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回憶湧現
“你們說的我确實是聽見了，不過我…”不記得三字還沒說出口，昭搖就鬼使神差的左右手分別牽起身旁的兩人。
孟婆和水神都等着聽搖兒接下來的話，卻被冷不丁的握住了手，愣了一下，又反握了回去。
昭搖眉頭緊蹙，腦袋裏仿佛有千萬的聲音，吵的她冷汗直流，她突然抽回雙手，捂着頭大叫道：“別再叫了！”
砰！緊緊着昭搖就暈了過去，跌倒在地上。
“搖兒！”孟婆和水神異口同聲的喊道，聲音是那樣着急，水神趕緊抱起小妹，将人放在榻上，又用手探了探她的脈搏。
“人無事，不過好像又被什麽困住了。”水神冷靜說道。
孟婆一面對小妹什麽冰山啊冷酷啊通通消失殆盡，滿腦子都是怕小妹受到一點傷害，就連平日的鎮靜都維持不住，焦急道：“要不阿兄強行把她喚醒？”
水神輕輕為小妹撫平緊皺的眉頭，搖搖頭，“萬萬不可，那會傷了她的元神，還是需要她自己走出來。”
于是二人哪還有別的心思，都坐在榻前，寸步不離的守着榻上的少女。
若是這一幕被旁人看見怕是會驚掉下巴，水神歷來給人的印象就是溫潤如玉的，嘴角永遠帶着笑，遇事不急不惱，總是如三月春風般溫柔，可是熟悉他的人卻是知道，他面上笑着，心卻是冷的，好像不會有任何事讓他在意。
孟婆更不用說，雖說和水神是親兄妹，可是那性子卻是天差地別，總是冷着臉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如今二人卻紛紛落了平日那一張臉，換上這從未現于人前的焦急。
昭搖此刻處在一破舊的小院，正當她疑惑之際，一個渾身塵土的小女孩怯生生的走進院子，看樣子才五六歲，似乎怕被誰抓到一般，手臂上還露着片片青紫，那模樣倒是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只見屋內走出一俊朗的少年，少年十四五歲的樣子，雖穿着簡陋，卻還是能一眼叫人認出，是水神。
“阿兄！”女孩跑着沖進少年的懷抱，少年看着一團遭的小妹，心疼的将人抱住，“怎麽又去和人打架？疼不疼。”
女孩仰着脖子，一副忿忿不平的模樣，“他們說阿姐嫁不出去！我就要打他們，我阿姐那麽好，怎麽會嫁不出去！”
少年替小妹撲掉身上的灰塵，“你是被人打吧，下次不許逞能了，等你阿姐回來又要訓斥你。”
女孩聽了終于想起來害怕，于是瞪着水靈靈的大眼睛看着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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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扶額，真是吃定自己見不得她撒嬌，無奈道：“就這一次，不告訴她。”
女孩終于露了笑臉，笑着又跑了出去。
忽然又換了場景，四周殘破不堪，街上煙火四起，充斥着哭嚎與吼叫。
女孩被一少女緊緊抱在懷中，躲在一草垛中，少女一臉凝重，是孟婆，她小心的将自己的衣物蓋在小妹身上，天氣越來越冷，小妹手上都生了凍瘡，他們兄妹三人原本就是孤兒，靠着阿兄出去給人抄書和自己做繡活才勉強茍活，如今又起站亂，逼得他們更是沒法活，阿兄今日出去找食物，前腳一走敵國軍隊就來屠城，她抱起年幼的妹妹無處可逃，只能躲在這草垛裏。
此時走來一官兵，屠城屠的差不多來這草垛行個方便，女孩從縫隙中恐怖的望去，一下就被那官兵抓了個正着，一把将兩人都拽了出來，少女把女孩擋在身後，如今那兵官帶着刀，跑是跑不掉了，只能抓住時機讓小妹跑掉，兵官見是一嬌滴滴的姑娘頓時起了歹心，軍隊駐紮離這裏遠，自己享受享受再殺了也不遲，于是将女孩一腳踹出好遠。
“小妹！”女子想要撲到小妹身邊，卻一把被軍官抓了回來壓在身下，奈何男子力量大，女子終究是搏不過，衣袖都被撕爛，女子已經不抱任何希望，閉着眼睛要小妹快逃。
可是女孩卻沒有跑，她撿起一塊大石頭，小小的身子仿佛有天大的力量，使出渾身力氣對着官兵的頭狠狠砸去，“別碰我阿姐！”
官兵被砸的鮮血流了一臉，一臉震驚的回頭看着女孩。可是女孩絲毫沒有退縮，一下又一下，用力砸了下去，直至官兵的頭都被砸爛，鮮血濺的的到處都是，女孩才扔掉手中的石頭，哇的一聲哭出來，女子也已經呆了，可是小妹的哭聲又喚醒了她，她顫抖的将身上已經死透的男人推開，一把将小妹抱在懷裏，哄道：“小妹不哭，阿姐沒事。”
女孩最後哭累了沉沉睡去，女子抱緊小妹，拿起官兵身上挂着的劍，轉身離開了這個地方。
場景又是突然轉換，這一件件一幕幕就在昭搖腦中閃現，全是三兄妹的點點滴滴，此時她已淚流滿面。
那少年是水神，少女是孟婆，而他們一直守護疼愛的女孩就是自己。
長子葉輕巒，長女葉輕舟，小女葉輕搖乃福陵生人，父母雙雙病逝，只留少年少女和一小女孩相依為命，在這亂世中如蝼蟻般茍活，後來戰亂平定，三人逐漸長大，待小女16歲時，長子長女雙雙飛升，只留小女在人間，小女戀上一男子，因小人從中作祟，無辜慘死，後化成厲鬼，專門殺害狠毒負心之人，破壞了世間生死之規律，使人屆恐慌，又因亦正亦邪的形象受人間一部分人的祭拜，稱作輕搖鬼王，勢力逐漸龐大，天界漸有所聞，派仙人将輕搖鬼王收複後罰她入無盡輪回，經萬世悲慘。
自己就是那輕搖鬼王啊…
昭搖終于記起所有，那些記憶仿佛刻在自己的骨子裏，無論多少世的輪回，它都在那裏，待有朝一日再重新被翻開，可是這世世的苦難早就将她沖刷的麻木，怨恨對她來說仿佛已經見怪不怪了，而那些溫暖的記憶，卻如沙漠中的甘霖，支撐她走到現在，所以根本就沒人能夠拯救你，能拯救的只有你自己而已，放下過去，才是真的釋然。
昭搖漸漸睜開眼，孟婆和水神趕緊起身看着醒來的小妹。
昭搖微微偏了頭，看着焦急的二人，眼淚順着鼻梁劃過，心裏猶如火焰燃過，突然一暖，“阿兄，阿姐，對不起…搖兒讓你們擔心了。”
孟婆和水神相視一笑，又一同看向小妹，安慰道：“搖兒可是記起來了？”
昭搖抓住阿兄阿姐的手，喃喃道：“記起來了，不過也看開了，好像突然之間不會為了任何事而困住自己了，我想好好生活，和阿兄阿姐永遠在一起。”
孟婆握住她的手，輕輕貼在自己的臉上，“好…搖兒說什麽都好。”
水神也點點頭，她只要小妹幸福。
昭搖收了眼淚打趣道：“阿姐突然這般溫柔，我還有些不适應。”
孟婆也覺得今日實在是失态，趕緊把小妹的手放好，佯怒道：“看來還是要兇你才肯聽話。”
昭搖吐吐舌頭，水神見兩個妹妹恢複了從前，心中仿佛壓了萬年的濁氣都吐了幹淨，笑着看鬥嘴的兩人，好像又回到了當時在人間相依為命的時候，雖然貧瘠，可那确實他最快樂的時候。
昭搖此時身體已經無礙，也就起了身，跟着阿兄阿姐出去逛逛，陰間是沒什麽好風景的，三人化了人身去了一趟人間。
此時人間正處四月，到處一片郁郁蔥蔥的好景色。
樹葉都嫩綠着，宛如新生的孩童般稚嫩，三兩花兒也懂得争相鬥豔，江水潺潺還有成群的野鴨嬉戲，恰逢天氣又正好，倒是有不少的貴族的平民外出踏青。
有些錢的就租了畫舫到湖面上品着茶迎着醉人的春風戲看江景，百姓們沒那麽大的手筆，就領了家中的老小在地上鋪上一塊粗布，帶了自己的吃食，坐在上面享用。
江邊人多，攤販也就多了，小吃玩物數不勝數。
三兄妹見此景也陶醉了進去。他們都記不得有多久這樣出去走走了，就算他們當時還是凡人那會，正逢亂世，也是見不得這一國泰民安的美好景象的，如今百姓和樂，此時的人間更盛天界。
昭搖盯着孩童手中的糖人，水神察覺到小妹的心思，從袖中掏出那銀錢，遞給做糖人的老翁。
孟婆是不肯在吃這些孩童吃食的，用眼神警告着兄長不要給自己買。
水神看到妹妹的眼神輕笑着搖搖頭，只叫那老翁做上一只，見昭搖半步都不離的等着，叫妹妹去租了畫舫，自己好再買些吃食，否則身邊的小饞貓可是要饞壞了。
昭搖拿了糖人，一臉興奮的去找阿姐，孟婆在江邊一畫舫上站着，白衣翩翩，如出水芙蓉般傲然而立，微風掀起翩翩疊起的衣角，好似仙女降臨，不禁讓人頻頻側目，等昭搖上了船，白衣是清雅，那紅衣就是美豔，美到極致且攝人心魄，一紅一白往那一站，世間美女恐怕都失了顏色，如果剛才是紛紛側目，那現在就是駐足觀看了。
不過此時還不算太絕，忽然那船上又上了一名男子，只見男子笑的竟比這春風還要醉人幾分，長相更是不輸那二位仙女，身穿的煙青色的長衫不知用了何種面料，如同水面一般陣陣波動，這是什麽？這是三位天仙下凡啊。
于是走的不走了，玩的不玩了，都盯着船上的三人，就連船夫都忘了劃船，昭搖輕笑着提醒，船夫才收了視線。
船漸漸動了，飄出了衆人的視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