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心理治療vs做法

許是他的不積極配合。

過幾日他哥就給他請來了個大師。

穿着袈裟脖子帶着佛珠的大師是個年輕男人,瞧着頂多二十歲出頭,長得過于白嫩秀氣,一看就不是正經和尚。

徐矅程一開始看到這人時,蹙着眉懷疑是不是弄錯了。

管事的說沒錯,這和尚是“空寂”大師坐下最得力弟子悟明,據說有點道行,在那道上也是屬于花重金都請不來的,“空寂”大師還是看在跟徐家老輩的面子上,才派遣他高徒下山。

徐矅程不信這些,揮揮手道:“這事就交給你辦了。”

悟明聽完管事的要求,沉默良久。

在他人帶着前往徐文煜那處時,忍不住嘆氣,還有這樣的嗎?請他過來是要他證明沒鬼的,他就吃這碗飯的,說沒有,那請他來幹什麽?這些有錢人真過分。

徐文煜看到這和尚時,也以為他是騙子,這麽年輕裝什麽得道高僧。

徐長秀卻一斂眉:“這和尚靈氣挺高。”

悟明瞧見徐文煜也是微怔:“施主,我看你印堂發黑,怨氣纏身,恐不久于人世。”

這話震得在場的人都愣住了。

“撲哧——”徐長秀忍不住笑了聲。

徐文煜嘴角抽搐,這個大師怕是經常被打吧。

“悟明大師。”管事聞言揚聲喊道,眼神提醒。

“不好意思,職業病犯了,在廟裏經常給人看相,習慣使然,習慣使然。”悟明說是這麽說,卻沒有按照一開始他們說好的那般,反而沉着臉道:“這位施主身邊确有靈怨,若不早日去除,怕是活不過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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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

徐文煜:“……”

徐長秀摸了摸下巴,喃喃道:“一個月嗎……”

再然後,管事就把這個‘亂說話’的和尚請了出去,走之前這和尚還要道:“人啊,就是聽不得實話。”

徐文煜也不把這和尚說他活不過一個月放在心上,他現在只想着離開,搞不好這和尚這麽一說,他哥能相信他說的話。

再沒兩日,徐文煜身體開始虛弱,吃飯的時候咳出了血。

吓得過來找他一起吃飯的徐世真哇哇哭起來,徐世年冷靜地跑出去叫人,徐矅程帶徐文煜去醫院也檢查不出所以然來,說是心病導致的,但徐文煜一直拒絕接受心理治療也沒辦法,看着徐文煜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徐矅程的臉越來越黑。

周子傾有來找過徐文煜,不過被他趕走了。

“文煜都因為你瘋了,你還想來騙他嗎?!”

那個叫周子傾的男人問:“他現在還好嗎?”

“當然不好,我現在正找人給他治病,也請你不要在他治療期間出現打擾他,謝謝。”

徐矅程想起周子傾的眼神就不爽,他也一點不後悔把人擠兌走。

看着徐文煜面色越來越差也不是辦法,只好讓人去請那和尚回來,順便讓聶平盯着做全面的治療。

秦思遠聽聞了徐文煜的事,特地推了工作過來探望,其實是帶了子傾的話過來,見着徐文煜面色不好,他道:“子傾也說讓你好好養病,你哥跟子傾積怨如此深,你如果這般回去找他,你哥怕是會越恨子傾,有什麽事,可以等先治療完,養好身體了再解決也不遲。”

“……”徐文煜苦笑,這是個死局,他不在周子傾身邊才如此,可他們又叫他養好病再去見子傾。

“思遠,你們都覺得我心理有問題了是嗎?”

“……”有幾人會相信這世上有鬼呢?

眼見親人好友擔憂,徐文煜吃完飯後,還是同意了心理治療,随他們怎麽做吧,知道不成還是會放他回子傾身邊,反正他無論怎麽說他哥也不信。

可他哥或許還是信了幾分吧?竟然讓人把那和尚請回來了,徐文煜再次見到那和尚,是他算自己還有一個月壽命的十天後,這和尚還挺嘴欠地道:“小僧本不想來的,但施主您家給的實在太多了。”

管事:“……”

他真得想把這和尚趕出去,不過當家的也說了,也可留下這和尚,當是給徐爺說話解悶的,做他所謂可以化怨氣的法事。

于是乎,徐文煜每天都要受這和尚碎碎念攻擊,木魚“嘟”、“嘟”響,和尚在他身邊念着咒,末了往他身上灑香灰。

問題是,他感覺他情況還真有好轉。

“會傷到你嗎?”徐文煜問徐長秀。

徐長秀搖搖頭,這和尚算有幾分真材實料。

“大師,你能看見我身邊的這人、額…幽靈嗎?”徐文煜無聊地問,實際上他除了見過徐長秀這麽一只,都沒見過其他的,所以別人說他瘋了,一開始他還是有些信了的。

大師支了支眼皮,總覺得這施主也是想砸他飯碗的,嘆氣道:“施主,萬物皆有靈,您身邊這靈物瞧着像靈器幻化的靈魄,小僧雖無法用肉眼可見,卻能感知他的存在,一切有因必有果,您償了您的因,命裏也自有定數安排,如今小憎也只是緩解您身上的不适,并不能替您續命。”

“……”這大師說話真欠。

徐文煜撇撇嘴:“大師,您道行看起來挺深啊,但外貌這樣年輕,可是有什麽駐容養顏的法子,請問您高齡?”

“……這位施主,小僧方才十八。”

“哦,那您比看起來還老成些。”

“……”和尚終于體會到了被嗆的滋味,“嘟”、“嘟”地敲木魚。

沉默半晌,嘴欠和尚還是道:“小僧五歲便入佛門,也見過不少稀罕事,便是長小僧十歲,也并不見得心性有小僧通透。”

“哦。”徐文煜涼涼地道:“我也不當和尚,不用透。”

“施主……您是第一個對小僧說話這般無理之人。”

“大師,彼此彼此。”我也是第一次見對雇主說話這般無理的人。

徐文煜情況好轉,也讓徐宅的人對鬼神之說将信将疑,像徐矅程這種無神論者,便是親眼見鬼也會懷疑是對家在整,出現幻覺,半點不信,只當是徐文煜心理治療、吃藥起了效果,讓聶平加快步伐解開徐文煜的心解。

徐文煜這些天除了要聽那和尚碎碎念完,還要找聶平做心理治療,兩廂疏導,可不知為何,意識反而變得有些混亂起來,時常不知不覺就會發呆。

悟明和尚敲着木魚,神色淡然:“許是施主您的機緣快到了。”

……

熬過了夏季最熱的時候,其實日頭也沒那麽大了,可徐文煜還是覺得陽光過于刺眼,但身體又時不時就發冷,他便漸漸有了出屋曬太陽的習慣。

在亭子裏坐着,往池塘裏扔魚糧,看着魚兒搶食,徐文煜神情恍惚,他好想周子傾。

徐世真在一旁看着他小叔叔,覺得他小叔叔經常發呆,叫叔叔,叔叔也不理他。

害怕叔叔真被鬼煞了,家裏最近還有個跟爸爸一樣光頭的哥哥,每次看到叔叔不理他了,世真都會抱住他叔叔的腿,即使玩自己的,也要用手拽着徐文煜褲腿,生怕他叔叔消失了。

徐文煜知道他現在不必再找周子傾也能完成契約,若要以他喜歡周子傾做條件,他早就喜歡了。

重點是這鬼信不信他,能給子傾幸福。

可他從那日談話後,并沒有跟徐長秀做過多的詢問,像是想問——你到底不信我什麽呢?

他知道徐長秀若信了以後,就會消失了。

心裏不舍在滋生,他不問,可他也知道徐長秀不會傷害自己,徐長秀也在等,他在等什麽呢?

那破和尚之前說他再這樣下去,只有一個月壽命,如今都過了二十天了,他也不會再咳血,應當沒這麽短命吧。

他在日光下,看着仍舊透明的徐長秀,飄在池塘上,踏着荷葉戲水,池水面上毫無波瀾,是他的錯嗎?讓徐長秀在這個世界如此寂寞。

可最近徐長秀也會時常消失,很晚才回來,說是去找他朋友敘舊。

徐文煜也不會問他去找誰,想也是他見不到、也不認識的。

徐世真在他床底下翻出了一個音樂盒,愛不釋手,叔叔、叔叔地叫着,想讓他送給他。

徐文煜看到東西後愣住了,這是他十七歲生日時,周子傾送他的生日禮物。

他自然是不會給的。

他打開匣子,看着上面搖晃的小白兔與大灰狼木偶忍不住笑,那播放的音樂,是他編的曲子。

周子傾是不是很早很早之前就喜歡他啦?

他紅着臉看着音樂盒,夜裏躺在床上,無法抑制想念,就一直開着音樂盒,他看着這木盒匣子,總覺得心裏又酸又甜。

徐長秀從外邊飄了進來,看到這音樂盒愣了愣,徐文煜叫了他一聲,他才回過神來,他飄到徐文煜身邊坐下:“還以為這音樂盒丢了。”

“今天世真在床底下找到的。”

徐長秀笑了下:“之前你從外邊回來時,害怕就會捧着這音樂盒躲在被窩裏,怕是被你睡着時不小心踢下去了。”

“啊?”徐文煜疑惑,他什麽時候害怕抱着音樂盒了?

“……”徐長秀卻沒有接着說下去,飄去了他平常用來休息的沙發上。

徐世真喜歡這音樂盒,沒事就會跑徐文煜房裏撥弄,一不小心,盒子就摔到了地上,磁啦啦地不唱了,徐世真抱着盒子哭着找徐文煜。

徐文煜此時正聽和尚念經。

徐世真哭兮兮地跑過來,哭着捧起手裏的音樂盒:“小叔叔!怎麽辦啊!小盒子沒聲音了……嗚哇……”

徐文煜拿過盒子也是無奈,打算拆開看看是不是裏面摔壞了,打開底層,某樣東西骨碌碌地滾了出來。

他定眼一看,瞬間愣在原地。

他身體開始不由自主地發冷,腦子劇烈抽痛,痛得他無法呼吸。

戒指在光線照耀下,折射着冷光。

徐文煜捧着腦袋,他死死盯着戒指,眼前開始發黑,一旁的徐世真不知所措地哭起來。

和尚嘆了口氣,撿起地上戒指,說道:“看來施主的機緣到了。”

徐文煜陷入黑暗時,只聽到這和尚這麽說,眼中最後見到的場景,是徐長秀站在他面前,撫摸他臉時,露出的溫柔笑意……

“我一直在等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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