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過年那段時間, 洛萸回了家。

她在廚房幫忙包餃子,洛傑則扶着梯子在外面貼對聯。

一般這種大型節日,他們都是親力親為的。

老爺子傳統, 覺得還是得自家人來做。

洛萸包的餃子大小不一,醜的也不別致。

洛母之後還得重新返工一次。

洛傑揉着肩膀進來。

洛母問他:“都貼完了?”

他嘆着氣,坐在椅子上:“貼了一半,太累了,先休息一下。”

他說他以後結婚了一定要搬出去, 也不會買這麽大的房子。

光是貼個對聯就能要了人半條命。

洛萸說:“你能不能買得起這麽大的房子都兩說。”

洛傑不服氣:“你瞧不起誰呢。”

洛萸擡眸, 點名道姓:“瞧不起你,瞧不起洛傑, 怎麽了?”

被她這麽看着,洛傑立馬慫了:“說的好, 我也瞧不起我自己。”

洛母在一旁笑,讓他們別一見面就吵。

“都多大了, 怎麽還跟小朋友似的。”

洛母這話說的有失偏頗, 小朋友時期的洛傑更加不敢和洛萸吵。

他腦袋靠過去, 和洛母撒嬌告狀:“媽,姐她一直欺負我。”

家裏好久沒有這麽熱鬧了。

洛萸平時工作忙, 回來的時間少。

洛傑又是個坐不住的性子,成天都在外面野。

難得有一家人坐在一起的閑散時間。

洛母笑罵他:“她是你姐, 你讓着他點。”

洛傑說:“您這心未免也偏的太過分了。”

洛萸聲音擡高:“嗯?”

洛傑不敢說話了。

乖乖的站起身:“我繼續去貼對聯了。”

餃子包的差不多了,洛萸起身去洗手,問她媽:“爸幾點回來?”

洛母看了眼客廳牆上的鐘:“快了,剛剛說還有一個多小時, 估計馬上就到了。”

這幾天的天氣都不錯, 出了太陽。

剛好把前些日子的寒氣壓一壓。

晚上他們吃的餃子, 一家人坐在客廳看電視。

都依順着老爺子的口味,看的是一些抗戰片。

洛萸哭的七葷八素,直罵那些小鬼子不是人。

老爺子也氣的用拐杖杵地板,和洛萸一起破口大罵。

洛傑在一旁,滿臉嫌棄。

實在忍不住了,拿着手機出去打電話。

洛萸哭的嗓子都啞了,晚上和周攸寧通電話,講話都費勁。

周攸寧以為她出了什麽事,語氣凝重,問她在哪。

車鑰匙都拿在手上了,洛萸說她在家,剛看完電視。

現在難過的很。

“李雲龍老婆沒了,嗚嗚嗚嗚嗚嗚他太可憐了。”

周攸寧無奈的低笑:“怎麽開始看抗日片了。”

“陪我爺呢,你回家了嗎,怎麽周圍那麽安靜?”

房子裏空落落的,家裏的阿姨傭人也都回去過年了,只有周攸寧一個人在。

他拿起遙控器,把電視打開,音量調大,直到弄出點聲響來了,他才說:“在家。”

“那你吃餃子了沒?”

“沒有。”

“吃的什麽?”

“意面。”

洛萸眉頭皺着:“你家裏人真奇怪,大過年的吃意面。”

他輕聲笑笑:“明天才是年。”

“也差不多了,你們家有守歲的習慣嗎?”

他想了想:“好像沒有。”

周攸寧不太清楚,他是在國外長大,回國以後也很少在家裏住。

哪怕是過年,也是趕回去吃頓飯了就離開。

所以他對過年只有一個籠統的概念,那就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飯。

大年三十那天,洛萸早上七點就被她媽叫醒,讓她趕緊去洗個澡,換身新衣裳。

這是他們家的老傳統了,大年三十洗澡,送走一整年的晦氣。

衣服是洛母準備的,紅豔豔,又喜慶又土。

洛萸困到沒有力氣,軟趴趴的躺在沙發上,覺得自己穿的像個年畫娃娃。

洛傑對此感同身受。

他痛苦的開口:“媽,以後我們自己買行嗎?”

她媽斜他一眼,不放心他的品味:“你們買的都是些什麽,紅裏帶着黑,不吉利。”

“那也不能全紅啊,對聯還燙金呢。”

昨天貼的是旁邊小樓的對聯,今天則是貼主宅的。

洛萸在下面扶梯子,洛傑不放心,反複和她确認,讓她千萬別松手。

她不耐煩,讓他速度點,不然她立馬走人。

洛傑怕的雙腿直哆嗦,哭的朝客廳尋求幫助:“爸,你來幫我扶吧,我不放心洛萸。”

他爸斥他:“什麽洛萸,沒有長幼之分,她是你姐!”

洛萸問他:“聽到沒有,叫姐。”

洛傑抱着梯子無聲流淚,好家夥,這心偏的也太明目張膽了。

年三十的團圓飯剛吃飯,洛傑就急急忙忙的出去,說是和朋友約好了。

洛母在後面提醒他:“十點之前記得回來。”

家裏有守歲的習慣。

洛萸玄關處換鞋子,洛母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鞋子換好了,洛萸直起腰把外套穿上:“媽,怎麽了?”

她媽欲言又止的從外套口袋裏拿出一個紅包:“這個,你拿去給攸寧,是我和爸爸的一點心意。”

洛萸伸手接過,笑道:“爸也有份?”

洛母點頭:“你爸早就松口了,他是最随你心意的,只要你自己覺得這是正确的,我和你爸都不會反對。”

洛萸抱着她:“還是爸媽最好了。”

洛母笑容無奈,輕撫她的發頂,笑容寵溺:“都多大了,怎麽還跟孩子似的。今天記得早點回來,知道嗎?”

“十點之前,保證到家。”

洛母笑出聲:“行了,少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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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攸寧在前面的路口等她,車停在路邊,他站在外面等。

夜晚風大,他卻像沒感知一樣。

洛萸跑過去,裹緊了圍巾,凍的直哆嗦:“你怎麽不在車上等我?”

他聽到聲音了,往這邊看,臉上笑容溫柔。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大衣,裏面是件高領的毛衣。

下巴壓着柔軟的領口。

他把外套拉開,洛萸順勢摟着他的腰,躺進他懷裏。

“冷不冷?”

他搖頭,輕聲笑道:“看你比較冷。”

“紅色的毛衣實在是太難看了,我就脫掉了。”

周攸寧拉開車門,讓她先進去:“別感冒了。”

裏面放着一杯奶茶,還冒着熱氣。

洛萸拿着手上暖手,瞧見标簽上的名字了。

“這家店平時人就多,更別說是今天了,你怎麽買到的?”

他系好安全帶,替洛萸也系好。

“找了黃牛。”

“嗬,鈔能力啊。”

他愣了一下,然後才後知後覺的理解她話裏的意思。

喉間發出一聲低笑,發動車子,問她想去哪。

洛萸說都可以。

她提議:“去河灘看煙花?”

周攸寧點頭:“好。”

城裏開始禁止燃放煙花爆竹了,不過因為是過年,所以稍微放寬了些。

但也只許小範圍燃放,并且規定了時間。

周攸寧找了塊幹淨的地方,用紙巾反複擦拭了好幾遍,才讓洛萸坐過來。

洛萸告訴他:“以前每次過年,這裏都特別熱鬧,我小的時候經常和洛傑還有我幾個表弟表妹們來這兒玩。”

周攸寧全程只安靜的聽她講。

末了,洛萸問他:“你十七歲不是回國了嗎,沒來河灘?”

他搖頭:“沒有。”

“那可真遺憾,你要是來的話,說不定還能早點遇上我。我那個時候可風光了,街區一霸,我可以罩你。”

周攸寧回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碰到打人的場景還那麽淡定的小女孩。

大概也能知曉她沒有撒謊。

“可能,我們那個時候就已經見過面了。”

煙花在頭頂炸開,形成一個漂亮的光圈,然後徹底消失在夜色之中。

仿佛剛才的絢爛只是一時錯覺。

洛萸沒聽清,問他:“什麽?”

他搖了搖頭,只笑:“現在還來得及嗎?”

“當然來得及,我現在地盤擴充了。”

周攸寧笑出聲來,抱着她。

她和他比起來,明明是纖細瘦小的,身上卻好像永遠帶着暖意。

周攸寧話不多,全程都在聽她講。

她一開口,就沒完沒了。

他笑容寵溺的替她把圍巾圍好,問她今天怎麽穿的這麽喜慶。

她說衣服是她媽媽買的,還不許她換。

提到她媽,她突然想起來。

從包裏拿出那個紅包,給他:“你未來丈母娘給你的。”

周攸寧遲疑的接過:“是什麽?”

“紅包啊。”

他似不解:“紅包不是只有結婚的時候才會給嗎?”

洛萸嘆了口氣,看來她的周老師确實沒有過過一個完整的年。

“過年也是要給你的,你難道沒有給過你家裏那些小孩紅包嗎?”

他搖頭:“我家親戚不多,最小的是向然。”

那難怪。

“沒事,以後多的是需要發紅包的地方。”

她家那群小家夥,可是數量多到驚人。

洛萸對周家那個氛圍再了解不過,死寂壓抑。

所以她讓周攸寧去她家。

洛母得知他要來,事先詢問了洛萸他愛吃的菜,特地讓廚房記得做。

客廳裏,洛父與他交談,說的都是些生意上的事。

洛萸抱着枕頭,窩在沙發上。

見她爸的神色還算放松,她也就跟着松了口氣。

她爸這個神情,說明他對周攸寧還是比較滿意的。

年過的短暫且快速。

七大姑八大姨上門拜年,那些小輩們嘴甜,拉着周攸寧一口一個表姐夫的喊着。

甚至還有得知表姐夫以前是老師,偷偷把寒假作業帶來,希望他能幫自己寫完的。

被洛萸發現了,毫不留情的告了狀。

然後挨了頓揍。

十五還沒過完,洛萸就回歸了工作崗位。

許嘉涼懷孕了,已經三個月了。

最近請了假在家裏。

她妊娠反應嚴重,吃什麽吐什麽。

現在在住院部躺着。

洛萸原本準備下了班就直接過去看她。

小冰敲了門進來:“洛醫生,有人找你。”

“找我?”

小冰往外看了一眼,小聲說:“洛醫生,你什麽時候認識的這種人啊。”

洛萸不知道她在說什麽,起身出了診室。

坐在等候椅上的男人站起身,不太确定的和她打招呼:“洛萸洛醫生?”

洛萸手插放進白大褂的口袋裏,點頭,問他:“你是?”

他左臉頰有道疤,笑起來皮肉皺着,頭發是短寸。

“洛醫生你好,我叫許章程,是周攸寧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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