給叫住了,“我聽說唐素陶今天去你家了。”
程遠一聽,眉頭緊皺,“她上我家幹嘛去?”
“我哪知道?”方文幸災樂禍道:“你在集合,反正不是找你,誰在家找誰?”
程遠的眉頭皺得要夾死蒼蠅了,戰友們難得看到他吃癟,使勁地挖苦他。
“這唐素陶就是敢,你都結婚了,上你家不是擺明給嫂子添堵嗎?”
“其實你也不用這麽擔心,嫂子一看就是深明大義的人,頂多讓你回家跪個半天洗衣板就沒事了。”
“跪個洗衣板也太沒誠意了,至少一個月沒得進房間。”
“……”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讓程遠回家的腳步變得十分沉重。
他回到家的時候,周靜剛煮好飯,瞧見他就說:“趕緊洗手,要吃飯了。”
這語氣這神情跟平時無異,程遠的心頓時松了一口氣。
當然,他也不敢徹底放松警惕,時刻留意着周靜的神色。
等他洗過臉又洗完手,周靜已經把飯菜端堂屋去了。
“天氣熱,我做了海帶綠豆粥,解暑,你多喝兩碗。”他剛坐下,周靜就把海帶綠豆粥盛好擱在他前面。
今天不僅有甜甜的海帶綠豆粥,還有韭菜雞蛋餃子,涼拌雜菜、涼拌木耳。他媳婦都有心情準備這麽多豐盛的飯菜,怎麽看都不像不高興。
程遠終于放下戒備,覺得她媳婦才不會那麽小心眼,她就把唐素陶當成他的一個普通戰友,跟方文老郭他們是一樣的。
“寶貝,你不能喝海帶綠豆粥,就多吃點餃子。”程遠殷勤地往周靜碗裏夾餃子。
“夠了,我有些飽,不用那麽多。”周靜說。
程遠正在夾餃子的手一頓,不解地問:“不是還沒吃飯嗎?怎麽就飽了?你是不是不舒服了?”
“沒有。”周靜狀似無意地說:“就你戰友今天過來了,還非常客氣,提了十個桃子過來,又甜又翠,一不小心就吃多了。對哦……你那戰友是個女軍人,叫唐素陶,你跟她關系應該很好吧,她還喊你阿遠,好親切呢。”
“……”要是程遠再聽不出點什麽,那也該他今晚睡小房間了。
他立刻抓住周靜的手,說:“寶貝,你別誤會呀,我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
“哦……一點都沒有嗎?沒處過對象什麽的嗎?”周靜聲音上挑地說。
“當然沒有。”程遠差點要給她跪下了,“媳婦,你要相信我,我跟她唐素陶真的沒關系。是,她是追過我,但我已經多次拒絕她,也從來沒給過她希望。要是我知道她會來咱家給你添堵,我說什麽也不放過她。”
周靜被他兇神惡煞、似是要準備上場殺敵的模樣給逗笑了,“行了,難道你還打女人不成?”
程遠看她又是生氣又是笑的,一時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試探性地問:“寶貝……你……不生氣了?”
“我有什麽好生氣的?”要說生氣,現在只有唐素陶生悶氣的份,不過她今天黑化成白蓮靜的事情是不會告訴他的,只說:“你都說是她主動追你,這不是你能控制的,這不關你的事。”
“對,是她一直纏着我,我可是一點回應都沒有給的。”程遠覺得他媳婦就是明事理的人,但他也不能表現得一點慚愧之心都沒有,說:“不過這事是我沒處理好,我不應該被她來咱家蹦跶讓你不高興,我願意接受處罰。”
“沒錯,這事責不在你,但你的确辦事不力,還是得懲罰一下,讓你長長記性的。”周靜淡淡說:“下周休息一下,不幹那事了。”
“……”他不就是客氣一下,咋他媳婦就不跟他客氣了?還有,罰跪洗衣板罰幹活他都能接受,唯獨不能接受的是“福利”減少。
程遠萬分痛恨自己“畫蛇添足”,自己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但好不容易把媳婦哄好,他也不敢造次,乖乖認罰。
周靜真的很大方,除了罰“關禁閉”一次,晚上睡前該親親就親親,該窩他懷裏睡就窩他懷裏睡,一點都沒“為難”他。
甚至知道他喜歡吃蔥油餅,第二天又一早爬起來給他做蔥油餅當早飯。
程遠吃了又香又軟的蔥油餅,就出門訓練掙錢去。
回到軍營,還沒到點集合,方文幾個戰友就跑過來鬧他,“程團長,你膝蓋還好吧?要是影響今天的訓練,我自告奮勇幫你。”
“一邊去,一群大男人心眼跟針眼兒似的,我媳婦那麽善解人意,會因為這種空穴來風的事情遷怒我嗎?”程遠嘚瑟地說:“洗衣板就沒有了,昨晚上吃餃子今早上吃蔥油餅就有。”
“你吹牛了吧。”
“我有沒有吹牛,你讓你媳婦上我家問問去不就知道了。”
話說到這份上,大家好像沒有理由不信了,方文不死心地問:“你媳婦真沒不高興?這事要擱我朱曉麗身上,別說跪洗衣板了,她扒我一身皮都行。”
“都說你不信,就讓你媳婦去打聽打聽。”程遠懶得搭理他們,說:“別侃了,集合去。”
下午解散,急切往家趕的程遠又被方文給逮住了。
“你又不是沒媳婦,你整天找我幹嘛?”程遠不耐煩地說。
“不是,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方文拉着他不讓他走,“是關于你媳婦的。”
最後一句,終于讓程遠的腳步停了下來。
“你看看你,有點出息沒有,一聽到媳婦,腳都不會動了。”方文嫌棄道。
“行了,你廢話少說,有話趕緊說。”
“是這樣的。”方文往他身邊湊了湊,小聲道:“就唐素陶上你家去,周靜一點都不生氣這事,有點不太好。”
“哪兒不太好了?”程遠不樂意道:“我是看你嫉妒我有一個這麽溫柔體貼的媳婦。”
“我嫉妒你?我現在沒媳婦嗎?”方文冷哼一聲道:“女人天生都是小氣的,特別是在男人的問題上。如果她們因為有別的女人糾纏自己的男人而生氣,是因為她們在乎。”
程遠聽着,臉冷了下來,問:“你到底什麽意思?”
方文:“我的意思是,你媳婦沒有因為唐素陶的事情生氣,是因為她不在乎你,也約等于她不稀罕你不喜歡你。”
“……”
程遠嘴上不屑方文的這套歪理,可他的确被他的話影響到了。
周靜體貼入微、溫柔小意的時候,他覺得他媳婦是喜歡自己的,但一想到方文“不生氣就是不在乎”的理論,他又有些忐忑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他把她親得眼神迷離,軟成一/灘/水,以此來證明她是稀罕自己的。
“你到底上哪兒學的磨人功夫,你明知道我懷着孩子?”周靜一雙眸子毫無震懾力地瞪他。難道他以為,現在只有他自己對這件事有渴望嗎?
要是以前,他肯定趁機逗她,可他今天腦子裏的第一反應是,媳婦這樣的反應可能并不是因為喜歡自己,而是因為自己技術了得。
程團長第一次以為自己了得的技術感到苦惱,陷入無限自我懷疑,導致一晚上都睡不好。
倒是周靜一夜安眠,第二天起來精神十足。她先是吃早飯,然後收拾了一些草藥上羅嫂子家。
羅嫂子相當于他們這個家屬區的大家長了,平時也沒少關照她,她也要适時孝順孝順她。
走到半路的時候,她碰到陳喜梅,大包小包地又是背着又是拎着。
碰上了也不好當做沒看見,周靜便問:“你這是上哪兒去了?”
“我小弟娶媳婦,我回老家一趟。”陳喜梅要趕車,沒跟她多聊就急匆匆地走了。
周靜繼續往秦家去,她到的時候,秦師長已經回營裏,秦偉業去外面溜達了,家裏只要羅嫂子一人。
羅嫂子瞧見她來,還帶着她需要的草藥,開心地說:“我本來心情還有些不好,一看到你就好了。”
周靜把草藥擱在茶幾上,問:“什麽事惹咱嫂子不高興了?”
羅嫂子輕嘆一聲,道:“這不是快八一了嗎?按照往年,上面會安排文藝彙演慰問活動,但今年因為特殊原因取消了。”
“戰士們一年到頭不是在訓練就是在出任務,偶爾一次的活動都沒了,怪可惜的。再說了,要是借此機會能讓營裏少幾個老光棍也好呀。”
文藝彙演是一次很好的聯誼機會。
“……”羅嫂子果然是這個大家庭的長輩,時刻為戰士們的個人問題憂心。周靜說:“這安排相親的事情我怕是沒辦法幫到嫂子,但這文藝彙演,我倒是有個主意。”
“什麽主意,你快說。”羅嫂子覺得,沒有相親能有表演也不錯。
“文藝彙演無非就是唱歌、跳舞、演話劇這些,我們完全可以自己組織一場彙演。”周靜說。
羅嫂子:“我們自己?我們上哪兒找人表演呀?我們營裏又沒有文藝兵。”
“我們完全可以自己表演呀。”周靜說:“咱家屬區軍嫂不少,而且子弟學校也有學生,聯合在一起能組織不少節目。”
羅嫂子一聽,笑了,“你說學生表演還成,咱們軍嫂怎麽表演呀?又不是文藝兵出身,而且不少人都上年紀了。”
“為什麽不行?”周靜理所當然地說:“咱們雖然不是專業的,但只要抓緊時間練一練,唱首軍歌,跳支簡單的舞,排一個小話劇,完全是有可能的呀。嫂子你都說了,戰士們一年到頭為了保護國家不辭勞苦,在八一這麽重要的節日,咱們一點表示都沒有,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最後一句,成功讓羅嫂子心動了,她一拍板就說:“我今晚跟老秦商量商量,要是他同意了,咱們就動員軍嫂參加表演,讓這些戰士們也能看看咱們軍嫂的風采。”
“那當然好。”周靜說:“要是秦師長同意了,我提議悄悄準備這場彙演,給男人們一個驚喜。”
“好好好,這事就這麽辦。”
因為文藝彙演這事情,周靜在羅嫂子家坐了一個多小時才離開。
回家的路上,她突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自己竟然有閑情逸致去組織一場文藝彙演。
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熱情了?或者說,她是什麽時候變回這麽積極的性子了?
她從上幼兒園開始,就熱衷于一切表演,什麽唱歌跳舞表演,她都喜歡去。只是後來經歷了事,她性子突然變得沉默,巴不得活得與世隔絕,所以畢業的時候才往小城裏鑽。
第二天早上,羅嫂子就跑來跟她說:“老秦同意了,我年紀大了又什麽都不懂,所以這文藝彙演的事情就交給你組織,需要什麽支持的,你盡管跟我說。”
“好的,謝謝嫂子,我一定會把這件事辦好。”周靜像是打了雞血一般,把羅嫂子送走之後就往朱曉麗家去。
朱曉麗今天沒課,恰好在家,周靜就把這件事跟她說了。
“好啊!”朱曉麗聽完很興奮,“我以前就是咱廠的文藝幹事,來這裏之後,我的才華都被淹沒了。”
“這次是你施展才華的時候了。”周靜笑着說:“咱們兵分兩路,學校那邊你負責,軍嫂這邊我負責,但要謹記一點,這事是暗中行事,不能被戰士們發現了。你別被方文哄兩句,就洩密了。”
“行了,我辦事你放心,你還是擔心擔心自己,被程遠親兩下就找不着北,什麽都交代了。”
兩人互相擡扛了幾句,就開始商量這次的節目。
最後,他們決定子弟學校那邊每個年級出兩個節目,一共十個,軍嫂這邊出三個節目,分別是大合唱、集體舞跟小話劇。
不是專業又是臨時拼湊,能湊到十三個節目就已經相當有誠意了。
拍板之後,兩人就各自忙去了。
周靜挨家挨戶去敲門,軍嫂看見她還挺和顏悅色,但一聽到要表演,首要反應就是擺手拒絕。
“我哪會唱歌呀,你讓我罵人還差不多。”
“你讓我跳舞,喊我挑水還差不多。”
“演話劇,讓我看話劇還差不多。”
雖然之前就已經預料到軍嫂們不好動員,但沒想到這麽難,一圈下來沒幾個說得動的,周靜只好跑去跟羅嫂子說:“我想明天在嫂子家開個動員大會。”
羅嫂子也知道這個工作不容易,當然支持,說:“你先去喊人,實在喊不動的,我親自出馬。”
“好,謝謝嫂子。”
周靜又挨家挨戶演說了一番,大家雖然抗拒,但聽到羅嫂子讓去的,只能勉強答應。
“那明天見,記得別跟家裏人透露,跟其他軍嫂也不要讨論,免得被發現了。”
說完最後一家,周靜累得只想回家躺着。
她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幹的,回到家喝了一大杯水就躺在竹沙發上,不想動了。
沒一會兒,朱曉麗就來了,她那邊還好,校長支持,學生又聽老師的話。
“咱們軍嫂這邊大多數都上了年紀,的确不太好動員。”朱曉麗說:“對了,你有沒有喊陳喜梅跟林招娣?”
“林招娣沒喊,沒好處拿的事情她不會幹,我懶得跟她費唇舌,要是她到時候問起來,我就說她懷着孩子月份大了,又是兒子不敢喊她。至于陳喜梅,她剛好回老家了。”
“那太好了,沒她們兩個礙事的就不用煩。”朱曉麗說。
晚上,周靜一邊琢磨彙演的節目一邊做飯,連程遠回來都不知道。
“媳婦,我回來了。”程遠走進廚房她都沒有反應,走過去就從身後把她抱住。
周靜這才反應過來,“你回來了。”說着,她掙了掙他的懷抱,說:“你洗手去吧,可以開飯了。”
程遠明顯感覺到媳婦的冷淡跟心不在焉,他的心不禁往下一沉。
晚飯過後,程遠邀請周靜在院子裏散步,但她一心想着節目的事情,想沒想就拒絕了,“我先洗澡了,今晚想早點睡。”
“……”程遠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媳婦頭也不回的背影,心像是被針紮一樣。
周靜完全不知道自己男人心裏的戲比她小話劇的戲還要多,她洗過澡就鑽上床,拿着筆一邊想一邊畫。
等程遠上床的時候也只是往裏面挪了挪,半個眼神都沒給。
程遠很心痛,但不願接受自己媳婦不喜歡自己的事實,說:“寶貝,我明天恐怕不能休假了。”
周靜這才擡起頭來,說:“為什麽呀?”他不休假就最好,免得在家被他發現,當兵的偵查能力可不是蓋的。
程遠聽她關心起自己,立刻說:“有個戰友明天要去縣裏相親,我想着他老大不小怪可憐的,就跟他換了一天休假。所以,我明天不能跟你去約會了,我保證,等休假一定帶你去。”
“沒事,你有事情忙就忙去吧。”周靜一聽,可開心了,無所謂地說。
“……你難道一點不開心都沒有嗎?”程遠不死心地問。
“我真沒有不開心。”周靜為了表示自己的真心誠意,還露出一個大笑臉,說:“我從決定當軍嫂的第一天就明白,你首先是國家的,然後再是我的。沒關系,你該幹嘛就幹嘛去。”
話已至此,程遠已經撐不下去了,他像是一只打了敗仗的喪家犬一般,雙眼無神地看着周靜,問:“媳婦,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周靜被這男人突如其來的情緒弄懵了,“你怎麽了?”
“我怎麽了?我能怎麽了?你都不喜歡我,我還能怎樣?”
他像個撒野的孩子一般,周靜被逗得哭笑不得,問:“我什麽時候說過不喜歡你了?”
“你就有。”程遠破罐子破摔地說:“唐素陶都上門叫陣了,你竟然一點都不生氣,這都是因為你不喜歡我。”
“……”周靜被他氣笑了,“合着我大度你還不樂意了?是不是我要大鬧一番才能證明我喜歡你?要是我不喜歡你,我還跟你睡覺?還給你生孩子了?”
對啊……媳婦不喜歡自己為什麽給自己生孩子?當初他可是遵循她的意願才動了她,他可不是用強的。
一語驚醒夢中人,程遠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立馬把人抱進懷裏,低聲地哄着:“寶貝,對不起,是我胡思亂想了。都怪那方文在挑撥離間,我以後不會再上他的當了。不過我沒什麽自信,時不時需要你證明一下是喜歡我的。”
周靜不知道這些男人之間怎麽弄得跟女人堆似的,不過她有要事在身,懶得跟他計較了,随意附和一句,“那你要我怎麽證明,我是喜歡你的?”
“你把收回去的‘福利’再發給我,這是最好的證明了。”
“……”她有理由懷疑這個男人是來騙/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