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熟悉的頭痛立刻蔓延開來，惡意十分嚣張：【小子！我們又見面了！】
林楚許久未接觸這種頭痛，當初練就的堅韌忍耐力已經淡化很多，又被打了個戳手不及，頓時臉色刷白。
惡意沒給林楚緩沖的時間：【小子！我知道你能忍！但這些日子我已經找到消磨你意志的方法！來~~~試試這個！】
惡意能調動人心裏一切的負面情緒，林楚心底那些被自我封閉的往事自然逃不過惡意之手。它輕易就打開這些記憶，一幕幕往事頓時浮現，歡笑夾雜着淚水，相愛隐藏着背叛。
林楚頓覺心被撕裂開來，整個人恍惚不已。
惡意趁機蠱惑：【想不想報仇？想不想把經歷過的痛苦讓別人也嘗嘗？如果想的話就選個皇位繼承人當皇帝吧！他們會對你言聽計從，會幫你報仇，會實現你所有的願望！】
林楚混沌的聽着，卻并未做出任何反應。惡意奇怪繼續加籌碼蠱惑，然而它畢竟接觸林楚的時間太短，不清楚過去的艱辛歲月将林楚的心志磨砺了何種程度。再多的痛苦，再多的迷失，都無法改變他被迫磨砺出來的本能，透過任何冠冕堂皇的事物看透本質。
無論惡意怎麽說，本質依舊是要他選擇一人繼承皇位！而林楚的心裏一早就明确：他不會去選任何人！
這份堅定如同洶湧波濤中的一葉扁舟，林楚牢牢抓緊，意識逐漸清明起來，再多浮現的往事，再多撕心裂肺的痛楚，再多美好誘惑的價碼，都逐漸的被他抛于腦後。
惡意顯然沒有料到會是這種結果，它驚訝的瞬間，本體憑借林楚的清明趁機奪回了主導權，再次将惡意壓制下去：【公子！暫時無事了，多謝！】
林楚卻并未立刻從方才的狀态中緩轉過來，方才之事耗費了他太多的精力，原本就有些乏力的他愈加疲憊，他的身體不由自主的一歪，靠上了廊柱。
當殷秋離找到林楚之時，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畫面，蠟黃的燈籠映照下，林楚真實的臉色被掩蓋了，只顯示他面無表情的依靠在廊柱上，眼睫毛偶爾動一動，眼中似藏着萬千心事，仔細一看卻又什麽都沒有。
林楚的異樣加深了！殷秋離回想起幾日前偶然撞見林楚夢魇之事，那時被他哄笑了陣，異樣暫時消失。今天卻再次浮現，是究其原因？還是繼續逗林楚開心？殷秋離仔細思考了翻。
以林楚隐忍的個性，就算他要強究原因，恐怕也問不出什麽來，反而弄得彼此尴尬。不如繼續逗林楚開心，林楚是個聰明人，必須說了，願意說了之時自然會說。在這之前要是因為壓抑憋出事來就得不償失了。
殷秋離遂端起笑臉走向林楚，林楚出神得厲害，并未察覺。殷秋離彎腰，雙手扶上欄杆圍住林楚，頗為正經的埋怨：“本王今晚不想獨守空房！”
驟然響起的聲音讓林楚一愣，殷秋離怎麽來了？他不是應該跟墨奴在一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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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什麽表情？”殷秋離神形兼備的抱怨，“夜都這麽深了，你還真要把本王踢出房？”
疲憊讓林楚再無力氣多加掩飾表情，他十分直白的表示了奇怪：他的寝殿從來都随便殷秋離進出的，哪有什麽他踢他的說法？
殷秋離皺眉，頗為不爽的湊近看林楚：“不說話？你是準備默認了？”
說話的同時，殷秋離心底卻是一驚，燈籠的映照掩蓋了林楚真實的臉色，現在湊近一看才發現蒼白之餘竟還布滿細汗。這是怎麽回事？他下意識的摟住了林楚。
林楚一愣，有些搞不清情況，便道：“王爺，您別鬧了！”
“本王沒鬧！”殷秋離邊說，邊為林楚搭脈，脈象有些虛，但不像是有大病大傷的，他又檢查起林楚身上來，查看是否還有異樣。
林楚抽手，更糊塗了：“那王爺到底想幹嘛？”
殷秋離确認了林楚并無大礙後，才道：“自然是帶本王的王妃回去就寝。”說完打橫抱起林楚就大踏步往回走。
“欸？”林楚還沒來得及反應，殷秋離已經開始吩咐了：“擺晚膳！宮裏盡準備了些精巧的東西，可把本王餓死了。”
緊随殷秋離而來的小玉，見找着林楚，臉上的擔憂立散，高興地答應了聲快步離去。
林楚這才徹底緩過神來，明白了些殷秋離的目的，以殷秋離之能耐必然是看出他的問題了，但對方十分清楚，他不願意講的事是不會講出口的，便也不深究，只逗他開心，讓他釋懷。
這是十分體貼的方法，讓彼此間既不深入也不生疏，林楚有些感動，向殷秋離輕聲道謝。
殷秋離回以一笑，沒做任何解釋。
林楚又想起小玉方才的臉色滿是擔憂，顯然是因為他不在屋裏，如此算來，方才院裏的喧鬧該是因他而起，他須得為自己忽然失了蹤影做出解釋。但他不能說出林默之事，仔細考量了會最終選定了個答案。
“王爺，方才我覺得屋裏悶就去水廊一帶走了走，走累了才在廊裏找了個地方歇息。”林楚說道。
殷秋離一聽就知道這是借口，也沒戳穿，順着笑說：“水廊那邊黑，怪不得小玉找了你兩回都沒見蹤影。”
“讓小玉擔憂了！”林楚低頭歉意道：“下回我不會再出去了。”
殷秋離坐到林楚身邊，拍拍他的肩笑說：“別這麽說！你就該出去多走走，老悶在屋裏會悶壞的，下回記得帶上小玉就行！”
林楚不想殷秋離會這麽說，一時不知是點頭得好，還是搖頭的好。
正好小玉進來了，聽到了殷秋離最後的那句話，一面布菜，一面搭話：“王爺說得對，下回一定要把奴婢帶上！”
被小玉這麽一插話，林楚的糾結也散了，忙說：“知道了。”
“要說‘謹記在心’！”小玉糾正。
林楚只好重複一遍：“謹記在心。”
“這才對！”小玉終于滿意，布完菜就出去了，留林楚和殷秋離獨處。
因為錯過了晚膳時間，小玉很貼心的準備了些不容易積食的食物，殷秋離坐到林楚身後親手為他夾菜。
林楚忙推卻，殷秋離沒有照辦，而是道：“今日之事多謝你！”殷秋離的話中帶着一絲嘆息，“本王知道以你我的關系來說，沒有多少立場說這句謝。”
林楚知道殷秋離所言的關系是指，他與殷秋離之間假夫妻的關系，棋子與主人的關系，被利用與利用的關系，這種關系下說出來的謝來得很假。還不如……不如一些實際點的承諾，林楚想着，并未寄予太大希望，畢竟殷秋離深知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的道理，不會因為一時的恻隐之心壞了整個布局。
然而殷秋離接下去的話還是讓他意外了，殷秋離給了承諾，承諾将來若是有可能，會考慮放他一馬。
林楚十分驚訝。
殷秋離卻不敢直視林楚，本就是他定的謀劃造的孽，卻引得對方如此反應！簡直本末倒置，他忙扯開話題，就着林楚的筷子夾起的菜嘗了口，點頭贊：“小玉的手藝進步神速。你怎麽不吃？”
林楚自然清楚殷秋離的意思，即刻不再提此事，吃起東西來。
陳福聽說林楚找到了，就即刻來房外候着，靜等殷秋離示下，今晚一下子發生了這麽多事，很多部署都需要相應的調整。
殷秋離讓陳福先在外頭候着，自己則對林楚道：“今晚這事出了，合府上下很多地方要變動，你這也一樣。”
林楚點頭，他雖不喜事多人雜，但出了這種事要以大局為重。
“墨奴得暫時住在你這，其他地方的人雜，保不準會再出事，對外的理由本王不好說，得由你說，就說是再拘他一陣。”殷秋離道。
林楚聞言有些奇怪，墨奴确實重要，但為何要以這種方式保護，單僻個院子重點護衛就是了。
殷秋離看出林楚的疑惑，說出了第二件事：“你這院裏的人我都換了，留下的都是自己人。對本王而言，你和墨奴一樣重要，誰都不能出岔子，所以才出此下策，将你們倆放一處保護。”
林楚聞言微愣，殷秋離的話看起來在理，但實則對他似乎有些關心過度了。林楚未及深想，殷秋離已經說出了第三件事。
“明天起，王府的內務要交歸王妃管。本王知道你喜歡清閑，你也不用條條框框都去管，本王會讓芷蘅來幫你，她是王府舊人熟知管理，你只需偶爾過目就是。”
林楚聞言還是有些想推卻的，內務這種事可不是過目這麽簡單，處理不好鬧騰起來十分煩，尤其是府上無風起浪的人不少。
殷秋離看出林楚的意思，笑說：“這事你不要推，不用在意那些煩心事，由本王在，本王信你，還怕他們做什麽？”
話說到這，林楚也不好再推卻，點頭答應了。吃完飯，消了會食，林楚就歇息了，殷秋離待确認林楚睡着後才離了寝殿。
一出門陳福就迎了上來：“王爺，老奴已經徹底查探過了，并為見什麽蹤跡。王妃這事蹊跷！”
“這事緣由暫且壓一壓，王妃院裏的守衛必須重新布置，尤其是水廊那一帶，找些水性好的暗衛潛于水中保護。”殷秋離道。
“老奴知道了！”陳福道。
殷秋離點頭：“走！去沈潋滟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