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蘇靜塵還沒來得及撮合，太子的事情有結果了。
殷洛雲這會真是吃錯藥了，硬是咬着牙跪了兩天一夜，最後撐不住直接昏在了廣文帝的寝殿前。
廣文帝本就不是一個能絕對堅持主見的人，年紀又大了些，對兒子的心就軟了，命人好生擡進偏殿照顧，等清醒了又親自過去看望，主動退讓，答應婚事，但只準立為側妃。
殷洛雲當然不依，早跟流雲山莊說好是正妃的，這會成側妃，人家一定不依。
廣文帝就想不明白了：“林婉兒那種臭脾氣有什麽好的？你怎麽就糊了心認準她了？”
殷洛雲辯得一臉理直氣壯：“兒臣知道，父皇一直中意賀子敏，可兒臣對她當真喜歡不起來，古板又沒有情趣，跟她在一起一句話都聊不起來。”
“太子妃要什麽情趣？那是側妃妾室們該幹的事！太子妃只要有能力本事，能管理好內府，能鎮得住各方。林婉兒有那種本事嗎？”廣文帝反駁。
殷洛雲噤聲，他再怎麽混也知道，林婉兒絕對鎮不住。可問題是流雲山莊認準要了太子妃的位子，現在這個結果不好交代。
廣文帝氣惱：“現在知道不好交代了？當初怎麽就腦子混了去惹上他們？那種世家有什麽好？”
殷洛雲反駁：“父皇的想法兒臣清楚，您一直認為林慕雲成不了氣候，不能與之相謀！但兒臣的看法不同，林慕雲畢竟只有一個女兒，未來繼承山莊的只有她，只要擁有了她就等于擁有了整個山莊。不像其他世家，大房二房一溜子的人，要想得到他們的支持還得先幫他們奪權，即便不用奪權，還會有外戚的困擾。林莊主再不成氣候，山莊勢力還在的，一旦事成，架空林慕雲，直接指揮山莊即可。”
“想得倒美！你以為林慕雲養的那些的弟子是吃素的，會不提醒他？”廣文帝反駁。
殷洛雲笑了：“畢竟是弟子，哪有女婿親？”
廣文帝聞言沉思，倒也不無道理！西洛皇室一直依仗各方勢力扶持，極少有絕對掌握在手的勢力，若是真能掌握一些，也不是壞事。
見廣文帝的臉色略有好轉，殷洛雲趁機加碼：“父皇！您看吧，這麽好的事被您攪黃了！”
“什麽叫攪黃！”廣文帝挑眉，“這事再好，太子妃的位置決不能給流雲山莊！”
“那這事還怎麽辦？”殷洛雲頓時故意擺出愁眉苦臉的樣子來，他十分清楚廣文帝的心思，方才的提議對方是心動的，必然不會輕易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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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文帝笑了：“朕給你個甜頭，飽管林慕雲答應。”
“求父皇賜教！”
“朕讓宸王妃給你主婚，想怎麽奚落随便你！”廣文帝道。
殷洛雲聞言大喜，林慕雲之所以會跟殷秋離鬧翻，說到底還是宸王妃的問題，主動把這個心頭之恨送過去，林慕雲必然高興，再添點其他甜頭，何愁這件事做不成？
當即十分狗腿的誇廣文帝：“父皇真是英明！”
“好了！別在這奉承了，給朕滾回去！朕還要知會落霞山莊的人，給你擦屁股呢！”廣文帝故意罵。
殷洛雲更喜了，顧不得還沒好全，忙不疊告辭走了。沒走幾步還差點絆上了門檻，廣文帝趕緊說：“看着點路！”
廣文帝的決定當天就被殷秋離安插在宮內的暗線傳遞了過來，殷秋離的臉色當即不善。他倒不是不喜殷洛雲和林婉兒的婚事最終成了，而是不喜讓林楚主婚這件事。山莊本就和林楚有仇，一主婚肯定要借機發難。
蘇靜塵看出殷秋離的臉色就笑了，嘲諷：“枉你聰明一世，也會犯關心則亂這種毛病？”
殷秋離掃了眼蘇靜塵：“少說風涼話！”
“難道我說錯了？”蘇靜塵故意驚訝，“難道你方才心裏想的不是：不要讓林楚受委屈，不想讓他去主婚？”
殷秋離被戳中心思，抿了下嘴。
蘇靜塵得意的笑了：“林楚是必須去主婚的，決不能推！以目前的情況來說這是天大的好事你怎麽還會否決。要想他不受委屈刁難，在主婚環節上下功夫就行了。”
太子如願的貼上流雲山莊這塊爛膏藥，他們絕不能幫他揭下來，要幫他貼得更牢固。如此一來，這塊膏藥就可以逐漸将太子的勢力分化腐蝕掉，尤其是分化殷秋離最大的對手落霞山莊。
殷秋離何嘗不知道這點，但他還是有所顧慮，倒不是不相信林楚的水平，但對手是太子和流雲山莊，都是些喜歡使下作手段的人，最終肯定不能如願，但過程肯定不好過。
蘇靜塵聽完殷秋離的說辭，笑揶揄：“心裏這麽舍不得，怎麽就不敢跟他去直說？”
殷秋離一聽就知道蘇靜塵又開始哪壺不開提哪壺了：“本王自己的心意都還沒确定，怎麽跟他去說？”
“都這麽明顯了，你還好意思說不确定？”蘇靜塵不信。
“這件事哪是心裏喜歡就能解決的？你忘了，我與他是怎麽走到一起的？之後又是怎麽相處的？”殷秋離嘆了聲，“這口不好開。”
蘇靜塵知道殷秋離指的是假王妃之事，從一開始就是殷秋離利用林楚，不僅是利用，還給予了一條必死的路。都做出過這種，還有什麽資格開口表露心意？
蘇靜塵并不這麽認為：“你和他之間再惡劣的開始都已經開始了，與其顧忌，不如直面！錯了就彌補就改正，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你盡心盡意付出了，何愁得不到回報？”
殷秋離搖頭：“以林楚的個性不會。”
蘇靜塵嗤笑：“堂堂王爺，争權奪嫡都是舉手之間，這種事上居然會退縮！”
“本王不是退縮，是深思熟慮的結果！”殷秋離道。
蘇靜塵笑得更厲害了：“還說不是退縮，你不就是害怕付出之後得不到回報？”
“回報是其次的！本王總感覺林楚之所以會形成這樣個性是以往對他的打擊太大，他在用極端的理性保護着自己，本王若是向他暴露心意，便是将他從保護殼中生生拉扯出來。那種結果會很可怕，他會瘋狂的躲避，甚至會崩潰！”殷秋離的話語中帶着嘆息。
蘇靜塵未曾想到對方竟有過這種思慮，這确實是個大問題，稍微有些處理不當就會産生極其惡劣的結果。
“那你是否能想到辦法将他的心結打開。”蘇靜塵問。
殷秋離搖頭：“不好辦，至少現在不行，因為那個結是陸劍羽！不，可能除了陸劍羽之外還有別人，但本王還沒找到具體的人，只是隐約有所感覺。”
“這個好辦！一個人不可能憑空出現，也不可能憑空消失，林楚再神秘都是有跡可循的，這事包在我身上，就算是掘地三尺，我也會把這個人給你挖出來！”蘇靜塵拍胸脯，為了好兄弟，為了自己的幸福，為了墨奴不被林楚拐走，他拼了！完全忘記了當初鐵了心要看殷秋離笑話，要他反過來求的誓言。
殷秋離笑得舒坦，拍着蘇靜塵的肩誇贊：“好兄弟，這事就交給你了！”
“……”蘇靜塵語滞，這才發現繞半天被殷秋離給繞進去了，那貨根本就沒放棄表明心意，就是缺了個跑腿的，下這套讓他去跑腿的。
氣得蘇靜塵怒道：“不厚道！”
殷秋離一臉微笑：“本王哪裏不厚道了？這是為了撮合你和你家墨奴。”
“喂……要不要臉？”蘇靜塵鄙視，明明是兩人互惠互利，偏偏要說成都是為了他。
殷秋離無視蘇靜塵的反應，叮囑：“此事要暗查，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包括陳福！”
蘇靜塵秒懂：“怎麽？他反對？”
“那是自然的，在他看來百害而無一利。”
“這事你可得妥善處理，自己人不贊同是最要命的！”蘇靜塵善意提醒。
“那蘇家呢？”
“蘇家那邊有我在，你把他扶成皇後都沒問題！”蘇靜塵拍胸脯。
“果真如此，那本王就大膽放手去辦了！”
蘇靜塵一愣：“喂……你還真準備讓林楚當皇後？”
“那是當然，若沒有這個決心，本王就不下這個決定了！”殷秋離信誓旦旦。
蘇靜塵頓覺前途灰暗：“以林楚的個性，就算跟你在一起了，也不會答應當皇後！這事阻力太大，他絕對會為你考慮的。”
“正因為此才更要這麽做！本王會為他掃清所有障礙！”
蘇靜塵凜然仰望殷秋離：“看不出你這麽悶騷，竟然比我還情聖！”
“……”殷秋離無語。見天色已漸暗，便丢下蘇靜塵往林楚那去了，一連幾日關注點都在秋媚兒身上，稍冷落了林楚。秋媚兒不是省油的燈，肯定會借故鬧，他得去給林楚鎮場子。
方踏進院子就聽到正殿裏一聲尖叫，居然是秋媚兒的聲音！殷秋離心知不好，快步進殿。
剛踏進，裏頭就鬧起來了。
“啊啊啊啊啊……有血！”焰兒的聲音，十分焦急。
“來人！傳醫官！”芷衡的聲音，沉着鎮定。
“王妃……你的心好狠！”秋媚兒的聲音，悲恨交加，“自己生不出來，你就嫉妒我！”
“不要血口噴人，怎麽回事你自己清楚！”小玉怒道。
林楚則平靜中帶着些疲憊道：“去請王爺！”
殷秋離沉聲：“本王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