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不會再讓你找不到

第48章 不會再讓你找不到

舒雲章出來的時候陳越亭剛好端了碟子走,小桌邊只剩下沈在一個人。

“沈複還沒好嗎?”舒雲章走過來,被沈在抱住腰。

他身上有沐浴露的香味,但沒有他自己的香水味好聞,沈在有點不習慣地吸了吸鼻子。

舒雲章摸着他的後腦勺,察覺沈在的頭發長了一些。

抱了一會兒,沈在放開舒雲章,從背過來的包裏拿出一些藥,讓舒雲章在椅子上坐好。

沈複手下收着力,但也是真的打。

舒雲章鼻梁上受了點傷,剮蹭出一小撇青紅,手臂和小腹顏色深一些,但都不太嚴重。

沈在給舒雲章上碘伏,他握着沈在的手,連眼睛都不曾眨。

沈複很快就回來了,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清了清嗓子。

舒雲章從椅子上站起來讓給他。

沈複指了指自己的手臂,說:“這裏。”

沈在歪着頭,托着他的手在燈下看了一會兒,還是沒發現傷口。

“別做作了。”舒雲章拍掉他的手。

沈複哼了一聲,意味不明地說:“我算是明白了,這人有時候就得作點兒……”

“哥哥,我請你吃飯好不好?”沈在語氣很軟地對沈複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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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雲章抱着手臂站在旁邊。

沈複小聲念叨:“現在好了,喊哥哥就是單指我一個人了。”

從拳館出去已經有些晚了,四人選了一家燒烤店坐下。

陳越亭叫了一箱啤酒,沈複喝得有些多,連帶着話也很多。

沈複說:“這是我唯一的弟弟。”

又接着說舒雲章:“你真的很混蛋。”

沈在吃好了,就抱着舒雲章的手臂,桌下和他十指相扣。

“但是如果非要有這麽一天的話……”沈複吐出一口很長的氣,陳越亭拍了拍他的肩膀。

“舒雲章……”他忽然笑了,“大概是唯一能讓我放心的人。”

舒雲章拿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

“小在交給你了,你只要給我一句話我就信你,舒雲章你是我這輩子的兄弟。”

玻璃杯壁與杯壁相貼。

沈複擡起眼睛看向舒雲章。

他很少有認真至此的時候,舒雲章能記得很清楚的上一次,是沈複和他說:“我們去找沈在吧。”

舒雲章說好啊,聽起來像很随意。

後來舒雲章跟着沈複換了很多所中學,在相距很遠的不同城市,像四處流浪。

他們認識了陳越亭,還有許許多多擁有不同背景和經歷的人,這是他們的高中三年。

讀了大學也沒放棄,聽說哪裏有消息,沈複和舒雲章都會親自去。

時間越長,越成為一種習慣。

杯中的啤酒被撞了一些出來,發出清脆的聲音,又瞬間被喧鬧的街道淹沒。

“沈複,沈在也是我這輩子的責任。”

舒雲章仰頭與沈複喝酒的時候,沈在抱着他的手臂,一側的臉頰貼在他的肩膀上,朝他身後的方向。

淚都包在眼睛裏,沈在鼻子很酸,用力憋着。

舒雲章攬着他的腰,手上緩緩地揉,感到沈在動了幾下,眼淚擦在他的衣服上。

三人回去得有些晚,但夏雪楠也沒怎麽過問。

她敷着面膜坐在沙發上,讓沈複快去洗漱,說給他們做醒酒湯。

進了房間關上門,沈在被舒雲章按在門板上輕輕地吻。

“你哥把你送我了,”舒雲章貼着他的耳朵,往裏吹很熱的氣,“怎麽辦啊?以後都只能跟着我了。”

沈在不說話,很緊地摟着他的腰。

舒雲章摸着他柔軟的頭發,想到了別的事情。

“你快生日了寶寶。”

“嗯。”

是沈在的十九歲生日。

“有什麽想要的嗎?”舒雲章問。

沈在不敷衍地想了想,從很普通的想到不那麽普通的,還是沒有什麽頭緒。

“那好吧,”舒雲章松了手,從後面抱住他,在那截白皙光滑的脖頸上啃了一口,帶着人往前走,“洗澡睡覺。”

生日那天,沈在是被舒雲章親醒的。

迷迷糊糊臉上落下一些溫熱的感覺,很快熱氣蔓延到唇邊。

沈在下意識哼出聲,剛剛唇間有了些縫,灼熱便燒進來。

過了一會兒他才清醒了一些,軟軟地用手拍舒雲章的肩膀,“你幹什麽呀……”

舒雲章摸他的腰,說出來的話卻很正直:“祝你生日快樂。”

在床上纏綿了一會兒,沈在才終于被舒雲章抱起來,曲着雙腿挂在他身上。

舒雲章帶他去洗漱,路上又和他說:“寶貝生日快樂。”

夏雪楠和沈方成早早地為沈在準備好了午宴,地點選在一家他們常常去的餐廳。

菜很豐富,都是沈在愛吃的。

其間他們送了禮物,夏雪楠和沈方成給的是一張電影卡,沈複送了一盒樂高積木,是城堡的款式,能拼很久。

輪到舒雲章,他只是扶了沈在的肩膀,俯身過去和他的父母說:“晚上我能把小在借走嗎?”

夏雪楠好像覺得他帶走沈在的方式很好玩,被逗笑了,說當然可以,你陪他玩吧。

沈在借着拿筷子的動作往舒雲章懷裏躲了躲,遮了一會兒臉紅。

午餐到最後,舒雲章偏頭和沈在說他要去個衛生間,因為距離太近,讓沈在以為是一個暗示,于是跟着起身。

走了幾步舒雲章才笑着問他跟來幹嘛,沈在錯愕地發現自己誤會了,不敢說想的是什麽,只好推他讓他走快些,自己又垂着頭回到座位上。

等了一會兒,包房的門被重新推開,舒雲章手裏端着一個點好蠟燭的蛋糕,沈複唱起了生日快樂的歌,就連沈方成也起身,歌聲跑調也還唱着。

舒雲章走到他面前,一首歌正好只剩一半,夏雪楠在旁邊溫柔地注視他,說:“許個願吧。”

沈在合了手掌。

這樣的一天,從來不曾存在于他的想象之中。

很久之前,沈在沒有自己的生日。

婆婆是他唯一親近的人,在有那麽一年的夏天,很熱的暴雨夜晚,婆婆給沈在煮了面,蒼老枯萎的手将碗遞給他,說:“這碗叫長壽面。”

布滿溝壑的臉仍然冷漠,沈在卻輕易地被熱氣蒸出了淚。

雨水兇猛地飛進來,那碗面沈在吃得很狼狽。

婆婆搖着她的蒲扇,斷斷續續地說:“孩子啊,今年你就該二十歲了……小時候瘦成那樣,一定是餓得太厲害,沒能養活你……”

又扇在沈在如柴的脊背上,“你是個好孩子……要是和他一樣生在一個好家,肯定比他們有出息。”

滾燙的面條變得難以下咽。

那年沈在十歲,知道了婆婆原來有一個餓死的兒子,出生在盛夏。

看向田野的眼眸仍然清澈,沈在和自己說婆婆只是無法忘記自己的孩子而已。

而他的爸爸媽媽應該也沒有忘記他。

沈在因為短短的一瞬間堅持了很多年。

回到沈家的第一年,媽媽給沈在買很厚很暖和的衣服,發現他一受凍就很容易生出凍瘡,忍着流淚的沖動告訴他:“你是在很冷的時候出生的。”

沈在獲得了自己真正的生日。

“每年的今天都是幸運的一天。”

夏雪楠一邊說着,一邊抱了抱沈在。“你們去玩吧。”

禮物被舒雲章放在後座,沈在和父母哥哥道別之後便上了車。

他沒有情緒很高,也忘記了系安全帶,等舒雲章俯身過來才像被吓到的鳥兒似的縮了一下,被舒雲章握着手臂抓回來。

“怎麽了?是還想和爸爸媽媽多待一會兒嗎?”

沈在搖搖頭,覺得自己有些說不清楚,但是又很需要舒雲章,便問他:“我們要去哪裏?”

“你想去哪裏?”

“我想去……”

等了一會兒他才又說:“去你家好嗎?想和你待在一起。”

也就是哪裏都不太想去。

舒雲章說好,低頭親他一下,才去開車。

沈在親眼見到小別墅的時候仍然有一些驚喜。

雖然不怎麽有人住,但舒雲章的父母請了工人來打理花園。

冬天的花園只有淺淺的草地,舒雲章見沈在喜歡,便帶着他往後走。

別墅的後院裏有一個小溫室。

“本來是用來種一些蔬菜的,實在沒人回來就換成花了。”舒雲章為沈在打開玻璃門。

這個季節難以盛開的鮮花長在纏繞的藤蔓上,有各種各樣生機盎然的顏色。

“很喜歡嗎?”舒雲章問他。

沈在湊近看一朵花,點了點頭。

他們沒在溫室裏留多久,舒雲章覺得有點冷,怕沈在凍着,催着他進屋子。

大門還是密碼鎖,沈在挨着舒雲章站,看他輸密碼的時候,手指上的紋身隐隐約約的。

忽然想到什麽,沈在獨獨牽起他的四指,指腹在那串數字上緩緩撫過。

“後面兩位是什麽意思呢?”沈在低着頭,問。

舒雲章手一翻,便将他握于掌中。

“随便想的。”他打算糊弄過去。

“哦……”

沈在沒怎麽相信。

等走進房間,門鎖響了一聲,沈在才耍賴地圈着舒雲章的腰,把他抵在門板上。

“肯定有點什麽意思……”

沈在用額頭一下一下去撞舒雲章的肩膀,軟着身子趴在他身上。

舒雲章被弄得火很大,突然叫了一聲:“沈在。”

語氣有些嚴肅,沈在錯愕地應了,與他隔開一些距離。

對視了幾秒,沈在眨了眨眼,上下睫毛挨了一下。

舒雲章突然俯身,扣住他的腰将人扛起。

“哎?”沈在不知為什麽笑得厲害,頭垂着,舒雲章帶着他往樓上走,幾階便頭暈腦脹的,指尖抓着舒雲章後背的衣服,模模糊糊地說:“哥哥我頭暈。”

舒雲章一手摁在他的後腰上,一手抱住他的膝彎,步子很穩地将人帶進自己房間扔上床,跟着壓上來。

想親他,可是被沈在偏頭躲了,吻落在柔軟的掌心裏。

“你要告訴我,才能……”話有些羞恥。

“能怎麽?”舒雲章一邊問一邊輕輕咬他手掌的皮膚,沈在敏感地縮着手指,一顫一顫的。

“那你……你快說嘛。”

沈在漲紅了臉。

他也急。

吻停下來,舒雲章撐着手臂,從上俯視他,溫和地用眼神描摹他的眉眼。

“最後兩位是02,你丢的那天,我和你哥哥翻遍了這座城市,回到警局的時候是淩晨兩點。”

他和沈複去了所有能去的地方。

最後被趕回來的沈方成和夏雪楠打電話叫回來,生怕他倆也出什麽事,語氣焦急。

淩晨公交車早就停止了運行,舒雲章和沈複在很偏僻的地方,走了一截不大平坦的路,才到了能打到車的街邊。

車窗開得很大,他和沈複一人坐了一邊,汗都被涼風吹散了,後知後覺地爬起寒冷的感覺。

回到警局,兩人滿身狼狽,警察還以為他們是從哪裏跑出來的,先遞了兩瓶礦泉水。

舒雲章接過水猛灌了幾口,擡手扒頭發的時候看到警局裏的挂鐘。

黑色的簡潔表盤。

銀色的時針指向數字二。

夏雪楠從一個房間裏走出來,眼眶像充.血一般紅,聲音抖到聽不清楚,問他們:“弟弟真的不見了嗎?”

沈在慢慢不動了,圈着舒雲章脖子的手沒力似的搭在他的肩膀上。

舒雲章吻下來,他就乖乖張開嘴,順從地回應他。

兩人安靜地親了一會兒,舒雲章趴在他身上,沈在便輕輕喘氣休息,一下一下拍着舒雲章的後背。

“哥哥……以後不離開你了,去哪裏都和你說,不會再讓你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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