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離開師門

長孫子鈞劍已碎,心境大亂,玉英真人放出的劍牢他幾乎沒有任何反抗,木然地站在那裏。易希辰的劍猛地飛出,迎着那萬道金光而上,幾乎瞬間就被金光吞滅。但他擋在長孫子鈞的身前,寸步不讓!

長孫子鈞終于有了反應。他卷起易希辰飛身急退。只見金光落地,落成一座以劍鑄造的鐵牢,任何被困在其中的人如果妄圖反抗就會被劍氣反噬!

長孫子鈞擡眼望向玉英真人。他的眼中仿佛也燃着熊熊烈火,一字一頓道:“這道天火,非引自我手!”

玉英真人與長老身後,亦有數十名見異狀趕來的弟子,長孫子鈞所放出的肅殺之氣,竟讓大半人顫抖。

“不是你?這天劍門上下,這方圓萬裏,除了你之外,還有誰會召動天火?!”玉英真人怒目而視,百道劍影懸在他周身,随時準備着再次向長孫子鈞發起攻擊。“易希辰!你速速退開!”

“不是他!”易希辰劇烈地顫抖着,“這道天火,不是他召的!兇手另有其人!”

玉英真人劍氣更盛:“你要包庇此逆徒?!”

在天劍門,殘戮同門,會被逐出師門;而欺師滅祖,則當場誅殺!

“我以性命擔保,不是他!”易希辰強忍着湧向喉頭的血,“若這萬裏之內,只有他一人能夠召動天火,難道六界之中,也只有他一個人會嗎?!”

“若有外界大能闖入,我天劍門上下又豈會全無察覺?”林真道,“易希辰,你詭辯也該有個限度!”

玉英真人不由分說,厲聲道,“衆人聽令,拿下長孫子鈞!”

乒!

無數寶劍齊齊出鞘,金屬震動聲響徹整座山頭!此乃掌門發出的召集令,全門上下,無人敢不從!

長孫子鈞的劍已碎,他面色慘白,心境巨變,氣息不穩,幾乎全無反抗之心。

解釋?剛愎自用的玉英真人不可能聽進去了;捉兇?現在他們才是要被捉拿的大逆之人;複仇?真兇究竟在何處……

長孫子鈞的目光望向倒在地上的藥不毒。天火漸漸沁入地底,藥不毒身上的火光越來越淡,而他的身上,也早已沒有半分生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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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走過去,抱起藥不毒,輕聲喚醒他。師父,師父你是在同弟子開玩笑嗎?師父你快醒醒……

易希辰的劍也在抖,但他強撐着擋在長孫子鈞的面前。他低聲道:“子鈞,我們離開這裏,去虛無界。”

長孫子鈞的反應變得很慢,但是他終于扭回頭看向易希辰了。

萬光劍氣攻向他們,長孫子鈞用靈力形成屏障,罩住他和易希辰。

“易希辰,回來!”玉英真人依舊只針對長孫子鈞,試圖喚回易希辰,“你別再執迷不悟了!”

兩人都對他所說的話置若罔聞,長孫子鈞喃喃道:“去虛無界?”

“對,先離開這裏我再向你解釋。”

“好。”

萬道劍氣瞬間被彈開,長孫子鈞摟住易希辰,兩人跳上易希辰的劍,飛了上去。

玉英真人與長老們立刻攔住他們的去路。弟子們腰間的傳令牌都泛起了紅光,這是掌門發出的驅魔令,全山弟子要在山上布下天羅地網,絕不将萬惡之人放走!

裘劍便是再有愛才之心,面對一個有弑師之嫌的惡徒,也不能再手軟了。以玉英真人為中心,三大劍閣長老輔陣,無數弟子壓陣,一個巨大的萬劍陣正在迅速成形。

四面八方的劍氣将兩人團團圍住,易希辰只覺呼吸都變得困難,轉頭看長孫子鈞,一樣的面色蒼白。長孫子鈞的劍已經碎了,他的劍氣難以發揮,戰力平白削弱了不少。天劍門千年基甸,實力超凡,莫說他們兩個小弟子,就是一方宗主在此,都未必能夠從萬劍陣中安然脫身!

逃不出去了。易希辰心下絕望。

然而只見天際紅光再現,數道天火落下!排列在位的弟子們迅速逃離,陣法一瞬便亂了!

裘劍震驚道:“長孫子鈞,你瘋了嗎?!”他心中對于長孫子鈞殺害藥不毒一事到底還存了些許懷疑,然而此時此刻長孫子鈞可是真的要殺害同門了!

這數道天火,正是長孫子鈞召來的。他眉目冷清:“既然你們認定我大逆不道,弑師罔上。若不放我們離開,我便就大開殺戒了!”

雙方針鋒相對,玉英真人怒火滔天,卻真不敢再輕舉妄動。這通天之術實在可怕,若長孫子鈞當真發起瘋來,即便他不能從萬劍陣中脫身,想要燒死數人為他陪葬也絕非難事。玉英真人再剛愎,到底是一門之主,不能輕易用弟子的性命去搏。

玉英真人并不收劍,咬牙道:“好,我今日可暫時放你走。從此以後,你再不是我天劍門之人。然而你犯下的滔天大罪,必将為世人知曉!”

長孫子鈞懶得與他浪費口舌,正欲離去,卻聽玉英真人道:“你走,易希辰留下!”

如此悲涼的境況下,易希辰都幾乎要笑了。他有那麽好的口才,此刻卻都懶得多言,只道:“不知我何德何能受掌門青睐,然而我與子鈞共進退。”

玉英真人對他的決定感到不可思議:“即使我收你為徒?”

“我不在乎。”

“我可以幫你解開你身上的封印!”

“我們也能解。”

“你……”玉英真人既詫異又失望,“你寧願與十惡不赦之徒在一起?你若離開天劍山,從此以後就背上叛出師門之罪了!”

易希辰從來沒有那麽不想說話,更何況圍繞着同一段廢話重複。他直接驅動自己的劍,帶着長孫子鈞一起向陣外飛去。

玉英真人猶猶豫豫要攔,其他幾名長老卻已收劍——此事畢竟來得詭異,誰也不想賠上自己和弟子們的性命。

兩人順利脫出萬劍陣,一路朝着山外禦劍飛去,然而尚未離開天劍山,卻又被兩個人攔了下來,竟是陸子爻與肖魁。

方才并非所有弟子都趕到藥廬,得到掌門的驅魔令之後,其餘弟子迅速據守山門四周,防止魔人脫逃,而這一處,正是陸子爻與肖魁所守。

四人對峙片刻,各個都是尴尬。召動天火乃是通天之術,又豈是随意便可召來?長孫子鈞的靈力早已耗去大半,何況他心境大亂,又碎了劍,此時實在無心再與他們同門相殘。

易希辰道:“放我們走吧。”

陸子爻震驚地看着他二人:“你們究竟做了什麽?怎會……”

易希辰搖搖頭,此時急着脫身,事情又太過複雜,無法闡明,他只道:“我們沒有作惡。陸師兄,肖師兄,你們若執意阻攔,我們就只能硬闖了。”

陸子爻心知他們着急離去,若再拖延,後面恐有追兵。他一咬牙,竟主動讓出一條路來:“我相信你們。”

三人同時望向肖魁,肖魁愣了一愣,竟是無措。陸子爻道:“肖師弟,此事由我一力扛下,絕不會牽連于你。”

肖魁呃了一聲,依舊是一頭霧水。

易希辰再懶理他,直接禦劍飛出。肖魁還是愣在原地,并沒有追上來。

兩人終于成功離開了天劍山。易希辰拼命驅劍,加快禦劍的速度,只想離得越遠越好。也不知飛了多久,他的劍突然失控地向下墜去!

長孫子鈞忙運功托住他,兩人總算平平穩穩落地了。

他們落在一處空曠的山谷之中,四周雜草叢生,倒也幽靜。此地已經遠離天劍山,應當不會再有人追上來。易希辰已到了極限,無力再飛。他們到一棵大榕樹邊坐下,俱是神色茫然悲恸。

“去虛無界……”易希辰道,“我聽說虛無仙宗會召動天火。”

當初易希辰的父母就是被天火燒死,這麽多年來,他連自己的殺父母仇人都不知是誰。他曾打聽過,召動天火之術十分秘晦,六界之內不超十人會用此術。然而此話只是人們用來形容天火之難駕馭,卻不是真有十人會用,而且究竟是哪些人能用,他又不細知了。據傳此術是兩千年前由火雲老祖所創,後傳道了幾人。而虛無宗主,正是火雲老祖之徒,據說他也是會召動天火之術的其中一人。

然而虛無界又豈是那麽好去的?禦劍是無法飛達虛無界的,在虛無界的周圍有一片虛無海,有超強的靈氣作為屏障,平常根本無法通過。

好在虛無宗主每十年一次收徒,到時他會撤去屏障開放一次虛無海,有志求道者穿過虛無海,只要通過虛無宗主的試煉,便能拜師問道。易希辰沒有拜師的心思,他只想見到虛無宗主,問一問他,這世間究竟還有誰會天火之術,又有誰十年前出現在他的家中,現在又來了天劍山。此通天秘術難學,會的人極少,找出真兇并不會很難。

而虛無海下一次的開放,就在幾個月之後。原本易希辰自認修為低微,難以到達虛無界,打算修煉十年再去。可如今到了這份上,他不能等了。

“先為你重新找一把劍,然後我們就動身去虛無界。”

長孫子鈞道:“你身上的封印……”

“先不管了,那些天材地寶一時間難以找齊,而虛無海的開放十年才一次,錯過了就要再等十年。”

長孫子鈞不再做聲,這便是他默認了易希辰的安排。

做好了計劃,兩人背對而坐,俱是神情空洞,不知所措。他們到底還是十幾歲的少年,陡然經此巨變,又如何能迅速找到自處的方法?

于是便只能茫然地發呆,直到心境自然平複的時候,再去面對一切。

長孫子鈞又想起自己記憶中的那個世界。那裏雖然把所有他想要的東西都輕而易舉給了他,卻荒誕、無趣、滑稽,自從他脫離了那個世界,便再也不想回去,他更喜歡這生動的世界。然而現在,他卻開始想念那裏了。至少那裏,師父還在。

突然間,易希辰感到袋子裏有東西動了動,他解開袋子,看見裏面的東西,一愣——藥不毒為他們做的小煉丹爐,他順手帶在了身邊。

“小兔崽子們!吃!藥!啦!”藥不毒中氣十足的聲音響徹空幽的山谷。一聲還不算,竟多了幾道回聲。

易希辰和長孫子鈞望着煉丹爐吐出的兩枚藥丸,呆怔了許久,終于伸手,一人撿了一顆藥丸默默塞進口中。

那藥的滋味一如既往,又苦又澀,苦得令人發絲打了圈,澀得叫人腸子打了結。

苦得他們落下淚來。

待兩人心境稍許平複,便出了山谷,朝着附近的修真小鎮霞林鎮去了。

這天下不少地方都有修真小鎮,和門派一樣,修真小鎮所在的地方往往都是靈氣聚集的風水寶地,但門派建立的地方往往需要倚仗易守難攻的地形,以免被敵人入侵;倘若地勢開闊平坦,則時日久了就會自成一處修真小鎮,任何人都可以來,也任何人都可以走。

與門派不同,修真小鎮更為熱鬧。此處魚龍混雜,多的是散修,也有大門派外出歷練的弟子,甚至妖修、鬼修也會在此出現,打架鬥毆的事情當然也不少。小鎮裏有大的集市道坊,修士們自由販賣、交換所需的仙材和丹藥,東西也遠比天劍門腳下的集市要齊全多了。

易希辰與長孫子鈞到達霞林鎮時,天色已經很晚了。他們先買了兩套散修的衣服,便找了處旅社歇下,待明日再為長孫子鈞挑選一把好劍。

入了房間,兩人便将身上天劍門的弟子服換了下。雖在天火的威懾下,玉英真人暫且将他們放走了,可發生了如此之事,玉英真人絕不可能輕易放過他們,想必用不了幾日他們的惡名便會傳遍修真界。

雖然修士們大多講究獨善其身,甚少插手管別人的事。可對待魔修和犯下十惡不赦之罪的人,卻是全修真界的人都會共同讨伐的,因此他們在找到真兇為藥不毒報仇之前,恐怕都只能隐姓埋名了。

長孫子鈞念了個火訣,他的指尖便冒起一團火光。他将手伸向那兩件脫下的弟子服,想将它們燒了,卻猶豫着始終沒有下手。

對于天劍門這個門派,長孫子鈞與易希辰都沒有太多留戀。然而他們畢竟在那裏修煉了十幾年,那裏的人,那裏的事……

易希辰見長孫子鈞遲疑,便道:“還是收着吧。”

長孫子鈞熄了手中的火,将弟子服妥帖收起。

易希辰在桌邊坐下,将他們兩人的乾坤袋放到桌上,開始清點他們的財務。此番離山十分匆忙,沒有機會将東西全都收拾好,許多東西都留在天劍山上沒能帶出來,好在靈石易希辰一直随身收着。

解開乾坤袋,易希辰把裏面的東西往桌上一倒,只聽啪的一聲,袋子裏掉出來一個又大又圓的灰色的蛋,把兩人都吓了一跳。

“咦!”易希辰吃驚道,“這家夥……這家夥怎麽會在我的乾坤袋裏!”

這只大大的灰蛋,正是易希辰那天在草叢裏看到的那一枚。他那天把蛋給趕跑了,就再沒見過,絕對沒幹過随手往袋子裏揣的這種事啊!

長孫子鈞湊過來看了一眼,皺眉,一副十分不喜的模樣:“肥唧?”

“肥唧?”易希辰驚訝道,“你認得它?”

長孫子鈞點頭。其實肥唧這個名字還是他記憶中的易希辰給取的,這枚蛋孵化之後是一只灰色的圓滾滾毛茸茸的小山雀,叫聲唧唧啾啾,由此得名。

易希辰戳了戳那枚蛋。依照上回的經歷來看,蛋裏的靈獸應該已經有一定的修為了,只是不知為什麽還不肯破殼而出。

“喂,醒醒!”易希辰戳的那枚蛋在桌子上滾來滾去,然而它自己卻一動不動。

易希辰不由奇了。上回它還活蹦亂跳的,這會兒怎麽又成了一枚普通的蛋了?

“你什麽時候鑽進我的乾坤袋的?再不出殼我就把你的殼砸碎了啊!”

面對易希辰的威脅,那枚蛋卻依舊一動不動,似乎根本還沒成熟到有靈識的程度。

易希辰當然不會真的把這枚蛋砸碎。假如靈獸還不夠成熟便被人破了殼,十分容易體弱夭折。他跟肥唧又沒仇,不至于如此下狠手。

此刻面對一枚突如其來的蛋,它既不會說話也沒有反應,兩人也拿它無可奈何,便随手将它放到一邊,開始繼續清點財産。

點完之後,易希辰唉聲嘆氣。雖然前不久他們剛從玄青門的人和肖魁那裏賺了不少靈石,可在去虛無界之前他們有一大堆東西要買,除了要給長孫子鈞置辦一把新的劍,易希辰自己也需要補充不少仙材,他那些法器幾乎全都留在山上沒有帶出來。以他帶的這些靈石,在長孫子鈞的劍和他需要的仙材裏,大約就只能選其一了。

找遍了身上可以置換的東西,依舊沒什麽值錢的東西,易希辰再一次把目光投向了那枚蛋。他心裏癢癢的,突然想到如果把這枚蛋賣了,不知道能不能多換點仙材。雖然看起來其貌不揚,但起碼也是個天生靈獸不是?

“子鈞,這枚蛋是哪位長老養的仙寵?”

“野生的。”

“野生的?”易希辰不可思議,“它可是我在天劍山上遇到的,而且就在掌門的鳳栖閣門外,野生的靈獸竟敢把蛋下到那種地方?”

長孫子鈞攤手。在他的印象裏,他和易希辰到了年紀出山歷練,也是外出後才在乾坤袋裏找到了這枚鳥蛋,它确實不屬于掌門和任何一位長老。

易希辰立刻有了精神:“若是無主的,那可太好了!你說這只靈獸蛋能換多少靈石?”

長孫子鈞一臉嫌棄:“一只灰不拉幾的肥鳥,誰要。”

易希辰苦惱地抓抓頭發。都是天生靈獸了,怎麽着也得是個九尾天狐或者火獅才對,這裏面當真只是一只其貌不揚的灰鳥?他真恨不得把它敲開來看看。

長孫子鈞看了眼那枚死氣沉沉的蛋。他可一點都不想把這東西留在身邊,賣了它,就算只能賣一塊靈石他也願意。就算一塊靈石都賣不着,白白丢了都好。他道:“我不說,沒人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麽,便說是天狐窩裏撿來的又如何?”

“有道理!”易希辰摸着下巴道,“但是天狐不下蛋,人家直接下崽。”

長孫子鈞:“……”

天狐不下蛋,火獅不下蛋,玄狼也不下蛋,數來數去,那些個最值錢的靈獸各個屁股一蹲下出來的全是小崽子,也就鳥類和王八還有獸蛋這一說。

“說它是雷龜?可雷龜的卵是透明的,這一看就不是……說起來,它怎麽看,也都只能是一枚鳥蛋了。”易希辰頭疼道,“鳥……天虹鶴倒是值錢,可鶴蛋與它的羽毛一樣皎潔純白;将鷹?将鷹的蛋黑如玄鐵……”

“啊!”易希辰撲在桌上,“它要是個鳳凰蛋該多好,那樣我們就發財了!”

長孫子鈞:“呵呵。”

易希辰也就是随口說說,長孫子鈞都說了這蛋裏孵出來的是一只灰鳥。就算不是,也沒人會信鳳凰蛋能長成這個醜樣。

易希辰一籌莫展,過了一會兒,将這枚靈獸蛋收回了乾坤袋裏:“明天先去集市上叫賣試試,先瞅瞅有沒有人接手。若不行,再想法子吧。”

夜色已深,屋外的天地如同墨染一般。兩人早已疲憊不堪,便熄燈上床歇了。在霞林鎮裏住客棧也是要花費靈石的,為了省下靈石,易希辰只要了一間房,上床之後,兩人抵足而眠。

長孫子鈞睡不着,借着微弱的月光,望着身邊的人出神。

他一直在想,他腦海裏那個荒誕的世界和他如今所身處的這個世界,哪些是相似的,哪些是虛幻的,這其中又究竟有何邏輯?而今藥不毒葬身天火之中,他突然隐隐有了些感覺:在那虛幻的世界裏,他想要什麽,便能輕易得到;他珍惜的,便不會失去。那是一個滑稽卻溫柔的世界;而這裏,美麗卻殘忍。

長孫子鈞伸手,輕輕摸了摸易希辰的頭發。他感覺有點難過,輕聲道:“為什麽有些事情只有我一個人記得?”

易希辰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

“子鈞。”他道,“我……不曉得該怎麽說。但你不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

“我知道。”

長孫子鈞将手繞到易希辰腦後,輕輕捏了捏他的後頸。他明白易希辰的意思,易希辰不希望他們之間的關系發生改變,只想像從前那樣繼續下去。如果他是易希辰,大概也不能接受。那他就按照易希辰喜歡并且習慣的方式與他相處吧。總之只要他們永遠在一起,即使千年之後只是坐在榕樹下對弈之後相視一笑,那也足夠了。

然而這一回長孫子鈞确實誤解了易希辰的意思,易希辰并沒有想那麽多。如今他身邊就只有長孫子鈞了,他想說的就只是,你真的很重要。重要到……不管你變成什麽樣,我們都要在一起。

翌日一早,兩人便出門去霞林鎮的集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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