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交易
程未遠起身，避開上前的保镖，沉着臉把雲落瑾抱在懷裏，快步走到車上。
打開車門，沒想到程複就坐在車內。程複皺眉看了一眼程未遠，對于他抱着雲落瑾的行為有些不滿，正想開口，程未遠已經淡淡開口：“如果不是她替我擋了一槍，您就見不到我了。”
“身為程家人，連這小小的綁架都處理不好，還需要人來救，這些年都訓練到哪裏去了！”
程複語氣裏的失望一覽無餘。
程未遠輕笑一聲：“我也在賭，您什麽時候會出手。”
看到程複的人程未遠心情幾近複雜，自己的人在看到程家的車隊後自動退離，故而沒能跟上來，沒想到這一次程複竟然會主動出手。
程複不由得大怒，他不滿仍何人對自權威的挑戰，程未遠也不可以。
“當初收購李氏為什麽沒做徹底？”程複沉着聲音指責道。
程未遠看着雲落瑾沒吭聲。
程複繼續說道：“這麽多年你還是不夠果決，甚至比不上這個小丫頭。”
雲落瑾甚至可以不動聲色地替他挨下這一槍。
“今天她逃跑是怎麽回事？”程複終于說起了這一樁。
程未遠頭也沒擡，打開一邊的醫藥箱，拿出裏面的紗布。
“今天是雲叔生日。”
雲落瑾大概是特意選擇在這一天逃跑，在自己父親生日這天徹底逃出她以為的牢籠。
加長林肯內，一時間氣氛變得凝重。程複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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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落瑾其實一直清醒着，她半睜着眼，看着程未遠對自己做着簡單的包紮，手法熟練到她都覺得訝異。聽到程未遠這句話她身體微微顫動，沒想到，竟然還有人記得她父親的生日，這個人還是程未遠。
她眼角微微濕潤，有些不知所措。
程未遠見她清醒過來，毫不避諱地看着她，慢慢說道：
“正好也是她高考完的日子，我約了她一同拜祭雲叔。”
“卻沒想到，會被你們當成逃跑。”程未遠嘲諷一笑：“父親，未初那孩子您該好好管教了。不是每一次都有人代替她承擔責任。”
如果不是程未初和程複逼得太緊，這孩子也不會那麽快就行動，也不會有今天這麽一出戲。
雲落瑾躲開程未遠的眼神，似乎有些不适應程未遠口中的維護。一陣疼痛傳來，她的意識開始模糊。
“老秦，開快點。”程未遠掐了掐她的人中，又摸上他的額頭，果然有些熱度。
程複不再看這兩人，閉上眼睛養神。心裏卻空落落的。又是一年，雲骸的影子還籠罩在整個程家，連自己的兒子都在一刻不停地悼念他。而自己的女兒，爛泥扶不上牆，不想也罷。
家裏已經有醫生等着，程家少爺和小姐同時被綁架，一旦被傳出去又會有不小的影響，所以只能避開醫院這種正規場所。程未初見雲落瑾傷成這樣，吓得把之前想好的指責謾罵都憋了回去。
程複一下車就去了書房，看了一眼昏迷中的雲落瑾，神色清冷，只簡單交代了醫生幾句話。
取出子彈的一瞬間，雲落瑾在不清醒的狀态下一下咬住自己的嘴唇，死死不肯叫出聲。程未遠壓住上前的沖動，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用何種心情對待雲落瑾，這孩子性子堅毅得讓人害怕。等醫生拿出醫用木片塞進雲落瑾的嘴巴裏時，他才平複了心情。
所有人走後，已經将近第二天日出。稍稍有光從窗外透進來，程未遠洗完澡換好衣服，不知不覺就來到了雲落瑾的房間。
他打開雲落瑾身旁的臺燈，昏黃燈光下，雲落瑾的臉更顯蒼白。
程未遠雙手插着口袋，盯着雲落瑾的臉思緒飄到第一次在程家見面的時候。
那會兒雲落瑾才七歲，被程未初搶了手鏈後，低着頭坐在臺階上，遇到自己的時候顫顫地喊了一聲：“哥哥。”
彼時程未遠從一場綁架裏逃脫出來，程複的冷漠幾乎摧毀了他這些年的觀念和性格，故而對于雲落瑾委屈下的一絲讨好也沒做出什麽反應。
當年的雲骸對自己的影響比程複還要多，年少時候的自己對雲骸到了崇拜的地步，去雲家的次數多了，雲落瑾就巴巴地跟在自己身後叫哥哥，沒想到最後真成了他妹妹。
可在程複不冷不淡的态度下，雲落瑾的性子越來越沉悶。後來就沒再聽她叫過自己哥哥，他也是現在才知道，程未初背地裏警告過她，程家的一切都和她不沾邊。
再後來，和方澤的相親宴上，雲落瑾依舊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他突然有些好奇，這副清清冷冷的模樣下到底隐藏着一個什麽樣的人。
于是當天晚上他就提出了交易，在程家如履薄冰，兩相夾擊下，他想知道雲落瑾到底會做出什麽選擇。其實這樣的雲落瑾和自己何其相似，不同的是，雲落瑾一直在為自己争取後路，而他一直在逃避，以游戲人間的姿态逃避所有。
就是沒想到她最後選擇了逃跑，也就在不久前，她奪過綁匪手裏的槍，動作流暢一氣呵成，他才知道這個孩子多的是果決和灑脫。
現在她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身上的傷口觸目驚心，程未遠心仿佛被揪了起來，良久才反應過來，這大概就是心疼，他心情複雜地看着床上的人默不作聲。
窗外天已經大亮，程未遠依舊一動不動地盯着雲落瑾。
雲落瑾恍惚間動了動手，一聲嘤咛後睜開了眼，看着眼前的程未遠，雲落瑾訝異之後便恢複了平靜。她環視了一圈周圍，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程家，思及此神雲落瑾神情淡淡地摸了摸手上的鏈子，它還在就好。
“你醒了，覺得怎麽樣？”程未遠張嘴才發現聲音有些沙啞，輕咳幾聲又低下身看着雲落瑾。
雲落瑾随即對上程未遠的眼睛，看到他眼裏的一絲心疼又垂下眼，只輕輕問了一句：“交易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