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傅挽月最後是以山上有土匪,她獨自一人去山上采藥不安全為由,将傅乘風給約出去的。

為了方便采藥,她沒穿馬面裙,而是換了一件群青玉蘭暗紋襦裙,烏黑的頭發用銀簪挽成單螺髻,整個人清靈又素雅。

她騎的小黑馬是前久剛買的,活潑又高大,傅挽月才騎上去,它就興奮地甩了甩馬尾,吭哧了好幾聲,若不是她牢牢抓着缰繩,馬兒怕很快就要往前面跑走。

平貴也騎了一匹馬跟在兩兄妹身後,“少爺,咱真的不叫那幾個捕頭一起跟您去嗎?”

傅挽月道:“你是想把動靜鬧大,讓那群土匪都知道嗎?我是去采藥,又不是剿匪,那些山匪頭子悄悄躲在哪個山坳都不知道,就算你們要剿匪,總得把人老巢談清楚再去吧!我這次去采藥,哥哥可以先探探路,不遇着那些人還好,若是遇上了,先藥翻一兩個人,帶回縣衙再說。”

哥哥性格死板也就算了,怎麽平貴也這麽死心眼。

如果不是拿采藥的名義約他出去,傅乘風怎麽會随她出門。

她心累地望了平貴一眼,“再多話,你幹脆別去了。”

“不行,我會些拳腳功夫,可以保護你們。”

“……”

這人真是個呆鵝,她一定要找機會把平貴這人甩了。

三人去到山林,傅挽月就道自己渴了,讓他去給自己裝水,打發得遠遠的。

采藥的背簍是傅乘風一直替她背着,傅挽月從他手裏接過背簍,随手拍了拍馬兒的後臀,黑馬就往松林方向疾馳。

無論傅乘風怎麽用力勒缰繩,胯.下的馬兒都不聽他的使喚,他回頭一望,見傅挽月那個鬼丫頭朝他揮了揮手,便捂嘴一笑騎馬跑原來了。

“诶!”

傅乘風無語,知道自己是被這丫頭給算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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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想從馬兒身上跳下來,奈何這馬跑得太快了,傅乘風這一跳,免不得手會被樹枝擦傷。

只聽一聲嘹亮的玉哨聲,黑馬陡然停了下來。

“疾風,停下!”

傅乘風定眼看向騎着白馬而來的紅衣女子,沒有半分意外道:“是沈小姐讓吾妹使計約我到此地來?”

“什麽使計這是在撮合良緣。”沈若棠明媚的雙眼如彎月一般眯笑起來,“傅公子不覺得你我男才女貌,是天作之合嗎?”

她又吹了一聲玉哨,他身下的黑馬便往她這兒走來,沈若棠大膽至極,瞬間從她的馬上下來,跳到黑馬身上,與他共乘一騎。

傅乘風一驚,欲從馬上下來,身後的女子卻緊緊摟住他的腰,她貼着他的胸膛,溫軟的呼吸撲在他耳邊,他的耳根一下便紅了。

“你不會不知道,我喜歡你吧?”

“沈小姐,你別這樣。”

他推掰開摟在他腰間的手,沈若棠覺得他好玩,偏不放開,還趁機親了他後頸一口。

傅乘風哪裏經歷過這種事。

吓得用手一推,不小心将她推到了地上。

“啊!”

傅挽月甩開哥哥後,就去找平貴,那呆鵝連溪水都找不到,都不知曉傅乘風平日是如何好脾氣忍受下來的。

平貴見到她竟然來了,心裏一慌,“小姐,我還沒找到水呢!”

“不用找了,你下山去吧!”她給他甩了一串銅錢。

“為什麽?”平貴楞住,“我們不是要陪你采藥嗎?”

“你識得什麽是藥嗎?連水也找不到,還是趕緊下山好了。”

“那少爺怎麽辦?”平貴最想問的就是這個。

傅挽月手裏握着缰繩,正準備說話,林中忽傳來一道驚喜的男聲,“傅小姐!”

顧尋見傅挽月的美目一片迷惑,一看就知道她是忘了自己,他垂眼掩飾住心裏的失落,勉笑揮手指着自己說,“我是顧尋,你在這片山林救過我!”

“哦,是你啊!”哭包公子,傅挽月想起他那日哭得鼻涕橫流的樣子,與現在清俊的面容天差地別,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你還說我是騙子來着!”

“是、是我的錯。”他一下結巴起來,想起當日兩人相識的場面,知道自己沒能給她留下好印象,現下只能盡量挽回,“傅小姐是要采藥嗎?我可以陪你。”

“你不怕蛇了林中毒蛇多得很,你要是不小心又被蛇要了,別又被吓哭了。”

“……”

顧尋表情一滞,保證自己覺絕對不會怕了。

他這次有待驅蛇藥,不然也不敢到這山林來。

他可是好不容易打探到傅挽月下落跟過來的,要是自己這次再表現不好,那親事絕對沒成算了。

“我這次不怕蛇了,傅小姐信我!”

“可我帶了仆從,他可也陪我。”

傅挽月用缰繩指了指平貴,“喏,你看到沒,我家的小厮。”

平貴不識得顧尋,但曉得他名字,縱然他心裏擔憂公子,但斷沒有撇下傅挽月,讓她随外男在一起的道理。

他說:“顧公子怕蛇,還是早點下山為好,到時被蛇咬了,我們還得扛您下山,沒時間采藥了。”

“我帶了藥粉的!”顧尋為了證明自己,将藥包從腰上解下來給他們看。

驅蛇藥粉又不是對什麽蛇都管用。

傅挽月一陣無言,這顧公子真是個呆頭書生,什麽都不懂。

她身邊為什麽不是呆書生,就是呆鵝小厮一個聰明人也沒有,還不如回府逗她養的鴨子,做生發膏發家致富呢。

顧尋見她沒再趕自己,欣喜地往前面跑。

“你腳下有蛇。”

傅挽月眼睛尖,見顧尋單忙着往她這兒跑,連腳下有蛇趴在樹葉堆裏一動不動都不知道,急忙提醒他。

平貴也叫道:“公子小心!”

“你們別騙我了!”

顧尋不信,以為這兩人是不想帶上他,故意忽悠自己。

誰知道,他還真踩到蛇了。

他痛苦地叫了一聲,忍不住又哭了出來,“怎麽又有蛇咬我,嗚嗚,這蛇是不是有毒,我是不是又要死了……”

傅挽月無語。

她面無表情地從腰間抽出一把彎刀,看斷蛇的七寸,說:“別嚷嚷了,這蛇沒毒,你死不了。”

“真的嗎?”顧尋抽噎。

“騙你的。”

“啊……”

顧尋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平貴望着地上的斷成兩截的菜花蛇,蛇尾還在抖動,渾身一陣冷寒。

這山林也太危險了。

“背上他,我們回去。”

“那公子呢?”

“他會回來的,你不用管那麽多。”

傅挽月藥沒采到,最後帶了一個怕蛇公子回家。

顧尋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慶幸自己沒死,但苦惱的是自己又一次在心愛的姑娘面前丢臉了。

平貴一直守着他,見他醒來便給顧府的人報信,讓人将他領回去了。

今日苦惱的人可不止顧尋,沈若棠也苦惱得很,她不僅把腳給崴了,還慘遭傅乘風拒絕。

她是個高傲的姑娘,她都這般主動了,竟然還是被傅乘風給拒絕了,這口氣她怎麽受得住,當夜就沒再去縣衙。

傅挽月見她沒同自家哥哥一起回來,就知道事情定然出了變故,她從旁人手上接過沈若棠留給她的信,這才知道沈若棠已連夜離開了河虞。

傅挽月拿上信,正準備沖入他的院子問個明白,就見哥哥的書房有打鬥的聲音傳來,賬房還着火了。

有人忽然捂住她的嘴。

她吓了一跳。

“別叫,你快從後門出去,這裏不安全。”

是哥哥的聲音,傅挽月側頭一看,雖然屋檐燈火微弱,但還是看清他嘴唇已經烏紫了。

是誰給他下的毒?

傅挽月眼角浸出淚來,他壓低聲音跟她說,“快逃,這裏不安全。”

“那哥哥你呢?”

“我們分開走。”

他喚平貴帶她從後門離開,故意往假山那邊走去。

書房的門被人猛然從裏面踢開,小厮見黑衣人持刀亂砍,連聲尖叫。

有人見到傅乘風的身影,喊道:“他在那裏!”

平貴拉上傅挽月往後門走,那裏有一匹馬車。

嚴铮躲在馬車裏,沒人發現他。

馬車往城門疾行。

守門人并不知道縣衙發生變故,現在還未到霄禁時分,看到她們有路引便放兩人離開了。

傅挽月不知道他到底要帶自己往哪裏去,她心裏一直擔憂的是哥哥的下落。

“平貴,要不我們還是偷偷折回去救哥哥,他中毒了啊!”

“你快停下,我們折回去救哥哥!”

“你聽沒聽到!”

……

傅挽月一連喊了好幾聲,見他沒有應答,只好一把掀開車簾。

平貴已經死了。

他倒在了馬上。

她早上還笑話他是呆鵝,晚上他人就不在了。

傅挽月眼淚止不住流下來,驚懼地往後一縮。

那人将平貴的屍體從馬上推下去,用刀掀開了車簾。

“你要對我做什麽?”

“你猜?”

他給傅挽月強喂了一顆藥,傅挽月知道那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想将它給吐出來,“我可不喜歡不聽話的人。”

說完,就往傅挽月的後頸狠狠一劈,将她給劈暈了。

“原來這裏還藏了一個小東西。”

他彎腰,拎住嚴铮的翅膀,惡劣笑道:“這麽個醜東西,活着真沒意思,還是死了為好,是不是?”

嚴铮才掙紮了幾息,就感覺自己的呼吸越來越弱,最後閉眼前見到的是那人将傅挽月給扛走了。

那人沒有第一時間殺她,應該不會要傅挽月性命。

只是不知他會帶她去哪裏?

想到自己都快死了,還在擔心傅挽月的下落嚴铮自嘲一笑。

“首輔,首輔……”

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在幻聽,嚴铮最後在閉眼前竟然聽到了有人在喚他首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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