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面對

雲落瑾這一次沒有被攔到會所外面，她向櫃臺處容貌绮麗的接待生報了姓名之後，對方就派人很恭敬地引着雲落瑾朝裏面走去。

負責接待雲落瑾的那個侍應生穿着黑白色的燕尾服，腰板直挺，發絲一絲不茍的梳起，露出俊俏的眉眼。比起一個普通侍應生，他更像是日漫中的執事。

雲落瑾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這種裝扮到底是為了突出這家會所的規格，還是為了滿足某些顧客獨特的癖好？

光若鏡面的電梯牆壁，雲落瑾能清晰看到自己的模樣。再普通不過的學生裝扮，取下棒球帽的她像是失去了所有的遮擋，美麗無所遁形。

當然，如果她的容貌在程未遠面前還能稱得上美麗的話。雲落瑾見過多少人自诩美貌無雙，但在程未遠面前都變得太過單薄，缺少了韻味。

電梯“叮——”一聲提醒雲落瑾到了程未遠所在的樓層。侍應生為她打開電梯門，身體前傾，恭敬地說：“程先生的房間在左手邊最後一間。”

雲落瑾收斂自己的心思，像個女戰士一樣挺直腰板，目不斜視地走了出去。只有她心裏清楚，她有多麽緊張不安。就算有再多的心理準備，真正面對起來還是和她想象的不一樣。

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雲落瑾除了程未遠在這裏之外一無所知。可是她唯一認識的人，也不知道準備了什麽“驚喜”等着她。

這樣看來還是進退無門了。雲落瑾走到左手邊最後一間，手掌搭上門把手，深吸一口氣。真正要面對的時候，她的心又出奇的平靜下來了。

一切都不容她閃躲了。雲落瑾扭動門把手，推門而入。這個房間裏的場景和外面截然不同。

雲落瑾走過的走廊裏有複古的水晶壁燈，調到剛好的溫暖色澤給人一種微醺的感覺。可是這個房間裏卻是截然不同的景象，這裏是幽暗的黑色。

不同于失去燈光的黑色，這裏是有着幽暗燈光的黑，仿佛這裏的燈光就是黑色的一般。連外面溫暖明亮的色澤都只能照亮一小部分地方。

這樣明暗的轉換，雲落瑾不适應地閉上雙眼搖了搖頭。她面前是短短的走廊，走廊盡頭有着幽藍色的光芒閃爍。這是在這個純黑地方唯一的色彩。

雲落瑾幾乎是追尋着光芒向前走去，她每一步都走得很慢。仿佛她腳下是布滿機關的恐怖地方，而不是平坦豪華的銷金窟。

走廊盡頭設置一個巧妙地弧度，遠處的人只能看見幽暗的燈光卻不知道這裏有着什麽。然而當人真正走到盡頭，就會發現眼前是一個寬闊的房間。

說寬廣也太恰當。巨大的水晶矮桌，環繞一圈的神色沙發上坐滿了人。啤酒肚禿頭的老板抱着身旁衣着暴露的小姐喝酒，揮金如土的富家少爺圍在一起玩着誇張的游戲，還有坐在一旁備受冷落獨自飲酒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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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程未遠。雲落瑾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從人群中找到了程未遠。他獨坐一隅，臉上是和這個紙醉金迷環境格格不入的清冷。

程未遠把玩着手中酒杯，裏面猩紅色的液體旋轉中照進他的眼中，給他整個人增添了一種魔魅。就是這樣，他身邊就像被割裂開一樣，沒有人敢輕易湊近。

“程未遠。”雲落瑾嘴唇動了動，無聲說。

程未遠像是有感應似的擡起頭，一眼就捕捉到站在那裏的雲落瑾。昏暗的光線并不能阻擋他看向雲落瑾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充滿審視，冷淡的眼神卻能将你頃刻看穿。

雲落瑾站在這，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擠開層層人群去往程未遠身邊？或者說她不知道程未遠是否願意讓她過去。

兩個人對視片刻，周圍的人群緩緩被按下暫停鍵，不約而同地順着程未遠的目光看向雲落瑾。打量，好奇，或者嘲諷，但沒有一個人開口說什麽。

他們在等着程未遠開口，等待真正的王開口。

“……”雲落瑾的視線依舊停留在程未遠身上，同樣等待着程未遠發話。

程未遠似乎很享受這樣被雲落瑾注視的目光，他下巴揚起，不知是不是因為酒精的緣故，程未遠的眼中多了一抹奇異的色彩，終是染了一絲溫度。

“過來。”

雲落瑾沒有絲毫猶豫，越過層層的人群走到程未遠身邊坐下。

程未遠身邊的位置的已經被主動讓了出來，沒有人會違背他的意思。

雲落瑾張口想說一句“哥哥”，就在程未遠的目光中被迫吞了下來。那是怎樣一種眼神？她無法确切描述，他的眼神太冷漠，空洞到容不下她的身影。

這樣的程未遠，雲落瑾覺得自己口中的話被堵到了胸口，上不來下不去。很讓人郁悶的一種情況。

程未遠環視一圈，目光重新回落到自己手中的酒杯上，說：“繼續吧。”

于是歡鬧繼續，觥籌交錯間雲落瑾成了一個隐形人。她被這個圈子隔離在外，程未遠不開口也沒人敢主動和她搭讪。

那你要我來是做什麽？雲落瑾中規中矩地坐着，玩着自己的手指。程未遠不發話，她是否會因為這個動作顯得幼稚就沒有那麽重要了。

雲落瑾就這麽接受了現狀，還不看着程未遠，這讓他心中的情緒有了小小的變化。

“我叫你過來，就是讓你玩兒這種小孩子游戲嗎？”程未遠幽幽開口。

我就是怕你不開口。雲落瑾手中動作一頓，轉頭對上程未遠的目光，她遠遠看去還覺得那雙眸子染上了一絲溫度。仔細看來，還是萬年不化的寒冰啊。

“哥哥。”雲落瑾把堵在心口的話說出口，她的聲音很輕卻又帶着堅定，她确定了眼前的人是她要找的人，才緩緩露出自己的情緒。

雲落瑾唇角陷落，笑容如同春日枝頭的花朵，徐徐綻放，帶着無限生機。

程未遠有一種整個房間都被雲落瑾笑容照亮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