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海難
天空烏雲密布。白晝變為黑夜。翻湧的波浪似乎都變成了墨黑色。輪船已經徹底斷裂，尖叫伴随着陣陣“撲通”的落水聲，然後被海水淹沒。海面上一片狼藉。破裂的碎片，輪船中各種物資全都漂浮着，随着海浪上下起伏。
二十幾艘救生艇已經緩慢使出，可事發突然，有太多太多的人來不及救治，有太多的應急措施沒有時間實施。海面上浮着好多穿着救生衣的人，他們絕望的呼救，用盡全身的力氣拉住過往的救生艇，可救生艇畢竟裝載人數有限，為此又展開了新一輪的救生艇搶奪大戰。
求生的本能是可怕的，他們紅了雙眼，他們咆哮，他們哭喊。可一切都無濟于事。
在船徹底沉沒的那一瞬間，世界仿佛都安靜了，然後……似乎由天國傳來了陣陣歌聲。凄慘哀婉的呼喚着每一個無家可歸的靈魂。
在雜亂無章中僅有一艘已經駛出好遠的救生艇。這邊的海域稍顯平靜，救生艇在海面上輕輕晃動，蒲西雅和李蟾宮坐在上面。
“哎？陸軒呢？怎麽還不過來？”蒲西雅有些着急，站在船尾，伸手放在眉頭，望向遠方那濤洶湧的海面，悠悠呢喃了一句話，“是不是停太遠了？他游不過來啊？”回頭，看向李蟾宮，“我們回去找找看。”
“不是你說陸軒讓我們停在這兒麽？”李蟾宮低垂着頭坐在那裏，黑色的帽子将他整張臉都遮住了。
“是啊。”蒲西雅回想着當時的情況。陸軒讓他和李蟾宮乘坐救生艇逃到距離輪船八百米以外的西北方向。從懷裏掏出方向指示表，他再一次确定位置。沒錯啊……可這時間是不是太久了？
剛這麽想着，他就看見一團白色的東西往他這邊游來，剛要高興地大叫，但定睛一看……哎？那不是陸軒啊？那，那居然是……一條狗？
嘴角止不住地抽搐。只見那只狗越游越近，嘴裏還銜着一團東西。蒲西雅懶得理它，将視線轉移，繼續從黑色的海面上尋找陸軒的身影。
可誰知那只狗游到了救生艇後居然不停用爪子撓船板，撓得“嘩嘩”作響。讓蒲西雅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最後，他終于憤恨的轉過身，伸手就想抱起那只狗扔到一邊兒去。可剛伸手碰到那毛茸茸的東西時他就是一愣。
那只狗直勾勾地盯着他，而它的眼睛……居然是藍色的！而且他還越看越眼熟，越看越滲人。
“咕嚕”他吞口唾沫。鬼使神差般就把狗給抱上了救生艇。得救的狗猛然松開嘴裏銜的東西。
那是用一塊黑布包住的圓形物體，放下之後在船上打了幾個滾滾到蒲西雅的腳邊。
伸手解開黑布，首先引入眼簾的是一團白色的長發。浦西雅再定睛一看，這……居然是一個人頭！他手指一顫，并不是害怕，而是他突然想起了什麽……
“我需要頭發，如果你以後有黃色或者白色的頭發都收集起來給我。”想到這，他把視線放在那只狗身上，張嘴，顫顫巍巍地說道，“陸、陸……天才……你……你怎麽……”變成狗了？話沒說完，那只狗就甩了甩身子，甩得他一臉的水。他輕咳了幾聲。伸手抹掉臉上的水，一屁股坐在船上。摸出挂在他脖子上的一個東西。這個東西一直當成寶貝一樣用一條黑繩挂在他脖子上放在衣服裏，他偶爾總要摸出來看看，摸摸，甚至親個幾口。而這個東西就是已經被風幹，做過特殊處理的環形類似鑰匙扣一樣的物品。陸軒當初就一眼認出了這東西就是蒲西雅的特殊愛好，收集的寶貝……或許是最粗大魁梧的一個。被蒲西雅當成價值連城的寶貝一樣對待。
所以這種心情，蒲西雅和陸軒應該是相互理解的。于是蒲西雅将那個人頭抱起來，放在懷裏抱住。這個人頭是一個相貌極佳的女子，血已經流得差不多，他掏出手絹将這人的面部擦幹淨，又理了理白色的長發。
沒過多久，随着“噗”的一聲，白煙升起。那只狗忽然不見。在缭繞的白霧之中慢慢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蒲西雅目不轉睛地盯着他，“咕嚕咕嚕”連吞了幾口口水。這貨真的是陸軒，還是沒有穿衣服的陸軒！
陸軒真瘦，而且身上的皮膚也同樣很白。可是蒲西雅的視線卻在另一處，看得他猛吞口水，看得他血液沸騰，不過沒看幾眼，一個巴掌揮來，直接把他拍翻，只聽陸軒冷幽幽的聲音精準地傳入他的耳朵，“你敢打它的主意試試。”這一巴掌真重，拍得蒲西雅直流鼻血。他一邊抹鼻血，一邊哭訴，“條件反射，條件反射……”話沒說完，陸軒一腳踩在他的左手上。因為此時他的手中已經握住了一把鋒利的手術刀。
蒲西雅穿白色長袍的原因其實是他的長袍之中藏了無數的手術用具。為了随時随地可以取材，随時随地可以解剖。而且陸軒早就發現，這貨的手腳很快，特別是摸手術刀的速度。
“痛，痛，痛……”蒲西雅伸出右手投降，“我，我……真沒想……”
“李蟾宮，把外套給我。”陸軒頭也沒回的對李蟾宮說道。話沒說完，一件黑袍就扔了過來披在了他赤裸的身體之上。然後将自己完全裹住，他才勉強有了安全感，将腳從蒲西雅的左手上挪開。
轉過身，他也懶得繼續理會蒲西雅。他的事情還沒有做完。走到李蟾宮身邊，他的視線落在海面上。此時風暴已過，烏雲也散。平靜的海面恢複了湛藍。一切如初。只是那頭仍然殘骸遍布，死屍無數。
“把手伸進去。”看着平靜如鏡的海面，他低聲說了一句。這時的李蟾宮終于愣了楞，低垂的頭微微上揚，看見了他那張沒有一點弧度的唇。李蟾宮其實面容極佳，如果不是那雙血紅沒有瞳孔的眼，他絕對是一等一的帥哥。
“既然要殺人，就要徹底。”陸軒揚了揚唇角。視線飄遠看向海難之處。此時還有很多穿了救生衣飄在海面上的生還者，“留着，也是浪費空氣。咳咳……”他輕咳幾聲，用手捂住口鼻。蒼白的臉因為咳嗽而變得烏青。
“是。”想了片刻，李蟾宮還是答應了。樹欲靜曾說過，她不在的時候哪怕是蒲西雅也得聽陸軒的差遣。想必也是有她道理的。
脫掉陸軒為他設置的阻隔寒氣的手套，彎下腰，将雙手伸出水中。白色的氣體由手下傳來，然後開始慢慢蔓延。
海遼闊無邊，海水無法鬥量。縱然李蟾宮自身擁有多高的寒氣也無法将其凍結成冰。可是，将附近海域的海水降低溫度是可以做到的。大概過了二十分鐘，海面上都冒起了淺淺一層白霧。蒲西雅将手伸入海水，頓時“嘶~”了一聲，然後又迅速收回，“夠了夠了。”
陸軒的目光深遠，他還是看着那邊，一動不動。沒有他的吩咐，李蟾宮仍然沒有将手收回。又過了十多分鐘，陸軒才輕輕說了一聲，“好了，我們走吧。”轉身，他看向前方。
大海和世界都是遼闊的。超能者很多，厲害的人也很多。只有能夠剩下的人，才有資格和他們競争。所淘汰的，就是大海的垃圾。吞噬原本就是遲早的事。并不是他殘酷，他只是想要告訴所有人——這個世界原本就是殘酷的。
只有變強，才有繼續活下去的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