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蘇靈原本以為武直不過是要送她一程，可一路騎馬走出了幾十裏，眼看就要晌午了，武直居然仍沒有要告別的意思。

她停下馬問道：“你這是打算送我到哪啊？”

武直回頭，不明白為什麽蘇靈問自己這個：“當然是要送你到家為止。這一路山高水遠，你一個姑娘家，有個人一起總好一點。再說，王爺也不急着叫我回去。”

對方這麽熱情，讓蘇靈頗為感動。只是她一想到到時如果自己和來時一樣，是不知不覺瞬間回到現代的，豈不是要吓死人？尤其是武直這個聽見鬼怪就慫包的，怕是要陰影一輩子。

“可是我一個女的，你一個男的，難道就方便了？”蘇靈假意為難地看着武直，“男女授受不親，你一路陪着我，被人誤會了就不好了吧？”

武直一聽，不由倒抽了口冷氣，他順着蘇靈的話想了一下，贊許地點點頭：“這倒是，是我思慮不周了。”他牽着缰繩的手來回晃了晃，“可我就這麽走了，你怎麽辦？“

“我騎馬走啊。剛剛一路你不是跟我說過得怎麽走了麽，一路向北便好，到了天麻村那我就認識了。放心吧。”

武直明顯猶豫不定，可最終還是被蘇靈說服，一步三回頭地回去了。

蘇靈等看不見人了才松了口氣，她調轉馬頭，順着官道一路向北而去。當初跟着周驲陽的馬車，從鏟山到洪澤浦走了約莫一個月。等蘇靈這次回程，卻不過用了五天。這五天除了讓馬休息之外，蘇靈幾乎沒有停過，即使在夜裏也在趕路。等她看到鏟山那個熟悉的形狀時，喜色終于爬上了她的臉。

蘇靈順着路，很快找到了當初周驲陽他們過夜駐紮的營地。這幾個月顯然又有人選擇了在此處過夜，篝火的灰燼被人踏平過又堆上了新的，有人在此活動後留下的痕跡還很清晰。

蘇靈從馬上翻身下來，給馬喂了水，又把身上最後一點幹糧也給了馬，看着馬一點點吃完，蘇靈拍了拍它：“朋友，我得走了，你自便吧。”她這會倒有點後悔，若是武直在，起碼這馬的去處不用擔心了。

但這顯然只是個一時興起的想法，她放開了缰繩，自己找了找，終于找到當日周鶴臨與蔣三對峙的地方。雖然當時是夜裏，但蘇靈野外經驗豐富，很容易便分辨出了自己來時的方向，她興奮地跑了過去。

随着一步步地接近當初穿越的地點，蘇靈的心狂跳起來，很快她便踏上了那片石子路。她在石子路上站定，将收在胸前的玉拿出來捏在了手裏。蘇靈平生從未如現在這般緊張過，心髒跳得她整個人發慌，額頭手心都開始微微出汗。可她等了片刻，卻什麽也沒發生。

蘇靈有些茫然，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她站在石子路上，彷徨充斥了她的心頭，她就如一株長在這裏的樹一般定在了原地。寒風吹得她渾身涼透，蘇靈卻渾然不覺，甚至連太陽開始西下都不曾發現。

原本清晰的樹林開始變得影影綽綽，蘇靈心頭最後一絲僥幸也終于熄滅，“真的回不去了”這個想法終于被她不情願的正視。在這裏忙了幾個月，蘇靈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可這個想法每次一冒頭，她便鴕鳥心理發作，本能地回避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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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留下幫周驲陽一把，真的完全只是因為感動于周驲陽自顧不暇之餘還願意幫她麽？蘇靈自己清楚，當時“如何回去”這個念頭忽然冒了出來，這才是原因之一。

晚風已經将她吹得渾身僵硬，蘇靈絕望地閉上了雙眼。就在她閉眼的同時，她的身影忽然憑空消失，十幾個黑影同時從林子裏走了出來，呈包圍之勢急速向蘇靈站定的地方奔來。

清亮的月色下這些人眼睜睜看着蘇靈瞬間消失，眼中都有着不敢置信的震驚。有人太過于驚訝，底盤一時不穩，踩着一個石子滑了一段。

蘇靈聽到了這不該存在的聲音，她猛然睜開了眼，一個路燈狀的東西在她的眼中一閃而過，快得她幾乎來不及判斷這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便看到了自己被一群人圍在了中間。

被跟蹤了！這是蘇靈的第一個想法，她想趁着他們還未完全形成包圍之姿時先沖出去，卻發現自己手腳冰冷，根本沒辦法快速地動起來。腦中警鈴大作的蘇靈沒有發現，對方雖然人多勢衆有備而來，可此刻卻仿佛是見到了什麽異象一般，手腳都有些不協調。

蘇靈努力地控制着自己冰冷的四肢，讓自己盡可能快地跑向一個包圍的缺口。同時黑衣人也努力控制着剛才的一幕給自己造成的影響，見蘇靈的動向，立刻有幾人沖來，想截住蘇靈。

雖然雙方都有些不在狀态，但這幾乎是一場沒有任何懸念的追殺——對方人多勢衆，蘇靈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躲過。

就在蘇靈即将被雙面夾擊時，一聲爆喝突然從蘇靈前方傳來：“他奶奶的，你們這幫孫子，敢動蘇姑娘一根頭發！”

蘇靈大喜：“武直！”

武直一刀砍向試圖擋在蘇靈面前的一個黑衣人，那人猝不及防，被武直斜着在背上拉了條口子，悶哼了一聲倒在了地上。

騎着馬的武直又撞飛了一人，随即将刀回收，一只手握着缰繩，一只手伸向了蘇靈。蘇靈一把拉住武直伸來的手，只覺得對方在拉住自己後随手一提一放，她便就坐在了武直身後。

黑衣人人多，武直并不戀戰，救到人後立刻調轉馬頭，喊了聲“駕！”

兩人來去如風，眨眼間消失在了黑衣人面前。

一路跑出十幾裏地武直才略略放慢了速度，他打了個呼哨，蘇靈一路騎着的馬居然從林子裏跑了出來，打着響鼻來到了兩人跟前。

不用武直多說，蘇靈會意地換了匹馬。武直并不就此放松，示意蘇靈跟上，兩人又跑了十幾裏，直到臘月的深夜在他們前額肩頭結了層霜，實在沒辦法趕路了，這才放慢了速度。

武直出現得太過及時，蘇靈一想到自己故意将他差遣走，不好意思地說道:“武直，謝謝了。”

武直有生以來聽過的謝謝大多都是蘇靈對他說的，他爽氣地道:“謝什麽！”

“若不是你，今天我便陰溝裏翻船了。”

“哼，一幫只敢躲在暗處的耗子！”武直不以為然，“可惜今晚實在太冷了，否則爺爺真要他們好看！”

蘇靈也不去問這人是如何跟了自己一路卻不被發現的，只由衷的慶幸，幸虧武直沒聽自己的。

可話說的豪氣萬千的武直卻突然噤了聲，看着蘇靈的眼神也開始躲閃起來。

蘇靈發現了他的不對，問道:“怎麽？”

武直想起了蘇靈突然消失又原地出現，不由得咽了口口水:“沒，沒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