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講和
不棄滾得暈暈乎乎的,沒力氣回罵,倆殺手望了不棄一樣,頓時覺得孟琛說得在理,遂道:“反正還有一個美人……”
腦中“叮”地一聲亮了一盞燈:既然我醒了?雲袖是不是也差不多了呢?不棄立馬撒潑似的撲到孟琛身上去:“我怎麽了?你每次見面都欺負我,我不就是長得胖嗎?又不是我自己願意的,”孟琛被煩得不行,卻看見不棄一邊哭一邊向他眨眼睛,渾身一機靈,身體也沒那麽麻木了,又見不棄往雲袖的方向一指。
孟琛眉峰一動,這的确是他們唯一的機會,不棄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又朝那倆殺手哭訴道,“命由天定,誰能做的了主是美是醜呢?就說兩位大哥吧,要是命好投胎在貴族,哪裏還用得着大晚上跑出來掙這刀尖尖上的錢呢!”這番話入情入理,說得那倆殺手連連點頭。
孟琛一直留意着雲袖的動靜,見她終于睜開了眸子,大喝了一聲:“雲袖接劍!”
雲袖一個後空翻,抓住了孟琛扔過來的長劍,爆喝一聲“狗賊”,離她最近的殺手一,轉瞬被她打落了兵器!
他們這套刀法,原本須得兩人聯手,現在一人沒了刀,另一人根本抵擋不住雲袖的攻勢。兩人看情況不妙,頓時使用老前輩給笨鳥傳授的第三招:跑路。
他們倆輕功絕佳,雲袖也不弱,當即追了出去。不棄這才從孟琛身上爬起來,笑道:“事态緊急,我可不是故意想占你便宜!”她一起身,孟琛精神一松,倒了下去。
不棄走了幾步,沒聽見孟琛慣有的奚落聲,一回頭,見孟琛倒在地上,立馬奔回去扶起他:“喂,紅衣男,你怎麽了?”
孟琛聽得不棄這麽喊他,很是惱火,只是肩膀的麻木漸漸擴散到全身,毫無力氣。身不由己地淡定下來了。
“咦,你受傷啦?”不棄嘻嘻一笑,想起剛才紅衣男将她扔在地上,摔了個面兒朝天,不棄在地上撿起一根小樹枝,攤開紅衣男的手心,“方才你很淘氣呀。”不棄打趣着紅衣男,笑着笑着就呆住了。
周圍的空氣似乎有一瞬的凝滞,靜得只聽得到兩個人微微呼吸的聲音,遠處隐隐有幾只晚歸的鳥兒振翅的聲音。
他的眼睛……像天上的星,最透亮的星。
那顆星中,照出了不棄淡淡的影子……
不棄不知不覺沉溺其中,手微微的抖了一下,露出了一個笑容,扭過頭:“哼,看在你今天救我的份上,本縣主大人不記小人過,放你一馬。”
她若無其事地替紅衣男拂落身上的灰塵,又讪讪道,“雖然你救了我,可現在我和雲袖救了你,咱們往後兩不相欠!”她的聲音很低,很低,似乎很不情願,又似乎後悔了,其實欠着人情也沒事,大家一來二往,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
"怎麽說你受傷也是為了救我,我向來公私分明,要不,我幫你看看傷口……罷?"受了傷,醫生沒來的時候,需要急救吧?前世上過一次救護技能培訓班,應該能有幫助。但不棄的眼神,有點猥瑣,她的動作,更加猥瑣!
她将孟琛平放在地上,輕輕松了他的腰帶,咳咳,不棄顯然沒修煉到偉大的男婦産科大夫的境界,拉動衣衫的手微微在發抖。
孟琛眼睜睜看着自己漸漸袒胸露乳,很想大喊非禮。他給自己打了邪魅狷狂的标簽,但因為走的斷袖路線,壓根沒碰過女人,這是第一次有女人的手這樣緩緩地一點一點地劃過他的皮膚。
這胖丫頭要霸王硬上弓?孟琛警覺地盯着眼前這尊神,仿佛真是專心致志尋找自己身上的傷口,我才不信你見了本宮的肉肉不動心!裝,繼續裝!
不棄是真的擔心孟琛,很快找到孟琛肩上的小紅點,摩挲了片刻終于将銀針拔了出來,很快為孟琛穿好衣服。
這丫頭,定力還挺強!孟琛失落地想。
“縣主。”怔忪之間,雲袖已經回來了,“奴婢無能,沒有抓住那兩個殺手。”她一回來,就見到孟琛躺在地上,不棄蹲在一旁捂着臉,小臉上浮着一層少見的紅暈。雲袖一時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亂入了。
“沒關系,那倆人詭計多端,連紅衣男都着了道,方才你獨自追去,我還擔心呢。”不棄待臉上火辣的感覺退了些,才朝地上的孟琛一指,“他中了銀針,動不了也開不了口,我把銀針取出來了,只是不知道怎麽救他?”
“縣主,我看那倆人都是職業殺手,想來是旁人雇傭他們的,不知道是什麽人這麽歹毒,居然想出這樣的辦法來害你!”雲袖一邊說着話,一邊扶着孟琛往樹下坐着,伸手解開孟琛的衣服,查看了一下傷口,深深嗅了下,“還好,只是尋常見得到的迷藥,一會兒就沒事了。”
不棄看到地上散落的腰帶,這才想起自己和雲袖衣衫不整,不過只是外衫,一點也沒有露肉。她滿不在乎的揭過此節,撿起來破碎的腰帶廢物利用。她從懷中拿出宮裏賜的太真凝痕膏,仔細給孟琛抹上。她對上雲袖微愣地目光,又幹笑着解釋道,“這家夥重形象愛面子,要是身上落了疤,少不得又要找我的麻煩。”
雲袖始終垂着頭,心事重重的模樣,淡淡道,“縣主想得周到。”
孟琛看着小小的盒子,眼中閃過一道光,但那光芒很快收斂。不棄的指尖,無意識的在孟琛的肌膚上劃過。那冰涼的觸感,讓不棄的心微微悸動起來。這是她穿越後第一次碰觸男子的軀體,還是這樣一具幾乎完美的肩膀。
她的指尖停留在銀針留下的小紅點上。這一瞬間,感覺有點奇妙。
不棄轉過臉:"紅衣男,剛才我救了你,咱們已經扯平了,現在我又替你上藥,我不要你報答,只是不許欺負我。"
孟琛原本柔軟的眼神裏驟然透出一股子殺氣,這死丫頭,又叫本宮紅衣男。
不棄一愣,原來這家夥惱自己是因為這個外號,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孟琛每次因這外號暴走的情形。又試探性地喚了一聲,“紅衣男?”
孟琛的眉心立馬皺成一個“川”字。不棄低下頭吃吃笑起來。紅衣男什麽的,聽起來是不太酷,但一個大男人,居然為這種事生氣,将心比心,他給不棄取的外號可傷人多了。好吧,看着救命之恩的情分上,放他一馬,不棄笑道:“往後我不再叫你紅衣男了,”想了想,又補充道,“那你以後也不準叫我胖豬了!”
她捧着孟琛的腦袋,“你要是同意的話,眼睛就朝左邊看,要不是同意,眼睛就朝右邊看!”
孟琛面上一滞,眼珠艱難地往左邊移了移。
不棄想到了一個好主意,頓時“哧哧嗤”偷笑起來,引得孟琛和雲袖齊齊側目,她使勁吸了吸鼻子,對孟琛說,“以後咱們要做朋友了,我就叫你小紅吧。顯得親近。”
孟琛頓時覺得身體更加無力!但眼神中已經有了殺氣!
不棄拉着雲袖站了起來,笑道:"小紅,我還趕着回家吃晚飯,咱們就此別過罷。我和雲袖都是女孩子,這馬車是蘇将軍府上的,弄掉了還得賠錢,麻煩你自己走回去。以後見面咱們再好好聊聊。"一會兒等孟琛恢複武功,她肯定死得很難看。
孟琛坐在樹下,看着馬車的背影,怔怔的,心中的惱怒全都消散了,竟然一個人放肆地笑起來。
待到力氣用盡了,他的嘴角依然勾着一抹笑意。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明白了“忍俊不禁”、“喜笑顏開”的涵義,只是,他有笑的權利嗎?
……
夜裏的引仙樓,是最熱鬧的時候。
馮不離和蘇青霏站在引仙樓前,望着三層高的紅色小樓感慨萬千。
“可惜了。”青霏嘆道。
馮哥只是笑,卻不置可否。本來呢,僅憑一封匿名信,不足以定引仙樓的罪,但是他失蹤的妹子曾說,一個人有了怨氣,一定要盡快宣洩,否則會憋出病來。他馮不離現在就憋着一肚子怒氣,不宣洩不行!誰叫你丫一直搶墜花煙的生意來着!
馮哥暴怒之下,拉弓引箭,"嗖!"一只箭釘在了引仙樓那塊檀木牌匾上,箭羽顫動,箭頭深入檀木。
萃玉匆匆策馬趕來,附在馮哥耳邊,告訴他不棄已經安全回府。
“蘇小姐,小妹已經平安到家了。”馮哥道。
青霏有點頹喪,“那我們回去了?”她手裏的三尺長劍,是蘇爹送給她的及笄禮物,劍需要鮮血來養,她還等着今夜開鋒呢。
“嗯,”馮不離想了想,“不知馮某是否有幸邀請蘇小姐乘畫舫游河?今夜有燈會。”
“哦,也好。”聽到不棄無礙,青霏又迅速回到正常少女模式,剛走了兩步,“就這麽放過他們?”
馮哥眯了眯眼睛,“若不棄有事,他們一個都不能活,既然不棄還活着,只先懲戒懲戒,以後再說吧。”
是夜,京城燈會熱鬧非凡,十萬盞河燈齊齊綻放,街市上人聲鼎沸,人人提着一盞燈籠,只是有頑童不小心碰到了燈火,将引仙樓燒成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