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官澶說完,轉身打開了練習室裏的電視。

原創曲目的旋律在練習室裏響起!

“這是……國風曲!”

“不只是國風而已,曲子中間有穿插念白,聽上去像滬劇;前奏也帶有越劇的風格。”

謝殷恍然。

怪不得官澶今天氣色這麽差,想必已經熬了很多天了。

官澶一知道節目組挑動粉絲地域争鬥,立刻就為練習生們的輿論戰建立了第一道圍牆:緊急修改原創曲,融入地方特色文化。

但這不簡單。一方面必須用心地選取地方要素,不能敷衍套殼;另一方面,編舞組在此之前已經根據給出的demo開始工作了,因此改編後的曲子也得和原本舞蹈契合。

他在繁忙的工作中抽出時間完成了四個隊伍的原創曲改編,不同隊伍所屬地的文化要素截然不同,這得花費多少心血?

不止謝殷,在場的所有練習生喉嚨都有些發幹。

“這是我的态度。接下來,要看你們的态度了。”官澶回頭,淡淡地說。

五天,一首全新的歌曲,每人還要排練兩首舊歌,大家的神經都繃緊了。

時間流逝,很快到了第五天,練習生已經能将整場演出順下來了,接下來的重中之重就是摳細節、提升表現力。

練習生們也提出了很多自己的想法。海城隊裏有練習生是曲藝出身,在舞蹈動作中融入了很多古典元素,讓他們的表演更加完整。

“謝殷,你的嗓子有些啞了。”

謝殷張了張嘴,眉頭微蹙,還是選擇閉口不言,不給自己的嗓子增加負擔,搖搖頭表示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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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豪叉腰,長出一口氣,萬般無奈。

第三次公演,大家的心态好像都變了。

或許是節目組将他們所有人都叉到火上烤,大家更加拼命地去思考如何在衆目睽睽的風口下展現出自己好的一面,将壓力轉化成了動力。

這種動力,更回歸到“如何做一個好偶像”上,将他們的潛力都壓了出來。

他們要用自己的态度證明作為偶像的本心。只有他們展現了這樣的态度,觀衆和粉絲才會被感染。

海城隊裏的曲藝擔當是萬覺。他從小學滬劇,将很多身段特點融入了編舞。練習生們将dance break裏一個動作改編成了舞袖,由萬覺向前伸展,謝殷和蔣豪托舉他。

明明不用特意給自己加難度的,但團隊裏沒人出聲說“将動作改簡單一點”,全都陪着他們一遍又一遍練。

連謝殷都喘着氣:“萬覺,你還跳得動嗎?”

萬覺喘着粗氣,擺擺手表示自己還能撐。

“我們再來試一遍。”

蔣豪、謝殷站在萬覺身後,看準時機,借着萬覺向前騰躍的力道,一把托舉!

電光石火間,謝殷感覺手上力道不對:“小心!”

萬覺騰躍離地的最後一刻,腳踝發軟,整個人的力道如山洪洩出瞬間垮塌!

咚——

他正面朝地摔下,連帶着,謝殷和蔣豪也猝不及防地向前摔了下去!

“你們沒事吧?”

“快,快去醫務室叫人來!”

謝殷睜開眼睛,撐起身子。他的腿被萬覺壓着,不敢動。

“萬覺,萬覺?”他輕輕推了一下。

萬覺扭過頭,嘶了一聲,臉色蒼白,異常痛苦。

大家手忙腳亂地将他們扶開,連忙去醫務室請醫生來。

蔣豪只擦破了一點皮,相較而言謝殷和萬覺摔得很重。謝殷的膝蓋和手肘都破了,萬覺的腳踝異常誇張地腫了起來。

以防萬一,他們兩個被選管就近送到醫院拍片子,确認有沒有傷到骨頭。

蔣豪陪着他們倆一起去了。做完一圈檢查已經一個小時後了,謝殷傷處的痛感逐漸減輕,他預感沒事,檢查結果也先是只是擦傷,休息即可。

然而萬覺腳踝腫出的大饅頭仍沒有消退,雖然他的片子還沒出來,但蔣豪和謝殷心裏隐隐感覺不對。萬覺低着頭,緊緊咬着下唇,眉頭緊皺。

很快萬覺又被攙扶走做另外的檢查去了,不一會兒,陪他們來的其中一名選管走來。

蔣豪:“姐,萬覺的腳有大礙嗎?”

選管欲言又止,閉眼搖搖頭:“檢查結果還沒出來。你們兩個沒大礙就先回去吧。萬覺這裏會有人陪着的,你們不用擔心。”

他們心裏咯噔了一下,對視無言。

回到練習室,隊裏其他人都圍了上來:“傷嚴重嗎?”

蔣豪和謝殷都難以開口,嘆了一聲。其他人見狀就明白,明天萬覺肯定是不能同他們一起去的了。

他們這四天幾乎都睡在了練習室,花費了這麽多心血,卻迎來了這樣的意外。

大家難免垂頭喪氣。

“醫院那邊我們無法插手,但明天的舞臺是我們能改變的。萬覺肯定也希望我們的舞臺能有好成績。”

大家擡頭,發現謝殷已經率先站了起來,重新走到鏡子前。

蔣豪擔心:“你也有傷。”

“不要緊。”謝殷轉頭一笑,微微淩亂的發絲掩在額前,“我會注意的。”

夜晚十一點,練習室外的走廊人聲鼎沸。大家都準備回去收拾行李。

待人走得差不多了,海城隊亮着的燈顯得格外明顯。

官澶沿着走廊,一路向練習室走去,步伐越來越急切。突然,他停在練習室門外,透過透明的門,練習室裏聚精會神的身影落入他的眼底。

在表演前一天少了一人,這意味着走位需要重排,歌詞也需要重新分配。

所有人時不時停下來,謝殷走出隊列調整大家的站位,十分果斷且有條理地将隊列重新排好。待大家都記住新的隊列,音樂重啓,大家開始順下一段。

這種情況下,七嘴八舌只會拖累進度,交給一個人調配反而能在最短時間裏完成任務。

沒有練習生多說一句話,就連蔣豪也異常信任謝殷。

謝殷的注意力十分專注,盯着鏡子的眸子精亮且投入,汗水順着下颚線流下,在頭頂的燈光下反着晶瑩的光。

周圍的練習生仿佛都沒意識到他在這個團隊裏算弟弟輩的,下意識将他當做主心骨。

“很好,最後一首的走位也重排完了。再順一遍。”

所有人發出異口同聲的回應。音樂響起,整齊的腳步聲和呼吸聲在練習室裏響起。

“我們複習一下第一首。”

“第二首準備……”

半夜兩點,選管來催。前往海城市區的大巴上午八點就要出發,他們必須得回去準備了。

大家這才不情不願地走出練習室。謝殷是最後一個出來的,關上門,一轉身卻發現有人站在門外。

謝殷一愣:“你一直等在這裏?”

“你做的很好。我進來反而會打擾你們的進度。”

“我……”

謝殷還沒來得及多說什麽,突然,官澶毫無征兆地跨到他面前。

“等等,官總,官澶!你要幹什麽?”

官澶蹲下,掀開他的褲腿,露出青紫色的腳踝:“你受傷了。”

“只是皮肉傷。”謝殷無所謂地說,突然,情不自禁地嘶了一聲。

官澶輕輕碰了一下腳踝,謝殷就疼出了聲。官澶确定了,這傷雖沒大影響,但仍疼得慌。

他剛才忍着疼,一直在高強度排練。

官澶垂下眼簾,眼中神色不清。

謝殷趕緊往後退了兩步:“沒事沒事,我得回去了。”

“坐過去。”

謝殷:“嗯?”

練習室這一層的樓梯口放着幾張沙發。謝殷吃疼,基本沒反抗就被官澶拖到沙發旁。

夜深了,這一層沒人,燈也大都關了。只有安全通道的門牌和轉角的裝飾燈亮着。室外的路燈光亮透過樓梯口的窗戶透了進來,為昏暗旖旎的氛圍添了一份徒勞的明亮。

謝殷的臉和滴血似的。他的鞋子被脫了,腳踝被官澶一把抓住,握在手裏。

修長的手掌中滴了紅花油。揉搓,紅花油被體溫搓得溫熱,将藥力都順着氣味一道散發了出來。手掌貼着腳踝青紫的皮膚,溫柔地輕按,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讓皮膚變得更紅。

謝殷閉上眼睛,纖長的睫毛不由得顫抖。

官澶的動作非常娴熟,力度剛好,沒讓他痛着,但卻更令謝殷不安。

他們當練習生時各種磕碰都是家常便飯,隊友之間互相擦藥都是異常熟練的事情。扭傷是最常見的,他們都練出了最熟練且有效的上藥手法。

官澶在走廊上等謝殷時去醫務室拿了紅花油,用以前養成的手法替他處理。

可,現在為何會這麽不安呢?

腳邊的那一片皮膚變得通紅,這種紅甚至像一滴墨水滴上宣紙,向外暈染開,順着白皙的小腿一路往上。

“好了。”

官澶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睫毛微顫,謝殷仿佛用盡了全部力氣,睜開眼睛。

“還有哪裏傷了?”

“手肘和掌心下側,不過都是擦傷,醫生已經處理過了。”謝殷趕緊說,生怕官澶再轉移目标。

“早點睡吧。後面加油。”

謝殷突然發現官澶穿着運動服。他這幾天一直在趕通告,肯定不可能這麽穿。他這樣等級的藝人出現在機場就會有很多人來拍,甚至有品牌贊助他的機場造型。

“你……今天本來打算來幫我們改隊型嗎?”

官澶擰紅花油瓶蓋的手微微停頓,接着仿佛沒事地回答:“你做得出乎我意料。不僅是實力,還有領袖力。”

擡頭,剛才在練習室裏的領袖如今卻雙眼水霧朦朦。

“你的腳。”

謝殷猛然一驚。官澶擦完紅花油後,他的腳卻一直踹在官澶懷裏,忘了收回來。

“不好意思!”他趕緊收回腳,突然,整張臉皺了起來,“嘶——”

保持這個姿勢久了,抽筋。

官澶不由勾起嘴角,勾起兩根手指,替他按摩小腿的經脈。

懷裏掙紮着要離開的腳白皙粉嫩,腳趾因為主人的羞澀緊緊蜷縮着,不住顫抖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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