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他神色陰沉地道：“你可不要忘了，當日你風寒病重，你娘家人不顧你的死活硬是拖了還幾日不請大夫，最後還是将你擡到了這裏。”
汪如意倚着桌子不動了，低着頭道：“他們不也是沒辦法嗎？” 聲音很輕。
宋子貴“ 噌”地一下站了起來語氣嚴厲道：“我可告訴你，若是你再與他們有什麽糾纏，就別怪我不客氣！”
汪如意一驚，不敢說話了，只是心中卻不以為意，通過這件事她是看出來了，只要她沒做什麽出格的事，宋老四是不會休了她的。
正如汪如意所料，汪家如今的日子的确不好過，為了過個喜慶的年，也為了去去汪家的晦氣，早在臘月出頭的時候，汪周氏便将家中的銀錢一大半都拿了出來，買了很多的臘味和過年的吃的，都是平時舍不得的東西。
他們沒想到，這場雪下的時間如此之久，剛過完年家中便不剩什麽吃的了，原本想着正月走親戚的時候再去兩個女兒家中拿一些銀子和吃食便也差不多了，到了開春便去縣裏将家中的兩幅畫賣了還能有些銀子，到時候做個什麽小買賣也就把日子過了。
直到正月初六，雪雖然沒下了，但是溫度很低，一整天下來雪一點都沒化反而因為低溫，結了凍雪，路上滑的根本不能走人。
“奶奶，我餓了。”身穿紅色棉襖的小姑娘咽着口水拉着汪周氏的衣服，聲音可憐巴巴的。
汪周氏心疼極了“乖乖，再忍忍，晚上就有吃的了。”
“你上哪去弄吃的，這冰天雪地的，鎮上都去不了。”汪老頭也躺在床上，他也餓了，早上吃的那點清湯寡水的稀粥跟沒沒用，只是躺在這裏便能好受些。
汪周氏抿了抿嘴，“我去一趟宋家。”
“你去找如意？那宋家能同意給你糧食嗎？”
“怎麽不能，如意一向最聽我的話了，她難道能眼睜睜地看着我們餓死不成。”汪周氏一臉篤定。
就在這時，從隔壁傳出了争吵聲。
“孩子已經兩天都沒吃飽了，做這樣下去會被餓死的！”一個女人的聲音傳出，還伴随着奶娃娃大哭的聲音。
“嘩啦”一聲，瓷器被打碎的聲音一個男人道：“你叫我怎麽辦，這天氣根本沒辦法出去，手裏有錢都買不到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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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哇哇！”孩子哭得更厲害了，夫妻倆也哭了起來。
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宋家走，汪周氏将最厚的衣裳都穿在了身上，雪停了，但是依舊寒風凜冽，路上的腳印很少，想來這麽冷的天也沒人會出門。
來到宋家院子外，她并不敢直接進去說“我家沒糧食你們給我點糧食。”想也知道肯定是要不到的，這種時候誰家的糧食不是藏得嚴嚴實實的，這都是救命的糧食，他們兩家關系本就不好，如今她也只能指望自己的女兒了。
在屋外觀察了很長時間也沒見汪如意出來，汪周氏凍得瑟瑟發抖，眼看天快黑了，終于見到汪如意端着一盆水走了出來。
“如意！”汪周氏躲在牆角處悄聲喊道。
“娘？”汪如意順着聲音看去，見到親娘包的跟粽子一般探着腦袋喊自己。
汪如意四下看了看，确定宋家人沒看見，便小心地走了過去“娘，您怎麽來了？”
汪周氏吸了吸鼻子，一開口眼淚就掉了下來“如意啊，你可一定要幫幫娘啊，家中一粒米都沒有了，青姐兒已經兩天沒吃飽了，你爹也餓的爬不起來了。”
汪如意一聽頓時一驚，連忙問道“怎麽會這樣，家裏難道沒準備過冬的糧食嗎？”
汪周氏有些心虛，眼淚在臉上冰涼涼的，她擡手擦了擦說：“你又不是不知道家中的情況，娘已經沒錢了，本來是想着等過完年，去縣裏将你哥哥最寶貝的兩幅字畫拿去賣了換些錢，可是如今冰天雪地如何去得啊！”
見母親哭的傷心，汪如意咬咬牙說：“我回去偷偷地取些米來，娘，你放心，女兒不會不管你們的。”
汪周氏哀怨地說：“娘也知道你不容易，但青姐兒還小，她總歸是你的侄女，你可不能叫她餓死了呀。”
汪如意聽得很是心疼，她說：“娘，我知道的，您在這等我。”
轉身回到了宋家。
申時還未過，這個時間正是宋家做晚飯的時候，汪如意走進廚房，剛巧碰到端着盆去舀米的苗春蘭。
“大嫂，我去吧，你忙了一天歇息一下吧。”汪如意端着笑臉湊了上去。
苗春蘭疑惑地看着她，這些日子汪如意在宋家就像個透明人一般，平日裏也不開口說話，家裏人不理她只當是多了一雙筷子，她便更沒存在感了，怎麽現在會突然跟自己說話了？
見苗春蘭的表情，汪如意有些不自然地道：“我知道我對不住你們，前些日子我病了還多虧大嫂的照顧，我，我只想做些事而已。”說到最後，她的聲音輕了下來，低下頭手指頭絞着衣服衣服可憐的樣子。
“好了好了，你去吧。”将木盆往她懷中一塞，苗春蘭揮揮手便轉身進了廚房。
宋家的糧食都放在堂屋後方的一間房間裏，每天晚上睡覺之前宋老頭都會将房門鎖起來。
汪如意端着盆走了進去，見屋子裏堆了十幾袋的稻子還有幾袋面粉，她就知道宋家根本就不用擔心糧食的問題，見有這麽多糧食，她覺得就算是拿給娘家一些想必也沒有什麽大不了。
拿出準備好的布袋，汪如意裝了大半袋子稻子，又将一個小的布袋裏裝了兩碗面進去，她想了想，就這樣拿出去肯定是不行的，汪如意将襖子脫了下來，将兩個布袋綁到了身上，再将襖子穿上，天氣冷，大家都穿得厚，這樣子定不會被發現。
端着米出去，汪如意在路過堂屋的時候，幾個孩子都在堂屋裏烤火說話，沒有人發現她身上藏了東西。
“娘。”走到屋外，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汪如意跑到牆角，見汪周氏蹲在那裏。
“如意！”汪周氏眼睛一亮站了起來。
“娘，這些你先拿回去，我一次不能拿太多，這幾日你偷偷過來，我會将拿出來的東西都藏在這裏的草堆裏。”将身上的布袋解下來遞到汪周氏手中，汪如意伸手指了指宋家堆在牆邊上的草堆。
“娘知道了。”得到了東西，汪周氏心滿意足地回去了。
幾日都沒吃飽了，回到汪家，将稻子倒進舂米桶，汪周氏幹勁十足地将米舂了出來，煮了一大鍋濃稠的米粥，四人心滿意足地吃了個肚圓。
吃完，汪周氏見一旁還放着一些面，眼珠轉了轉提着布袋走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舂米（chong,第一聲）
釋義：
把谷子放在舂米桶內用舂米杵砸出殼的過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