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有病還得治療
周五一大早，卓悅就等在幼兒園門口，逮着文曉曉就開始拼命地勸她去現場。
文曉曉在網絡文學這一塊小有名氣，卻從來沒有曝光過，這麽多年一直保持着神秘，不管編輯和出版社如何勸說，堅決不同意參與任何公共活動。
即便新書上市，也是把需要親筆簽名的部分寄給她，等她簽完再寄回去，無論如何都不肯舉辦簽售會和讀者見面。
這一次，文曉曉的作品被改編成話劇在L市上映，對方發出無數次邀請，希望她能在首場演出的時候露個面，為表演增加些噱頭，都被她委婉拒絕了。
卓悅想方設法地希望她多參與些活動，軟硬兼施的勸說了好久，才總算說動了她。
文曉曉無可奈何地嘆道：“說好了，我作為觀衆去看一看，但是上臺就免了！”
卓悅大喜：“放心啦，我什麽時候出賣過你！”
文曉曉不語，深深看了她一眼，意味莫名的一笑，轉身走了。
卓悅心虛地縮了縮脖子，不由懷疑那天跟徐碩透露她的事情，已經被文曉曉猜到了。
晚上下班，卓悅生怕文曉曉跑了似的堵在辦公樓下，看到她立馬高高興興地招呼着：“走啦走啦，七點上映，我們還來得及吃晚飯！”
話劇被排在L市的體育館，文曉曉本以為沒有多少觀衆的，到了門口發現人山人海，排隊進場的人中居然還混雜着不少黃牛黨，手中的票被哄擡了好幾倍。
文曉曉鎮定的面容終于露出了驚訝，瞠目結舌地望着長長的隊伍，喃喃道：“怎麽有那麽多人？”
卓悅得意洋洋地說：“怎麽樣，沒來錯吧！我早就告訴過你，這部小說有多火，你偏不信！這就是不露面的壞處，你見不到讀者的熱情，永遠不知道自己有多出名！”
文曉曉瞥了她一眼，沒搭理她，徑直往前排隊。
話劇的編劇李薇是她們倆的熟人，老早就給她們預留了票，位置很好。
文曉曉和卓悅坐下沒多久，劇場的燈就滅了，黑暗中舞臺上的帷幕被緩緩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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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李薇的能力很強，将劇本改編得十分完美，整部劇不僅跌宕起伏，而且節奏的把握非常精準，連文曉曉這個原創作者，都被劇情給吸引住了。
随着演員的精彩演繹，觀衆們或爆笑或唏噓，精彩之處還會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卓悅側過頭看了看身邊人的表情，拿手肘捅了捅她，壓低聲音悄悄問：“怎麽樣？我早就說過了，你很受歡迎的！”
文曉曉看着舞臺，眼中複雜的情緒一閃，幽幽地說：“是薇薇劇本寫得好，演員們給力，導演又很有名氣……跟我有什麽關系？”
卓悅恨鐵不成鋼地瞪着她，黑暗中一雙眼跟燃了小火苗般亮得瘆人：“要不是你寫出這樣的故事，他們能獲得這樣的成績？哎我說，你哪來那麽多的悲觀情緒啊，你……”
“噓——”文曉曉伸出一指，淡定地阻斷她的唠叨，“安靜，看劇！”
卓悅：“……”
卓悅又氣又無奈，想起徐碩之前跟她說的話，又忍不住擔憂起來。
話劇散場後，文曉曉走在路上還能聽到身邊的人在意猶未盡的談論着劇情。
卓悅從後面追上來，笑容滿面地說：“我剛剛去後臺跟薇薇打了聲招呼，她說首輪演出就有二十場，還會去其他城市表演……老文，你這次得請我吃頓大餐！”
文曉曉皺了皺眉：“為什麽要我請客，話劇成功，我又沒錢拿！”
卓悅微微一愣，才想起來因為是熟人，當時李薇問她要版權，文曉曉二話沒說直接免費給了她。
卓悅扼腕嘆道：“虧大發了！”
文曉曉倒是不太在乎這些，微微笑了笑說：“走吧，去吃大餐！就當謝你幫我搬家找工作吧！”
卓悅臉色一喜，随即想到什麽般幹幹笑了兩聲：“那什麽，還是算了吧……天色挺晚了，吃多了消化不了，明天周六不上班，咱明天再吃！”
文曉曉不以為然地點點頭，攔了出租車和她一起回家。
晚上趴在床上，耳邊似乎還回想着落幕時熱烈的掌聲，文曉曉在網上搜索話劇的信息，在論壇逛了一圈，看到無數讀者在熱烈讨論着晚上的表演。
反響不錯！
文曉曉露出個微笑，想了想在帖子下面留言：“謝謝姑涼們的支持！今晚看到現場有那麽多觀衆，真的很感動！薇薇大人劇本改編得棒，演員們也很給力，辛苦大家了！愛你們麽麽噠~”
按下回車鍵，文曉曉在床上滾了滾，再刷新頁面，就看到帖子已經飄紅，短短時間內被瘋狂地頂上了首頁第一。
“啊啊啊啊啊——是日堯大大！！！！大大出現了快合影！”
“日堯愛你麽麽噠~~截圖留念！”
“大大快到我碗裏來！打滾求合影！”
“原來大大偷偷跑去現場了！哎呀不知道我身邊坐的會不會是大大！”
“4L+1,糟糕窩今晚居然沒注意身邊坐的是誰！”
“大大今晚還更新嗎？求日更一萬！”
“樓上+1”
“+10086”
……
文曉曉被下面一水兒的跟帖逗得直樂，飛快地敲下幾句話。
“什麽是緣分？緣分是，青山綠水繞，柳葉春風裁，冬梅枝頭迎落雪。是無名指上纏繞的一線紅，千山萬水隔不斷的羁絆。所以姑涼們，也許不經意間，我們早已擦肩無數次，因為日堯就在你們身邊！”
文曉曉發完這一段話就不再看留言，關了電腦準備睡覺。
話劇首場表演就取得意想不到的好成績，文曉曉十分開心，睡夢中臉上都挂着滿足的微笑。
而這頭，卓悅就沒那麽輕松了。
自從那天中午聽了徐碩的一番話，卓悅就愈發覺得文曉曉不正常，不僅自卑，情緒波動也大。
以前只覺得她特別能吃，一個人宅就容易三餐不定，卓悅也是網絡作家，自然對這種生活方式不陌生，也只當她是作息紊亂造成的腸胃敏感，才會吃了就吐。可現在了解了“神經性貪食症”，才覺察出文曉曉的問題。
本來相用今晚激勵她，讓她能夠勇于走出去面向外界，沒想到半分成效都沒有，卓悅心裏焦急，大半夜把徐碩從床上叫了出來。
“你說到底該怎麽辦？”卓悅看他眯着眼一副困頓的模樣就急，“你倒是拿個治療方案出來啊！”
徐碩打了個哈欠：“姑奶奶，現在幾點了，你讓我想個方案！早就告訴過你了，這事急不來……你得先讓我了解她的具體情況，才好想辦法幫她啊！”
卓悅捶了捶桌子：“你到底有沒有放在心上？你和她不是從小就認識嗎，她都這樣了你還能睡得着覺？”
徐碩無奈道：“我是心理醫生，自然知道要怎麽保持健康心态……睡不着我會自我催眠的！”
“你在搞笑嗎？！”卓悅氣得瞪圓了眼，“我都愁死了！你不知道，這些天我一直在網上搜集貪食症的資料，看到那麽多并發症，我急得都上火了！”
“跟你說了急不來！”徐碩為她倒了杯水，“我正在想辦法找出她的症結所在……明天我準備去她老家看一看！”
卓悅微微放了心，不解地問：“她家裏不是就她一個了嗎？”
徐碩心想，這還真不一定，不過卻什麽都沒說，畢竟這也屬于曉曉的隐私。
“那我能做些什麽？”卓悅認真地問，“現在和她關系最好的，估計也就是我了……其他幾個朋友都是網上聊得比較多。”
徐碩沉吟片刻：“你先什麽都別做，她這樣的人，心思肯定特別敏感，別适得其反，不然我們再想打開她的內心，就難上加難了！”
卓悅猶豫了一下，點頭道：“我知道了，我就當什麽都不知道……不過你一定要放在心上啊！”
“我會的，你別擔心！”
“怎麽能不擔心！”卓悅突然長長嘆了口氣，憂愁地道：“這世上，估計也就我真正為她着想了……你啊，雖然你口口聲聲說把她當親妹妹，其實也不過是把她當成個病人！”
徐碩張了張嘴想反駁，卻被她嘲諷的表情給堵了回去。
“徐碩，你雖然和她從小認識，其實你根本就不了解她……你不知道，她是個多好的人，別看她有些沉默，跟外界好像格格不入一樣，還有點冷漠，其實她有着比誰都細膩的情感，以及你無法理解的豐富內心！”
卓悅從包裏掏出一張票給他，認真地望着他說：“抽空去看看吧，這是現在很火的一本小說改編的話劇，也許看完後，你能稍微改變點看法，不再把她當成個精神病！”
說完，卓悅也不再管他的反應，徑直起身離開。
徐碩皺着眉拿起桌上的票，若有所思地盯着它看了看，才鄭重地收起來放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