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十幾年來江湖飄搖,門派凋零,坐在客堂內的掌門實力有高有低,那些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搶不過別人的人打起了歪主意。
既然搶不過,幹脆趁亂打劫。
一時間相互有仇恨的人刀劍相向,沒有仇恨的人挑着軟柿子捏,而少林寺十八金剛只護着無渡和雲堯心書,堂上打的,外面跳的他們一概不管。
葉迎秋看他爹鎮定自若的樣子就知道亂不了多久,他瞥見虛塵雙手合十,閉着眼睛默念經書,想趁亂拉着虛塵出去,沒想到剛動了一步,他就被當成了軟柿子。
葉迎秋頗為遺憾,心想:“江湖越來越堕落了,這等宵小之輩也能做掌門。”
先前看到身穿灰衣長袍的人提着劍,對着他就是一刺,葉迎秋都懶得拔劍,劍鞘一擋,右腳一踢,那人便被踢在靠近虛塵的門邊,哐當一聲砸在門上摔下,不省人事。
虛塵依舊閉眼念經,眼前的欲念影響不了他。
“迎秋。”葉正然不輕不重地喊他,“去哪裏。”
“買酒去。”葉迎秋頭也不回,舉着右手,搖着葫蘆,順道一腳踢出去一個從外面殺進來,不知道是誰的人,“爹,我走了。”
虛塵睜開眼睛,看見葉迎秋眉梢一挑,眼神朝寺外看去,聽他說:“走吧,虛塵。”似乎只是去打桶水的事情。
但虛塵看着少林寺牆外的天空,它在滿山的綠樹之上顯得靜谧,又在耳旁的打鬥聲中顯得風起雲湧,虛塵一時間糾結萬分,只能念一聲:“阿彌陀佛。”
最終還是踏前一步,看着葉迎秋的背影,決定道:“走吧。”
葉迎秋已走出多遠,高聲道:“爹,記得告訴無渡大師,我把他的弟子帶走了!”
此時客堂在四大家族以及少林十八金剛的協力下恢複了平靜,虛塵對上師父似乎從未完全睜開的眼睛,鄭重而又寧靜地行禮,轉身追上葉迎秋的步伐,
走了。
無渡端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麽,半晌露出一半眼珠,聲音沉沉:“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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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塵三步兩步踏上屋頂,追逐着葉迎秋的身影到了茅草屋,未到,聞葉迎秋開懷大笑:“哈哈哈哈哈好馬兒,有本事,不愧是我尋得的哈哈哈哈哈哈。”
只見茅草屋幾近一半全被這匹膘肥體壯的馬給吃了!
這馬兒聰明,站在屋前夠不到屋頂的稻草,它就繞到高的地方,夠着腦袋去吃,這邊吃完了又去另外一邊,好好的一個屋頂,這一個大洞、那一個大洞。
虛塵落在樹枝上,哭笑不得:“這…”
葉迎秋從樹上一躍而下,拍拍馬鬃,解開葫蘆酒壺:“吃這麽多渴了吧,我這兒有好酒,給你。”馬兒望着酒壺,不喝。
“哦,對了,你不會像人一樣吸。”葉迎秋把酒葫蘆中的水倒在坑裏,“喝吧。”馬兒低頭喝水,葉迎秋擡頭叫虛塵,“收拾行李走吧。”
虛塵的茅草屋頗有幾分杜子美的茅屋風格,被馬兒這麽一咬,便也什麽也不剩了。虛塵跳下樹枝,只收拾了幾件衣裳,走了出來摸着馬兒的側臉:“走吧。”
“你騎馬縱往山下,我去馬廄,拿匹好馬追你。”說完縱身一躍,沒了身影。
虛塵不由感嘆,葉迎秋這輕功,江湖上能追趕的人屈指可數。
縱身上馬,騎往山下:“駕!”地上的花草被馬兒的速度驚擾,落下幾葉花瓣,伏下腰身。突然傳來一醉聲大喊:“我徒虛塵,等等為師!”末了還打一酒嗝。
虛塵停下:“馭。”一和尚落在馬背上,靠着虛塵的後背,“不夠意思,要走也不帶上為師,這山上忒無聊。”手上俨然拿着一破皮酒壺,仰頭大喝。
這和尚身上的衣服很好地诠釋了什麽叫作破爛,幾塊髒布纏在身上,處處有破洞。
馬兒似乎非常不滿這突如其來的天外來客,一陣亂踢,長鳴着揚起前蹄後傾,硬生生把這和尚摔下馬背。
“馭!馭!”虛塵費力拉住馬缰,俯下身安撫般梳着馬鬃,“他下去了,他下去了,勿燥,勿燥。”
馬兒吐着鼻息安靜下來,吃樹邊的嫩草,虛塵翻身下馬,檢查和尚的身體:“師父,您沒事吧?”
“沒事!”和尚一招大鵬展翅,推開虛塵,醉眼薰薰地看着馬屁股,“我就不信鬥不過這匹破馬!”
和尚一腳蹬地,在空中撲騰着四肢,全身伏在馬背上:“嗝,我看你這回怎麽把我甩下去。”
馬兒四肢亂踢,跳來跳去,這臭和尚就像一個狗皮膏藥,怎麽甩都甩不下去,只得朝天一聲長鳴,風馳電掣而去。
虛塵被和尚一招大鵬展翅推出數裏遠,砸在粗壯的樹幹上,吐出一口濁氣,趕來時馬兒早已跑得連馬屁都看不到了。
沿着馬蹄印追去,遇上騎馬而來的葉迎秋。葉迎秋騎着一匹白馬,衣領又變得松松垮垮,淺紫色蟬翼薄紗外套飄飄揚揚,看見奔跑的虛塵,伸出左手:“怎麽了,馬呢?”
虛塵并攏四指,拇指與四指成直角,握上葉迎秋的手,翻身上馬,坐在葉迎秋身後,拉上馬缰,一夾馬肚:“駕!”随後解釋道,“馬跑了!”
葉迎秋的小拇指被虛塵的大拇指蓋住,駕馬的事情完全交給了虛塵:“咦?這可是奇了,我看那匹馬很是喜歡你,怎麽,把你摔下來跑了?”
“不是。”虛塵騎馬速度奇快,他一只手拉着馬缰,一只手摟着葉迎秋的腰,怕他摔下去,“我師父吃醉了酒,硬是和馬莽上了,馬甩不下他,一揚四蹄,不見了身影。”
“師父?我去馬廄時看見無渡大師還在客堂與衆掌門議事。”
“駕!”虛塵看見馬蹄印越來越清晰,加快速度,“不是無渡師父,是假和尚,我另外一個師父的名字。”
“假和尚?”葉迎秋不禁覺得有趣,“名字取得這般有意思,想必人也有趣,倒想結識一番。”
葉迎秋口中有趣的假和尚最終還是被馬甩下來,滾到一邊,以天為被地為廬,打着呼嚕睡着了。而馬兒在坑坑窪窪的水邊,悠閑地喝水。
“馭。”虛塵下馬,第一件事竟然不是看地上的假和尚,而是去看馬匹。葉迎秋一愣,心想:“虛塵,你果然和我是一樣的人。”
翻身下馬,葉迎秋頗有興趣地打量躺在地上的假和尚,發現他破破爛爛的衣服裏有個酒壺,拿出來一聞,眼睛一亮:“好酒!”忍不住喝了幾口,“果然好酒!”
喝還不算,葉迎秋還把假和尚的酒倒進自己的葫蘆酒壺。
自己的好酒被人順走,假和尚似有所感,迷迷糊糊睜開雙眼,看見一個長得天外飛仙似的男子在倒他的酒,一個鯉魚打挺,搶走酒壺,仰頭張口喝酒,壺口滴了兩三滴,再也沒有了。
“啊!”假和尚竟然紅了眼眶,大叫一聲,“我花一年時間釀的酒!”假和尚酒醒,看着順酒的小偷,一招醉拳晃蕩而上。
假和尚步伐看似混亂,卻自有章法,一雙拳頭拳力道十足,毫不留情砸向葉迎秋,葉迎秋雙臂交叉,擋住拳頭,硬生生地被砸退幾丈遠。
葉迎秋沒想到這假和尚看起來不着調,功夫卻這麽硬,起了讨教之心。他雙手抱拳,嘴角帶笑:“前輩,得罪了!”
話音剛落,腰間之劍出鞘,一招騰踏山岳摧,劍意潇灑豪氣,振起了假和尚一比高下之心,擺起了抓喉之勢。
葉迎秋劍至身前,一道白衣身影突然跳入兩人之間,葉迎秋劍意既出,已來不及收招,眼看着就要刺中來人手臂!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