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莊主息怒!”林默跟着林慕雲剛回到下榻之處,便立刻出言相勸。他畢竟處事多年,一時的挫折打不倒他,一路的深思熟慮後還是決定雙方的關系能挽救盡量要挽救。
殷秋離的做法顯然是讓林慕雲自己主動接觸合作關系,若是林慕雲不願,那殷秋離在一定時間內也不會一味的強求,這就可以給他留下部署的時間。因此只要把林慕雲哄得不願解除關系就行。
林慕雲聞言哪肯聽,當即道:“就他剛才的那種态度,老夫何必要委曲求全?”
林默忙為殷秋離解釋:“莊主,王爺剛才的态度不外乎就是沉默不語,又沒表示別的。您仔細想想,王爺這麽個天之驕子,地位尊貴之人,任您講了這麽久的話,臉色也不變,态度也和善,換做其他幾位皇位繼承人,哪位會像他那樣脾氣又好,有顧全面子?”
林默這話是一本正經的胡說,但既然是哄林慕雲,那自然是要把話說到最好聽。林慕雲一聽一愕,先問了句:“照你這麽說,他這是在向老夫示弱讓步?”
“可不是!”林默趕緊說,“您是流雲山莊的莊主,這件事雖說複雜,但歸根結底還是因他的妾室而起,他這是擺明了态度任您責罰呢!”
“既然是任老夫責罰,那他怎麽不表示?”林慕雲遲疑問。
林默心下一嘆,真是蹬鼻子上臉了,堂堂王爺豈會任你責罰?心裏想歸想,嘴上确實道:“莊主,他畢竟是王爺,身份擺在那。”
“嗯!”林慕雲搖頭晃腦點起頭來,聽林默這麽一說像這麽回事。
林默趁機道:“此事尚有他人在刻意挑撥我們兩家之間的關系,妾室沈氏死之前,胸口插了把匕首,上面刻了個林字,這是明顯嫁禍。且當時現場一直有幾個下人刻意引導大小姐将矛頭指向王妃林氏,事後追查的時候已服毒自盡。”
“真有這種事?殷秋離怎麽不說?”林慕雲疑問。
林默忙賠笑:“這不莊主說了這麽久,王爺都沒法開口!”
“待我去問殷秋離,若果真如此,老夫就暫且饒了他!”林慕雲當即離開,林默忙跟上去,不想林婉兒的侍女忽然出現,追着林慕雲便道,“莊主,小姐在找公子。”
林默是流雲山莊的弟子,弟子間按入門先後稱呼師兄弟,下人則統一稱呼他們為公子,林慕雲一聽女兒找林默,當即便道:“你先去婉兒那!”
林默想推辭,無奈林慕雲最是在意女兒,女兒所想,他哪裏會不依,當即不容林默推辭。林默只好先往林婉兒那去,待迅速哄高興了林婉兒再娶找林慕雲。
林慕雲大搖大擺進了殷秋離的院落,陳福見狀立刻迎了上去,林慕雲掃了他一眼:“你們家王爺呢?老夫要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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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正有客人來訪,請莊主稍作等候!”陳福恭敬道。
照以往無論是怎麽的貴客,只要林慕雲來了,殷秋離必然先見他,從未有過讓他等候之事,林慕雲剛緩和的怒氣又上來,冷哼:“什麽人比老夫還要重要?”說着他不顧陳福的勸說,徑直就往殷秋離書房走出。
殷秋離正在書房接見東越商人薩迪,薩迪聽聞王妃傷勢嚴重,特意送來一味奇藥以助恢複。
若換作旁人送藥,殷秋離斷不會接見,但薩迪不同,他有一愛侶身患奇症,多年來為能救治,他幾乎搜羅了夝大陸上所有的奇藥。他特意送來的藥,必然是能對症的奇藥。
“王爺,這藥一共30包,一個月的計量,每包裏分別裝有三小包與三大包,大包外敷,小包兌水口服,藥有些苦,要委屈王妃了。”薩迪簡潔明了的說着。
殷秋離忙道:“勞煩你了!”
薩迪恭敬道:“小的得以在西洛立足全靠王爺襄助,這點藥怎擔得起王爺道一聲勞煩。”
殷秋離知道這絕不是一點藥這麽簡單的事,薩迪的藥求來都不容易,但既然對方不願居功,他也不再道謝。
薩迪知道殷秋離事務繁忙,既然藥已經送到,他便不再耽誤對方的時間,方要出聲告別,便見一中年男子怒不可遏地從往進來。
“無禮豎子,就為見一商人,便将老夫涼在外頭!”來人正是林慕雲,說話間他已一掌拍向薩迪。某種程度上來說,林慕雲和林婉兒不愧為父女,思路都是一樣的,氣不過就動手,這也是西洛這個以武立國的國度慣有的思路。
殷秋離見狀即刻将薩迪拉于身後,一掌對上林慕雲,沉下臉問:“林莊主此意何為?”
林慕雲見殷秋離竟還敢幫他人,更為憤怒:“老夫本還念在事出蹊跷,外人搗亂的份上想于你一次機會,現在看來不用了!老夫這就帶婉兒走,流雲山莊就此和宸王府無半點瓜葛!”
林慕雲激起內裏一掌揮出,震破了殷秋離書房的大門,踩碎離去。林默急沖沖趕來,一見到這情形就知道剛愎自負的林慕雲絕不會回頭了,兩家之關系徹底是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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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奴自月牙節之後一直住在林楚院中,林楚中劍之事他也是知道的,但當時一片混亂,殷秋離和蘇靜塵都不在,他不便露面。
這一日見流雲山莊的人離去,府上清淨了不少,才去探望了林楚。他和林楚雖無太多交際,更談不上交情,但一次生病,一次性命危急,都是林楚相助,現在對方重傷,他理應去。
碧痕自月牙節後一直貼身照顧墨奴,聽聞對方有意探望王妃,便立刻知會小玉,還貼心的為墨奴準備探望之禮。
林楚的房裏十分安靜,自順利拔出劍之後,醫官大部分都離去,只留下了個兩個,兩人一個年長經不起勞累,去了客房午歇,另一個開完方子,親自去抓藥煎制了。因需要靜養,房裏的侍女也大部分都遣到外頭候着去了,裏面只留下小玉,見墨奴帶着碧痕過來,立刻迎了上去接過碧痕手裏的禮。
“昨天新換了藥,情況稍許有些好轉,就是人還沒醒,可把王爺急死了!”小玉撩起床帳一角,供墨奴探望。
林楚的臉色蒼白,雙唇幹澀,雙目緊閉,雙眉微皺,呼吸孱弱。雖昏迷着,但極不安穩。這哪算得上有所好轉?墨奴心想。
正想着,外頭進來一人,是芷衡,她是來找小玉的,見墨奴也在,便行了禮:“公子!”
墨奴稍點頭回意,蘇靜塵告訴過他,王府內務将有王妃掌管,王妃不喜俗事,王爺就派了個得力的侍女過來幫他,那侍女就是芷衡。
“芷衡姐姐,你找我什麽事?”小玉見禮畢,忙問。
芷衡忙道:“醫官正在配藥,說是想取一包昨天新送來的藥作參考,那藥重要不可随意經他人手,我便親自過來取了。”
小玉聞言立刻去将藥取了交給芷衡,不想剛送到手上,外頭就有侍女進來傳話,陳福讓立刻芷衡過去一趟。
芷衡犯難,碧痕見狀便道:“要不我去送藥?就是要勞煩公子在這裏多待一會了。”
碧痕也是可信之人,她去送到也可以,但她是墨奴的侍女。三人遂詢問墨奴,墨奴即刻點頭,他無什麽要緊的事,在這裏多坐會就坐會。
碧痕遂接了藥和芷衡一道離去,屋子裏再次安靜下來。
“公子坐到外頭去吧,這裏藥氣重!”小玉說道,墨奴考慮了下跟随小玉去了外頭,小玉奉上了茶,墨奴随手拿了本林楚平時看的書,說道:“你忙你的去吧!”
小玉剛答應完,外頭又有人來傳話了:“小玉姐姐,王爺說王妃庫裏有些上好的人參,讓你找出來送到醫官那去。”
小玉一聽忙答應,對墨奴笑說:“公子稍坐片刻,奴婢去去就來。”
墨奴點頭,小玉離去,屋子裏更安靜了,就在這時,墨奴身上玉片忽然有了反應,上面浮現了清晰的紅色線條,線條逐漸延伸,開始相互連接起來。上回只出現了幾條游走的紅色線條,這次這麽清晰,說明日月當空修煉者就在附近!
這屋子裏只有兩人,除了他,還有……難道是王妃?
墨奴立刻走到床前,掀開床帳,只見方才還安靜的林楚,此時臉冒冷汗,呼吸急促,頭企圖擺動,但因實在無力,只出現了輕微挪移。
而墨奴手中的玉片一靠近床帳,所有紅線就完全連接在了一起。顧輕舟手劄中清楚描述過,玉片顯紅線,紅線完全相連,便是修煉者!
竟然……真的是的王妃!!!
墨奴憂喜交加,喜的是苦苦尋覓的人竟然就在身邊,憂得是林楚此刻的情形十分糟糕,若是日月當空趁機發難讓他選擇,幾乎喪失意志力的林楚就會任它擺布。
怎麽辦?墨奴有些慌亂,就在這時,林楚幹澀的嘴唇微微張開,似乎在說些什麽。
“我……絕、不、會……選、任何……人……”
林楚無聲的說着,墨奴卻是大驚,不選任何人?這種情形下林楚竟還有如此堅強意志力!更讓他驚奇的是,緊接着林楚心口處忽然顯現奇異五色光芒,光芒越來越盛,竟讓人影清晰浮現在床帳上。随着光芒大作,墨奴手中玉片上的紅線竟逐漸淡去,待到完全消失的瞬間,光芒也驟然消失。
眼前忽然暗了下來,是眼睛經歷強光後的後遺症。待能看清床帳內情形時,墨奴驚奇的發現,林楚原本蒼白的臉色竟已有些好轉,呼吸都平穩不少。
這是怎麽回事?父親手劄裏從未提起過這種情況!墨奴正想着,小玉回了屋,一見墨奴坐在床頭,以為林楚出事趕緊過來!
“公子,可是王妃出了什麽事?”
墨奴瞬間掩去手中玉片,事出突然很多疑點他尚未弄清,在是否要将實情告知殷秋離這點上,他有了遲疑。王爺明顯不知道王妃便是日月當空修煉者,可見王妃并不想他人知道,而王爺畢竟是皇位繼承人,未找到時或許能維持初衷,一旦找到就不一定了。因此此事還是先不明說的好,想到此,墨奴便道:“方才聽到個動靜,以為有事,結果并無事。”說着他讓出位置讓小玉自己查看,小玉見林楚确實無事,臉色還比方才好了點,便放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