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那我坐在這裏等他好了,他想。】

盛美的單子談的無比順利,因為一直想着宋許的事,本該費時許久的見面,被嚴與非以悉數讓利的行為,截止在十二點前。

本以為的艱難博弈都在話事人一下下不間斷的點頭中化為驚愕,盛美的代表們出門時都帶着滿面春風的笑容。

嚴與非心不在焉與負責人握完手,便回到辦公室,沖對等候許久的人抛下幾個字:“把那個項目的控股權以初始價的三成轉給孔家。”

如果宋許能一直在他身邊,那麽他願意試着給他多一些空間。

郭晨剛從候客室的沙發上起來,跟着嚴與非沒走幾步,就停在了門口,半只腳懸空,要落不落,十分驚訝,先不說嚴與非話裏幾乎是白送的價格:“嚴總……”

嚴與非回頭看他:“怎麽了?”

那人慢慢走到桌前,表情十分糾結。

嚴與非煩躁的敲了下桌子,才聽見那人遲疑道:“嚴總,那筆單子已經被宋先生……讓渡給鴻海了。”

嚴與非一把抓住他衣領,手臂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眼中寒意像是能頃刻凍結成冰:“你說什麽?!”

鴻海是白家的子公司,合利在早些年與他們多有合作。

因為是宋許出面簽字,郭晨還以為背後是有嚴與非首肯。

郭晨見嚴與非震怒的模樣,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因為嚴與非這暴怒模樣,被吓得顫聲道:“鴻海以全額參股,贖出了合利的所有占股,資金當天就流回到賬上了。”

他也奇怪,就是宋先生私自抛股,在資金回流後,嚴總怎麽還會不知道。

随着一個念頭替突然竄入腦海,嚴與非只感覺轟的一聲耳邊炸起一聲鳴叫,一時間世界都充斥着這種令人心悸的噪音。

他的面色瞬間煞白,松開緊攥衣領的着的手,先是退後幾步,又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奔到電梯前,顫抖着按着按鍵,等門甫一開,便擠入未完全打開的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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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想法落地發芽,瞬息便生出藤蔓,将他的心髒緊緊包裹,讓他連呼吸都覺得有些艱難。

不可能,不可能的……

行駛路程中,嚴與非哆嗦着嘴唇自言自語,輪盤上的指針在漂浮在臨界值,刺耳的剎車聲,行人的咒罵,和眼前紅綠的色彩斑駁在一起,等看見那棟熟悉的建築,嚴與非腳步虛浮的走到門前,他以為自己會想要立刻打開這扇門,與那人擁吻,卻發現到了真正站在門口這一刻時,自己深深的恐懼了起來。

他站了好一會,才顫着手在身上摸索,卻怎麽也找不到那個東西,等急的汗都流了出來,他才想起,這扇門不需要鑰匙也可以打開。

嚴與非深呼幾口,最終把手放在感應的地方,走遍了這棟房屋的每一個角落,也沒見到那個人。

他應當是出去了,嚴與非想,他拿起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卻聽到柔美女聲提示號碼不存在。

應該是壞了。

那我坐在這裏等他好了,他想。

與想法相悖的是,一股痛意蔓延進骨髓,随之五髒六腑都像被腐蝕融化又攪和在一起,把整個人的血肉打碎拼接一般。

嚴與非被這股痛苦逼的蜷縮起身體,把臉深深埋進手中,以減輕仿佛被淩遲的痛苦。

再等一等,再等一等,他對自己說。

宋許會回來的。

等身後有腳步聲傳來,尖銳的耳鳴戛然而止,他也如驚弓之鳥一般跳起,臉上浮現出狂喜的表情,又在看清楚來人後,化為一片灰敗的死寂。

那個血淋淋的不願被他承認的事實,如一把刀般插入內心,撕破了那些自欺欺人的幻影。

宋許走了,不要他了。

嚴與非只覺得世界靜止在這一瞬,無聲塌陷成齑粉。

柳康得了消息,匆匆趕來,便看見看見蜷在沙發上的那個人影。

随着嚴與非擡頭看來,柳康才發他現眼底一片血紅,而除此之外……

柳康從喉嚨裏迸出幾個無意義的音節,滿目震驚顫抖着手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嚴與非的方向。

脖間傳來涼意,嚴與非麻木低頭看去,發現淺色的布料上有莫名的深痕,他順着柳康的動作,伸出一只手抹了抹臉,才發覺,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已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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