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三人之中墨奴的反應最大,在殷秋離和蘇靜塵看來并不奇怪,目前臺面上關于日月當空繼任者的最大線索就是墨奴,他是顧輕舟的兒子,極有可能知道些事情,甚至有可能就是繼任者。
而墨奴雖然一貫以孤傲的外表掩飾內心,但說到底他的內心依舊是個重情重義的人,真遇到突發難事,堅定的心智就會動搖,就會露出一些真實情緒來。
這點上林楚就不同,他外表和善好說話,內心卻是顆早已因磨難而破碎無情的心。若是他遇到突發難事,心中必然無動于衷,反而顯得心志堅定,會理智看待問題。
因而蘇靜塵見狀忙安慰墨奴:“不要怕,有我在,有王爺在,秋水無澗的人即便出現,也絕不會讓他們對你做什麽!”
墨奴有些失神的點頭,他怕的不是自己會出事,而是林楚會出事,林楚到現在都不肯承認自己的身份,又因隐瞞而錯失了第一時間知道消息的機會。而此事會後,他也不能去立刻去找林楚,找了會引人懷疑,殷秋離也不會将這種事告訴林楚,他會認為這種事太危險,林楚還是不知道的為好。如此一來,林楚對這事完全沒有防備,萬一秋水無澗忽然上門,林楚就是束手就擒的份。
蘇靜塵見安慰之下墨奴并未好轉,反而愈加擔憂,心下有些不解,臉上倒未顯露,只繼續好言相勸:“無須太過擔憂,你不是說過你并不是這任修煉者,就算你是唯一暴露的線索,只要不是你,你就不會有太大的危險。再說了,你不也說過,秋水無澗自有它的尋找方法,他們心裏定然也能清楚你不是。”
墨奴聞言,立刻暫時停止了擔憂,再持續下去,蘇靜塵和殷秋離就要生疑,便尋了借口道:“我擔憂的不是自己,你也知道秋水無澗自有自己的一套尋人方式,那你可曾假設過,他們出現在銀月城并不是因為我這個暴露線索,而是因為修煉者确實在銀月城!”
蘇靜塵一愣,他方才顧着關心墨奴,确實忽略了這個假設。
而殷秋離和陳福卻沒有忽略。
“王爺!老奴急着來就是因為這點。萬一人真的在銀月城,而我們不知道,那就全盤皆輸了!”陳福急切道。
“本王知道!”殷秋離神色凝重,“調查顧輕舟當年接觸之人的事一直在進行,目前為止基本已鎖定幾人,但宸王府早已被人緊盯,要查證十分困難。”
蘇靜塵點頭贊同,确實困難,若是幾人都不是,那查了也就查了,若有一人是,查了反而暴露。
墨奴卻道:“既然鎖定,就即刻去查。”
餘下三人聞言皆奇怪。
墨奴解釋:“你們不查不外乎就是怕修煉者真在其中,但你們可曾想過,若真在其中,他逃得過秋水無澗的眼嗎?與其最終還是被找到,不如先下手為強,先一步找到他。”
墨奴的真實意圖是将衆人以及秋水無澗的視線轉移到那些人身上,從而忽略林楚。但他不能明說,只能找借口行事。
三人聞言皆是點頭,萬一人真是鎖定這些人之一,那此舉确實不錯。但萬一不是呢?三人同時想到。
陳福先問出了口:“若繼任者不再這些人中呢?當如何?”
“這要分兩種情況,一是繼任者确實不在銀月城,二是繼任者在銀月城,卻不在我們鎖定的那些人裏。”墨奴道。
“無論哪種都十分棘手,因為主動權不在我們手上。”殷秋離皺眉道。
“王爺所言甚是!”墨奴聞言道,“父親對這種情形也有預判,他留下了樣好東西,可以将主動權掌握我們手上。”
“什麽東西?”三人忙問。
墨奴遂道:“還記得父親留給我的那些玉片嗎?玉片不止一塊,是一整套,這套玉片可以做到一件驚天的事情。就是讓秋水無澗的聖地認為我就是這任修煉者!”
話音落,全場靜默。
日月當空是樣玄乎其玄的東西,千年以來,西洛一直受其支配,卻不得其真相。然而顧輕舟卻可以做到騙過日月當空,這該是多驚才絕豔的能力!
“墨奴公子,你确定這是真的?确實可以?”陳福忙問,他最是關心殷秋離的大業,若能成則殷秋離大業必成。
殷秋離則未立刻言語,日月當空存在這麽多年,若是這種方法可行,之前那麽多才華橫溢的修煉者怎麽會想不到?偏偏顧輕舟想到了!無論這個法子是真是假,但至少有一點可以确定,這法子一定很危險,不然早就有人這麽做了。
便問:“你有幾層把握?若是失敗了會如何?”
蘇靜塵的想法和殷秋離一樣,且因為傾心對方,心中更為擔憂:“墨奴,若是危險,就不要這麽做,我們另想法子。”
墨奴頗為感動,這兩人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大業,而是他的安危。這件事他父親在手劄裏明确說過,只有萬不得已的時候才能用此法拼一拼運氣,言下之意勝算不高,乃是賭命。但眼下林楚決不能出事,就算是賭命也得去賭,況且由他吸引秋水無澗的目光,模糊其他人的視線也确實是一條絕佳的計謀,可以為未來争取寶貴的時間。
想到這,墨奴道:“父親手劄裏明言,有八層勝算。”
“胡說!”蘇靜塵當即道,“這種事一旦真正的修煉者出現,你必然敗露,怎麽可能有八層勝算?”
殷秋離也點頭:“靜塵說得對!墨奴!本王知道你報仇心切,但不能冒險行事。”
墨奴則道:“這種事本來賭得就是秋水無澗沒有找到真正的修煉者,如果算上這點那就沒有什麽談勝算的意義了。”
“可誰都無法保證,秋水無澗找不到真正的修煉者!萬一找到,你就完了。”殷秋離道。
殷秋離的想法墨奴清楚,但殷秋離也好,蘇靜塵也好是不清楚他已經找到真正修煉者了,只要林楚不被發現,他就不會出事!可這句話他不能說出口,至少在咨詢林楚意願之前,不能說出口。他只能說:“有時候成大事靠得就是豪賭的雄心,王爺切勿顧慮太深。”
“不行!本王不允!”殷秋離拒絕。
蘇靜塵頗為感激的看了眼殷秋離,也勸墨奴道:“你別太急,眼下大事多得是,正是渾水亂攪之時,未必尋不到突破的機會。不能一味的執着于這個方法。”
“本王也同意靜塵的看法,走一步看一步,随機應變,未必就不會成事。”殷秋離附和。
墨奴還想辯白,但知再說下去又會讓對方起疑,只好道:“既然王爺和蘇公子都是如此想,那就先見機行事,但若真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必須考慮此法。”
“本王知道了!”殷秋離點頭。
蘇靜塵則立刻調節了氣氛,笑說:“好了,說了半天,都過正午了,我可餓了!”
一旁旁聽的陳福立刻道:“老奴這就命人準備,王爺要擺在何處?”
“就這裏吧,叫上王妃!”殷秋離笑說。
墨奴一聽心下一動,叫過來也好,他找機會暗示,便點頭:“好主意!”
蘇靜塵立刻抱怨:“喂……餓的是我,你就不能先關心我嗎?”
墨奴頗為無奈的看了眼蘇靜塵,陳福則道:“王爺,已經過正午了,王妃恐怕早已用過膳在午睡了。”
殷秋離想想也是,便道:“那就讓他睡吧,我們三個吃。”
陳福遂告退去安排。
之後的日子裏三人都格外忙碌,蘇靜塵負責暗查鎖定的那些人,墨奴則由蘇靜塵保護悄悄出了幾趟門,殷秋離最忙,一面要安排太子成婚當晚如何保護林楚的事;一面要準備接待南楚太子的事,關注北周使臣的安排;最重要的還是要時刻注意蘇靜塵和墨奴外出後産生的連鎖反應。
總之忙得不可開交,連林楚這裏都不曾來。
林楚見狀起先只是以為出了要緊的大事,讓殷秋離沒空來他這。逐漸的他發現了不對勁,墨奴不再找他,且總不在房裏。
墨奴是顧輕舟的兒子,對父親之仇執念很深,能讓他不見蹤影異常忙碌的事情必然是和日月當空有關。會是什麽事?需不需要去了解一下?林楚心想。正在考慮是否需要付之行動之時,殷秋離忽然到來。
見到林楚,殷秋離也沒多說廢話,直接拉着他坐下,命小玉出去守着,然後掏出封信,道:“太子成婚當晚的安排,本王都寫在這上頭了,你看完記在心上,然後燒了它。若是有什麽需要改動的,本王明天抽空回來一趟,屆時告知即可。”
林楚點頭,接過信。
殷秋離起身就要走,剛踏出一步,又轉身重新坐到林楚身邊,叮囑:“本王最近很忙,可能無暇顧及你,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林楚略遲疑了下才點頭,他很意外殷秋離百忙之中竟還不忘叮囑他照顧好自己。意外的同時,他順勢問了句:“王爺最近可是遇到難事了?”
殷秋離本不意提及此事,但林楚難得主動關心,他不忍拂了對方的好意,便稍微提了句:“事關墨奴,十分棘手,一方面疲于應對,一方面還要防止墨奴做傻事!”
“什麽傻事?”林楚奇怪。
殷秋離嘆了聲:“他想以自己做誘餌,引開有些人的注意力。”
林楚聞言心下一沉,已有不詳預感,臉上卻未曾表露,只道:“我雖不知具體是何事,但這種輕視自己生命的舉動不可取!”
殷秋離聞言欣慰:“本王也是這個想法,所以讓蘇靜塵和碧痕多盯着點他。”
林楚點頭,收了信,對殷秋離道:“王爺去忙吧!”
“那本王走了!”殷秋離說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