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記憶的心痛（修改版）
幾個月前的恐怖記憶襲上心頭，扭曲詭異的黑影，藏在陰影裏的神秘男人。他都已經忘記了，以為那一切只是場噩夢。然而它竟然又出現了，它就在那裏，步步逼近，自己卻無路可逃。
“跑。”有一個聲音在他的耳邊輕輕說道。
“什麽？”塞德被這個聲音抓住了全部的注意力，他曾經聽到過，在那個怪物出現的晚上，站在樹影裏的男人。不，也許是更早之前，一定是的……在那段缺失的記憶裏，一定有這個男人的身影。
“你是誰，你為什麽出現在我身邊。”
然而對方沒有回答，“快跑。”那聲音焦急起來。塞德感到自己的四肢不再受他的控制，它們擺動起來，邁開大步用力地奔跑。
“想跑？別讓他跑了，給我抓住他弄死他！”那是格羅弗-倫納德在嚎叫。“噼啪！”那是賞金獵人的□□射斷了身旁的樹杈。但這一切毫無意義，塞德什麽都聽不到了。在他的腦海裏，只有一個聲音在回蕩。那個聲音不停地命令他，“跑。”
塞德狂奔着，似乎要把一切危險和災難遠遠抛開。然而，就在他即将成功的剎那，一聲驚叫讓他停下了腳步。世界的聲響重新回到了他的耳邊，他聽到了風吹樹葉的沙沙聲，石子撞到樹幹的啪嗒聲，以及那聲驚恐到變了聲調的哭喊，“怪物！”
格羅弗-倫納德遇上了什麽？塞德的步子緩慢下來。
“別停。”那聲音命令到，“別管他！”那聲音呼喝道。
但塞德還是停下了腳步，有人受到了襲擊……不管被襲擊的人是誰，他都應該去救他。
“你是傻子嗎！那東西就是沖着你來的，你還要自己去送死！”那個看不到樣子的人在他耳畔怒罵。
可他為什麽要聽一個連樣子都不肯給他看的家夥的話？“正是因為那個怪物是沖着我來的，我才要回去，雖然讨厭格羅弗-倫納德，但我并不想連累他因我而死。”格羅弗-倫納德是個卑劣無恥的家夥，但他塞德-克萊恩不是那樣的人。
“蠢貨！蠢貨！”那聲音的主人被氣急了，一連串地怒罵。塞德卻充耳不聞，他又聽到了一聲哀嚎，再接着一聲驚叫。有人被襲擊了，是格羅弗-倫納德還是那個賞金獵人？
塞德沒有再繼續遲疑，不管耳邊的聲音如何阻止，他還是回身向來時的方向奔去。塞德從不以為自己是一個爛好人，但他有自己的原則，有時候這些原則在外人看來既莫名其妙又愚不可及，但哪一個人不是這樣？
塞德跑回了原地，他看見了匍匐在地瑟瑟發抖的格羅弗-倫納德，“怎麽回事？”他問道。但格羅弗已經被吓破了膽，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你好啊。”一個嘶啞刺耳的聲音輕輕地敲擊着塞德的耳膜，他的眼角出現了一道黑影。塞德幾乎是僵硬着脖子轉過頭去，他看見了……他看見那夢魇一般的恐怖黑影正蹲在昏倒的獵人身邊，腐爛的手指似乎刺破了獵人的胸膛。
Advertisement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怪物比他上次見到的時候更有“人”樣了。他可以清楚的看見它的“臉”，空洞的眼洞，詭異的笑容，那看不見盡頭的黑暗之中湧動着腐朽的氣息。
“你是什麽東西！”塞德握緊了手裏的長劍。明明是如此寒冷的冬日，卻有冰冷的汗水滑過他的脖子，滴落到衣領裏。
黑影擡頭看了他一眼，用一種像蒙在布裏的嘶啞聲音低聲嘶喊：“‘犧牲’，我會抓住你，我會吃掉你，你逃不掉的，但現在，哦……我想吃一點小點心。”
黑影低頭向躺在地上的獵人，他幹枯的利爪幾乎要碰到對方的額頭。“你看到了嗎？‘犧牲’，在這具身體裏，充滿了腐朽和污濁，啊，這些黑暗的情緒如同上等的蜂蜜，人類最愛的那些甜膩的小玩意。”
黑影伸出爪子，從賞金獵人的腦子裏抓出了什麽東西，那是一些黑色的，黏膩的，散發着惡臭的物質。黑影張開了空洞的大嘴，一口一口把那些東西吃下肚。奇異的事情發生了，黑影原本只有三分像人的面孔，似乎更清晰了。他滿意地咀嚼着嘴裏的東西，“多麽可愛的小甜點，但現在……是開始正餐的時候了。”
黑影挂起一張扭曲的笑容，空洞無物的眼眶裏，只剩下幾乎實質化的惡意。就在塞德高度警覺的時候，它的身影卻突然消失了。只剩下嘻嘻的怪笑聲，回蕩在林間。塞德看着茂密的樹林，那些陰暗的角落，每一片樹影每一處陰影中裏似乎都藏着那個怪物。這東西到底是什麽，它到底想幹什麽。塞德有些後悔了，這玩意根本不是他能對付得了的。
“是啊……”那聲音似乎聽得到塞德心裏的想法，“僞善的人類，想要裝作自己是個英雄，多麽虛榮，可一旦發現自己只是個沒用的小男孩，便又退縮了，多麽怯懦。”那聲音輕蔑地嘲笑着塞德心裏突然燒起一把無名火，他本應該更冷靜，但不知怎的，他的頭一陣陣脹痛，腦子裏仿佛有無數的聲音在叫喊。而他的心仿佛被人捏住一般，悶悶的疼。
“你想裝作自己是一個勇敢的騎士，哈哈，你真以為自己是無畏騎士？不……”那黑影說道，“你只是個一無是處的小男孩。”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塞德無法控制自己，他只覺得想要怒吼，想要毀滅那該死的聲音，一些黑暗的情緒在他的心底緩緩升騰。
黑影桀桀怪笑，“可憐的，愚蠢的小男孩。”
“夠了”虛空中，一個聲音打斷了黑影的蠱惑。“不肯聽我的勸告，任意妄為，看看你落到了什麽田地？。”冰冷低沉的聲音突兀的在塞德身旁響起，驚醒了陷入某種情緒中的年輕人。
“而你，你該滾開了。”墨色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密林上空，長袍獵獵，神情漠然。那高傲的姿态，仿佛是一位王者駕臨。
黑影像是被什麽東西憑空抓出來一樣，扭動着落到地面。對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它似乎有幾分畏懼，低吼着退縮到一旁。“別管閑事！亡魂領主！”它沖着那男人嘶吼道，然而這樣的色厲內荏只換來男人的一聲冰冷嘲笑。“我早告訴過‘門’和‘秩序’，它們想怎麽玩都可以，但永遠別想動我的東西，而你，像你這樣的穢物竟然也敢肖想我的所有物！”
“更何況，違背‘門’和‘秩序’的契約，吃掉‘犧牲’以外的人類，噢……它們那麽熱愛規則，我猜這會讓它們很不高興的。”
“別太得意了亡魂領主，你救不了他，他終究會屬于我。”
“哼！就憑你嗎？倒是可以試試看。”亡魂領主傲慢地挑起眉頭，沒有誰能夠在動了他的東西之後，還能全身而退，一線銀光撕裂了黑影。黑影慘叫着化為一片黑霧。但那種惡毒的氣息依然如粘稠的油脂一般滞留在塞德的感官裏，揮之不去。
“它死了嗎？”塞德不由得問道。
那男人看了他一眼，“遠遠沒有。”
“它就是‘門徒’。”
“你已經恢複了記憶？”
“是你非要我的心記住你，在你擅自拿走了我的記憶之後，竟然還要我的心為此遭受折磨，多麽冷酷的亡魂領主，不愧是無情的黃泉之王。”
“我的男孩。”亡魂領主嘆了口起，“你想讓我接受你的控訴？在我保護了你這麽多年之後，愚蠢的孩子，你還想要求什麽？”
“你一直在我身邊嗎？還是躲在某個我無法碰觸的地方。”塞德靜靜地看着伊諾，看着他的王。伊諾還是那個樣子，看着他，感覺曾經的一切僅僅是昨天發生的一樣。這深深的刺痛了塞德的心，伊諾那尖銳的美貌永恒不變，而自己卻已經面目全非。
“你知道的，你能感受到，我從未離開你，我一直在你身邊。”
“可你為什麽不讓我看到你，不讓我想起你，你為什麽要讓我的生命裏沒有你？”
“這一切都是為了保護你。”
“我早就說了，我無法接受。”
“但我別無他法。”亡魂領主沉默了片刻。“你不知道門徒有多可怕，從來沒有‘犧牲’能從它的手裏逃離，我能眼睜睜看着你被它撕碎融入萬千的污穢中嗎？這已經是我能做到的最大的努力了，我一直那麽小心翼翼地隐藏你，可你做了什麽？你讓我的一切努力都白費了，愚蠢的男孩。”
塞德頓了頓，其實他心裏明白，但明白是一回事，其它的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很害怕，他以為伊諾抛棄了他。那種悲傷一直糾纏着他的心，眼淚幾乎要就此落下。
“也許我讓你的努力白費了，但我不在乎。”那些溫柔的回憶熨燙着塞德的心，那些溫柔的回憶更是讓這分別的歲月顯得尤其的荒涼。他的心裏曾住着一個其實不那麽溫柔，或者說又太溫柔的男人，他一度失去了他，忘記了在那個永遠寂靜的空間裏，還有一個孤獨的王者。他害怕……他害怕伊諾就這麽離開，他小心地抓住了亡魂領主的衣袖，此時他只能做一件事，“別離開我，我不想你離開我。”
“從不。”伊諾永遠慘白的臉上浮現了一絲紅暈。“我答應過你，永遠不會離開你。”
作者有話要說：
門徒滿意地咀嚼着嘴裏的東西：“雞肉味，嘎嘣脆~”( ° ▽、° ) 【這麽萌的門徒真的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