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弱水
鬼影帶回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太子已經正式與烏禹王結盟,烏禹王助他剿滅蘇氏嫡系部隊及孟曜孟琛等人,而太子,會送上無雙公主的人頭,正式冊封烏禹王為大漠的主人。
“堂堂的衛國太子,竟然勾結外人,圍攻自己的國土和子民。”馮哥嘲諷道。
不棄卻覺得,或許太子是因為不願意自己下手殺兩個親弟弟。一冒出這個念頭,她又拼命搖頭,怎麽會對殘暴的太子有這樣的幻想。
如今,太子及其親信已經不知去向,而夷狄各部的軍隊已經集結了起來,今天的突襲便是第一波試探性攻擊。
“如此,我們已經是甕中之鼈了?”孟琛蹙眉。
“未必,”蕊姬道,“夷狄其餘各部一直對烏禹王不滿,這次肯出兵,不過是因為他們許諾了将我和無極的封地全部分給他們。”
“也就是說,我們可以從中制造縫隙。”
蕊姬點頭,“這些年來,我一直與各部都有聯系,至少有三部對烏禹王當年獨吞了父王的領地是不滿的。”
“此事容後再辦。”孟曜眼中帶着不容置喙的決絕,“太子這回是沖着我和琛而來,這個營帳中的兵士大多受傷,若是夷狄再犯,恐怕抵擋不住了。”
不棄疑惑道,“那我們有援兵嗎?”
“有一支援兵,只是暫時還到不了。”馮哥微笑。
還有誰?青霏?還是說……馮爹?不棄眸光一閃,馮哥見她意會,肯定的點點頭。
“就算援兵到了,太子和烏禹王的軍隊數量也在我們之上,你有幾分勝算?”蕊姬側着臉,目光中盡是懷疑,直直盯着孟曜。
"十成。夷狄聯軍因利而來,各部心懷鬼胎,軍心不堅,而太子聯敵叛國,師出無名。況且我們只守不出,他十人進攻便殺他十人,千人進攻便殺他千人,萬人進攻便屠他一萬,殺到夷狄心疼了,自然就退了。"孟曜此話一出,屋內的人個個顯露出驚訝之色,尤其是蕊姬,更是沒想到白淨弱質的孟曜會這麽殺氣騰騰的話。
不棄強壓下心裏的震驚,細細想來,孟曜的話倒也不假,夷狄地廣人稀、物質貧乏,士兵帶馬兩萬,光是每日的糧草就花費巨大,根本打不了持久戰。只要他們堅守上半月,耗到他們耗不起了,就能不戰而勝。
"報--"展飛從外面一路快跑進了營帳,因為跑得太快而滿臉漲得通紅。
"何事?"馮哥厲聲道。
“有人在二十裏外發現敵軍的車馬!”
”他們來得這麽快,展飛,備馬,我們都出去看看!“馮哥站起身來,帶頭闊步走了出去。
幾人策馬來到一處高地,只見遠方一片塵土飛揚,轟隆隆的馬蹄聲震得大地都在顫抖。
眼前的一切不再是不棄的想象,這裏是真正的戰場,一場生死攸關的戰争即将來臨。
不棄突然覺得有些害怕,邁了兩步站到了孟曜身後,仿佛只有站在他的影子裏才能緩解自己此刻對戰争的恐懼。
孟曜仿佛感應到了她的不安,他伸手一攬把她帶到身前,用寬大的袍袖遮住彼此緊握的雙手。
"害怕了?"他柔聲問道,清澈的眸子裏再沒有方才那目空一切的霸道神色。
"我不怕他們!"不棄搖搖頭,“可我怕你會死會受傷。”
“我不會死,也不會讓你有事。”孟曜自信一笑,又回過頭對其他人道,“咱們好好看清楚他們現在嚣張的模樣,等将來他們夾着尾巴四處逃竄的時候才會更加痛快。”
他擰了擰不棄的臉蛋,“我們回去吧。”
依蘭城氣候幹燥,不棄的皮膚本就細細的開裂了些,他一擰,便痛得“嘶”了一聲。
蕊姬見狀,從袖子裏取了一個小漆盒,“塗一點茶油,就不會裂了。”
不棄笑着接過漆盒,聞了聞,帶着點淡淡的茶樹味道,正要道謝,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秋季依蘭城少雨多風沙,太子說不定會使用火攻,你看軍營周圍都是發黃的草場,一點就會着!咱們最好在軍營四周乃至城門布置兩支小隊,輪流取河水,澆濕營帳四周的草地,再去找一些麻袋,裝滿河沙,萬一真的着火的話,就用沙包迅速地把火堵上。"
"不離,立即着人依照不棄的話辦好此事!"孟琛轉頭對馮哥道。
"好你個女諸葛!"馮哥重重地拍了一下不棄的肩膀,"小妹,你可真是越來越令人刮目相看了!”
不棄不好意思的撓撓腦袋,從前跟着老爸看三國演義,什麽空城計、火燒連營還記得一些,算是現學現用了。
"依蘭城裏和營中恐怕還有不少太子的人,展飛,你帶人日夜看守谷倉,絕不能有半點閃失。"孟曜對身邊的人一一下達了命令,最後只剩下孟琛等人。
"不知道我還能不能替二哥分擔些什麽?"至始至終,孟琛像一個旁觀者一樣保持沉默,直到此時,他才收起了思緒,笑着問道。
"如何擒殺太子,我們還需從長計議,如今援兵未到,只需要守好依蘭城,保住各自的性命即可。”
"二哥放心,我一定留好這條命!"孟琛仰頭一笑,紅色袖袍随風擺動,煞是好看。
蕊姬的眼中閃着奇異的光芒,喏喏道,“三殿下,可真是……”
“又帥又有型。”不棄贊同的接上了蕊姬的話。
"我好高興我能呆在他身邊!"蕊姬把不棄拉到一邊,聲音激動得甚至有些發抖,"他是我見過的最英武,最溫柔的男人,你看見他剛才的笑了嗎?"她像個在幼兒園得到了小紅花的孩子,急不可耐地想把自己得到的好東西展示給別人看。
"我看到了。"這樣的笑容曾無數次出現在不棄的夢中,就算閉上眼睛也能分毫不差地想起來,只是如今,她更喜歡另一種微笑,淡淡的,平靜的,和煦的。
蕊姬順着不棄的目光落到孟曜身上,“二殿下也不錯,三殿下說這次的行動由他指揮,我還不放心,你瞧他細胳膊細腿兒的,動不動就咳嗽,走起路來像能被風吹走似的,沒想到能說出那麽有膽識的話。身體弱些也好,以後你們打架全是你贏!”
蕊姬是大漠兒女,自然更喜歡小紅那樣健壯雄偉的男人,至于孟曜嘛,雖說看起來柔弱點,但是力氣也不小呀。不棄想到好幾次自己被他圈在懷裏強吻,面龐立時紅到了耳根子。
“你們倆在說什麽?回營了!”孟曜原本已經上了馬,又掉轉馬頭,跑了回來,伸手一撈,将不棄拎上了馬。
夜幕降臨,探子回報,太子和烏禹王的部隊在依蘭城東南面的水邊安營紮寨,營地上的篝火照亮了依蘭城的夜空,這一晚将是大戰前最後的寧靜。
暗紅色的天幕下,孟曜将一個包裹遞給了不棄:"回去穿上。”
不棄打開包裹,裏面裝的是一件銀光閃閃的軟甲,這就是傳說中刀槍不入的寶甲?她将寶甲舉到空中,細細打望,奇怪的是,這金屬做的軟甲摸起來竟是溫熱的。"孟曜,這難道是從你身上脫下來的?”
他不置可否,只是笑,“是不是聞到了我的味道。”
淡淡的木槿香味在空氣中一點一點蔓延,不棄心中一暖,鼻子一酸,将軟甲緊緊抱在懷裏,說不出話來。
"馬上就要開戰了,你怕嗎?”
"孟曜,千萬不要死。”不棄倚在他的肩上,他真的好瘦,肩胛骨硌得不棄有些疼,然而更疼的是心。“為什麽,你明明沒有病,還會這麽瘦弱蒼白甚至咳血?”
“服了些藥罷了,如今已經沒用了。”
是藥三分毒,補藥尚且如此,更何況他常年服了這些傷身的藥,“答應我,将來你一定要比我胖,今天蕊姬笑話我,說一看就是你被我欺負。”
孟曜擁着她溫軟的身體,朗聲笑道,“好,将來我一定長成一個大胖子,叫人一見到我們倆都知道是我在欺負你。”
“那也不行!”不棄抓住孟曜白淨的臉,假如長胖了,這美顏定是被毀了,到時候肯定嫌棄死了。雖然自己的長相不濟,卻也是該死的外貌協會死忠會員。
孟曜哪裏知道不棄的心思,深情道,“不棄這次如果我們都能活下來,咱們就成親,好嗎?”
不棄呆愣了片刻,而後漲紅了臉:“孟曜……”
“你放心,我們都會活得好好的,我說能贏就一定會贏。”孟曜擡頭望着遠處的營帳,目光深沉,“比起太子,卻是你的三殿下更讓我擔心,如果有朝一日,我們站在敵對的位置上,他會是我最大的敵人。”
太子若死,孟曜是長子,孟琛是嫡子,兩人都有争奪儲位的名頭。
"其實你若是不當皇帝,我會覺得更好。"不棄苦笑道。
孟曜露出一副無賴的樣子笑道:“你放心,若是我當了皇帝,你只會比文淑皇後更得寵。”
"呸呸呸,別和我開玩笑了,我才不想像她一樣。”不棄擡起頭,“我也不想你像你父皇那樣。”
“那我該如何是好?後宮三千,雨露均沾?”
“想得美,弱水三千,你只能飲我這一瓢!”
"知道了,小瓢子!"孟曜在不棄唇上印上一個吻,把她轉了個身,"去陪陪朱雀,小家夥大概一時接受不了太子的身份,沉默了一天了!”
"嗯,太子說不定會趁夜偷襲,你和大哥要小心。”
“你明明尚未及笄,怎麽像個小老太婆似的?”孟曜笑。
不棄被他這話嗆住,要是他知道自己真是個三十多歲的小老太婆,會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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