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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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了晏鷺詞,解決了跟過來的小尾巴,陸秧秧輕松了很多。

她邊打着哭嗝,邊跟段峥明找到了大王彙合,随後騎上大王,整個小小的人趴到它的背上,沒多久就一颠一颠地被晃睡着了。

等她醒來時,眼睛還沒睜開,鼻子就先聞到了食物的香味。

她想再睡回籠覺的念頭頓時沒有了,吸着鼻子朝香味的方向睜開眼睛,入眼的就是搭柴點了個小小火堆的段峥明。

他正在火堆上烤着羊腿,昏黃的火光中,一滴肉油“滋拉”地落了下去,烤肉迷人的味道立刻又往她的鼻子裏蹿了蹿。

陸秧秧一時間精神抖擻,直接松開抱着大王的手坐了起來!

“起來了?”

段峥明看向她,又轉了轉羊腿。

“餓了沒?”

“餓了!”

陸秧秧馬上湊過去。

然後她就看到除了烤羊腿,段峥明還支了個小鍋在煮湯。

裏面綠的小黃瓜,紅的胡蘿蔔,糯的黃土豆,雜七雜八各種顏色的都切成了丁,熱熱乎乎地炖在一起,看着就能勾起人的食欲。

陸秧秧的肚子終于咕嚕叫出了聲。

一天折騰下來,她就是身體再好,也真的有些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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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來的肉和菜?”

她接過段铮鳴舀給她的蔬菜湯,咕嘟咕嘟就是好幾口。

蔬菜湯裏面還加了菇子,鮮得要命,陸秧秧頓時覺得更餓了。

段峥明給她割了塊烤得很好的羊腿肉:“我往附近的村子裏跑了一趟。”

段峥明的廚藝向來沒得說,陸秧秧一直覺得,要不段叔總懶得做飯,他們山谷廚房二狗叔的掌勺地位早就岌岌可危了。

這羊腿也是,烤得外焦裏嫩,外皮脆得一口咬下去滿嘴油香,裏面又嫩滑得不用嚼都能吞下去,再加上表皮刷了段峥明調制的蜂蜜醋醬,好吃得陸秧秧差點咬到舌頭。

在望峰門吃了一個多月清湯寡水蘿蔔白菜的陸秧秧簡直都要感動得要哭了。

喝着蔬菜湯吃掉了整根羊腿肉,陸秧秧總算覺得肚子有了底。

她擡起眼睛,看着身邊還在啃羊腿的段峥明。

他去村子後洗了澡,換了套幹淨衣裳,頭發和胡子雖然也洗過修剪了,但他本來就是留着滿臉的毛胡子和滿頭亂七八糟的鬈發,所以就算收拾過,看起來還是有些邋遢和顯老。

家裏人之前也經常勸他把胡子剃幹淨,但他總是敷衍敷衍打着哈哈就茬過去了,時間一長,大家意識到他就是想保持這個樣子,也就不再勸了。

可她記得在她小時候,段峥明是不留胡子的。

那會兒的他特別英氣,劍眉星目,鮮衣怒馬,在山谷上一輩衆多好皮相的人中也算是出彩的。

他到底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這樣不修邊幅?

是從山谷十二年前出事後嗎?

陸秧秧一仔細回憶,頭就有點痛。

她對那段時間的太多事記憶都很混亂,根本理不出頭緒。

算了。

她搖搖頭,安靜繼續慢慢喝湯。

等段峥明也快吃完,她問段峥明:“我們接下來去哪?去看看你那個朋友嗎?”

她還記得段峥明提過,他之所以會來到附近,就是因為收到了他一個朋友向他發來的求救。

不過他後來也告訴了她,他在發現大王被困、知道自己沒辦法趕過去後,他就叫躲在暗處的阿花先趕去救他的朋友了。

阿花就是段峥明養大的“雄虎花豹”中的那只花豹,是個皮毛特別漂亮的姑娘。雖然身材看着比大王苗條很多,但它其實相當矯健,打起架來比大王還要兇猛,一只豹對上成敗敵人也能不落下風!

陸秧秧之前也正是看到阿花一只豹單獨回來,身上還挂了彩,她才不放心地下了山去找段峥明。

但既然阿花最終還是回了山谷,就說明段峥明的朋友已經脫險安然無恙,或者,已經去世、不再需要保護了。

不然,但凡那個人活着且有危險,阿花肯定會死守在那裏、一直一直等着段峥明前去。

段峥明心中也是這樣想的。

既然都已經是确定的結果,他去或不去,也改變不了什麽。

因此這一路他始終也沒再提。

沒想到陸秧秧卻記在了心裏。

他想了想:“我想去看看。”

陸秧秧:“那就去!”

此時,天也開始亮了。

他們滅了火,收拾好東西。

接着,段峥明拿出了獨屬于他這一任西峰主的昙花銅錢,将他的血滴到了銅錢上。

當血滲進昙花徹底不見,段峥明收起了銅錢。

“他擁有的那枚銅錢離這不遠。”

他告訴陸秧秧,“只要他還活着,那枚銅錢就不會離身。找到銅錢就能找到他。”

陸秧秧點點頭,騎上大王,手指前方。

“出發!”

……

路上,段峥明跟陸秧秧提起了他的朋友。

“他身手算得上不錯,大風大浪也見過不少,真不知道是遇到了什麽事才會向我求救。“

陸秧秧:“我知道。”

段峥明:?

“你為什麽知道?”

“你跟我說過,你要去扁子村救人。”

面對着一臉驚訝的段峥明,陸秧秧随手撈了幾根路邊的寬葉草。

她把草對折,靈活地打了幾個結。

“我去望峰門找你的路上,就曾經路過扁子村。那個時候,扁子村因為鼠災,已經淪為了空城。”

“鼠災?”

段峥明皺眉。

“鼠災怎麽可能逼得他向我求救?”

“恐怕,不是普通大小的老鼠。”

陸秧秧用草在空中揮了個貓的大小。

“是這麽大。”

段峥明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張大嘴:“你是說,在扁子村出現的老鼠,和我們在望峰門山腳鎮子上遇到的一樣?!”

“十有八、九。”

陸秧秧告訴他,“我路過扁子村曾進去看過,裏面的情況就有些不尋常,很多痕跡都不像是普通老鼠能造成的。而我在那座小院回溯時看到,俞望最初用鬼蜮陣法巨化成功的,就是那種大老鼠。他做了相當多,幾十只,鎖在一個大籠子裏運了出去,很有可能就是放到了附近的村子,去試驗這種獸類的威力。”

“畜生!”

段峥明狠狠罵了一句。

随後,他看向陸秧秧。

“秧秧,望峰門這次到底是怎麽回事?”

陸秧秧這才記起來,她本來打算一出鎮子就把她看到的告訴段峥明,可晏鷺詞突然出現,把一切都打亂了,她竟然到現在還沒把這件事講給段峥明!

她趕緊開始。

“要是我猜的沒錯,事情的開端是去年初春……”

劉老爺一家搬了進來,看中了這塊空地,開始翻地種菜。

應該就是那段時間,土壤翻動,符的靈力流出,被晏鷺詞察覺。

然後,他破壞了那道止生符。

她細細地将她看到的描述給段峥明,段峥明的眉頭也是越皺越深。

陸秧秧:“……後來,發現小院寸草不生,劉老爺請到了俞望。當然,也有可能是俞望察覺到了那個小院靈力的非同尋常,主動被他請去。總之他進了院子,發現了那兩道符。”

随後便是血符鎮壓和鬼蜮陣法。

聽着她的描述,段峥明疑惑:“既然被他利用後的那道生長符的力量真的作用于了動物、使它們變大變兇了數倍,那他為什麽找的都是些家禽貓狗,更兇猛的野獸變大了不是更厲害嗎?”

“因為禦獸咒。”

說起來這事陸秧秧就生氣。

她使勁甩着手裏的草:“你也看到了,那是什麽破石頭!而且上面的咒術用得也很粗糙,東施效颦,怎麽可能駕馭得了兇猛的野獸,自然只能找些小的。”

“對!”

段峥明頓時覺得就是如此。

“那是什麽破石頭!”

他跟着陸秧秧一起罵,“東施效颦!丢人現眼!”

兩個人你一句問一句地罵完,陸秧秧把阿香和阿茴的事也說了出來。

“竟然都是那個小崽子!”

段峥明驚異。

“俞望怕是到死也想不到,原來他是死在了別人手裏!”

陸秧秧也覺得晏鷺詞的這次謀算實在了得。

鬼蜮陣法強大到了一定程度,俞望想要利用它獲取力量,便幾乎不能離開陣眼。

他不得不找了一批像解師兄這樣可以利用也容易除掉的弟子,讓他們立下誓咒,為他所用,替他抓捕動物、看守地牢,清剿麻煩。

在小院封印頭一次出現動搖後,他也許還挑了解師兄替他留意那個小院,萬一上面的封印再有松動,便随時換上新的血符、重新将它鎮住。

但即便如此,即便其中已經牽涉了很多人,這件事也始終沒有洩露。

如果不是昨天出了事,再過上一段時間,他或許真的能夠偷偷養出一支強大的巨獸隊伍。

所以說晏鷺詞這招是真的很絕。

他最終的目的顯然只有一個,就是殺死俞望。

可俞望畢竟是望峰門的門主,望峰門中大符師衆多,各種厲害的符陣禁制也都能為他所用,如果他待在望峰門裏,晏鷺詞想要殺他,怕是要費上相當大的一番功夫,而且還未必能成功。

但在他的算計下,俞望順利被力量吸引,最終為了維持利用鬼蜮陣法,只身待在了望峰門外的地底。

随後,巨貓失控、殺死看守、群獸沖出、陣腳被破、俞望遭到反噬。

任誰去看,這都是貪心不足蛇吞象造成的一連串的意外。

而堂堂玄門正道望峰門的門主,竟然偷偷用不能見光的邪門陣法制造巨獸,還害死了這麽多人,他就死了,也會被無數人唾罵。

一生的光鮮威望,将徹底化為烏有。

如果不是陸秧秧知道回溯靈力痕跡的咒術,她也想不到,這從頭到尾,一點一滴,其實都是一場殺人的陰謀。

“可是,秧秧……”

段峥明抓了抓他的大胡子,思索着問道。

“那小崽子為什麽肯定俞望一定會用那道符的力量呢?就算能讓動物變大,如果俞望本身沒有能控制住動物的能力,那他就算造出再多巨獸,對他也未必有用啊。”

頓了幾秒,意識到他話中的意思,陸秧秧猛地剎住了大王!

她竟一直忽略了這一點!

沒錯,晏鷺詞計謀能成功的前提,是他知道俞望手中有控制動物的辦法!俞望有禦獸咒,他所算計的一切才會有意義!

他是怎麽知道的?!

他知道多少?!

他和禦獸咒有什麽關聯?!

她之前為什麽就沒能想到呢!!!

陸秧秧都想抓住自己的頭發把自己拎起來使勁晃了!

都怪他對她下的那個古怪的咒術!只要一接近他,她就很難冷靜思考,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麽把他解決掉……

“不行。”

她看向段峥明。

“段叔……”

“我明白!”

段峥明幹脆地拍了拍大王的腦袋。

“先回駐所!”

……

“帶走了?!”

“對啊。堂主連夜就把犯人帶走了。”

“帶到哪兒去了?”

“我們這裏是玄天盟派遣此地的駐所,當然是帶去玄天盟了。”

守門的弟子還認得她的臉,因此對她很客氣。

“小姑娘,你不用擔心,堂主向來秉公執法,只要他真的是罪人,那就一定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陸秧秧心道,她就是怕那位戒堂的堂主秉公執法得太快,她還沒找到晏鷺詞問明白,他的腦袋就已經掉了!

這個時候,多數玄天盟的弟子還在望峰門山腳的鎮子裏處理後續的事情,留在駐所裏的人不多,因此陸秧秧很輕易就進去轉了一圈。

裏面的确已經沒有晏鷺詞的氣息。

“怎麽辦?”

從駐所出來,她頭頂的小碎毛又全炸了。

她雙手撓着頭問段峥明。

“他被戒堂的堂主帶去玄天盟了!”

“玄天盟可不行。”

段峥明聽完,也開始撓頭了。

“先不提進去能不能找到人、找到了人能不能問出東西,關鍵是,秧秧,我進不去玄天盟啊。”

進去?

本來并沒往這個方向想的陸秧秧頓時有了新思路。

段峥明還沒意識到他的話出了什麽問題。

他繼續講:“前些年,我有一次喬裝打扮了想混進去,結果剛踏進玄天盟那個白石壁大門,瞬間他們最高處那個懸着的大鐘就響了。我一聽不妙,撒腿就跑,後來我查了查,幸好我跑得快,但凡頂着鐘響硬闖進去的,進去活人,出來死屍,無一例外。”

“嗯,那個是辨惡鐘,我在阿止送來的文書上見過。”

陸秧秧不撓頭了。

“雖然還不清楚它到底為什麽會響、到底對誰會響,但幾年前有人頂着辨惡鐘聲偷闖進了玄天盟,被發現時,屍體已經面目全非。玄天盟很快下令追查這個人的身份,直到現在好像都還沒查出來。可見,那鐘雖然會響,但并不能具體辨認出造成它響的人到底是誰……”

說着,她捏了捏下巴,明顯有了主意。

慢慢地,她露出了一個笑。

看着她的笑,段峥明頓覺不好。

“秧秧,你該不是想……”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陸秧秧從包袱裏掏出一塊黑布。

她用布蒙住臉,用力将結系在了後腦勺!

“決定了,進去瞧瞧!”

作者有話要說:上章的沙發小天使是蘇金散!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川木與清歌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想吃拉面的格蘭戴爾、茶幾杯、川木與清歌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派大星6瓶;祐子5瓶;孤山汀北、41912250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自從聽了她阿娘過去事跡就十分向往的陸秧秧,終于找到了機會。

目标玄天盟!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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