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是誰

站在門外的男人,也就是住在九樓的兇手,手裏還攥着那把鑰匙,面露兇光地瞪着安室。

“我的推理沒有錯吧,田中先生?您在門外都聽到了吧。”面對着滿臉猙獰的兇手,安室游刃有餘地問道,嘴角因為得意微微上翹着。

我真希望他不要這麽激怒兇手。

“你這個混蛋……”田中咬牙切齒地說。

他的表現證明一切都被安室說中了,他沒有辦法抵賴,那把鑰匙就是鐵證,只要驗證是屬于他家的,他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束手就擒?他顯然沒有這個打算,因為我看見他從衣兜裏掏出一把彈簧刀,目光一轉,繞過安室直接沖向了我。

喂喂喂,不要這麽會看人下菜碟好不好,惹怒你的是這個人啊,為什麽沖我來呀!?

“糟糕!”安室慢了半拍,等他轉過身來,田中已經大叫着“去死吧!”竄到了我面前,跟我只有幾厘米的距離。

刀刃劃過空氣的聲音近在咫尺,我在他布滿血絲的眼珠中看見了自己驚惶的臉,以及他身後安室猝然停住了的動作。

為什麽不來救我?

前一秒我還這樣想,但下一秒我就以閃電般的迅速側歪着矮下身子,他撲了個空,然後我借着下蹲的慣性單手撐地,一條腿猛地伸出去,狠狠踹在他的小腿上。

我聽見他負痛地大叫一聲,臉撞在了牆壁上。

我像根彈簧一樣彈起來,晃到他身後,一記手刀砍掉了他手裏的兇器。

剛才還窮兇極惡的犯人,此刻抱着胳膊和腿在地上嗷嗷直叫,整個過程都是在幾秒鐘內完成的,動作流暢舒展,沒有一絲多餘,精準得如同機器人。

啊咧?

我……我剛才是怎麽了?為什麽這麽熟練地就制服了一個一米八五的彪形大漢?我以前可是連踢毽球都要老師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才能勉強及格的體育廢物啊,這幅好身手是哪裏來的!?

我僵直地瞪着地面,身後傳來拍掌的聲音。

“真是好功夫,好功夫。”安室笑呵呵地拍手道,“不太像是空手道或者截拳道,倒有幾分像中國的武術,你是在哪學的,我很感興趣呢。”

“……”我無言以對,真想回他一句“在夏威夷學的”。

剛剛我的身體就像是被本能操控着一般,大腦完全空白,全憑着肢體的應激反應完成反擊。

這到底是……

難倒,是她?我現在用的是她的身體,這種柔韌度和肌肉彈性絕非一般人,她……究竟是做什麽的?

我摸了摸自己修長凸起的肱二頭肌,回想着剛才用這只胳膊支撐起全身體重時感受到的爆發力,忽然有點眩暈。

安室默默地在身後看着我,我仿佛能想象到他瞬間銳利起來的目光,正如箭一般刺在我的後背上。

我咬了咬嘴唇,決定裝傻到底。

我學他裝傻充愣時的樣子,轉過身,撓着頭,一臉無辜地傻笑道:“我參加了一個女子防身術訓練班,效果很棒呢是不是,哈哈哈哈……安室先生大概沒法去學吧。”

他愣了一下,但很快也眯縫起眼睛,仿佛才的針鋒相對并沒有發生過。

後來我們報了警,來的是個不認識的小警察。不用驗證鑰匙兇手就招供了,還一臉戒備地偷瞄着我,好像我會沖過去補他兩拳似的。

處理好一切之後,安室和我因為橇房門被警告了,這讓我很不爽,就好像學生時代把作業借給同桌男生抄,結果被老師一起罰站。

做完筆錄之後,我們來到樓下我的家中,我一臉驚魂未定地拍着胸脯,而他則帶着淡淡的疑惑與猜忌,不時地用餘光瞥着我。

被他這麽嚴肅提防,倒讓我有種狐假虎威的感覺。

我真想向他挑明一切,說我真的就只是個小白人,所有的“超能力”都是這具身體的主人賦予的,現實世界的我,僅僅是一個學習成績還不錯的職場新人,還不幸地在一場銀行搶劫案裏,被流彈擊中胸部死亡。

當然我沒法實話實說,只能繼續扮演着一個天真的咖啡店女招待,不管他信不信。

“時候不早了,安室先生您該回家了吧,明天還要去店裏呢。”我一臉愉快地把他剛才用過的杯子扔進水池裏,擺出一副我不打算再請你喝茶的架勢。

我本以為他會再找點碴,沒想到他很痛快地答應了。

“那麽,明天見,夏目小姐。”他的臉上是一種難以捉摸的神情,語氣更是意味深長。

我感覺自己的嘴唇有點發抖,因為他身上突然散發出一股巨大的壓迫力,讓我從心底發寒。

好可怕的氣勢,我向後退了半步,努力裝出什麽也沒察覺到的樣子:“明……天見,安室先生。”

他笑了笑,和以往充滿陽光的笑容完全不同的笑,有一種無形的鋒芒包含在其中。

“以後——請務必多多指教。”踏出門後,他留下這樣一句話,就離開了。

關上門,我像剛送走瘟神般,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這個人簡直太可怕了,什麽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早知道會演變成這樣,我就不該嘴欠,更不該把他帶回家。

實在不行,就換一份工作吧。

可是,他已經知道了我的住址,而且冒然辭職只會讓自己顯得更可疑,也對不起對我滿懷期待的榎本小姐。

算了,反正我又沒幹過違法的事(除了今晚),怕他做甚,就算是公安,也不敢輕易對合法公民動手,萬一穿幫露餡,我就一口咬定自己失憶了,他們難道還會撬開我的腦袋看嗎?

嗯,就這麽定了,以後就當什麽也沒發生過,在他面前說話注意一下就可以了。

我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氣喝光,打算在睡覺前,先熟悉熟悉客廳裏的物件。

就從這臺讓我丢夠臉的電視機開始吧。

我彎腰拾起電線,又嘗試了一下,還是無法與電視機連接上,拿近一看,連接口的形狀都不一樣,能接上才怪了呢。

我在附近翻箱倒櫃,都沒有找到跟電視配套的電線。

真奇怪,這臺電視看上去蠻新的,應該剛買來不久,為什麽電線會丢失呢?而且遙控器裏也沒有電池,看上去就是不想讓人打開一樣。

咦?不想讓人打開——

一個奇怪的念頭攫住了我的思緒,我也不知道是自己猛然猜到的,還是殘留的夏目的記憶蘇醒了,我木偶般地走到電視機旁邊,手在機體背面一陣摸索,摸到一個凹陷處用力一摁。

只聽卡嘣一聲,電視機顯示屏向上緩緩移動起來,露出了藏在機體裏面的一個扁平的包裹。

好高科技的機關!從來沒想到電視裏面還能用來藏東西。

我用顫抖的手拿下那個分量相當重的,像是網球包一樣的黑色帆布包。

我把它擡到沙發上,它的重量與手感是如此的熟悉,仿佛一個老朋友般,散發着難以形容的默契感。

我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拉開側面的拉鏈,将包的上半部分平攤在沙發上。

!!!

呈現在我眼前的東西,令我捂住嘴,強忍着不發出驚呼。

這這這……這竟是一把組合的狙擊槍!

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天啊,夏目秋江,你究竟是何許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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