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玄龍後偷情記 (1)
「三階弟子水霖已在殿外等候,龍後什麽時候宣他進殿?」
墨寒正一手支頤,昏昏欲睡,聞言清醒了一些。這才想起,玄龍島上的墨蛟和玄蛟的位子欠缺好久了,公務多得做不完,他便有意從稍低階的弟子中選一些年輕有為的。他早些時候就看過了名冊,又淘汰過一批,千挑萬選以後,發現在二十歲以下的弟子當中,這個名喚水霖的弟子的确十分出衆。
他武功高,又勤奮,在感情的處理上游刃有餘,并不為兒女私情所困。先後也有交往過的男女,但都處理得很完善。可見他魅力是有,并且拿得起放得下。這也是墨寒贊賞的一點,做事就是做事,不能因為別的事情把工作耽誤了。
一定要說有哪裏不足的話,也就是這個弟子相貌平平無奇,要通過升龍會成為十二紫蛟之一,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公務太多了,玄龍主又一直外出,不在島上,這麽多公務堆積着,忙得墨寒焦頭爛額,剛才都不小心睡着了,他只能找個幫手,最好以後能做紫蛟的。
「嗯,你叫他進來吧,不要讓他久等,外面太冷了。」
「是。」那弟子應聲退了出去。
沒過多時,一個少年走了進來,恭恭敬敬地向墨寒行了一禮:「見過龍後。」
「免禮。」墨寒看見他果然長得很是尋常,卻難得的沒有一絲自卑之色,不由得露出了一點溫和的笑意,「和我不用那麽客氣。過來坐吧。」
「是。」
「你來看看,這份公文說點什麽。」墨寒把一份公文給他,上面寫的墨寒早就看過了,是中原蟒部的一個一階弟子寫來的,寫的是朝廷緝捕甚嚴,今年的任務又完不成了。
水霖迅速看了一遍,斟酌地道:「這位大人可能是想不幹了,脫離龍宮島。他是一階弟子,在龍宮島卻名聲不顯,可見并不是年紀輕、容貌好的頂尖弟子。想必是年紀大了,又攢下了一筆巨財,這是要給自己以後積德了。」
墨寒點了點頭,露出贊賞之色,他是正要讓人去查這名弟子的手腳的,看他是否貪墨。
随後,他又給了他另一份,這份卻是一個二階弟子寫的,保證自己定然能抓捕到逃奴。
水霖看了看,道:「這位大人怕是覺得自己官職不夠,想要往上升一升。」
墨寒點了點頭,又道:「他刑虐過嚴,手底下死了不少人,和島上的宗旨不同,不能再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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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給他找點麻煩?」
墨寒微笑起來,以前他也有考校過別的弟子,大多數人都是直接把公文念一遍,聰慧點的,便把這佶屈聱牙的公文解釋給他聽,像水霖這般聰慧敏捷的,完全不像是前兩年剛上島的。
「你以後,就跟在我身邊吧。」
「是,小人一定用心伺候龍後。」
墨寒搖了搖頭:「我身邊不需要人服侍了。我将你破格提升為一階弟子,讓人給你安排新的住處,以後每天到大殿來,我有事讓你去做。」
水霖臉上竟然露出了十分失望之色:「真的不再需要人了麽?小人什麽都可以做的。」
墨寒竟從這句話裏聽出了無數的惆悵,愕然看向了他,卻見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竟似深藏着難言的火熱。
他的心怦然一跳,不由得伸手握緊了椅子扶手,冷聲道:「不需要就是不需要,你退下吧。」
水霖應了一聲,極為緩慢地向他行了一禮,轉身便要離開。
「等等!」
水霖停住腳步,一臉希冀地看向他。
墨寒面無表情地道:「記得去領你的新號牌,明天早上卯時三刻到這裏,不要遲到。」
「是。」
等到确定水霖離開,墨寒才松了一口氣。
他自幼就長在玄龍島上,二十歲嫁給了老玄龍主。老玄龍主性格喜怒無常,陰晴不定,和他年紀相差挺大,好在老玄龍主不經常在島上,常年雲游四海,只有到中秋時才會回一趟龍宮島。
他相貌生得極好,從小就是被當玄龍後培養的,知道自己的伴侶就是玄龍主,也只能是玄龍主,所以為了避免枉費別人的好感,他向來對人不假辭色。這并不是他的本性,所以通常和人說過話以後,他就感覺自己的臉都要僵了。
剛才或許是多笑了幾下,所以才給對方錯誤的暗示吧。
墨寒揉了揉臉,有些疲憊。就算是他多笑了幾下,可他畢竟是成了親的,是個有伴侶的人,他的伴侶還是一島之尊,生殺予奪,難道這個水霖就不怕死嗎?
多半他只是一時迷惑,等他今天晚上想過一回,明天早上必定就清醒了。到時勢必要為他今天的所作所為後悔,自己只要假裝根本沒有這回事就好。
他心裏平靜了些,起身穿了貂裘,打起傘,向大殿外走去。
雖然他的身分是龍後,可是玄龍主不在家,他不需要一直待在玄龍宮中,所以更喜歡留在自己還未成親前的居處。那裏離寝殿甚遠,需要走一段路。
玄龍島上十分寒冷,只是初冬,就要下雪了。
墨寒怕那水霖的衣裳不對,還去問了一回,知道對方已經領了一階弟子的冬衣,才放心地回到自己住的地方。
次日,墨寒去寝宮的時候,發現水霖早早就到了,還幫他整理了桌子,研好了一池墨,并泡好了茶。
墨寒看他神情并無異色,便将自己所知一一教他,中午與他一同用了膳。
他十分自然地接受了。
墨寒不由心安,只當昨天那件事過去了,神态舉止這才輕松了些,閑談時對他說道:「泡茶研墨這些小事,是低階弟子做的,以後你吩咐別人做就行了。」
水霖卻是認真地道:「磨墨是我的興趣所在,雖然墨塊又冷又硬,可是我輕輕呵開了他,溫暖了他,用水滴石穿的功夫琢磨他,他便能融化在我的掌心下了,那個時候,我便知道,他其實一點也不寒冷。」
墨寒心口怦怦亂跳,沉聲道:「你胡說什麽!」
水霖輕輕道:「龍後不要擔心,附近沒有其他人,我早就讓他們退下了。」
墨寒從未被人這麽挑逗過,更何況這人是他第一眼見了便極為欣賞的,他還不知廉恥地在這人面前笑了好幾次。
墨寒只覺得掌心盡是冷汗,聽他說附近沒人,這才松了一口氣,低聲道:「剛才那些話若是被旁人聽到,報到龍主面前,不單你是一個死罪,連我也難免要受責罰。原以為你是一個穩重的人,真沒看出來,你是這麽一個滿嘴油滑的性子,你……」
他猶豫半天,仍然沒忍心叫人治他的罪。
水霖不想他左右為難,忙道:「龍後既然不喜歡,以後那些話,我不說就是了。」
墨寒的心情略為平複了一些,知道今天已然無心做事,于是讓水霖退下,他呆坐在那裏半晌,竟覺渾身乏力,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神智,喚了人來,去把水霖的舊事再徹底調查一番。
沒多久,就有水霖以前的上司前來回話。墨寒不動聲色地問了問,發現水霖上島後,和別的弟子也沒什麽不同,只是在荒淫的龍宮島上,他竟然只有過三個伴侶,而且每次都堅持不到十天。據他的伴侶所說,水霖一開始就告訴對方,只和對方相處一個月,并且在相處的過程中希望對方最好不要說話。
誰能忍受這種奇怪的要求,就算看在他絕世才華的分上,也沒人能憋住一天不說幾句話的。
這種古怪的要求,讓墨寒到底起了疑心,設法悄悄和這三人見了一面,發現這三人樣貌和舉止都有些讓他好生熟悉。琢磨了好半晌,墨寒才反應過來,他們讓自己熟悉的地方,正是和自己相像之處!
由于玄龍主無心理事,墨寒經常出現在衆弟子面前,水霖或許早就在別處見過他。水霖和第一個伴侶在一起的時間,正是他上島不久的時候,沒過多久,就歷經了三次短暫感情,當他和最後一個伴侶分手後,就投入了琴棋書畫的熱情當中去,以期在升龍會中展露頭角,果然一飛沖天,沒用兩、三年就升到了三階弟子,出現在他的視野裏。
若是他沒有猜錯的話,水霖開始是想用那三人來做自己的替身,可是終究不能夠,這才決定放棄,寧可花費更多的功夫,經歷升龍會,一步步地走到他的面前。
于是,第一次面對面地相見,水霖就忍不住提出,想要随侍在他身側。可墨寒身邊服侍的人已經很多了,他并不想要作踐水霖,以致于沒讓水霖得逞。并且,墨寒十分敏感地從水霖神色當中,窺出了一二,卻還沒真正起了警惕之心。結果,水霖再次沒忍住,含蓄地向他表白。
墨寒開始讓人去查他的過往,無非是想知道,他和別人相處時是否也是這麽孟浪,如果是的話,那麽自己對他的看法一開始就是錯的,這個人以後不能再用,如今調查得到的事實證明了,水霖并非是一個浮華無行的登徒子,但自己卻是無意中做了一個薄情人。
他暗暗慶幸自己沒有将他治罪,可也不敢将他召來做事了。看到他出現在大殿外面,便找了借口,讓他去做別的事情,減少和他見面的機會。
他對水霖的确是很有好感,可是恨不相逢未嫁時。他早早就嫁給了玄龍主為後,再也不能起別的心思,從今往後,只有當斷則斷,再也不能與他相見。
因不讓水霖來了,所有的公文就只能全部由墨寒一人來看,無人可以分擔,墨寒又恢複了原先的忙碌,實在累得不行,只好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讓弟子們念給他聽,有時候還會因為想起水霖而心不在焉,竟還不如原來的速度,導致每天回到住處都很晚了。
這天日暮,墨寒踏着厚厚的雪回來,忽地看到有一個黑衣弟子站在自己家門外,肩膀上和頭發上,都積了一層雪花,顯然已是等待多時。
墨寒吃了一驚,走上前去,卻發現這人正是水霖。看到自己前來,水霖的雙目之中發出了熱切的神采。他相貌本來平凡,可是這瞬間的神采竟讓他整個人都不可逼視。
「龍後!」
墨寒聽着他清朗深情的嗓音,只覺得心髒被什麽擊中,不由得閉了閉眼,對跟随自己的小厮道:「這位大人淋了雪,你們趕緊去煎碗姜湯,再備些熱湯飯上來。快去!」
将弟子們逐退以後,墨寒仍站在原處看着他,目光似有憎恨,卻又有沉溺和無助。
水霖一步步走到了他的面前,恭恭敬敬地行禮:「多謝龍後關懷,弟子感激萬分。」
他生疏有禮的态度,并不能讓墨寒平靜,他低聲道:「你穿得這麽少,是故意在使苦肉計嗎?」
這麽冷的天,他只穿了一件玄色黑裳,系着一根腰帶,那腰帶将他的腰身纏得極為勁瘦,可是冷風吹着他的衣袂,肩膀上的雪化了一半,不知是多麽的寒冷刺骨。
水霖卻是一笑,聲音幾不可聞,在他耳邊道:「小寒,你查過我了,對嗎?所以才會對我心軟。不然早就讓我滾了。」
墨寒定定地看着他:「你知道我會去查你?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
「如果我安排好,我絕不會試圖找別人來替代你,這根本就是徒勞不是麽?更何況,在你面前,還是感情空白的人更有分量吧?」
「不,無論是誰,我都會勸他最好放棄。」
「我今天來,就是想要一個了斷,如果你真的讨厭我,就把我殺了吧。可你要是讓我活下去,卻又不許我接近你,我辦不到!」
聽着水霖幹脆的話,墨寒百感交集,顫聲道:「可我已經和玄龍主成親了!我不能做對不起他的事!我要一輩子敬重他、愛他,你這又是何必!」
水霖雙手抓住了他的肩膀:「你為什麽要愛他?他根本對你不屑一顧!一年到頭只回來一次的人,他把你置于何地?有考慮過你這個龍後的感受嗎?」
墨寒搖頭:「不要問我,我不知道……」
他從小到大很少離開玄龍島,向來以玄龍主為天,玄龍主說是什麽就是什麽,從來沒反駁過,這次從水霖的口中聽到了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不由得又是害怕,又是惶惑。
水霖靠近了他,忽地吻住了他的嘴唇。
唇間碰觸到的柔軟讓墨寒渾身一顫,連忙将他推開,臉色變得比水霖這個被凍了大半天的人還白。
水霖凝視着他,輕輕問道:「我吻了你,你不開心嗎?」
開心,可能他這輩子都不會有這麽開心了。
墨寒本該喜悅到極點,卻是怔怔落下淚來。
「別哭,這麽多人傾慕的龍後,要是哭了,不知有多少弟子難過呢。」水霖想要牽一牽他的手,顧及到附近可能有旁人,只好勉強忍住。親吻只是片刻,若是牽了他的手,便要舍不得放開了,難免被人看到。
墨寒也知道,家門口不是談話的地方,他是有些粗心大意了。
水霖這個登徒子,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可卻讓他打也不是,罵也不是。再在這裏待下去,兩人都要不好了。
他對水霖道:「風大雪急,請水公子到寒舍稍坐,喝些姜湯,避一避雪。」
水霖聽到他邀請,心中大喜,便知自己果然沒有猜錯,墨寒是心軟之人。能與他入室交談,自然所知更多,就算回去得風寒急病死了,也是值了。
「多謝龍後。」他抱拳行了一禮。
兩人一前一後,相距甚遠地進了門。
墨寒便讓小厮送上了姜湯和茶飯。
他在大殿處理公務,趕着回來,所以沒在寝宮中吃,現在過了時間,沒什麽食欲,看着水霖吃得香甜,他便随意用了一些。
水霖看他放下筷子,自己便也放了,喝了一口水,才道:「龍後回來得這麽晚,是不是宮中的事務繁忙?明日是否需要弟子效勞?」
墨寒看了陪侍在一旁的幾個小厮一眼,和緩地道:「我忙得過來,不需要水公子操心了。」
水霖卻不肯放過他,笑了笑道:「龍後确定嗎?」
墨寒聽得他語帶威脅,心念急轉,水霖卻忽然從桌子下方,輕握住了他放在膝蓋上的一只手。
他原本以為水霖只是情之所鐘,握一握就會松開,誰知水霖像是摸上了瘾,還用指尖輕輕撓了他的掌心。他奮力掙脫,卻被水霖更緊地抓住了,不由驚駭欲絕,幾乎要站起身來。
水霖卻搶先開口:「如果龍後沒什麽事情的話,明天能不能早些回來?弟子有要事要向龍後禀報。」
「哦?有什麽話不能今天說,非要明天說不可?」
水霖故作沉吟:「是前次龍後吩咐弟子辦的要事,請龍後附耳過來。」
墨寒瞪視了他半晌,若自己不聽,只怕水霖要說些更親熱的事,若是與他湊得近了,還不知道他要怎麽借機毀壞他名節,躊躇再三,終于還是讓小厮們都退了下去。
水霖看到客廳中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對着墨寒得意地一笑,顯出了一絲狡狯。
墨寒又恨又怨,恨他明明長得尋常,卻又這般地招人,怨的卻是自己,這般按捺不住,惡狠狠地問道:「水公子有什麽事,現在可以說了。」
水霖并不在意他的冷漠,坐得近了一些,小聲道:「寒兒,我有禮物要送你。」
「什麽?」墨寒呆了一呆,一時忘記斥責他,不要坐得這樣近。
水霖便從袖子中取出了一只巴掌大的烏龜,放到桌上:「你看。」
「看什麽?這不是烏龜麽?」
身為龍後,不知道多少人奉承,他什麽禮物沒見過,基本上都是金銀珠寶,即使是活物,也是珍禽異獸,少有人送這麽一樣尋常的玩意。
「這烏龜可和別的烏龜不同,是我從寒潭裏得的,耐冷,可以養在玄龍島上,你每天喂它一點碎肉就行了,不會死。」水霖柔聲道,「我知道你是心善的人,若是送別的給你,養死了你又難過,送它就最好了。這樣你可以每天養着它,看到它,就能想到我了。」
墨寒低聲道:「我想你做什麽,你和它長得又不像。」
水霖笑了起來:「是呢,我和它不像,和它像的是你,戳一下就縮起來,怎麽也不肯見人。」
墨寒沉默不語,半晌才道:「你的禮物我收下了,謝謝你,你可以走了。」
水霖沒想到他竟會這麽說,半晌才凄然道:「寒兒,你真的要我走嗎?」
「你走吧,我不想對他不忠……」
「他他他!你怎麽滿腦子都是他!」水霖惱怒起來,看到他悶聲不吭,忽地捏着他的下巴就吻了上去,舌尖瘋狂地啓開他的唇瓣,蹂躏他口中的每一寸地方。
墨寒受不了這麽激烈的親吻,喘息越來越急,竭力想要推開他,卻被他抱得更緊,終于分開時,水霖卻緊緊抓住他的肩膀:「寒兒,我知道,你嫁給那個老匹夫,絕不是出自你的本意,你心裏一定對我有感覺,跟我走吧,我們一起遠走高飛。」
墨寒顫聲道:「走不了的,龍宮島勢力極大,連朝廷都敢硬扛,我們還能走去哪裏?」
水霖一聽,呆怔半晌,漸漸放松下來:「那就是一個死字了。為了你,我是早就不怕死的,你呢?」
墨寒待要拒絕,卻又被水霖輕輕用手按住了唇。「先不要急着拒絕我,等過一個月再回答我,好嗎?」
水霖痛苦的表情觸動了墨寒,使得墨寒終究沒再開口。
随後,水霖狠狠地吻住了他,吻得他神魂盡失的時候,他才開始吻他的下巴,吻他的鎖骨。
墨寒被他抱在懷中,本以為那個門外的吻已足夠他回味一生,卻沒想到,水霖還敢做這麽瘋狂的事。他想對水霖說,蝼蟻尚且偷生,怎麽能輕視自己的生命,可是被他緊緊擁抱着,珍惜萬分地親吻,這才感覺自己這二十幾年都白活了。
和玄龍主成親這幾年,他連玄龍主的面都見不到幾次,現在連玄龍主長什麽樣他都記不大清了。
「水公子,我們不能這樣做,不能的……」他的手足發顫,無法推開水霖,只能哀聲請求水霖停止。
「不要叫我水公子,叫我的名字,寒兒。」水霖抱起他,把他放到了一張太師椅上,扯開了他的腰帶,衣裳登時敞開了,露出了纖瘦修長的身軀。
「寒兒,你的身體也好美!」水霖吻在了他胸前的凸起上,只覺得一切都很美妙,就是墨寒有點瘦,多半是被那玄龍主折磨的。
「那黑心爛肺的玄龍主是不是克扣你的月錢?怎能讓你瘦成這樣!」水霖将玄龍主痛罵了一通,這才覺得舒服很多。
「水……水霖。」墨寒低低地,喚出了他的名字,只覺得這個名字自己像是念了千百遍,百轉千回地萦繞在自己耳邊,讓自己心跳加快,卻又悲傷難止。
「他待我很好,你不要說他。」
水霖一聽,登時有些不悅:「他待你好,怎麽可能一年才回來一次?回來還不是看你的,是來過中秋的。過了中秋他就走了,你倒是說說,他就回來兩、三天,和他那幾個兄弟相聚,用什麽時間來抱你?還是說他做得特別快,喝口茶的功夫就完事了?」
「別說了……」
「哼,我看那老匹夫,就是個又快又軟的貨,見到你這等美色都硬不起來,所以羞愧無地,不敢回玄龍島!」
被水霖一次又一次地贊美,墨寒忍不住有些遲疑:「我長得真的有那麽好看嗎?」
「好看!哪都好看!」水霖贊不絕口,幾乎将他身體全吻了一遍,就連那裏也沒放過,羞得墨寒緊緊合攏雙腿,卻被水霖再次打開。
他進入時十分小心,聽到墨寒呻吟便轉而去吻他。
「他有沒有像我這麽對你?」
墨寒搖頭。
「那老王八蛋,居然那麽粗暴嗎?一定是硬不起來,這才在你身上發洩!」
水霖又将玄龍主罵了一通,兩人到此時已是熱汗淋漓,沒什麽心思說話了,墨寒只覺得快感逐漸湧上,水霖問他有沒有,他便一概回答沒有。反正他和玄龍主的事情早就不記得了,他這麽回答也沒錯。
水霖抱着他,在椅子上做了一遍,又在桌子上做了一遍。
這是一間小花廳,是沒有床的。墨寒進來時只防備水霖會多想,以為自己給他不恰當的暗示,誰知一見面就天雷勾動地火,要不是椅子上做久了,墨寒感覺自己的腿都要壓斷了,他們根本想不起來要換地方,結果害得他們做到了深夜,卻是連張床都沒得。
墨寒雙腿打顫,幾乎站不穩了,水霖幫他穿好了衣裳,忍不住又吻了吻他,輕聲道:「明天讓我去宮中吧,我去幫你。」
墨寒搖了搖頭,半晌才羞慚地道:「我明天怕是去不了玄龍宮了,只能讓人把公文帶過來。」
「那我明天再到這裏來。」
墨寒遲疑地點了點頭。
聽到他允諾,水霖更是歡喜,笑道:「本來還想在大殿跟你做幾次的,看來暫時是不行了。」
「你……」
「那老混蛋有沒有在大殿和你做過?」
「沒有。」
「哼,一點情趣都不懂。」水霖冷笑了一聲,又道,「正好,我們多在那裏做幾次,以後那裏就都是我們倆的回憶了。」
他們一個是龍後,一個是弟子,能私下相處的地方本來就少,在外面見面就得本本分分老老實實的。水霖在他的住處待幾個時辰還好說,但要是過夜,就萬萬說不過去。
水霖也自知這一次分開,下次還不知道什麽時候,頗為依依不舍,但想到那禽獸玄龍主沒回來,他還有很多機會,才放心了些。
他幫墨寒整好了衣裳,扶着他去休息,才告辭離去。
墨寒會和水霖歡愛,是面對那樣的激情不知所措,後來越來越能體會到魚水交歡的快樂,也就越來越感到絕望。
兩人酣暢淋漓地做了一場以後,水霖赤裸着上身,從後面抱着墨寒坐着,輕輕吻他的面頰。
他靠在水霖的懷裏,既有着纏綿過後的歡喜,卻又有即将來臨的緊張擔憂。
很快就要到中秋了,意味着玄龍主很快就要回來。他們雖然盡量避開了旁人,但次數太多了,難保每次都沒留下蛛絲馬跡。
這大半年裏,水霖想盡辦法地讨好他,在房事上取悅他,讓他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歡愉,卻也讓他心中對玄龍主的內疚達到了極致。他無數次想要和水霖分開,卻無數次地被水霖拒絕。
「是我的錯,我不該答應你的。」他低低地道。
水霖不悅道:「我們一起做的事,怎麽能算是你的錯?」
「你愛我,為我動情,這不是你的錯,但我把持不住自己,做了對不起他的事,卻是我的錯。趁着他還沒回來,我送你到中原。」
「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墨寒知道勸他不動,只好放棄,何況以玄龍主的能耐,就是水霖走到了天邊,也能将他逮住,到時連死在一起的機會都沒有。
兩人按捺不住,又親熱了一番,此時忽然聽到外面一聲大喊:「龍主回來了!」
墨寒心下一沉,怎麽這麽快?為何沒有人告訴他?難道他們的關系敗露了?
他環顧了自己的卧室一眼,抓緊了水霖的手,忙道:「快,藏到箱子裏!」
他拉着水霖,到一個裝衣服的大箱子面前,推開箱子,把裏面的衣服都取出來,堆到床上,讓水霖藏身在裏面。
水霖原本十分不願,墨寒将這玄龍主的武功誇上了天,他很是不服,正想和對方一決高下,可墨寒既然要他躲起來,想必是不想他和玄龍主起争執。
也罷,暫且依着他便是,待以後實在遮掩不住了再說。
水霖藏身在箱子中,轉身都十分困難,只聽得外面似乎是墨寒打開了門,對那玄龍主道:「龍主回來,怎地不叫人告訴我一聲,我好迎接。」
玄龍主重重地「哼」了一聲,大步進門。
這玄龍主怎地不說話?更奇怪的是,他的聲音,怎麽蒼老之中又有些熟悉?
正當他滿心疑慮之時,玄龍主走到箱子旁邊,他心知不好,正要推開箱子,卻聽得「嗡」的一聲劍鳴,長劍已然從箱子的頂部刺入,洞穿了他的胸口。同時伴随的,還有墨寒凄厲地一聲大喊:「不!」
水霖捂住胸口,鮮血仿佛泉湧,漸漸失去意識。玄龍主怎麽會知道他藏身在這裏?
水霖沒想到自己竟會死得這般憋屈,驚怒交集,竟然活生生地又醒了過來。
他放眼一望,這裏卻是到了玄龍主的寝宮。墨寒住在玄龍宮外面,這玄龍宮又十分神秘,很可能有玄龍主的機關布置,因此水霖從來不與墨寒來這裏。
此時,他身邊的墨寒大喊了一聲,驚醒了。
「水霖,水霖……」墨寒扯下了眼前蒙住的黑巾。
水霖聽到墨寒喊自己的名字,轉頭去看,卻見面前這人似乎富态一些,但模樣神情,不是墨寒卻又是誰?亦是撲過去抱住了他:「小寒!你怎麽樣?他沒有為難你吧?」
墨寒發現視野一片朦胧,停住了動作,腦子一片混亂,不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但聽到水霖的聲音,便緊緊抱住了他:「我們是不是都死了?」聲音裏卻是滿含喜悅。
他一直希望去到一個只有自己和水霖的地方,不會再有負罪感,也不會擔憂被人拆散。如今若是兩個人都下了黃泉,可不是辦到了?
他看向了水霖,想知道他有沒有損傷,笑容卻是漸漸凝固。這個男人雖然有水霖的眼神和聲音,可是怎麽會這麽好看?
他現在視力比以前好很多了,可以隐約看清近處的人影輪廓,只是竭力去看時,便會雙目不停流淚,所以平時依舊還是蒙着巾帕,離得極近的人,容貌自然能看得清楚。此時已經發現,面前這人越來越熟悉。
墨寒逐漸找回了自己的記憶,「啊」了一聲,這才發現,自己剛才只是作了一個夢。
水霖此時也已經回過神來,陰晴不定地看向墨寒:「這是怎麽回事?我們倆作了同一個夢?」
墨寒又羞又恥,他一直希望,玄龍主不要這麽好看,而自己變瘦變好看,最好能有很多人喜歡,這樣的自己,才值得玄龍主的傾心對待,所以日思夜想,才作了那樣一個夢吧。
可惜夢中再怎麽真實,醒過來他還是一個小胖子,最可怕的是,他還把水霖和玄龍主想成了兩個人來争奪自己,更更可怕的是,玄龍主也進了自己的夢裏,自己的所思所想,全然瞞不過他了。
「我、我不知道。」
「你滿腦子都是些什麽東西!居然還想出軌!」
「我沒有!水公子和玄龍主不都是你嗎?」墨寒心裏一急,又是淚如雨下。
「既然都是我,你為什麽還能想成兩個人?還要偷偷摸摸的,我看你就是早就想給我戴綠帽子了!」
「我真沒有……」
玄龍主原想将他再罵一頓,可看到他淚水不停地流,不由心疼地拉到了自己懷裏,用帕子給他拭淚,再用黑布将他眼睛蒙上。這迎風流淚的毛病太嚴重,就算他希望墨寒一直看着自己,可也受不了他一直這麽掉眼淚。只希望借着多歡愛幾次,慢慢緩解了。
「好了,暫時記在帳上,待我查清楚是怎麽回事再說。別哭了,再哭又要把眼睛燒疼了。」
墨寒輕輕點了點頭。既然是場夢,那麽夢中的糾結和害怕就不存在了,他可以再無憂慮地和水霖在一起。可是面對玄龍主時,他的愛裏總帶有一層敬畏,不像對水霖,是全身心的信任和深愛。大約是身分差距所引起的吧。
玄龍宮中的布局,玄龍主一向爛熟于心,查看一番後,他便發現香爐被人動過,裏面的灰燼還留着殘餘的溫度。
他撚了一些灰,自己聞了一聞,發現沒什麽反應,再讓墨寒聞的時候,墨寒卻說有點困。
玄龍主臉色微微一變,又讓了別的弟子來聞,也都是聞不出什麽來。
只怕這香料是特地針對玄龍珠而來的,然而玄龍珠是黃龍主煉制,看來問題還要出在姓慕容的身上。
前些日子他和墨寒一直在外游山玩水,因為快要到中秋,便決定返回龍宮島,在中原撞到了黃龍主,為了避免像前一次又被黃龍主害到,他特地沒跟黃龍主坐一條船,沒想到才到家第一個晚上,就着了他的道。
玄龍主想到和墨寒在夢中偷情時,對那自己的影子感到嫉妒不甘,墨寒還一臉做錯事就要被天譴的樣子,導致一對苦命鴛鴦都死在自己影子手裏。墨寒當時是沒事,可沖他為自己喊的那聲,八成自己的影子不會放過他。
雖說香料是黃龍主找的,可是夢境到底如何,和墨寒脫不了關系。
口口聲聲說為玄龍主守貞,然後偷情得這麽歡暢,自己這龍後怎麽這麽能作妖呢?
他嘆了口氣,又道:「小寒,眼睛還疼嗎?」
「不怎麽疼了。」
「今天流這麽多淚,怕是前幾天的努力又白費了,不知要做多少次才能補回來。」
墨寒現在也算是想明白了,就算是人家下了毒,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