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郁老在元旦那晚後,顧思郁就沒有了關于他的任何消息,她也不會去刻意打聽。

其實她到底還是意難平的!他離開外婆那麽多年,也不堅持找下去。

而外婆因為一心一意的要找到他,最後讓自己的父母因此而雙雙罹難。可是與外婆相依為命十八年,她不能違逆外婆的勸告。

佛說,放下就會自在,放下就會擁有!

顧思郁不是完全的宿命論者,她知道,有很多事情通過自己的努力是會改變的,也有很多事情是冥冥中注定的。

如同一匹布帛,長在地裏都是棉花,織成了布,有的做了高高在上的帽子,有的卻成為踩在泥裏的鞋子。

或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吧?但帽子不是天天戴,而鞋子卻要時時穿。雖然做了低到塵埃的鞋子,可是同樣被人們需求着,既然如此,那麽就認真的去做個腳踏實地的鞋子吧!

下課,顧思郁快速地收起課本裝進書包,小樹的興趣班和她上的函授班下課時間一致,雖隔兩棟樓的距離她還是小跑着去接孩子。

教室裏,小樹已經收拾好小書包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看到媽媽來了,笑着同老師道了再見後向媽媽走去。

北方的冬天真不是一個冷字可以形容的,這樣幹冷的氣候讓顧思郁母子倆都不是很适應。街上,她為小樹買了一杯奶茶讓小樹暖暖手再暖暖胃。

“媽媽,你先喝。”小樹捧起杯子踮着腳。

“小樹乖,媽媽不渴。”顧思郁蹲下身将吸管遞到兒子嘴邊。

“媽媽不喝,那小樹也不喝。”小手握住吸管送到媽媽唇邊。

顧思郁窩心一笑,汲着吸管輕輕吸了一口。

眉梢彎成了月芽兒,小嘴巴湊過去也吸了一口。“媽媽,好甜……範阿姨?”小樹往顧思郁身後喊。

顧思郁起身回頭,“你……”被範怡頹廢的樣子吓到,她沒有化妝,眼睛紅腫,長發有些淩亂。“...怎麽啦?”

範怡緊咬着唇,走到小樹面前蹲下,雙手握住那小小的肩膀。“小樹,答應範阿姨一定要完全繼承你媽媽的優良品質,千萬別遺傳淩家的不良基因……”

“範怡!你幹嘛呢?”顧思郁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扯到一旁。

範怡像無根的草,一個趔趄往後仰去。顧思郁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範怡站穩後就勢抱住顧思郁的腿,嗚咽出聲。“顧思郁,淩家的人都不是東西,都不是東西……”

範怡帶着哭腔,嘴裏反反複複都是那句話。顧思郁問了半天也沒問個所以然出來,只好攔輛車将她連拖帶拽地弄走。

回到酒店宿舍,原來顧思郁的床位一直都沒住人。今晚看情況母子倆也回不到租住地那邊了。她找出範怡的換洗床單鋪好,将小樹簡單的洗漱後抱上床讓他乖乖睡覺。

小樹很聽話,沒多久就真的睡着了。

“說說吧,你和淩志偉怎麽了?”顧思郁在衛生間看到那些男性用品,知道如今的範怡和淩志偉關系已經很不一般了。

範怡抱着膝背靠在牆上,默默流淚。

見範怡不說話,顧思郁脫了鞋子同她并排而坐。兩人沉默的坐了十多分鐘後,範怡用手背擦了下眼淚,顧思郁忙把紙巾遞給她。

擰一下鼻子丢一張紙,再抹一眼淚又是一張紙,地下斑斑點點一層的雪白,比天花板上的燈光還刺眼。

“思郁,我告訴你,淩志偉也學他哥攀高枝!”範怡狠命地用紙巾擰了下鼻子,然後把紙團扔的遠遠的。“今天我去部隊找他,他不在,只好打電話給他。他接了電話後吞吞吐吐的說陪領導外出了,讓我先回來,他周末會過來。誰知還未出他們宿舍樓我就聽到有人議論說他被領導的侄女看上,今天在招待所見雙方家長……”

範怡嚓嚓嚓地連扯幾張紙巾在臉上胡亂的擦着。“思郁你知道我當時心裏有多亂嗎?又慌張又氣憤,就連我跑步的腿都是抖的……”

範怡把臉擦的通紅,眼淚像串好的珠子,接連不斷。顧思郁一手攬過範怡的肩,一手抽過紙巾幫她擦淚。“我跑到部隊招待所問了好幾個服務員,他們都不告訴我淩志偉在哪個包間。我只好打他的電話,然後自己上樓一間間的找……TMD!淩志偉像有感應似的竟然挂了我的電話然後關機,我瘋了一樣的找,最後在貴賓樓的豪華包間裏把他們找到……”

範怡越來越激憤,聲音越來越沙啞,鼻子堵的厲害。顧思郁幫她擦鼻涕,範怡搶過紙巾狠狠地揪了幾下鼻子。“那女的是個瘸子,看他媽那樣子還喜歡的不得了……”

一直埋頭的範怡突的擡起頭,滿臉淚痕的笑起來。“思郁我跟你講,淩志偉TM的就一混蛋,我讓他解釋怎麽回事,他什麽都不肯說,只讓我先回去,等周末休假來北京後再說。我TM就是氣不過,氣不過……”

範怡雙手抓住顧思郁的手臂,頭埋進她懷裏嗷哭起來。她的哭聲如呼嘯的寒風一陣一陣的刮過顧思郁的胸膛,心涼成一片。

從來不多話的淩志偉留給顧思郁的印象就是屬于內斂踏實型的,每次看見範怡生氣時,撒嬌時,對他又吼又叫的,他都一笑而過,眼裏永遠只有範怡一個人。

原來這些也是假象?兄弟倆如出一轍?

“範怡…範怡…”顧思郁一遍遍的叫着,她找不出一點寬慰的話語。曾經經歷過,無法言說,唯有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讓她冰涼的心不至凍僵。

一大早,顧思郁出門買了早點。回來後敦促穿戴整齊的小樹自己吃早餐,然後把房間衛生打掃一遍。

昨晚的範怡後來沒有再哭,只是緊緊的握住手機。知道她是在等淩志偉的電話,但那個電話如同受了重傷般昏迷不醒,無論範怡怎樣戳弄,它都無半點回聲。

夜深了,心灰了……直到快要天明,範怡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往常,顧思郁母子出門範怡都不會醒。但今天微小的聲音都讓她下意識地看一下緊握的手機。

“醒了就起來吃點東西吧?昨晚就什麽都沒吃,這樣肯定不行的。”顧思郁坐到範怡床邊,“我不知道該怎樣勸你,你心裏的痛我能感同身受……那是別人用任何語言都彌補不了的……你只有靠自己慢慢療養,雖然過程很苦又難……所以我們要先堅強起來,不能倒下……”

範怡從床上坐起來。“你們走吧,不用擔心我。”

“要不,你請一天假?”

“不用!我洗個澡就去上班。”範怡抹了下臉,苦澀的笑了一下。

“你先吃點東西再去洗澡,餓着肚子,小心暈倒在衛生間。”

“吃,要吃的。不吃怎麽有力氣去恨!”

顧思郁搖頭嘆氣。“範怡,你一定要好好的。等淩志偉過來聽他怎麽說。”

走到衛生間門口的範怡回頭,“只要他今天不來,我不會給機會聽他解釋的。”

“範怡……”

“不要勸我,我知道該做什麽,你們快走吧,再耽擱,小樹上學就遲到了。”

一上午顧思都在擔心範怡,害怕她暴脾氣一來就去做什麽傻事。乘上廁所的時間給範怡打了個電話。

範怡笑嘻嘻的說,她在上班,如果沒什麽事的話她就挂了。說完就真的挂斷了電話。

顧思郁盯着手裏的電話,她都懷疑昨晚的一切只是一場夢而已?

“又在發呆!老實交代,昨天晚上是不是去顧總那裏了?”張憶婷拿過她手裏的手機窺探起來。

顧思郁一把搶回手機裝進褲袋裏。“瞎說什麽呢!我們昨晚在範怡那裏。”

“我以為……”

“別你以為,那種話我不想再聽到。”

“哎?別生氣呀!只是大家都說顧總喜歡你。”關于新的流言,來自于公司年會,雖然張憶婷沒機會參加,但那天的盛況和傳出來的視頻,早已席卷整個酒店。

“別人怎麽說,我管不着,但是你該相信我的呀?”顧思郁真的氣惱被攪進那些莫須有的是是非非裏。

看着顧思郁脹紅的臉,張憶婷拉着她的手。“好啦,好啦,我錯了,我一直是相信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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