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都不再熟悉，他卻依舊在原地做着曾經的噩夢。

“若能重來……”當時他的嗓音早已沙啞，當時他的眼睛已滿是血色。他就那樣狼狽的從忘川之中一步步的爬上岸，許了那樣的誓言。

他知道能夠控制忘川之中的水鬼，那必然不是輕松便能夠得到的力量。但是他卻放棄了。

他許了重來一世的誓言，以那龐大的鬼力為代價，以自己的心為代價，重來一世。

他用千萬載的光陰換一世重來。而今生過後，他便魂飛魄散，這天地間再無金鎏影此人。

這是他最後的一世，而後，永無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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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起金鎏影的巨大反應，道無餘不過是在感到頭一陣刺痛之後就發現自己及金鎏影來到了一片白茫茫不知何處的所在。

功體在這個境界似乎有所變化，只是簡單的檢測，道無餘就發現如今他與金鎏影兩人并非是實體，而是元神出竅的靈識之體。

肉身長期離開靈識，便會死去。即使不用嘗試，道無餘也知道自己如今沒有辦法輕易回到自己的肉身之中。這合該是伏嬰師的一場計謀，以金鎏影為誘餌，逼得他不得不出手。

如今回想起來，那陣大抵是在他将金鎏影放下之後就啓動了的。系在金鎏影手腕上的繩子大抵就是陣勢啓動的關鍵。

道無餘的心中微微有些被算計之後的懊惱。他看了看還在身邊昏迷不醒的金鎏影，覺得自己不能夠這樣的懊惱下去。他不知道金鎏影為何還昏迷不醒，但是在這陌生的境地若是無法清醒，他們将要面臨的可是巨大的危機。

正當道無餘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周遭的景物突然變化了。

黑色的霧氣湧上來，迅速的包裹了道無餘和金鎏影的身體。道無餘感覺手中的重量正在慢慢的消失……

道無餘心下一驚，知道自己這似乎是落入了他人的陣勢之中，而當他回過神想要破陣的時候陣局的格局似乎已然明朗了。

手腳在這是不由自主的移動了起來。道無餘心下一凜，試圖奪回自己對身體的控制權，但是卻因為這陣局不同于道苦兩境他所接觸過的人所布，故而一時間陷入了困頓。

控制他身體的人似乎無意做更多事情，他只是操縱他的身體，令他走入了一個村落。

還未進入村落，道無餘就聽到了孩子們朗朗讀書的聲音。

像是被這聲音所吸引，道無餘這時停下腳步，準備一觀到底是何處發出這誦書之聲。

透過窗戶，道無餘便看到一個有着一頭金發，臉蛋圓潤的孩子正搖頭晃腦的誦着書。那孩子不是別人，正是道無餘記憶之中，幼年的金鎏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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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難道是金鎏影幼時的場景？道無餘其實并不了解金鎏影幼時的模樣，他對金鎏影的了解開始于金鎏影被他帶上玄宗之後。至于金鎏影來到玄宗之前，他沒有過問，也不想調查。

一個差點死在雨裏的孩子，他的過去會是怎樣的，道無餘幾乎是可以想出來的。但是這個時候，道無餘卻忽然對眼前的情景起了興趣。

他一向知道金鎏影聰慧，但是金鎏影在見到他之前是怎樣的性子他還真的想要知道。

當這個念頭出現在道無餘的腦海之中的時候，他的腳步就停在了那茅屋之外。控制他的力量仿佛消失了。他就這樣像是一個旁觀者一樣看着在茅屋之內朗朗讀書的金鎏影。

朝陽方出，而後很快便是夕陽西墜。道無餘就這樣站了一日，看着金鎏影一張小臉上一本正經的度過了一日讀書的日子。

這大抵便是金鎏影的童年了吧。聰慧無比，過目不忘，出口成誦，可謂是天之驕子。道無餘作為一個旁觀者，看着弟子孩童時候的樣子，心中有些懷念。他知道這樣的日子大概持續不了多久，畢竟他在遇到金鎏影的時候金鎏影是那樣狼狽的倒在泥地之中。

看着孩子們欲離開茅屋的樣子，道無餘心道自己是時候應當離開了，但是就在這個時候那股阻力就又來了。

道無餘想要離開，卻發現自己根本邁不動步伐，他站的遠遠的看着孩子們離開茅屋，而在最後，他對上了金鎏影的眼睛。

看到道無餘的身影，金鎏影愣了一下，然後臉上就挂出了一副十分不耐的表情。

“又是你這個到我家騙吃騙喝的道士啊。”金鎏影這樣說着，讓道無餘十分的不解。接下來就是金鎏影絮絮叨叨的時候了。

原來金鎏影是這村子之中一戶養鶴人的孩子，這養鶴人時常為玄宗送些仙鶴為生，卻沒想到有一天家裏來了個喜歡吃仙鶴的道士。

因為道士給的錢絲毫不比玄宗給的錢少，所以即使心疼自己親手養大的仙鶴，養鶴人依舊将仙鶴賣給了他。

或許是因為這家人的仙鶴的确美味，也或許是因為其他的原因，道士并沒有離開村莊，反而是在村莊附近起了另一棟茅屋，住了下來。

道無餘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相信自己竟然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

但是似乎也并不是不可能？

記憶似乎在某些地方出現了混淆。道無餘理智上覺得這件事情有幾分的違和感，但是卻說不出違和感在哪裏。他似乎就是那個在村莊之中定居的道士，但是他又覺得哪裏不對。

日子就這樣一日日的過去。昔日的孩子長大，長成了俊朗的少年，而他的容貌卻是不變的。少年有着一手烤仙鶴的絕活，是他喜歡打牙祭，而後卻烤的很糟糕之後少年發現，最後無可奈何的幫他烤的。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道無餘覺得自己再也離不開這個少年。

他的生命之中似乎處處都充滿了金鎏影的印記，他記得金鎏影的笑容，他記得金鎏影習字的時候把墨汁弄了滿臉的模樣。

然後有一日，已經長成了青年的金鎏影告訴他說，他要娶親了。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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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是什麽心情呢？大概是重要的東西被奪走的感覺吧。理智告訴道無餘，他應當祝福金鎏影，但是他卻終歸無法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應當是金鎏影的長輩，所以應當因為此事而高興，但是他的心卻是疼痛的。分明是他看着金鎏影長大，但是卻要将金鎏影讓個另一個不認識的人。

甘心麽？道無餘扪心自問。事實上，他是不甘心的。

他試圖扯出一個笑容來，但是終究做不到。心中的妄念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滋生。或許是在金鎏影一臉不耐煩的為他烤仙鶴的時候，或許是在金鎏影被弄了一頭仙鶴羽毛一臉賭氣模樣的時候，也或許是在見到金鎏影的時候。

道無餘不知道，但是心中的妄念卻越發的熾熱起來。

這是不對的，他知道。但是心頭的妄念燃燒起來，卻一發不可收拾。

看着道無餘并沒有反應的樣子，告訴道無餘自己要成親消息的金鎏影沉默了。

從一開始的時候，他其實是讨厭着道無餘的。因為道無餘的緣故，他必須要每日和那些仙鶴作伴，從仙鶴的利嘴下揪出那麽一兩只不算太強壯的仙鶴。他本來不太喜歡做吃食，但是因為道無餘，他得學着烤仙鶴，避免哪日道無餘心血來潮的請他吃他自知的烤仙鶴吃壞肚子。

但是，這個人似乎是真的在他的生命之中占據了太多的位置，所以他便不知不覺得喜歡上了這個人。

他實在是太喜歡這個人了，他本以為哪怕是看着這個人就夠了。哪怕是自己有朝一日娶妻生子，他還會記得這個人，在自己兒孫滿堂，老得走不動路了的時候還會有一個青年道人的影子讓他作為回憶。

但是他做不到。

他喜歡道無餘，太喜歡了。喜歡的想要将自己的心掏出來獻給道無餘，喜歡的就像是撲火的飛蛾，哪怕是燃盡自己，也絕不後悔。

分明他這般的喜歡他，這個人怎麽能夠無動于衷呢？

金鎏影覺得自己的心很痛很痛。

“無論道長您怎麽想，吾一直都愛着道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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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是不對的。看着金鎏影胡亂的拖着自己的外衣，急于将自己的軀體□□出來的樣子，道無餘在心中道。

他應該是金鎏影的師長，應當作為一個引導者，引導金鎏影有着正确的人生觀。金鎏影應該有以為美麗的妻子，應當有活潑的孩子。金鎏影應該過這樣的人生，而不是和另一個男人糾纏。

尤其，那個男人還是他。

但是他卻無法拒絕金鎏影的愛慕。這大抵是一種習慣。當生活之中只有彼此的時候，再堅強的人的心防都會出現破綻。

金鎏影已然入了道無餘的心，而道無餘無法違背自己的心意，說出讓金鎏影滾出去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