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冬季的山野滿是殘枝，尖銳的石頭裹上了寒風的淩冽。
盜雲的和駕聲越大，馬兒越發跑得快，葉迎秋被拖在地上，石塊劃過他的身體，塵土迷了他的眼睛。
葉迎秋的腦中一片空白，不知今夕是何夕，身上已沒了知覺。
盜雲揮舞着馬鞭大笑：“哈哈哈哈葉迎秋，當初你像條狗一樣綁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今天，你會落在我盜雲手裏，像條野狗一樣狼狽哈哈哈哈哈！”
葉迎秋耳邊轟噪，什麽也聽不見。一塊棱角尖銳的大石頭刮過葉迎秋的大腿，血跡拖成了長長的弧線，在空冷的山野赤目驚心。
虛塵趕到時就是看到了這樣的畫面。
盜雲的笑聲戛然而止，瞪着雙眼摔下了馬。
虛塵一掌打死了盜雲。
虛塵制止馬兒繼續奔跑，扯斷了麻繩，撕下衣服勒緊葉迎秋的大腿為他止血。
葉迎秋強撐眼皮，虛弱道：“…虛塵，你終于來了。”
布料用力打結，虛塵背起葉迎秋：“我立刻帶你找大夫。”
“沒事，小傷…”
葉迎秋的聲音更弱了。
虛塵：“聽話，別睡。”
葉迎秋抱緊虛塵，虛塵身上的暖意讓他心安：“沒睡，我只是好累，想休息會兒…”
“我發現了一個小池塘，裏面有好多魚，到茅草屋你還沒睡着我就做魚給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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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迎秋胸口陣陣發癢，窒息感撲面而來，他強行深呼吸，微微一笑，堅持道：“那我豈不是有生之年第一個親眼看到和尚破戒的人了？”
“你不是。”
“嗯？”葉迎秋的腦子轉不過來，“為什麽？”
“因為已經有假和尚了，好多人看到假和尚破戒。”
葉迎秋：“好多人？”
“對。”虛塵眼白泛紅，“有我，有你，有宋旭有樂淑嬌。”
提到宋旭，葉迎秋腦中響起了宋旭的笑容。
葉迎秋埋在虛塵後頸上吸了口氣：“宋旭死了。”
“嗯。”
葉迎秋：“他讓我照顧好伯父和伯母。”
“我們一起照顧。”
葉迎秋撐不住了，一陣寒風吹過，他徹底暈了過去。
虛塵颠着葉迎秋：“迎秋，迎秋！？”
寒風呼嘯而過，這個冬天不僅冷，而且痛。
葉迎秋上下眼皮打開又合攏，慢慢恢複了清明。疼痛從腰順着脊椎直刺腦後，身邊柴火噼裏啪啦，濃重的藥味兒灌入鼻腔。
葉迎秋側頭，銀針攤開鋪在地上，幾個木碗疊在一起，翁木清靠着土牆腦袋一晃一晃。
“翁…”葉迎秋幹咳，“咳咳。”
翁木清驚醒，開心道：“恩公，你醒了！”
葉迎秋不斷細咳，翁木清拿出水袋倒在碗中，一點一點喂給葉迎秋。
葉迎秋感覺自己好多了。
“虛塵呢，你怎麽在這裏？”
翁木清試了試葉迎秋的額頭，見他沒有發熱才道：“虛塵師父出去化緣，我是來找你們的，想跟你們一起走。”
翁木清擔心道，“還好我拉上了謝玉，看見你的時候我都以為你要…”
葉迎秋嘴角輕扯：“以為我要死了？”
“…嗯。”
葉迎秋冷笑一聲：“我不會那麽容易死，我爹我娘的仇還沒報，還有宋旭的仇，我怎麽可能死？”
虛塵化緣回來，路上遇到在四處晃蕩的謝玉。
虛塵單手立掌：“施主。”
謝玉和虛塵回去：“這附近我看過了，沒有官府也沒有武林中人，很安全，葉迎秋可以在這裏安心養傷。”
“多謝。”
虛塵懷中捂着什麽東西，謝玉在空中嗅了嗅：“這是什麽，好香。”
“剛烤好的饅頭。”
謝玉踏進土屋：“等葉迎秋醒了…他已經醒了。”
虛塵越過謝玉，從懷裏拿出饅頭撕下一小塊：“餓了嗎，吃點。”
剛說完又收了回去，擡起水喂葉迎秋，“我忘了，要先喝點水。”
葉迎秋看他慌亂的樣子，撫慰地笑了笑：“喝過了，翁姑娘喂我喝過了。”
“那吃點。”
葉迎秋吃下虛塵遞到他嘴邊的饅頭，吞咽完道：“好香。”
翁木清自覺退後，蹲在謝玉旁邊看他收拾銀針：“這些還沒用熱酒泡過。”
“沒事。”謝玉把銀針裝進行囊，“到了熱鬧的地方重新換個新的。”
他們在這裏待了一個多月，謝玉和翁木清到處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打到野兔，虛塵偶爾去化緣，若是有人找他講經，倒也能換得幾個素菜。
葉迎秋勉強能走路，他要去哪兒虛塵都抱着他。
翁木清簡直沒眼看，虛塵又要抱葉迎秋了。
“小師父，謝玉說過了，讓葉大俠偶爾走走對恢複是有好處的。他一動你就抱他，葉大俠都成豬了。”
虛塵還是一把抱起葉迎秋：“他腰傷還沒好，小心為上。”随即問葉迎秋，“你想做什麽？”
“哦，我只是想去外面呼吸新鮮空氣。”他每天除了醒就是睡，閉眼是土屋睜眼也是土屋，無聊透頂。
虛塵裹着他在土屋外走了一圈：“冷我們就進去了。”
葉迎秋搖頭：“不冷，我們已經在這裏待了一個多月了，不知道伯父伯母他們怎麽樣了。”
虛塵沉默，他還沒有記起以前的事，私心讓他勸葉迎秋繼續留在這裏，最好一輩子都不出去。
他們這樣挺好的。
“你的傷還沒好。”
“謝玉說走動沒問題了。”
虛塵抱緊葉迎秋：“那也只是走動。”
葉迎秋盯着虛塵的下巴，突然咬了他一口：“有你在我身邊，不會有事的。”
虛塵的眼神和葉迎秋對峙，半晌敗下陣來，嘆口氣道：“好，走吧。”
說是要走，但其實又耽擱了半個多月，謝玉讓葉迎秋再休息半個月。
山腳的村子，四個氣質不同于常人的人出現在街上。村子人少，哪家有個事兒下午大家就全都知道了，都紛紛看着這四個與衆不同的人。
葉迎秋易了容，他身上有人//皮面具，是盜風死的時候從盜風臉上揭下來的那張，虛塵戴了個鬥笠。
他也沒想到居然在這種場合用到了它，當初也只是撿來以防萬一。
葉迎秋審視這些打量的目光：“看來這個村子還不知道我們的事。”
謝玉不需要易容，摸了一個小孩兒的頭道：“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們在你們掉落的山崖上找了那麽久都沒有找到你們，要麽認為你們粉身碎骨了，要麽認為你們早就逃到其他地方去了，沒想到你們還在嵩山。”
謝玉環顧四周，“而且這裏太偏僻了，比我們的村子還要偏僻，根本沒人進來。”
“我覺得等你救了宋旭的爹娘之後，我們可以回到這裏。”翁木清道，“沒有官府和江湖的追殺。”
有個村民大膽地向翁木清招手，翁木清露出八顆牙齒回笑，村民紅着臉走了，謝玉堵到翁木清面前，插手道：“不許你對別的男人笑！”
翁木清用力扇了謝玉頭頂一巴掌：“你管我，又犯病了是吧！”
謝玉捂着腦袋，委委屈屈地看翁木清。
葉迎秋和虛塵相視一笑道：“翁姑娘剛才說的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到時候我就在這裏搭個大一點的茅草屋，最大的一間給伯父伯母，如果苗姑娘願意和我們一起住的話，給她間大的，我和虛塵住一間小的就夠了。”
虛塵：“可。”
謝玉嘟嘴，委委屈屈道：“沒想到我不僅被木清抓來當長工給你們看病，還要看你們秀恩愛。”
葉迎秋一笑，握住虛塵的手，虛塵回握，他們漸漸走出了村子，夕陽西斜。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開學，事情比較多，累得沒更新，今晚一更，明天開始正常雙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